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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天启年间,京师有个李老汉。
李老汉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忙碌了几十年,如今儿子李书也能下地了,因此老汉便闲了下来。
说起李书这个名字,还有一段故事。
在他周岁那年,李家门口来了一个老和尚。
时值盛夏,老和尚摇着芭蕉扇,也不管李老汉作何感想,便走进屋来要看孩子。
李老汉一想:兴许我上辈子积德,不知哪路大佛竟降临到我家里来了,让他看看孩子也是好事。
老和尚打眼观瞧,时而含笑点头,时而叹息摇头,把个李老汉看得是云里雾里。
有心询问事情端的,老僧却笑而不语,片刻之后只念叨了一句:你可真是不怕把我累着,分给我这样的差事!
喃喃自语之后,他向李老汉叮嘱道:老衲云游四方,居无定所,下次相见不知是何年月,临别之时,只有几句叮咛,烦请施主记下。
李老汉忙道:不知大师所言何事?
老和尚伸出两个手指头:这头一件嘛,老衲看这位小施主的面相不凡,他日定非池中之物,我便擅自做主,为他取名李书,施主切不可更改!
李老汉心说:怪了怪了,我从未说过姓李,他如何得知,莫非有神通不成?
正在遐思时候,老和尚又道:这第二件事,便是日后这位小施主若有灾事,便领着他到城东的小河畔,拜一拜河里的金鱼,如此,诸般灾厄自然消退!
说罢,老和尚转身离去,须臾功夫便不见了踪迹。
李老汉寻觅无果,只好回了屋里。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如今的光景。
望着李书在田间地头忙碌的身影,李老汉充满欣慰。
他心里合计:也是时候给他说一门亲事了,趁着我还有些许力气,为他带带孩子,这一生便算圆满了。
打定了主意,李老汉便走亲访友,四处托人说亲。
李家在村里有一些名气,父子二人相处融洽,李书本人又是一个孝子,因此这门亲事并不难说。
短短几日功夫,媒婆便将村中的适龄女子生辰八字备好,送给李老汉验看。
李老汉从中选了一个与儿子八字贴合的女子下了聘礼,几日之后,便得到回信说:这门亲事成了。
古时候,男女结亲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此李书并无怨言,只按照老爹的吩咐准备成亲之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着实让李家父子始料未及。
单说成亲那日,李老汉将村中的父老都聚集到了一起,原想着大家一起做个见证,谁曾想众人正在吃席的时候,忽有一阵风刮来,将李书的媳妇刮跑了。
没了媳妇,这亲事如何缔结?霎时间,众人乱作一团。
李家父子也大感意外:好端端的,哪里起的这一阵风呢?
父子二人四处探查一番,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只得悻悻然而回。
这日夜间,李书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个红衣少女手持棍棒,对着她厉声控诉,李书有心去听听女子说得到底是什么,却见那少女嘴唇张合,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李书大叫一声,惊坐而起,只觉得额头吃痛,用手一摸,头上竟隆起三个大包。
翌日清晨,李书将昨夜梦中经历对父亲李老汉演讲一番,李老汉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儿阿,梦由心头起,想是你昨日受到了惊讶,这才有了一番梦境,今天且不去想它,再睡一觉吧!
李书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应允下来。
日间无话,单说这日晚上。
许是昨日太过劳累的缘故,李书很早便上榻休息,然而,他刚刚闭眼,昨日那红衣少女便出现在脑海之中。
李书大惊之下,急声询问道:你究竟是谁,与我有何冤仇?少女不由分说,抡起棍棒便朝李书追来。
李书躲闪不及,被那女子咬住肩膀,霎时间痛醒了。
他惊魂甫定,侧头去看自己的肩膀,只见上面有一排整齐的牙印。
李书顾不得疼痛,急忙掌灯来看。
从牙印的分布来看,定然不是人力所为,
李书心想:莫非,我被鬼怪缠上了不成?
待李老汉起来后,李书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番,老汉这才确信,儿子一定是遇到了事情。
他想起老和尚昔日的嘱托:若有灾厄,便去城东小河,给里面的鱼磕几个头。
于是,李老汉带着儿子,徒步赶赴城东,摆好香案,向小河的方向叩头。
三个响头磕下,原本清澈的小河,突然变成了赤红色。
少时,便有鱼群结对跃起,将李书拽入河中!
李老汉见状,在河边捶胸顿足一番,哀嚎不止。
正当他嗟叹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施主何必烦恼?我看,此事能如此了结,算是恰到好处,功德圆满了!
李老汉回头一看,来者竟是昔日来他家探望的老和尚。
老汉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问道:大师,我儿命丧河中,你身为出家人,不思普度众生,设法救我儿性命,又不肯诵经,为他亡灵超度,却在这里说什么功德圆满,到底是何居心?
老僧闻言哈哈大笑:谁说贫僧不曾度他?此举正为他成就一番好事,助他修成正果,岂不美哉?
按下这头不表,单说落入水中的李书。
他被鱼群簇拥着,来到一处水下宫殿。
此时,领头的金鱼摇晃着尾巴,示意他进去。
李书依言而行。
当他推开殿门的一瞬间,心中不免一凛。
面前站立的女子,不就是梦里追着他打,还把他咬伤的红衣少女么?
李书转身欲走,却听女子带着哭腔说道:夫君,莫非忘了昔日的誓言?
李书听得云山雾绕,转回身躯问她:你是……
女子擦擦眼泪,手指着龙宫里的一面镜子说道:你看了便知。
镜中,女子立于船头,一跃而下,而白衣书生随后赶到,望着滔滔河水痛哭失声!
此时,李书的心竟也跟着疼了。
他想起了尘封多时的记忆。
原来,李书前世与这女子私定终身,不为族人所容,无奈之下,女子提笔给李书留下一封信,与他约定来世之后,便自尽身亡。
李书面前的红衣女子出了声:我跳下来之后,便被这里的金鱼所救,一直等着你转世投胎,我二人好再续前缘,谁知,你竟听从父命,想娶别的女子,我怎能不打你呢?
至此,李书恍然大悟,向少女道歉之后,两人重归于好,结为夫妻。
至于李书先前未过门的媳妇,在二人成亲之后,便被释放回了人间,另行婚配,也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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