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天启年间,西安府内有一富商生意做的很大,富商名叫高万银,可真是应了万银这两个字,百姓眼中羡慕的腰缠万贯锦衣玉食。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高老爷即便这么富有,可他也是后继无人,白瞎了这么大一片家业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一切都源于高万银三十八岁的年纪,还没有一个儿子,大家背地里都说他是当老丈人的命,家里有着七朵金花,估计家产以后要便宜外人。
高万银虽然对妻妾们生不出儿子很恼火,但他去有名的庙宇烧香拜过,送子娘娘也请过,就是没有他想要的好消息传过来。折腾了这么多年,他的内心彻底失望没办法再强求了。
这一年大女儿高思云十六岁,高万银一直拖着没有给女儿定亲,就是想着第二个备选方案,找一个靠谱的上门女婿,以后女儿生下来的孩子姓高,一辈子打拼下来的家业就没有落入外人手里。
至于找什么样的女婿,他有自己的思量:想要找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好控制,亲戚往来不多,毕竟亲戚间感情太好的话,以后会遇到很多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自己都有经验了,要不然早就从自家亲戚里过继一个孩子。
孤儿只是第一个条件,心思还不能太花,还要会读书识字人聪明,林林总总的条件下来,高万银立刻让下人们在城里各处张贴榜单,力求尽快找到满意的女婿。
然而贴榜过去半年,他还是没有找到理想中的人,高夫人劝他要求放低一点,不然女儿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高万银却不为所动,执意要按自己提出来的条件寻找,城里找不到就往外找。
又是拖了半年,不但高夫人心急,其他两个姨娘也来找高万银诉苦,因为姨娘生的女儿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要是家里大女儿不成亲,其他几个妹妹哪里敢越过去先成婚。
高万银听了妻妾们的话一言不发,心里头有些郁闷,儿子生不出来,想找个合适的继承人又是各种因素不成功,难道高家真的要收养一个孩子吗?
怀着这样低沉的心情,他带着护卫去隔壁的汉中府巡视产业,从汉中府往回赶时,因为马车坏了赶不及时间进城,只好找到一间破庙凑合一晚上。
高万银能知道这个破庙,还是三个月前下大暴雨时,误入这个地方,几人走进去后,里面有好几个乞丐躺在稻草上准备睡觉,只有一个乞丐就着火光在旁边补衣服,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
那些乞丐看到高万银他们进来,没有说话就看着他们在各种折腾,乞丐们也是有眼色的,看着这些人高马大的护卫就知道不好惹,所以两方都相安无事。
凌晨,一阵吵闹声响起,高万银立马惊醒过来,在这样的环境他也不敢睡熟,起身一看,原来是几个乞丐围着一个乞丐,又是踢又是骂:“赶紧起床,去讨几个饼回来,想饿死老子啊......”
被围住的那个乞丐就是昨晚缝补衣服的那人,高万银想起对方还帮忙添柴火,不动声色地帮他几个小忙,本来想出声呵止那些乞丐不要打人,但是这种情况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自己出手那就是多管闲事,想了想没有任何动作就看着那人被欺负。
既然醒来了,高万银打算离开这个破庙回城去,他和护卫先走一步,走到半路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那个被打的乞丐追了上来,等他停住后气喘吁吁得说:“老爷,这是你落下的东西。”
说着把手掌摊开,是一锭银子。高万银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回道:“我爹说,当年是清明那天捡到我的,所以我爹给我取名就叫清明。”高万银有些不解:“既然你有爹,怎么会做乞丐呢?”
乞丐清明低头有些难过:“我爹以前也是乞丐,前几年被别人打死了,如今就剩我一个人乞讨为生。”
高万银没再问什么,眼睛看着他手上的银子说道:“这银子是我特意留给你的,感谢你昨晚的帮忙,我多嘴一句,你身上有了这些钱,还是早早换个营生方式吧。”
清明也想到之前破庙里其他乞丐对自己的打骂,内心很是苦涩,要是能脱离他们的控制换个身份,他也想堂堂正正做人,而不是每天被他人撵赶。
高万银急着回城,和清明没什么话说,一行人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谁料第三天,高万银回到西安府里,从自家店铺出来,走了三十来步就是一个拐角,他又看到清明,身边还是跟着那几个乞丐,一个人在说话似乎在威胁他,听得隐隐约约不真切。
高万银无奈叹口气,清明这小子怎么还跟这些人呆在一起,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清明很亲切呢?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来不及多想,他又回到店铺里,想出一个帮清明的主意。
高万银让店里年老的掌柜去碰撞清明,假装摔倒后让他赔医药费,其他乞丐看着清明被碰瓷也不帮忙,反而一个个躲了起来。
清明还以为自己真的摔伤了老掌柜,急忙背起他赶去医馆检查治疗,高万银在暗中观察着,觉得清明这个人虽然出生在乞丐中,但是他的品行端正善良,自己对他的观感不错,干脆再帮他一把。
高万银跟着他们来到医馆,他直接挑明问清明:“你愿意来帮我做事吗?具体做什么还没想清楚,至少不会亏待你的。”
清明一听很激动,毕竟作为一个乞丐,想要获得一个户籍身份要花很多钱, 他知道自己是遇到好人,兴奋地跪下来给高万银磕头。
高万银顺势把清明带回家里,让他去洗漱干净,正在凉亭里坐着思索,该让清明去做什么活合适。
差不多有两刻钟,清明过来找他,一抬头就看到浑身干净的人,眉清目秀也很斯文,清明开口笑着说话,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抓不住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万银心里在感慨:没想到小乞丐换了身衣服,真的是认不出来了,人靠衣衫佛靠金装,果真是变化太大了。
突然,他一拍大腿,心想:这小子来的真是时候,我要找的女婿不就有了嘛,即使他有一些条件不符合,那我也乐意啊。
他当即就问出口:“你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当我女婿怎么样?”
他实在是喜欢清明,想要给他更好的选择。
清明听到这句话有些傻眼,结巴问他:“老爷,我……我不行……我配不上……配不上小姐的。”
高万银不在乎,越想越觉得清明是个可造之材。他就说了一句话:“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不再有这样的好事。”
清明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他本身就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以后做高家的上门女婿,那也是很多人抢不到的好机会。
高万银后来让大女儿和清明见面,两个年轻人都羞红了脸,他就知道这门婚事两人都满意,这样也好过盲婚哑嫁后,两人互相埋怨以后恨他。
要是生成一对怨偶,那未来的高家就岌岌可危了。
高万银吩咐妻子准备大办婚礼,该采买的东西赶快,千万别误了良辰吉日。
高夫人却不满意,觉得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乞丐,实在是太委屈她,特别是听到城里其他夫人的闲言碎语,心里更是恼火。
可惜,哪怕她在丈夫和女儿身边说出挑拨的话语,可两人根本不信,反而让她不要再胡思乱想。
高夫人气不过,趁着高万银外出,让清明独自一人去见她,有心要为难清明,让清明端着一杯滚烫的茶水,既不接过去也不让他放下来,甚至一挥手,茶水泼到清明的衣袖上。
正好此时高思云听到母亲要为难未婚夫的消息,赶紧过来解围,结果看到这一幕。
高思云顾不上太多,急忙将清明的袖子卷起来查看有没有受伤,高夫人心里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冷眼看着女儿关心对方。不经意间,她看到手臂上让她害怕的东西。
就是这个东西,让她更加坚定要拆散两人的婚事。
后来的两个月,高夫人闹得再欢,不但没有让女儿和清明分开,反而让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
她是急在心里,可又不敢把真相说出来,甚至高万银还来警告她:“要不是女儿成亲那天需要当娘的坐在前堂,我早就把你送到一趟庄子上养病。”
随着女儿的婚事来临还有两天,她想出一个昏招,竟然从外面找来几个人,绑架清明让他离开西安府,清明在关键时刻机智回来。
还把这件事告诉高万银,自从来到高家被看中订婚后,不论他做得多好,高夫人对他一直有敌意。
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高万银也不明白,就这样一直拖到大婚前一晚,高夫人才把真相告诉丈夫:“清明是你的儿子,当年杜氏生产,是被我调换了孩子。我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回到这里,还要娶你的女儿,你说,可不可笑?”
高夫人说:“早年我生下思云后,身子不好大夫说我以后很难再怀孕,你立马就把杜氏抬进来,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当初要不是我替你摆平高家那些穷亲戚,我怎么会被她们推到桌子那里,被桌角撞到肚子。
你欢天喜地地准备迎接杜氏的孩子,还说她要是生下儿子,要把所有的家业都交给他,那你有想过和你度过一穷二白的我吗?
你把我和女儿放在什么位置?我凭什么要拱手相让?
和你成亲后,我不仅要操持家务,还要帮你出谋划策,我付出的一切不比你少,让杜氏凭白拣我的东西。”
高万银听完夫人的话,一直没说话,他没想到当时在杜氏生孩子时,自己正处在兴奋中,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竟然让妻子生出怨恨来,虽然自己是有这个想法,可实际上也没来得及实施。
为此,妻子不惜把他儿子换掉,过了十几年的乞丐生活,那句老话“祸从口出”还真是没有修炼到位。
清明和高思云的婚礼只能取消,这让所有人都十分好奇,等到大家知道原因后,不禁感慨清明还真是好运气,从女婿的身份转换成高老爷的亲儿子。
然而高家却不太平,自从高夫人把话说开以后,她不同意把家业留给清明,还让他自己出去奋斗,高万银原本是不同意的,可高夫人从丈夫说出那句话以后,一直防着这一天的到来,高家大部分的产业除了姓高,其实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高夫人。
如果高万银不同意她的要求,那么高家的产业就此要分割开来,也就是说高老爷相当于是在给妻子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