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农村，男女老少一年四季从不洗澡，但脸每天洗，而且洗得很干净。洗脸的方式也很特别，先用肥皂涂在手上，双手在脸上和脖子上来回抹擦，然后用双手捧起洗脸盆里的水擦洗脸和脖子，洗完后再用干毛巾一擦，就结束了。他们用的毛巾永远是干的，也是黑乎乎的，因为从来不用清水洗。

有一天夜晚，在公社开完会后已很晚了，回集体户要走一段很远的路。一个和我要好的老乡妹热情地拉我去她家住宿，盛情难却，我就去了她家。

一进门，她全家都热情地与我打招呼，但没想到睡觉时，全家老少都睡在同一个炕上，炕上的顺序是：炕头先她爸妈，然后是二姐、二姐夫、弟弟、妹妹，老乡妹睡在我旁边，我睡在炕尾。对面炕上，睡着她大哥和大嫂，中间用一块布帘子遮挡。我当时傻眼了，既不好意思说，又不能拔腿就走，只好硬着头皮，连衣裤也没敢脱，战战兢兢过了一夜。

我们吃的主粮是玉米，副粮有高粱、小米、荞麦，面粉是最好了一年没几斤。平时舍不得吃，留着过年过节或是客人来了包上饺子吃。蔬菜有土豆、白菜、酸菜、大蒜等以及自做的沙缸醤（大醤）。自养的鸡、猪要到过年时才能杀吃。因为穷有些老乡家粮食不够吃，还挖野菜充饥；也有些老乡家因姐妹兄弟多，一条裤子大家轮流穿。

第一年我们没有经验，平时不知节俭着吃，到年底时口粮没有了，我们集体户的户长周忠龙向当地老乡郝志荣家借了250斤玉米，每人各出一元钱去买盐（北方的盐灰暗色的，粒头很大，不好吃），我们就用盐烧上一大锅水，里面什么也没有，就用盐汤当菜。后来老户长（管理我们知青的本地老乡）知道后，叫上我，挑着两只铅桶，陪着我，像乞丐一样向本来也不富裕的老乡家每户讨一勺沙缸醤（大酱）回集体户当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