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陈宣帝北伐:趁北齐内忧出兵淮北,成功扩大了南陈的战略空间

调侃历史 2022-04-09 17:13:19

自从北齐自断双臂,杀了斛律光和高长恭后,不光北周武帝宇文邕高兴,南陈宣帝陈顼同样喜出望外,看到北齐政治日益黑暗,陈顼决定暂时放下后梁,采取联络北周、用兵北齐的策略,收复近在咫尺的淮南地区,以减轻首都建康的压力。

斛律光被杀的第二个月,南陈使者就来到了长安;八月,北周派使者来到南陈;同月,陈宣帝颁布《班宣兵法诏》,条制十三科,作为"师出以律"的标准。

太建五年(北齐后主武平四年、周武帝建德二年,公元573年)三月十六日,也就是在北齐毒死兰陵王高长恭两个月前,陈宣帝下诏晋封吴明彻为侍中、都督征讨诸军事,以裴忌为监军,率领十万陈军北上讨伐北齐。陈军兵分两路∶右路吴明彻朝秦郡(今江苏省南京市六合区)杀来;左路都督黄法氍向历阳(今安徽省和县)杀来。

四月八日,南陈前巴州刺史鲁广达率领陈军在大岘(今安徽省含山县东北)与齐军会战,鲁广达率领的陈军大破齐军,西线陈军首战告捷,与此同时,吴明彻率领的东线陈军也进抵北齐秦州(秦郡)。涂水流经秦郡注入长江,北齐人在涂水中埋下大量木材,构筑木栅,阻挡陈军战舰。四月十六日,吴明彻命令猛将程文季率领勇十清除木栅,吴明彻率领大军紧随其后,包围了秦郡。程文季是程灵洗的儿子,他非常勤勉,在军中总是黎明即起,一直忙到深夜,每次作战总是担任前锋,北齐人对他十分忌惮,称其为程老虎。

北齐朝廷商议对策。封辅相请求发兵迎战,开府仪同三司王纮(曾在兰京刺杀高澄事件中挺身而斗的那位)说∶"我军屡屡失利,人心不稳。如果再在长江淮河方向用兵的话,恐怕北方的突厥和西面的周军会趁机而来,则大事去矣。不如轻徭薄赋,休养生息,让朝廷内外和睦安定,自然会天下归心,我们需要通盘考虑,岂止限于对付南陈一个?"高阿那肱说∶"同意王大人的坐到南边。"北齐群臣大多都坐到了南边,但最终后主不从。

北齐作出如下部署。

西路,北齐后主高纬派遣历阳王高景安率领五万步骑救援,在小岘(在大岘以西)构筑城池固守。

东路,又派遣开府仪同三司尉破胡、长孙洪略救援秦州。兵来将挡。西路,黄法氍派遣左卫将军樊毅分兵驻扎在大岘,四月二十五日,两军合战,陈军再次全歼了齐军。

东线,北齐开府仪同三司尉破胡、长孙洪略出师时,北齐朝廷又以侍中王琳(与萧庄一起投降北齐的那位梁将)随军一起南下。王琳对尉破胡说∶"陈军非常精锐,应当稳扎稳打,千万不要轻易出战。"但尉破胡不听。

齐军从军中挑选出身强力壮的猛士作为先锋,组成苍头、犀角、大力等队,人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圆,力大无穷,又有一个来自西域的胡人,精于骑射,箭无虚发,陈军非常忌惮。四月二十六日,齐陈两军在石梁(今安徽省天长市西北,北齐泾州治所)遭遇,萧摩诃抖动猿臂,远远掷来一支飞镖,正中胡人的面门,当场倒地而死。齐军中又跳出十几位大力猛士,萧摩诃一人独战十几位猛士,又一一将其斩杀。齐军看到凶神恶煞一般的萧摩诃,无不吓得屁滚尿流,陈军趁机进攻,齐军大败,尉破胡狼狈而逃,长孙洪略战死。王琳单人匹马逃回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北齐朝廷晋封他为巴陵郡王,下令他折返寿阳(今安徽省寿县),就地招募军队抵御陈军,又任命卢潜为扬州道行台尚书。

四月二十九日,南陈南谯太守徐幔攻克了石梁城。五月四日,北齐瓦梁城(今江苏省南京市六合区西)投降。五月八日,北齐阳平郡(确址不详,约在今江苏省宝应县境内)也向陈军投降。五月九日,徐慢又率军西进,攻克了庐江城(今安徽省霍山县)。

吴明彻分军西进庐江,大约是为了屏护黄法氍的侧翼,因为,此时的黄法氍所部正全力以赴回攻历阳(今安徽省和县)。陈军用战舰、投石车将历阳团团包围,不分昼夜发起了猛攻。北齐历阳守军请求投降,黄法氍暂停了攻势,但齐军出尔反尔,继续固守。黄法氍大怒,他冒着瓢泼大雨,亲自率军攻城,用拍杆朝历阳城墙投掷巨石。在陈军的猛烈打击下,加上大雨冲刷,历阳城墙崩塌,五月十一日,陈军占领历阳,并将齐军将士全部斩杀。而后陈军乘胜北上,北齐合肥周边守军望风投降,黄法氍勒令陈军不得劫掠,他亲自安抚齐军将士,与之盟誓,而后,将其送回。

五月十四日,北齐高唐郡(确址不详,胡三省注称,今安徽省宿松县)投降。五月二十日,南陈南齐昌太守黄咏克攻克了北齐齐昌(今湖北省蕲春县)的外城。五月二十一日,南陈庐陵内史任忠攻克了东关(今安徽省含山县西南)东西二城,乘胜又占领了蕲城(今安徽省巢湖市居巢区)。五月二十三日,又攻克了谯郡城(今安徽省巢湖市东南)。同日,固守一个多月的北齐秦州城(今江苏省南京市六合区)终于投降。五月二十八日,北齐瓜步、胡墅二城(均在六合区境内)投降。陈宣帝以秦郡为吴明彻的家乡,命令准备太牢(牛羊猪各一),令其回祖坟祭拜,场面煞是隆重。

六月,南陈郢州刺史李综率军攻克了汲口城(今湖北省武汉市区内)。六月十日,任忠率领陈军攻克了合州外城(今安徽省合肥市)。六月十五日,北齐淮阳(今地不详,疑在今安徽省凤阳县一带)、沭阳(确址不详,一说为今江苏省沭阳县)守将均弃城而逃。

六月十八日,南陈程文季再度攻克北齐泾州(石梁城,今江苏省天长市西北),并实施屠城。徐樱在四月二十九日已经攻克了石梁城,可能又被齐军夺回,此时程文季又将其夺回。

六月二十日,南陈宣毅将军司马湛陀攻克了北齐新蔡城(确址不详,南梁在淠水县侨置新蔡县,在今安徽省霍山县东北)。南梁设置镇兵将军、翊师将军、宣惠将军、宣毅将军代替东汉以来的东、西、南、北四中郎将。

六月二十八日,黄法氍终于攻克了合州(今安徽省合肥市),六月二十九日,吴明彻也攻克了北齐仁州(今安徽省灵璧县东南)。

七月四日,北齐朝廷派遣尚书左丞陆骞率领两万军队解救齐昌(今湖北省蕲春县),齐军从巴水、蕲水之间进军,遭遇南陈西阳太守周炅率领的部队。周炅留下羸弱之兵正面迎击敌人,他则亲率精锐从小道迂回到齐军的背后,突然发起进攻,大破齐军。周灵攻克了北齐巴州(今湖北省黄冈市)。

七月五日,吴明彻率领大军推进至峡口(今安徽省凤台县西南),攻克了淮河北岸齐军堡垒,南岸敌军弃城而逃。淮河以北的绛城(今安徽省五河县)、毂城(今安徽省灵璧县西南)的百姓纷纷响应南陈北伐军,他们杀死北齐守将,向陈军投降。

吴明彻下一步进攻的目标就是淮河重镇寿阳。寿阳不论是对南朝,还是北朝都非常重要,寿阳不仅扼守淮河中游,而且其地适宜屯田,是北朝南下、南朝北伐的理想战役策源地,尤其是对南朝的存亡至关重要,正如顾祖禹在《郡国利病书》上说的那样南朝"守江之计,必得淮南以为战地"。北齐巴陵王王琳与扬州刺史王贵显驻守寿阳外城,吴明彻判断王琳刚刚进入寿阳,人心不稳,应当立即组织进攻。

七月二十三日,陈军趁夜对寿阳外城发起了猛攻,外城陷落,齐军退守寿阳相国城和金城(内城)。二城均在寿阳城内,相国城为刘裕北伐时所建。

与此同时,各路陈军势如破竹,捷报频传,北齐淮河防线崩溃。

八月二日,北齐山阳城(今江苏省淮安市)投降。九日,盱眙城(今江苏省盱眙县)投降。十九日,南陈戎昭将军徐敬辩攻克了海安城(今江苏省东海县境内)。青州东海城(今江苏省灌云县)投降。

九月一日,北齐阳平城(今安徽省灵璧县)投降。九日,南陈高阳太守沈善庆攻克了马头城(今安徽省怀远县东北)。十一日,北齐安城(今湖北省黄冈市西)投降。十三日,南陈左卫将军樊毅攻克了北齐广陵的楚子城(今河南省息县)。二十九日,南陈鄱阳内史鲁天念攻克北齐黄城(今湖北省武汉市黄陂区东)。十月二日,北齐郭默城(今江西省九江市东北)守将向南陈投降。

北齐朝廷又以皮景和为领军大将军,率领数十万大军南下救援,由于淮北等地百姓纷纷响应陈军,皮景和顺便消灭了陈暄、郑子饶等变民,等到吴明彻包围寿阳后,北齐朝廷又下诏命令他与贺拔伏恩等将一起救援。

当时陈军连战连捷,声威大震,齐军尉破胡刚刚惨败,皮景和吓得不敢南渡淮河,驻扎在淮口(颍口,颖水入淮口),不敢南进半步。在北齐后主连连下诏催促下,皮景和等人才勉强渡过淮河,距离寿阳三十里,数十万齐军仍然不敢前进。吴明彻在肥水上修筑堤坝,倒灌寿阳城,城内传染病暴发,死去十之六七。

十月十三日,吴明彻下令总攻,陈军从四面八方朝寿阳扑来,一举就攻下了寿阳,生擒北齐将领王琳、王贵显、扶风王可朱浑孝裕、尚书卢潜等人,送往京师。见寿阳已经陷落,皮景和赶忙率军北撤、丢下的驮马辎重不可胜计。

十月十五日,北齐朝廷又派一万人进抵颖口,樊毅将其击退。十九日,北齐又派兵救援苍陵(寿阳与颍口之间),又被陈军击败。后主因皮景和安全撤离,升任其为尚书令。

寿阳失陷后,后主高纬十分担忧,可是,穆提婆、韩长鸾二人不以为意,消息传来时,二人正在赌博,听后仍没停下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本来就是他家的东西,任他拿回去。"二人又开导后主说∶"即便是我们失去了整个黄河以南地区,仍不失为一个龟兹国,真正可惜的是人生苦短,只应及时行乐,发什么愁啊!"后主身边的一群佞臣们七嘴八舌,随声附和,后主听了,顿时转忧为喜,照旧饮酒作乐起来,下令在黎阳(今河南省浚县)修筑堡垒,真的打算丢掉黄河以南了。

十月二十四,陈宣帝下诏将寿阳作为豫州的治所,以黄城(今湖北省武汉市黄陂区)当作司州的治所。陈宣帝又任命黄法氍为征西大将军、合州刺史;他还任命吴明彻为都督豫州、合州等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豫州刺史,派谒者萧淳风前往寿阳,在城南修筑高台,举行盛大的就职典礼,当时,吴明彻手下有二十万将士,旌旗招展,铠甲耀日,吴明彻登上高台接受任命,仪式庄重肃穆,全军将士都引以为豪。

占领寿阳后,陈军并没有停下攻势。

十月二十六日,在经过了五个月的围困后,陈军将领湛陀终于攻克了齐昌(今湖北省蕲春县)。

十一月十二日,北齐淮阴(今江苏省淮安市淮阴区)守军也向陈军投降。十八日,陈军威虏将军刘桃枝(与北齐杀手同名)攻克了朐山城(今江苏省东海县)。十九日,樊毅攻克济阴城(确址不详,疑在今江苏省盱眙县境内,《太平寰宇记》称,古济阴城在淮陵县东二里)。二十七日,鲁广达进攻北齐南徐州(北魏旧名、北齐改为东楚州,治所在今江苏省宿迁市),并顺利将其攻克。陈宣帝任命鲁广达为北徐州刺史,镇守此地。

十二月四日,北齐谯城(北齐谯州治所在今安徽省涡阳县)守军投降。不久,陈将任忠又攻克了霍州(今安徽省霍山县)。

此时,陈军已经越过淮河,进入淮北地区,兵锋直指北齐徐州治所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北齐朝廷命令皮景和率军驻扎在西兖州(今河南省滑县),作为黄河以南各路齐军的总指挥。

北齐北徐州(今山东省临沂市)的变民纷纷起兵,响应陈军,逼近州城。北齐北徐州刺史祖斑下令大开城门,命令士兵们走下城墙静坐,严禁居民擅自在街道上行走,一时间城内鸦雀无声。变民军不知就里,怀疑城内居民已经逃完,只剩下了一座空城,遂放松了警惕。祖廷突然下令城内军民擂起战鼓,大声呼喊,变民军顿时吓得四散而逃。不久,变民军又重新集结起来,向州城逼来。祖斑命令录事参军王君植率军出战,祖斑也亲自出马,指挥部队朝变民军的阵脚射箭。变民军都听说祖斑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认为他自己肯定不会出战,谁知见他竟然出现在阵前,不觉大惊,遂不战而退。穆提婆明知北徐州危在旦夕,但他想借刀杀人,始终不发兵救援,祖斑只好率领孤军奋战,一边战斗,一边固守,与变民军激战十几天,终于保全了州城。不久,祖廷就去世了。

陈宣帝征召安州(今湖北省安陆市)刺史周灵入朝商议。过去,南梁定州(今湖北省麻城市)刺史天龙升归降陈朝,仍被留任定州刺史。等到周灵入朝后,天龙升献出南陈长江以北六州、七镇投降了北齐,北齐朝廷派遣历阳王高景安率军接管。陈宣帝下诏任命周灵为江北道大都督,统率诸军前去讨伐,诛杀了天龙升,将高景安击退,又收复了全部失地。

截至陈宣帝太建六年(公元574年),经过近一年的作战,陈军已经收复了淮南地区,将边境线向北推进至淮河一线,陈军前锋已渡过淮河,进入淮北地区。

在北周、北齐和南陈三国之中,南陈实力最弱,疆域最小,要想转危为安,实现中兴,就必须打出一片天地来。在最初的设想里,陈宣帝延续了陈武帝、陈文帝的思路,即结好北齐,全力与北周争夺上游,消灭后梁傀儡政权,继而要么北上夺回雍州,要么西出收复益州,扭转不利态势,然而,经过几次努力,陈宣帝一直未能打下江陵,而北齐也不给力,即便是在周齐两国鏖战之际、北齐依然拒绝与南陈联手,不仅兵临长江,而且还继续扶植南陈的敌对势力萧庄、王琳等人,这让陈宣帝不得不改弦更张,换了一个思路,那就是将兵锋转向北齐。

在大战略上,陈宣帝联合北周对付北齐当然是错误的,这是因为∶一是此时周齐两国已呈现周强齐弱的态势,北齐自武成帝即位后,每到秋冬季节齐人就凿开黄河河冰,即可说明这一点;二是北周对北齐、南陈两国已占尽地利;三是北齐朝廷混乱不堪,北周政治清明。当然,俗话说兼弱攻昧,打击混乱弱小的敌国自然最为有利,但这一俗语仅指一般两国之间的政治军事斗争而言,而在如今三国并存的国际环境下,需要的是诸葛亮的"联吴抗魏"之策,即两个弱国联合抗击强国,而不是相反。

不过,陈宣帝在太建五年组织的北伐也并不能算错,因为∶一是陈宣帝试图与北齐结盟,却遭到了北齐的拒绝,"弱弱联合"策略走不下去了;二是北齐占领长江以北,虎视建康,还扶植萧庄、王琳,对南陈同样构成现实的威胁,将北齐赶回淮北对于南陈首都建康安全具有重要意义;三是柿子拣软的捏,在西进不断受挫的情况下,选择打击北齐并无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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