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上头,把曾经的同学拐回家。
那个曾于谷底中将我救赎的文学天才。
从高岭之花,到跌落凡尘,并且……被我捡回了家。
“昨夜,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吗?”
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委屈,我发誓我心动了。
01
我接到闺蜜电话的时候,正忙着数钱。
结果她说同学聚会,楚严也在!
我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回去,必须回去。
要不是因为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那个小县城。
电车刚从公司的车库开出来不久,立刻扭头开上了高速。
车在高速上开了一个小时,又照着导航找了好一会充电桩。等我踩着高跟鞋小跑进入聚会现场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吃饱喝足了。
“姜鱼!”高中时期唯一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立刻招呼我,她见我看过去,立刻压低了声音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手指头,“在——那——边——”
因回到这个地方而产生的阴郁心情被高中好友的耍宝打散,我笑弯了眼,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
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楚严。那个我从初中暗恋到高中的人,那向我绝望的生命中照进来的一束光,那个令我倾慕至今的文学天才。
楚严。
不需要费劲寻找,我的眼睛一瞬间就从人群中找到了他的身影。
他好像喝醉了,脸颊有些发红,眼神带着恍惚的醉意,一只手软软地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拿着酒杯。
他两边的座位都没人,餐具也都是干净的。
太好了——我松了一口气。
手中昂贵的真皮包被我抓在手里,身体的颤抖导致包上的挂件不停碰撞发出惹人注目的声音。
有人听到这个声音,认出了手包的价格,便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我全当没有听到,魂不守舍地走向楚严,在他左边的位置上坐下。
坐上餐厅廉价坐垫的一瞬间,我的大脑回到了年少时的状态——一片空白。
但是我的脸却越来越热。
喉咙有些痒,声带迫不及待地颤动着,渴望着说些什么。
但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和楚严对话的经验。
“你为什么坐在这?”
我日思夜想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一瞬间就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出来,回到了让我手足无措的现实。
我抓紧了手里的东西,“啊……这里有人吗?”
“……没有。”
我又舒了一口气,没有人的话,他就没有把我从这个位置上赶走的理由了。
稍微放松了一点,胸腔里的悸动就再也掩盖不住,这样锣鼓喧嚣的动静,让我忍不住悄悄向右侧撇过去——
楚严!
他在看我!
02
楚严侧着身子,右手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拖着下巴,左手三指捏着高脚杯轻轻晃悠,杯中深红色的酒液无力地攀着杯壁,被楚严玩弄在指尖。
“你是谁?”
“我、我是姜鱼……”
楚严不记得我,这是当然的,初中我们在同一个镇中,却不在一个班,高中我追着他填报志愿,幸运的和他分在了一个班,但是三年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而且楚严喝醉了,认不得人很正常!
我的大脑拼命为楚严找补,心情稍微从谷底爬上来一厘米,又听见他说话,“你不喝酒吗?”
这回我忍住了胆怯没有结巴,只是双手还紧张地抓着膝盖,颤着声回答:“不喝,我是开车来的。”
“哦……”楚严拉长了声音,酒气将他变得迷离,好像也将我醉倒了,“有车真好啊。”
我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但是识相的没多嘴。
但我不多嘴总有人脑子犯蠢要多这一句嘴。
“诶,楚严啊,听你这话你不会还没买车吧?”
说话人的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这张脸倒是还有些熟悉,也许是当初霸凌我的那些人之一。
“我可是在市中心找好了工作,月薪五千呢!”
“噗。”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人感觉到被嘲笑了,立刻气急败坏,“你笑什么!”
笑意从丝毫没有歉意的嘴角漏出来,“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我家狗去世的时候,我给他办的葬礼也是花了这么多钱。”
他的脸猛地胀红,像是被蒸熟了。
“你!你!”
他伸着右手食指指着我的鼻子,嘴角哆嗦着白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突然间,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睁大,紧绷的姿态一下子放松下来,说:“姜鱼?是你吧。”
“呵呵。”他的嘴脸渐渐扭曲,让我回想起高中时期,甚至还有初中时期,“你把我忘了?不应该啊。至少,你眼睛上那个被我用美工刀划出来的疤不会忘了我吧。”
哇,真贱呐!
03
“咔嚓!”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我右后方响起,连没喝完的红酒洒在地上都声音都突兀地一清二楚。
我的心脏因为这咔嚓声紧紧揪在一起,飞快地扭头向坐在我右边的楚严——他正弯腰捡起一块玻璃碎片,出自他刚刚手中的高脚杯。
“你这么说,不如亲自试试?”楚严左手两指捏着碎成三角形的玻璃片,危险地左右摇晃,“看你进棺材的时候还记不记得我?”
“啪!”
我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左眼皮上早已淡成白色的短疤好像在灼烧我的灵魂,可我的心却因楚严而无限膨胀。
“他醉了。”我语气平静,眼睛定定地看着首先挑事的男人,“你也醉了。”
我所在的这一桌,并且包括周围一圈,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来扭头看着我,我不再觉得这样的视线让我胆怯,反而更加坚定地与男人对视。
“……对、对,醉了,都醉了。”
男人率先移开了视线,与此同时,伴随着我近乎十五年的灼烧感也从我的左眼皮上褪去了。
不紧张是假的。
我偷偷松了口气,再重新坐回位置,却看到楚严伸手拿走了我前面的高脚杯。
我下意识想伸手给他倒酒。
忍住了。
已经多了许多褶皱的手包又被我紧紧按在了膝盖上,喘不过气来。
——楚严刚刚也太帅了吧!
——徒手拿玻璃也太危险了!
我脑子有些乱。
——楚严他刚刚是……在为我出头吗?
——不对不对,那个贱男人也侮辱了楚严。
——难道说……楚严是不想我为他出头才这么做的吗?
“姜鱼。”
右边有人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我知道这个方向只有楚严,可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啊!什、什么?”
楚严没有在意我与刚才的凌厉截然不同的手足无措。
他只是用原本放在我面前的高脚杯喝着他自己倒的红酒。
然后身体朝我靠过来。
“还疼吗?”
见我没反应过来,他又问了一遍。
“眼睛上的伤,还疼吗?”
04
楚严的眼睛几乎贴在了我的脸上,聚精会神地盯着我的眼睛——准确的来说是左眼皮上的疤。
这下不只是眼皮上,我的整张脸都热得烧起来了。
我的呼吸在楚严的注视中停止了。
他的呼吸却像风一样扑在我的脸颊上。
他喝的红酒与我平常会喝的红酒味道不太一样,我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像是野营时会从冷杉木上闻到的味道,能让我焦躁的心情慢慢冷静下来。
我的视线在这种清冷的酒味中聚焦起来,从楚严的瞳孔里看见了倒映其中的自己。
我久久没有回应他,楚严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原本撑在桌上的右手就朝我伸过来,指尖轻轻的,碰了碰我的疤。
“都是初中时候的事情了,早就没感觉了。”我被自己的话刺痛着,楚严担忧的神情却从刺破的伤口涌进来将我填满。
楚严抚摸着我的疤,我只感受到羽毛似的东西在我的左眼皮上轻扫,没什么感觉,但被触碰的眼皮还是忍不住不停颤动。
“对不起。”
“……什么?”我以为听错了。
楚严摇了摇头,身体后撤,坐回到位置上。
他又恢复到我看到他第一眼时的样子,左手晃着高脚杯,右手撑着下巴,是我在学生时期从未见过的懒散——实在是颓废的样子。
“我醉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脸颊上全是醉红。
我就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着自己,慢慢的,慢慢的……就整个人倒在了我的身上。
——他醉了。
我脑子只剩下这句话,好像是自我催眠似的,我在无意识中换了一个让他靠得更舒服的姿势。
他原本是背靠着我的肩,我悄悄把他转过来,让他的头埋进我的肩窝。
他的鼻息扑在我的锁骨上,我顾不上这个姿势对我来说安不安全,从锁骨处蔓延到全身的燥热让我动弹不得。
“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