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亲讲那些年的招聘干部故事八十

奇章有吴璨 2024-03-16 01:40:58

岳池县团结乡,辖九个村,2113户,7726人,幅员24公里.最低海拔田家坝134米.最高海拔成家耳子山860米。万家沟水库水淹区返销粮在秦溪粮点凭供应证购买,一个生产队一起去一家一人,男人担,女人背到水库大坝,再用木船运回。

唯一泥结碎石公路进出,供销社运肥料汽车,拖拉机,手扶拖拉机来收购粮食,生猪。干部群众到县城开会办事要到秦溪去搭班车,或者搭供销社肥料车,乡干部坐驾驶室,老百姓坐上面车厢,但要提前联系供销社主任,什么时间运货,运肥料,才能坐上车。乡政府武装部长姚运高一辆自行车,骑起回家,一路叮铃叮铃响起,让走路人羡慕,能够搭上他自行车后衣架上的人洋洋得意,一路打招呼扬长而去。

团结乡不逢场,群众来乡政府办事顺便在供销社买一些日常用品。下村除了张家堂村,成家岭村走山路,其余村都要坐船。学生读书每天早上坐船来,下午坐船回去。中午在学校蒸饭吃,家庭好一点在乡政府伙食团张万才用米换饭菜,米折成价换成饭票,菜票,每顿吃多少给多少饭票,菜票。张万才中午搞不赢,一到饭点,学生站起到处都是,里三里外三层围起,一边收饭票,一边用饭勺舀饭菜,本单位的职工老远把碗递给他打饭菜吃了,记帐,月底结帐。职工中午炒肉,学生饭菜大锅菜,素菜为主,家庭条件好的学生也打肉菜。

团结乡人少,屋房纠纷案件少,一个组二件,还有一个组一件,老郑安排郑维利搞后勤,打平伙。

郑维利笑扯扯的,平时衣着整洁,理个平头,娃娃脸,已经当了外公,看起来才三十多岁,喜欢搞吃的,爱喝二两,我们处理房屋历史遗留工作队七个人,四个老酒罐。

我们年轻招聘干部,跟着老干部,不仅学习农村工作方法,而且喝酒也学倒了,七个人势均力敌。秦溪那一套打平伙每人半斤猪肉,半斤菜,半斤酒,半斤面也一并带到团结,吃了月底算帐,一五一十摊到每个人头上,下月初发了工资给他,没有公款吃喝一说。

郑维利出去了半天,身后跟着一个背背蔸的中年妇女。马尾头发扎起,梳个妹妹头,大眼睛,瘦长脸,穿一件花格衬衫,后背看似姑娘身材,弯下腰从背蔸里变法戏取出米,面,黄豆,鸡蛋,大祘,绿豆,放在我们住的政府客房桌子上,腾完了,坐在我们床上。郑维利问多少钱,她一一讲价,算起五十八元,郑维利给了她六十元,叫不补了,她背着空背蔸笑咪咪说,下次要什么给她说。

她走了,我们问郑维利怎么认识的,他说:“她是团结乡有名的外交部长,买东买西,找她就行了"。附近单位上的人要买土特产找她,她熟悉那家有什么东西卖,市场价给农户,适当加点价卖给单位职工,两全其美,有时买些鸡鸭,蛋到城里卖,赚点差价。穿着城里人打扮,喜欢交往,见人发货,没有她办不了的事,大家叫她外交部长。

晚上还是闷热,政府宿舍在山凹处,政府工作人员和家属,把腾椅凉椅搬出来,天荫了泼一些凉水,床上青竹席铺在政府院坝里,点上苦棟树叶,苦蒿,臭臭草薰蚊虫,一会儿,陆续出来了,踏双拖鞋,一把竹编扇,一盅过路黄,铁马鞭,车前草茶,一边摆龙门阵,一边用竹扇扇躺在竹席上数星星的小孩子。

我们几个年轻人邀约万家沟水库洗澡,洗了澡在大坝上歇凉吹牛,对面河坝,当地人夜晚捕鱼烧起一堆堆火,映红了半边天,杂鱼抬头朝火看稀奇,捕鱼人用网罩罩鱼,一夜有所收获。

街道上,饿母狗杀猪卖肉,在供销社老刘生产资料门市外摆摊。八三年严打老刘住兴隆区公所隔壁,偷听区公所研究会议,听区长问:“隔壁是那个",为保密起见,有个干部答:“老刘。"老刘以为严打名单上有他,连夜跑回内江老家躲了半年,打听无事回来上班,调到团结供销社生产门市部,和他小二十岁的妻子经营生产资料门市,妻子负责业务帐目,他乐得清闲。

饿母狗姓熊,力气大,饭量也大,一顿的食量是一个人一天的饭量。集体生产从来没吃饱过。修万家沟水库,生产队伙食团蒸红苕,赌他吃十斤蒸红苕,十斤称起一烧箕,他一口一口在众人瞪着眼监督下吃了,还喝了二碗蒸红苕水。

他吃猪肉只吃饱没有吃够过。有一年,媒人给他提亲,约定看人家,家里一大块干腊肉,足称五斤四两,准备苐二天中午招待女方看人家的客人,他妈把腊肉煮熟了,放在木柜子里。他睡不着半夜起来,忍不住啃了几口,上床翻来复去睡不着,起床啃了一半,上床还是睡不着,一不做二不休,一块腊肉全下肚才上床睡了。第二天他妈发觉肉不见了,又不好说,只好到队上去借,大家知道他家留有一块宝肋肉看媳妇,怎么不在了,他妈说:"遭饿母狗叼起吃了"。后来摆出来,大家说他是一个宁要吃肉,不要婆娘的饿母狗,饿母狗成了他的名字,大人小孩就这样喊,他笑喝喝荅应。

集体下放,改革开放,允许个体杀猪卖,他说杀猪卖肉不赚钱,只求吃够肉。妻子一个人在家做庄稼,喂几头猪,喂肥了交给他卖了,年终了,算帐,不但没赚钱,还贴进去她喂的猪,问饿母狗,答:吃到肚子里去了。其实他妻子打听他晚上到卖猪户杀猪,烫猪,就在那家晚上打牌,十打九输,饿母狗成为死狗,吊起剐,打到早上迷迷糊糊担起肉在供销社刘光六门市,割一大块肉,让老刘家属炒起,中午几个人一起吃肉喝酒。

饿母狗妻子丢下三岁的娃儿跑了,三岁的娃儿跟他杀猪,大人小孩衣服没人洗,油渣衣服,外交部长看小孩可怜,主动帮他带小孩,洗衣服,饿母狗拿钱给外交部长,他安心杀猪,卖了这头猪当前头买猪的钱。

郑维利搞后勤,一口锑锅,煤油炉,七个碗,一把菜刀,一块木板,猪肉在饿母狗那里买,半斤一个人,走一人少半斤,其他的人参加增加半斤,猪脚肘子,不肥不瘦,一锅炖起,黄豆,绿豆,洋芋,冬瓜轮流配,调料干海椒,花椒,大蒜,生姜,产粗吃粗,产细吃细,老婆婆擦粉……不嫩(论),老母猪进菜圆一一老嫩不分。早上红苕稀饭,中午炖肉,在张万才伙食团打一盆干饭,晚上将就肉汤吃面。郑维利的工作大家分摊,我们就在团结乡安营扎寨。

逢秦溪场,一个彭老头背个背蔸,提个竹提篮,竹篮里放叠得整齐的褐色豆皮。

彭老头向我们处理历史遗留房屋纠纷工作队交一份自己写的诉状。自诉与哥哥分家时,分得祖业一通半,现在被哥哥占用自己房子一通,要求哥哥退还自己房屋一通,在老李那里交了十三元钱立了案,并留下几张豆皮让我们品尝,好吃三天一场赶秦溪,又送给我们吃。

我们下村调查乘坐木船,船老大张文佳,耿直,脸黑,声音大,不听话的人,黑起脸骂人:"你们不听话,乱跳,翻了船,去和那九个人打伴“。大家按顺序坐好开船,张文佳一人在船尾拔舵划浆,中船舱二个小伙子自告奋勇划浆,木船不快不慢往前走。木船上热闹,摆龙门阵的,互相开玩笑的,老年人互相递叶子烟品尝的,个别年轻人看见河边洗衣服的姑娘,故意吼几声歌。

我低头看浅蓝的水,划浆溅起水花成水涡消失不见了,惊起水鸟钻咪鸭一头扎进水里老远冒出来,又贴着水面飞,划开一条线,波浪逐渐扩大恢复平静。

柏树森森,山石峥嵘,倒映在水库里。岸边有一大黑色鸟一动不动立在那里,问老年人叫青桩,侧边翠鸟,站在树枝,迅速扎进水叼着小鱼飞了。

我们在朝门子下船,朝门村支书是个驼背,中等个子,瘦脸,笑咪咪,干净利索,我们一行人说明来意,他马上安排村文书带路调查土地改革时农会干部。

走在路上,一丛丛野花红灿灿,野果子红缨缨,鲜艳可餐,想摘起尝一下味道怎么样,一同走的彭会计说:“莫去摘,好看不好吃,等一下我们去摘野葡萄吃"。

走到山坡茂密的树林子,大片葡萄滕绕在刺丛,杂树,葡萄叶下一串串小葡萄,晶莹,散发诱人的香味,迫不及待摘了一颗丟进嘴里,酸甜,钻进树林边找边摘吃了个痛快,摘了几串放手提包提回去大家品尝。

经过二个组调查:朝门村彭帮学,富农,解放前在东观经营一家豆腐店,一家人两弟兄,彭昭学在东观开豆腐店,哥哥彭帮富在家务农,分了家,田土平均分,房屋四排三间平均分一家一通半。哥哥种田,只够吃,土地改革划为贫农成份。彭帮学跟父亲做豆腐生意,,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生意兴隆,余钱在朝门买田买土,扩修房屋,土地改革划为富农。哥哥田土按五人耕地当地平均数量不够,分了弟弟田土,房屋一通半不够住,农会又将彭帮学一通划给哥哥,留堂屋半间给彭帮学。

一九五一年解放了,共产党领导人民翻身了,旧的制度推翻了,土地改革,田土房屋重新分配,后合作社,人民公社集体生产队,两家相安无事,面和心不服,哥哥认为父亲帮弟弟发了财,该分,共产党分给他的,理直气壮。弟弟认为自己赶早贪黑,勤劳做生意,积的钱买的田土房屋哥哥分了,忍气吞酸。

十一届三中全会,地主富农摘帽了,实行家庭联产承包,搞活经济,彭帮学重操旧业,黄豆推浆卤水点豆腐卖。他跟父亲学了绝技,豆浆烧开未点豆腐前,用二根木棍揭豆浆面上豆皮,一张一张摊在竹挞挞上,然后才下卤水点豆腐,他担起水豆腐走村串户买,豆皮哂干赶秦溪桥买,豆渣喂猪,一举三得。

他哥哥去世了,他手里还保管有分家协议。因此,他认为年代久了,哥哥不在了,凭分家协议可以要回一通房屋。

每逢秦溪场,都要问他家房屋情况,并留下几张豆皮。豆皮煮汤细腻,软糯,泡涨了,炒肉干香韧绵,豆制佳品。

我们一起研究处理彭帮学案子,认为土地改革时,农会干部按照土地改革政策对彭帮学富农田土房屋除自留自用外,多余田土房屋征收,分成贫农哥哥彭帮富,合法合理正确。我们维持房屋所有权,不得变动。我们将处理意见书给他,并将他平常给的豆皮折价给了他。

我们工作结束撤走时,还在他那里买了豆皮回家和家人们品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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