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周瑞家的带她来在王熙凤的院子,遵从平儿的意思,“于是来至东边这间屋内,乃是贾琏的女儿大姐儿睡觉之所。”
刘姥姥和板儿在王熙凤家中的第一个登堂入室处,是大姐儿睡觉的房间。这处细节要注意,当是紧扣他日改名巧姐的大姐儿与板儿未来的姻缘。
那么,大姐儿这会儿多大呢?原文并没有记载。但当天刘姥姥去后,周瑞家的拿着薛姨妈吩咐她送的宫花再来时,也是先到了大姐儿房中,预示她也是“戴花人”。此时作者对大姐儿略微提了一笔:“只见奶子正拍着大姐儿睡觉呢。”
大姐儿尚用拍着睡觉,说明此时年纪极幼。待后文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时,大姐儿再次出场,还需要奶子抱着,说明肯定不到三岁。以贾府的规矩,无论男孩、女儿到了三岁就要学习、识字、立规矩了。贾宝玉也只三四岁就被姐姐元春教了几本书,认识几千字了。
尽管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和二进荣国府之间,贾府实际已经最少过去两年。但《红楼梦》按季节轮转时间,于刘姥姥实际当只过了一年。
所以,当初还是“躺着”的大姐儿如今被抱着,依旧是没有下地。注意曹雪芹的用笔绝不是闲笔。因为第二十九回打醮清虚观时,也写道“奶子抱着大姐儿,带着巧姐儿”。先不论这处细节为何将“大姐儿和巧姐”冲突,只说小孩子,领着的肯定要三岁以上,抱着的则基本是二岁以内没错。说明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大姐儿应该还不到一岁。正是睡觉闹觉需要奶娘拍着的时候。那奶娘听周瑞家的问话,也只摇头不言语,就是好容易哄睡了怕吵醒了哭闹的原因。
之所以说这处细节,是源于一个问题,就是大姐儿的年幼与贾琏王熙凤婚姻的时间“不相符”。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提到贾琏娶了王熙凤已两年多。等林黛玉进贾府到薛家再进府,刘姥姥紧随其后,实际又过去了两年多。所以周瑞家的才对刘姥姥说:“我们这里又不比五年前了。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都是琏二奶奶管家了。”
周瑞家的说的“五年”,和她女婿冷子兴说的“两年”,实际都在暗示王熙凤嫁给贾琏的时间,起码已经五年左右。可女儿大姐儿却只有一岁左右。这对于两个正是生育年纪的年轻人来说不太正常。要知道贾母说她嫁进贾府五十四年,贾赦已经是五十出头,说明很快就怀孕生子了。而王夫人嫁给贾政后先生的贾珠,二十岁上死了,日后留下的儿子贾兰,只比弟弟贾宝玉小三岁。林黛玉贾府时,贾宝玉是八岁,贾兰在第四回明确写了五岁。这说明贾宝玉比贾珠最极限小了十八岁。也暗示王夫人嫁给贾政很快生育了孩子。还有李纨也类似。
唯独到王熙凤这里,明确她嫁给贾琏应该是五年,却只有一个小女儿,之前的几年为什么生不出?
可能这个问题会让人觉得“无聊”,毕竟生育不是你想生就生的。像林如海和贾敏、甄士隐和妻子封氏也是人到中年才生女儿,比贾琏王熙凤还不如。
这个问题的原因,曹雪芹实际是有暗示的,就是末世注定家亡之家子嗣单薄。你看贾蓉两任妻子也是一个没剩余。作者虽没明写,却也暗示男方在传宗接代方面能力弱,比如林如海有几房姬妾,依旧生不出孩子来。
那么,是不是贾琏和王熙凤“能力”不行无法生育呢?其实也不是。就在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时,王熙凤实际已经身怀有孕。而此时巧姐应该两岁,这个间隔才是正常。可惜最终孩子流产,王熙凤得了下红之症后无法再怀孕,才没了孩子。
而贾琏这边偷娶尤二姐后,最终尤二姐腹中也还是怀孕有了孩子。这些预示贾琏和王熙凤实际生育没问题。
那么,之前婚后四年没有留下孩子就只有两个可能。
一,流产或者夭折了。这种情况在当时才是常见。就像王熙凤流产,以及大姐儿生天花,要是凶险也可能夭折。二,这个情况就比较有意思,就是第二十九回那处“奶子抱着大姐儿,带着巧姐儿”的描写。这处细节大多数的版本都有,说明不是作者写错,或者是后面编书人抄错。只可能是曹雪芹一开始就给王熙凤设计了两个女儿,以表达她生不出儿子的悲情,为“妒忌”不容他人铺垫。只是因为后来调整情节,将大姐儿与巧姐儿合二为一为一个女儿,由刘姥姥将大姐儿取名为巧姐。
但由于出版时是收集整理不同时期的版本,这处细节便得以保留。
其实从“抱着大姐,带着巧姐”,可知巧姐儿年纪大,符合四岁左右王熙凤嫁给贾琏就生育的事实。而大姐儿再生,比巧姐儿小了两岁,也比较符合细节推敲。
若按照这样情节安排,实际“大姐儿”应该是“二姐儿”才对。而秦可卿葬礼上,王熙凤去的那户农家,让贾宝玉邂逅的农家女二丫头,我认为就是影射未来巧姐被刘姥姥收养为农家女的伏笔。所以当秦钟唐突二丫头时,贾宝玉才何止了他。而二丫头纺绩也正是巧姐的判词图画上“美人纺绩”的还原。
综上,《红楼梦》里有很多类似小细节,实际很值得推敲,尽管无法还原事实,但不反感增加阅读细节的乐趣。王熙凤的“女儿”最终就只有一个是肯定,但不排除曾经有两个,只是像“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一样,被作者调整没了。只是如今流行的版本尚有蛛丝马迹罢了。
❂从原文找线索,还原最真实的《红楼梦》。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