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沈尘十年,每次提结婚,他总说,在准备。
于是我偷偷买了戒指,定了头纱,想在他生日那天逼上一把。
没想到,沈尘牵着忽然回国的白月光,抢先在我精心布置的生日宴上高调求婚。
后来,被白月光折磨地心力憔悴的他满世界找我。
可开门的却是一位穿着浴袍的男人。
“你来晚了。林鹿十年前就答应我了。”
沈尘目眦欲裂地咆哮:
“不可能!这十年,她的心一直在我这!”
男人却笑得意味深长:
“她说过:要是三十岁还没嫁出去,就答应我。”
“不巧,昨天她刚满三十。”
01
和沈尘在一起的第十个年头,想结婚的念头再也压制不住了。
可他总说:在准备,别急。
我马上就要三十岁了,没法陪沈尘等一个又一个十年。
于是,我打算逼沈尘一把。
还有半个月就是他生日。
我偷偷买了戒指,定了头纱。
请来我们共同的好友,用他最爱的白玫瑰装满宴会现场。
一切准备就绪,我紧张地躲在化妆间焦急地盯着手机。
沈尘迟迟没回我消息。
我将他的手机铃声听了整整二十遍,依然没有等来他的回应。
就在我开始隐隐担心他的安危时,前厅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我激动地抓起桌上的戒指盒,满脸欢喜地跑出化妆间。
可眼前的画面,直接将我脸上的笑意凝固。
沈尘正和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孩忘情地热吻,
在那个我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白玫瑰亲手装饰的舞台上。
台下亲友掌声雷动,哄闹不止。
带着精致头纱慌乱闯出的我,像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我尴尬至极,可又倔强地不想走。
我需要沈尘给我一个解释。
哪怕只有一句话。
也算是对我这十年的一个交代。
我努力克制,尽量平静地看着台上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可——这个吻实在太长了。
长到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沈尘的吻技其实也没那么烂。
终于,他们分开了。
只一眼,我便认出了那个姑娘。
苏向晚。
沈尘的白月光。
多年前我在沈尘的朋友圈见过。
后来她出国,沈尘便将她所有的照片全都设置成了仅自己可见,并从此再也没发过朋友圈。
此刻,他们十指紧扣,面颊绯红。
苏向晚白皙的指间赫然戴着的,正是那颗我一直求而不得的订婚戒指。
02
“沈尘,你什么意思?”
在化妆间陪我的闺蜜气得直接冲到沈尘面前质问。
沈尘连余光都没给她一点,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向晚,随口敷衍:
“就……你看到的意思。”
“那林鹿呢?你对得起她吗?”
随着闺蜜震耳欲聋的反问,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开始向我聚来。
他们像是突然想起:这场聚会其实是我邀请他们参加的。
难以名状的酸涩在心底绽开,泪水在瞬间涌入眼眶。
可我不能让它落下。
我在亲友们可怜又唏嘘的注视中,拼命拉扯嘴角。
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可沈尘一开口就将我拼尽全力维持的体面击得粉碎。
“我等了晚晚十年,林鹿等了我十年。都是心甘情愿做的事,谈什么对不起。”
“你等你的呀,招惹我们家鹿鹿干嘛!十年啊,她有几个十年让你这样糟蹋?”
视线模糊中,我看到娇小的闺蜜竟然给高大的沈尘推了个踉跄。
一直小鸟依人般倚在沈尘肩头的苏向晚被连带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嫌恶地白了一眼闺蜜,目光越过人群,意味深长地看向狼狈不堪的我。
“谁招惹谁还不一定呢!毕竟——不被爱的人,才得想法设法地上赶着呀!”
她盯着我,扬着头,指着满屋的白玫瑰,对我笑得单纯又傲娇,
“当然啦,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样的好福气。年少时,我不过随口说了句:独爱白玫瑰。我家尘尘就记了整整十年。”
也是到这一刻,我才反应过来。
原来,喜欢白玫瑰的,从来都不是沈尘,而是苏向晚。
这个我守了十年的男人,主动将白月光的喜好变成自己的喜好,以此纪念他们纯洁无比的爱情。
而我的喜好,甚至连被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惨烈对比之下,我终于认清了现实。
也不再执着于沈尘的解释。
丢掉戒指,扯掉头纱。
在眼泪彻底掉落前,仓皇出逃。
03
原本特意赶来京都,想要亲眼见证我收获幸福的闺蜜,连夜把一滩烂泥的我捞回了生我养我的魔都。
我怕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坏父母,连家门都没敢进,直接窝进单身小公寓里疗伤。
三天后,为了让我尽快走出来,闺蜜很贴心地组了个局。
还扬言有“神秘嘉宾”出场,让我一定要到。
去了之后,才发现:来的都是昔日旧友。
酒过三巡,有人推门而入。
包厢内瞬间传来一阵惊呼:
“稀客啊!”
几位女同学的目光猛然一亮。
“这不是莫子安吗?一向只知道埋头工作的人怎么会参加咱们这小聚会?”
“帅气、有钱又单身,简直是天选钻石王老五。”
“一点绯闻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听着酒吧里的窃窃私语,我事不关己地往角落里缩了缩,继续喝着闷酒。
昏昏沉沉中,我隐约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抱着一大捧火红的玫瑰朝我走来。
一向沉稳的闺蜜突然在我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我被疼得清醒了些许,定睛一看,男人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就是旁人口中的莫子安。
我曾经的竹马。
如今的金融新贵。
他弯下腰,将火红的玫瑰塞进我怀中,嗓音低沉:
“林鹿,好久不见。”
我眼神迷离地看向他。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眸,比高中时更帅了。
要不是偶尔在朋友圈刷到过几次他的近照,这么突然出现,还真认不出来。
于是,故意笑着打趣:
“有多久?”
莫子安明显一怔,眸光闪烁了许久,艰涩开口:
“九年零三百四十九天。”
这下换我怔住。
我想问,英国的正精算师过日子都这么严谨?
可张嘴却只是唏嘘:
“这么久……”
在场的损友们很有默契地开始起哄。
“喝一个!喝一个!”
莫子安笑着和我举起了交杯酒。
可一心买醉的我直接将他手上的酒抢了过来。
连着自己那份,三两口就全闷了。
这下是真醉了,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被我依偎着的闺蜜突然恶作剧般将我塞进莫子安怀里。
男人有些无措,愣了半天才将我的肩轻轻揽起,忐忑的指尖微微颤动。
闺蜜笑着冲他眨眨眼:
“鹿鹿喝多了,还得麻烦您送她回家。”
04
莫子安开车将我送回住处时,我已经睡着了。
睁开眼,就看见莫子安修长的背影。
他正精心修剪着送我的红玫瑰,轻柔地插进花瓶,再小心翼翼地放到窗台上。
起身准备离开时,我忽然想到沈尘每次送我的白玫瑰。
鬼使神差地,我从背后抱住了莫子安。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
旋即,掰开我的手。
他转过身,微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声音带这些说不清的意味:
“林鹿,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我抬头望着比我高出一个头的莫子安。
他漆黑如墨的瞳仁里,满满的都是我。
很不合时宜地,我又一次想到了沈尘。
十年了,无论我怎么努力,在他眼中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仔细想想,这场荒唐的梦,有好多次我其实都是可以醒的。
但每一次,只要沈尘给我一点点甜头,我就又忍不住回头了。
这一次,我不想再回头了。
那就彻底放纵一次吧。
我再一次不管不顾地勾上莫子安的腰,用尽全力。
他的眼里水光一片,眼角泛着妖艳的红,甚至还溢出一丝泪来。
可他的手却仍旧垂在两侧,骨节攥得泛白。
似乎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
良久,莫子安梗着脖子,沙哑着嗓音缓缓开口:
“小鹿,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没说话,只是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温热的手掌牢牢扣住我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之后,在凌乱而急促的呼吸间,我听见莫子安说:
“林鹿,想好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好。”
随着我话音落下的,还有屋内的灯光。
胸口似乎有火星“砰”的一声溅在了烈油上,
顷刻间,大火燎原。
05
关键时,我疼得一口咬在了莫子安肩膀上。
他猛得一顿,满目疼惜中暗含着一丝惊讶:
“你...”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十年备胎,每次走到最后一步,沈尘都过不了心里那关。
他总说,让我再等等。
等他完全忘了那个人,等他彻底接纳我。
好像我是有多不堪,才会让他在这种时刻都能产生障碍。
想到这里,我委屈到不能自已。
眼泪哗啦啦地直往外流。
莫子安见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一脸担忧地连声跟我道歉。
他以为我后悔了。
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弄疼你了。”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沈尘面前那个卑微的自己。
我抬手揽住他的脖子,迎上那灼灼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莫子安。”
“我不反悔。”
而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水打在窗台的红玫瑰上,温柔又热烈。
花蕊轻颤,花枝舒展,花香四溢。
06
此时,京郊那座卫生间比客厅都大的别墅里,沈尘正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指尖的火焰明明灭灭。
缥缈的烟雾下,是他皱紧的眉。
苏向晚一下又一下地拍着门,声音尖锐又刺耳,
早就没了沈尘记忆里那个温柔白月光的丁点影子。
“尘尘,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呢?”
“是不是在偷偷联系林鹿那个贱人!”
“说什么等了我十年,原来都是骗我的!”
苏向晚喋喋不休地说着,语调一会儿激昂,一会儿又带上了哭腔。
沈尘将烟蒂狠狠摁灭在烟灰缸中,将心口的浊气吐了个痛快。
这才努力堆了个笑脸,缓缓开门。
苏向晚第一时间扑进了他怀里。
“尘尘,都是我的错。”
“我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送的钻戒廉价又难看,埋怨你刻薄又吝啬。”
“也不应该揪着你的过去不放。”
“真的对不起。”
“我刚做了海鲜烩饭,拿来给你赔罪好不好?”
听到这儿,沈尘那颗好不容易雀跃起来的心又一次跌落下来。
嫌弃求婚场地狭小、嫌弃钻戒不够高档、嫌弃房子位置不好,
揪着自己和林鹿的过去一遍又一遍威胁……
这是沈尘求婚成功以来,苏向晚做的所有事。
他刚才还用“爱”这个理由劝自己不要太过计较,
可现在,连“爱”都没了。
他记得苏向晚的一切喜好,
可苏向晚却连自己海鲜过敏这事儿都忘了。
沈尘忍不住想起了林鹿。
林鹿会记得他一切的喜好,
会对他送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礼物而倍感惊喜,
会把他照顾的妥帖而顺心。
沈尘摩挲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很像给那个小鹿头像的姑娘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