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汉盛唐时,中国人的霸气远超我们想象。比如这一位:带领36人跋涉千里之外,袭杀数倍于己的匈奴使团,以西域之兵平定西域、把50多个国家收服到东汉麾下。这位神人,就是班超。
曾经的西域,是西汉帝国奋进、崛起的最好见证。在持续百年的汉匈对抗史上,除了在正面战场的直接碰撞,双方围绕西域开展了旷日持久的外交与军事博弈。为了将匈奴势力赶出西域、“断其右臂”,一代代大汉王朝的外交家、军人赶赴这个远离华夏传统势力范围的陌生土地,挥洒自己的勇气与智慧,生生从匈奴手中夺取了这片广袤、富饶的热土,中原王朝的生存空间得到了空前拓展。
但到了王莽时期,中原政治混乱、形势动荡,西域诸国逐渐反叛。东汉初期,莎车王贤趁乱崛起,他在西域称王称霸、横征暴敛、恃强凌弱,诸小国苦不堪言。汉光武帝的建武21年(公元45年),车师前王、鄯善、焉耆等18国派遣王子为人质入京,痛哭流涕地请求东汉王朝提供保护。但刘秀考虑到国家刚刚从动乱中恢复,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不堪莎车的凌压,车师、鄯善、龟兹等国不得不依附于北匈奴,由此形成了匈奴称霸北道、莎车横行南道的格局。
其后多年间,西域连年混战,北匈奴在其间纵横捭阖,实力大增,俨然重现当初的霸主风采;日渐崛起的鄯善,竟然也敢以西域上邦自居。汉明帝即位后,北匈奴竟裹挟着诸多西域小国袭击河西地区,边塞郡县在大白天都不敢开城门。
面对这种局面,一些有识之士立志收复西域、重现西汉时期的辉煌,其中就有班超。
班超出自名门,父亲是著名史学家班彪,兄长班固、妹妹班昭后来编修了《汉书》。身在这么一个史学世家,年少时的班超曾常年抄书为业,但他并不甘于就这么平凡下去,曾经感叹:“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间乎?”
张骞、傅介子都是西汉时期的外交官,前者的事迹在此不需赘述,后者曾经奔赴西域,严厉问责与匈奴勾结的楼兰、龟兹二王,并杀死匈奴使者;后来,他甚至在宴席中手刃不服汉王朝管理的楼兰王,凌厉霸道、威震西域。
因此,当听到班超一介书生竟敢夸下如此海口,身边许多人都嘲笑他纯属痴心妄想。但这并不能动摇班超的志向,他感叹道:“小子安知壮士志哉!”后来他找人看相,对方说他“额头如燕,颈脖如虎,飞翔食肉,是万里侯的相貌”,由此进一步坚定了他的信念。
但班超投笔从戎的理想,直到42岁时才成为现实。
公元73年,班超以假司马(代理司马)的职务跟随窦固出击匈奴,他自领一军在蒲类海与伊吾作战,斩首众多,引起了主帅窦固的注意。
因此,在大军凯旋后,窦固推荐班超作为郭恂的副手出使西域。初次出使,班超即践行了向傅介子学习的誓言。
班超一行人的目的地是当时的西域强国鄯善。一开始,眼见中原上国使团前来,鄯善王态度殷勤、关怀备至;但没过多久,态度就直转之下、突然冷淡。
足智多谋的班超立即作出了这样的判断:“一定是匈奴使者来了,鄯善国王正鼠首两端、举棋不定。”但身边的同僚大多不相信,于是班超把负责接待他们鄯善人叫来厉声喝问:“匈奴使者来了好多天了,现在人还在吗?”对方被唬得大惊失色,只好老老实实承认。
如此一来,汉朝使团已经处于极度危险的处境。于是,班超当机立断,他召集自己的36个部属,对匈奴使者发起了特种突袭战:
首先,安排十个人拿着鼓躲在匈奴使者驻地后边,命令他们看到前方起火便击鼓呐喊;
随后,他自己带着其他人摸到匈奴使者驻地前门顺风纵火,后方的鼓声如期响,匈奴人不明所以,被吓得乱作一团,沦为待宰羔羊。
经此一战,规模庞大的匈奴使团全灭,其中,30多人被斩杀,班超本人亲手杀死了3个,被烧死的则超过了100人。随后,班超把匈奴使者的首级出示给鄯善王,对方大惊失色、举国震恐,表示愿意归附朝廷,并把自己的王子送到汉朝作为人质。
鄯善之行,班超以一己之力在险境中力挽狂澜,帮助汉帝国在西域再现铁血本色。因此,在班师回国后,经过窦固的再次力荐,班超得到了汉明帝的高度赞赏,并且下诏任命其为军司马,作为正使再度出使西域。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当窦固想给他增加人手时,班超却表示还是只让那36个老部下跟着自己就可以了,兵不在多而在精,“如有不虞,多益为累”。
仅仅带着30多人奔赴千里之外、深入匈奴控制的危险地带,班超却总能四两拨千斤、干脆利落地完成使命。
比如,当他们赶到于阗国(今新疆和田)后,于阗王广德刚刚攻破莎车国、风头正劲,于是对班超一行颇为冷淡,并且还借着巫师之口,向班超讨要一匹嘴黑毛黄的骏马用来祭神。
对于这种借机抬高自身的小算盘,班超洞若观火,他假装答应、让巫师自己来牵马;但当对方前来时,班超突然抽刀砍掉了他的脑袋,随后扔给于阗王、对其大加斥责。广德对于班超团灭匈奴使者的壮举早有耳闻,如今亲身领略,自然胆战心惊,于是便下令杀死匈奴使者,重新归附汉朝。
类似的神操作屡见不鲜。公元74年春,龟兹倚仗匈奴支持派兵攻破疏勒国、另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班超赶到后,派手下田虑只身一人前去会见兜题,然后突然将其劫持、策马带回;班超随后赶到疏勒都城,当众宣布废除兜题,另立原来被杀掉的疏勒国君后裔当国王。疏勒从此转危为安,死心塌地地归顺,成了东汉朝在西域的重要盟友。
公元76年,趁着班超短暂离开,疏勒有两座城归降了龟兹,并且试图与尉头国联合作乱。班超组织疏勒兵马平叛,斩杀了六百多人,使疏勒再次安定。
公元78年,班超征召西域各属国的一万多名士兵攻破龟兹的盟友姑墨国;
公元80年,在给汉章帝的奏折中,班超明确提出了“以夷制夷”、平定西域的思路,得到了朝廷的大力支持,随后派出1000人赶赴西域增援。
随后的十余年间,班超常年留在西域,利用西域之兵平定西域之乱。
公元87年,他调动于阗等属国士兵二万多人,击败了莎车、龟兹五万联军,一举征服莎车国;
公元90年,巧设妙计击退大月氏(贵霜帝国)的七万大军;
公元94年,调发龟兹、鄯善等八个属国的部队共七万人,平定焉耆、危须、尉犁。为了报复焉耆在公元75年杀害汉朝西域都护陈睦的罪行,班超把包括焉耆王在内的30多个贵族全部斩杀、传首京师,随后纵兵抢掠,斩杀五千多人、俘获一万五千人、各类牲畜三十多万头,随后另立忠于汉朝的贵族为焉耆国王。
经此一战后,西域五十多个国家全都重新归附,汉帝国威服西域的场景终于重现。下一年,朝廷下诏封班超为定远侯,当初那个书生“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的豪言,果真成为了现实。
班超的杰出成绩从何而来?既依靠他足智多谋、勇敢善战的过人素养,也有赖于两汉一脉相承的铁血尚武、悍勇奋进的强国底气。笔者相信,假以时日,这种气质定会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