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淫虫

聊斋志怪论史 2023-09-22 20:19:09

故事大概发生在明朝万历末年。

这天,处在洛阳的胡秀才收到了自己的老朋友官员外的信。官员外在信中跟他说,自己最近新建成了一座大宅子,希望胡秀才能赶到南阳参加自己的乔迁之礼。

胡秀才名叫胡南屏,他接到信后心想,官员外是自己的老朋友了,而且乔迁可是大事呀,自己可不能怠慢。而且南阳距洛阳路途并不算远,大概也就一天的日程。所以他算好时日精心地准备好了礼物,这才驾着毛驴出发。

但没想到胡南屏的驴子年老力衰,他早上出发,悠哉悠哉地骑着了四五个时辰,才不过刚出洛阳地界。眼见天渐渐就要黑了,周围连个宿头都没有,胡南屏很是焦急。

他于是催促着驴子快些赶路,中途来到了良山。这时突然听得后面一声马嘶,一个高大俊俏的男子正远远地骑着一匹健硕的白马向他赶来。

胡南屏尚在顾盼之际,那男子遥喊道:″兄弟,我们一起走路则个。″并很快赶到了胡南屏的身侧,拱手道:″造次行途,敢问兄尊姓大名。″

胡南屏只得回答道:″小可姓胡名南屏,洛阳人士。″

那男子表现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说到:″真巧啊,在下也是洛阳人,看来我们还是老乡哩。对了,不知道你要去哪呢?″

胡南屏如实答道:″我在南阳有个朋友叫官璇,前段日子盖了新宅子,我这是赶过去参加他的乔迁之喜的。″

那男子听了,露出一副欢喜之样:"莫非是淅川的那个官员外?兄弟,看来你我还真是有缘啊!实不相瞒,在下名叫官裕,那官员外正是在下的族兄,我此番也是要去给他冲喜的!既然你我这般有缘,接下来何不一起同行呢?″

胡南屏见官裕腰间沉重,语言温谨,相貌堂堂,又知道官员外,心猜来者必不是歹人。又想着路上有伴,不至于寂寞,于是心中也很高兴,欣然点头同意了。

于是,这两个人一个骑驴,一个乘马,一起向南阳赶去。只是奇怪的是,官裕骑着好马,速度快捷,依理说应该赶在胡南屏前面,但他却一直故意放慢速度,跟在胡南屏的后面。胡南屏问他缘故,他只推说自己是后生,所以走在后面。

胡南屏觉得他这个理由很牵强,因此坚持对官裕道:"这里山路险峻,你的马又速度快,走在前面正好能带路,所以还是你走在前面最合适。″

官裕似乎犹豫了一番,但最终无奈答应了。只是他走着走着,竟又放慢了速度,落在了胡南屏的后面。

这下胡南屏不由警觉起来了。他心中暗想:″不会吧,我莫非是遇到强盗了?他走在后面,不会只是为了寻找时机对我下手吧?可他比我高大的多,这又人迹罕至。他若真的对我有歹意,到时我又该如何应对呢?″

胡南屏实在放心不下,便频频偷偷回头想观察对方到底在做什么。只是此时天已经黑了,自己实在是看不清对方,因此胡南屏只得一面防备,一面硬着头皮赶路。

更令胡南屏不安的是,后面又间或传来了"嗡嗡″的噪声,与马蹄的″哒哒″声混在一起,令他鸡皮疙瘩直起。好在到了晚上,月光皎洁如练。他突然悄悄侧头,这才用余光瞥到了后面的情形。

但就这一瞥,竟差点令他惊得掉下了驴!月色虽是朦胧,他雾里看花,却也只见这马上的″人″身上长满了细密长长的绒毛,六条细长的手搓在一起磨擦,发出瘆人的怪声。而尤其诡异的还属他的那张嘴,竟是一张巨大的口器,像个锥子一样!这哪里是什么人,分明就是个妖怪啊!

胡南屏简直惶急无措,想要逃走,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蹇驴肯定是跑不赢妖怪的健马,而且那妖怪毕竟现在还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与其激怒这妖怪,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走着,起码还算得上安全。

无奈之下,胡南屏只得强忍着,他默默地加快速度,总算是来到了到了官璇家。而他此时发现,那妖怪竟然又变回了人样。

此时夜才刚刚过半。官璇得知了朋友和族弟来了,非常高兴,立刻出来迎接,并吩咐摆下了丰厚的酒宴,以为二人接风洗尘。

吃饭的时候,胡南屏一直偷偷打量官裕,发现他谈吐文雅,举止大方,分明与一个翩翩公子无异。而且他与官璇频频敬酒,看得出来关系确实很是亲密。

于是胡南屏便在酒席上问官璇道:″官兄,你和这位小兄弟是什么亲戚吗?″

官璇哈哈大笑道:″你瞧瞧我,真是的,都差点忘了和你介绍了。这人叫官裕,是我叔父的儿子,也住在洛阳,在府衙里当听差呢。说起来,你们能碰到一起,倒也怪有缘分呢。″

胡南屏听了官璇的话,发现和官裕说的话一样,这才稍稍安了心。但他还是在饭后悄悄把先前晚上的所见对官璇说了。

但官璇却不以为意,笑道:″老兄,你怕不是老眼昏花了?我长这么大还没白日遇过鬼呢。再说,若他真是妖怪,又怎么会对我族弟的事情那般了如指掌,而且又为什么对你毫发无伤呢?″

这胡南屏一听,有道理啊,于是也相信自己路上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不多时,官裕也已经吃过了,官璇于是开始给二人安排住处。胡南屏此时虽然已相信官璇的话,但对官裕仍是心有余悸,于是和官璇说最好不要把自己和官裕安排在一间屋子里睡。

谁知道,官璇尚未发话,官裕也来到了二人面前,说道:″堂哥,远来是客,客随主便。你家里也不敞亮,不如就让我和胡兄弟在一间屋里睡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胡南屏没办法,只好同意。但他仍不安心,为了防止意外,他偷偷在袖子里藏了一把短刀,又说必须要官璇,家的管家一起陪自己说说话。

官璇同意了,于是这三个人遂在一间屋里睡下了。

几人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很快,管家和官裕就睡下了,各发出如雷的鼾声。

胡南屏却是完全睡不着,只是留意着官裕睡觉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胡南屏发现本来还睡着的官裕竟来毫无征兆地忽然起来了,眼睛还发着瘆人的红光。他就坐在床上,突然又伸出了他那一尺多长的口器!

这下胡南屏确定自己看得真真切切,眼前的官裕就是一个妖怪!而且他这次明白了,他是一只蚊子精啊!

胡南屏假装睡觉,眼睛却眯起条缝目不转睛地偷偷看着官裕,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只见官裕吐出口器后,悄声下床来到了管家的帐子里,看着管家,还流出了很多哈喇子。胡南屏心跳加速,不知道官裕要干什么。

突然,官裕伸出了两个手,死死掐住那个管家的脖子,然后将口器插进了他的心窝,开始吮吸血液!只一盏茶工夫,原本好好的人,就只剩下一具皮囊了!

胡南屏早已吓得面无血色,不由失声叫了出来!这惨叫立刻引来了蚊子精的注意,他立刻撇下手中的尸体,窜到了胡南屏面前,两只手死死钳着他的脖子!

″呃啊…″胡南屏感到强烈的窒息,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了。眼瞅着蚊子精的口器就要捅进自己的心窝,他突然急中生智,用尽全力从兜里掏出一包杀虫粉,然后撒向对方!

原来,他来时知道南阳多蚊虫,故而特意在身上备了一包驱虫粉,想不到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那蚊子精显然也没有料到胡南屏还有这么一招,被药粉攻击得猝不及防,立刻放开了胡南屏,用几只手拼命地揉搓着自己的眼睛。胡南屏找准机会,立刻从袖子里掏出刚才藏好的短刀,拼尽全力向蚊子精捅去,正好捅在了他的眼睛里!

蚊子精大叫一声,倏然倒地。胡南屏又连忙补了几刀,蚊子精挣扎着,终于没了声息,肚囊里的血也洒了一地。

胡南屏打开油灯查看,发现袖子上全都是血迹,奇怪的是,那些血已经冰凉了,仿佛结了冰一样,上面一层白霜。胡南屏既奇异又惊骇,连忙放温水里把它洗干净了。

他还想赶快把官璇叫醒,但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晕倒在地了。

次日中午,由于三人一直不起来,官璇觉得奇怪,便亲自去开门查看。他见到地上、墙壁有大滩大滩鲜血,管家不见了,官裕也不见了,只有胡南屏满脸血污地躺在地上。而在他身边,是一只巨大的蚊子和一张被吸干的皮囊…

官璇看到这般惨状,害怕极了,连忙把胡南屏摇醒,这才了解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两人说完,又急忙去看官裕骑的马,却发现那匹马依然在马厩里。

官璇和胡南屏于是立刻准备马车,匆忙向洛阳赶去,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往南阳赶的官裕!

几人相见,个个暗吃一惊。官璇和胡南屏连忙问官裕,之前有没有去过南阳,官裕茫然摇头。

原来,官裕前几日收到族兄的信后,本想向府衙里请假赶路。但这两日洛阳偏偏出了几起大案,上面不许官裕离开。一直弄了今天,才获准离开,是故今早急急忙忙向南阳赶来。

官璇和胡南屏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为什么蚊子精会变成官裕的样子。但好在蚊子精毕竟已除,三人遂一齐回到官府,办好了乔迁之礼。

若干年后,一位云游道士路过官府,得到了官璇的殷情招待。攀谈中,官璇就提到了这桩陈年旧事。谁知道士听完后,竟微微一惊,似有些惊愕。

″道长莫非不信?″官璇微微皱眉。

″那倒不是。″道士轻呡了一口茶,却突然问道:“敢问居士可知这蚊子精是什么么?″

″着实不知,望赐教。″官璇不由动容。

道士淡淡道:“这是淫蚊啊,是修炼成了气候的蚊子精,专一擅变幻之法。它们最是凶残好淫,因为它们需要吸食精血修炼。你们能除此大害,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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