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5月7日,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因病去世,年仅55岁。在他弥留之际,拉着妻子翟云英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临终遗愿。他希望自己走后,妻子能够帮助老人家(岳母)完成一个特殊的心愿。
这件事一直记在刘亚楼的心间,多年来只要提及,他就会感到很愧疚。那么,到底是什么遗愿呢?最后又是否完成了呢?
刘亚楼临终前念念不忘此事刘亚楼妻子的中、苏名字,分别为“翟云英、塔玛拉”。中文名字由父亲翟凤岐所起,苏联名字则是母亲“安娜·卡兹米洛芙娜”起的。
翟云英还有个哥哥叫“翟云海”,苏联名叫“舒拉”。1929年,安娜带着儿女随丈夫来到了中国。在中国,翟凤岐在大连当码头装卸工,养活一家人。不久,安娜又生了两个男孩,一个叫翟云峰(波佳),另一个叫翟云鹏(瓦洛佳)。
抗战爆发后,爱国人士翟凤岐向工友们宣讲革命思想时,被坏蛋告密。日本人将他抓了起来,“杀鸡儆猴”式地把他折磨而死。丈夫的牺牲,没有打垮安娜。她咬紧牙关,努力工作,把4个孩子健康地抚养长大。
时间一晃,翟云英已经18岁了,她加入了中共旅(顺)大(连)地委的工作。在旅大地委书记韩光的撮合下,翟云英和刘亚楼谈起了恋爱。快要结婚时,翟云英带着刘亚楼去见了未来丈母娘。刘亚楼开口就吐出一口俄语:“妈妈莎”。安娜听后,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她背井离乡多年,难得见到一个懂俄语的,那种好感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聊天中,安娜发现面前的这个中国军人,虽然年纪大些,但那种气质很像自己的亡夫。安娜同意了这门婚事,并把归国的护照和女儿的出生证,拿给未来女婿看。
翟云英和刘亚楼结婚之后,安娜就跟着他们夫妻俩生活。有了小孩后,安娜就帮他们带孩子。解放战争时期,安娜在东北后方,认识了几个有着俄罗斯血统的中国军人的妻子。与她们唠嗑时,安娜老是被勾起思乡之情。
她想着,远在苏联的哥哥、嫂子,他们过得怎么样了?这成了安娜心中最大的心结!1949年7月底,翟云英听说丈夫受命要率团去苏联,与苏联谈判援建中国空军的事宜。她提出,希望随团一起去,一来是看看出生地,二来是到苏联看病。
没想到,刘亚楼马上就拒绝了。他说,去苏联是为国家办事,不是给个人行方便。安娜听说后,对女婿说,她想让女儿到苏联打听一下她舅舅的情况。刘亚楼只好说,这次他是去工作的,找亲戚的事以后另有机会再说。
刘亚楼说的话很在理,翟云英和安娜只好打消了这一念头。但不知谁把此事告诉了周总理,周总理对翟云英“开了绿灯”。就这样,翟云英跟随代表团去了苏联。
在莫斯科,刘亚楼去谈判,翟云英到医院看病。当翟云英准备去找舅舅时,国内传来急电,叫刘亚楼回国。大局为重,翟云英只好放弃了去找亲人,随同丈夫一起返回了国。话说,翟云英出生地离莫斯科只有3个小时的车程,对于她来说,着实是一种遗憾。
后来,刘亚楼又多次前往苏联,但都是有要事在身,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干私事。所以,刘亚楼每次回国后,都会向岳母和妻子说声抱歉。当然,岳母和妻子也理解他,从未责备过刘亚楼。
安娜觉得,中苏关系那么好,加上女婿是空军司令员。她迟早是能见到哥嫂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中苏两国的关系却日渐紧张,后来到了彻底决裂。安娜只好把这份与亲人团聚的心愿,深深地埋藏在心中。
让安娜更为难过的是,女婿在55岁时就离开了人世。刘亚楼在生前病重的时候,把妻子叫到身边,拉着她的手,嘱咐说:“这些年我太忙了,没能帮助安娜妈妈找到失散的亲人,对她总有一份愧疚。我走了以后,你一定帮老人完成这一心愿。”翟云英听后,含着热泪点头答应了。
说起来,刘亚楼到上海治病前,安娜紧握着他的手,就像母亲看儿子那般温柔。为了不让安娜担忧,刘亚楼对安娜讲,他很快就能治愈,回来看您。可没想到,安娜却等来了女婿病逝的噩耗。当听说女婿在临终前,还不忘她的寻亲之事,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流。
翟云英终于和苏联亲人相见20世纪80年代,中苏关系略有好转时,作为医生的翟云英,向苏联红十字会写信,请求帮忙查询。苏联方面将翟云英提供的伊万诺出生证转到了该区域的户籍办。
数月后,翟云英接到了一封来自莫斯科的信件,写信的人叫“柯利克·弗拉基米尔·米哈依洛维奇”,在信上,他说自己有个姑姑嫁给了中国人,算一算已经有快60年没有收到关于姑姑的消息了。
翟云英看过信后,既激动又担心。如果是真的,那写信的人就是她表哥。但她害怕对方是冒充者。为了进一步确认消息的真假,翟云英提出,当初她母亲安娜去中国前,曾和舅舅、舅妈照了一张合影。很快,那张合影就从莫斯科传到了翟云英的手里。
她和妈妈看到照片后,高兴地都快跳起来了。写信人正是翟云英的表哥,他们一家仍然住在原来的家。话说,当年安娜没有第一时间决定和翟凤岐去中国,是她哥哥说了这样一句话“中国情况好久多呆几天,不好就快去快回”影响了她。
可惜,回国后不久,日寇就搅乱了交通。时间一长,安娜的护照也就过期了。安娜只好在中国生活了。
1989年,中苏关系恢复正常。柯利克给翟云英来信,想来中国见面。翟云英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向组织汇报。相关领导了解后,马上批示:让他们来吧。
于是,柯利克带着妻子,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一行六人来到了中国。柯利克是军人退役的工程师,他的妻子是医院的副教授。两个儿子都是工程师。
柯利克见到安娜后,激动地喊道:“姑姑。”随后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拥抱。安娜也是很高兴,抱着柯利克流下了热泪。谈话中,安娜才知道自己的哥哥早已去世了,嫂子数年前也去世了。
当安娜嫂子第一次得知安娜和女儿翟云英的消息后,就催促儿子柯利克:“快,你快去中国,把你的姑姑和表妹一家请回来。”可因复杂的政治和历史原因,柯利克几次出国都没走成。
短暂的团聚后,柯利克带着家人要回国了。安娜本想着一起去苏联,可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长途跋涉了。临别之际,安娜给柯利克他们准备了很多精致的礼物,并嘱咐他们回去后,在亲人的坟前多上几炷香!
1990年1月5日,安娜以94岁高龄无疾而终。她是在空军总医院病逝的,之后翟云英单位的大小领导都来为老人家送行。翟云英在八宝山公墓,为母亲准备了一小块墓地。墓碑刻有“翟安娜和翟凤岐”的名字。
后来,翟云英和俄罗斯的亲人来往频繁。翟云英完成了丈夫临终前对自己的委托,想必丈夫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慰藉。
参考资料:《生活中的老一代革命家》、《一本护照与刘亚楼家人60年的寻亲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