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公司上市的那天,我被查出了脏病。
他疯狂辱骂我,说我无耻,把他当成接盘侠。
可明明是他婚后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家。
每次秦羽在我面前和别人卿卿我我,我只是默默观看,从不打扰他的好事。
他气疯了,伸手掐住我的脖子,“你就那么下贱吗?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做那种事那么随便?”
我没有挣扎,直到我气息微弱,他才惊恐地松开手。
反正我是个将死之人,如果这样的报复能让他好受些的话,那就随他吧。
……
1
我和秦羽结婚后的第三年,他的科技公司发展很好,得到了美股上市的机会,并且市场极其看好,一旦上市集团市值至少千亿。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的高台上,意气风发。
我在医院里的病床上,躺着看直播视频,一时间有些恍惚。
七年前,他还是个穷学生,穷到望着食堂窗口里的红烧肉不自觉地咽口水。
我恰好在打饭,于是便买了一份送给他。
那时他死活不肯接受,看着他倔强的模样,我就知道这个男孩的自尊心极强。
可我从没想到,他那所谓的自尊,竟然如同一根根毒刺,在日后的生活中反复地扎进我的肉里。
我回过神来,发现医生面色难看地急匆匆走来,欲言又止。
还没等我问清楚什么情况,医生便转身离开,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与此同时,远在纳斯达克的秦羽接起电话,面色大变,匆匆离开喧哗的庆祝现场。
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能够让这个绝世商业天才,新兴科技帝国的缔造者如此失态。
他连夜飞回了我身边,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我的左脸迅速肿起,嘴角流出了鲜血。
秦羽眼中没有丝毫怜惜,他如同发怒的野兽般低吼,“我早就知道,你这么放荡的女人,不可能干干净净。”
他眼神如刀,恨不得将我凌迟,“说吧,到底是跟哪个男人染上了脏病?”
“还是说,男人太多了,你已经记不得了?”
我没说话,轻轻擦干净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微笑。
这么多年了,他没变过,他还是这样。
刚愎,固执,永远怀疑我。
秦羽越发暴怒,他握拳狠狠地砸在医院雪白的墙壁上,发出闷响声,一次又一次,直到他的拳头鲜血淋漓。
他发泄过后,颇有些绝望的看着我,“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知足?”
“你本可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但你偏偏一直将我的真心践踏在脚底。”
我望着他,心底毫无波澜。
从前,他每一次发怒,我都会怜惜他,我尝试着退让,用尽所有办法自证清白。
但后来,我变得麻木,不仅仅是心理,甚至从生理上,我或许已经得了情感缺失的病。
在一次又一次的与秦羽的拉扯中,我耗尽所有热情。
我累了。
秦羽得不到我的回应,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他突然笑了,笑的有些疯癫,“你不是喜欢男人吗?你不是喜欢陪酒吗?”
“我成全你。”
“你不喜欢做秦太太,你喜欢做个婊子,我成全你。”
“我会切断你的经济来源,我的钱你不配用,你回那个酒吧去陪男人吧,你最好祈祷他们愿意为你这个黄脸婆花钱,否则你的脏病会折磨死你。”
他疯笑着离去。
我拿起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曾经的饱满容光已不再,眼神无光,形容憔悴。
我竟然已经变成了这样。
2
可我没心情自怜自惜,我从病床上挣扎着坐起,拿着尘封多年的旧吉他,打车来到了血色牡丹酒吧。
不是为了赚钱治病,只是,好久没去了,应该再去一次的,死前的最后一次。
酒吧里,女老板认出了我,她颇有些惊讶,“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男友秦羽不是成了总裁吗,听说他很爱你,给你买一千万的法拉利眼都不眨。”
她有些羡慕,“如果我要是能有这么一个丈夫,也不用每天这么劳累了。”
我敷衍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女老板混在服务行业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看出我的不对之后立刻劝道:“男人嘛,花心或者有点其他的缺点很正常,你要包容他。”
很熟悉的话,几乎所有人都在劝我,包容秦羽。
秦羽故意折辱我,要包容他。
秦羽发怒打我,要包容他。
秦羽带小女友回家,要包容他。
我轻轻摇头,问道:“我可以在你们这里唱几首歌吗?”
女老板想了一下,没有拒绝,稍微劝了一句:“何必呢,自降身价啊。”
她若是知道,正是她口中宠爱我的秦羽逼我来做这些,恐怕会惊掉下巴。
我换上短裙,画上浓妆,浓妆遮掩了我苍白的脸,我似乎又多了几分生气。
酒吧内霓虹灯闪烁,我在舞台中央,抱着旧吉他努力弹唱。
我的身体太虚弱了,第一首歌,我的额头上就满是汗水。
七年前,我也在这里唱歌。
我不仅唱歌,如果价钱够高,我还可以陪酒。
我清楚的知道,我是卖唱的,我是卖笑的。
但我不卖肉。
那时候我家道中落,父亲跳楼了,只剩下重病的母亲。
出卖身体绝对会让我的生活轻松许多,但后来我和秦羽在一起了,我从未辜负他。
老板娘怜惜地评价我:“一个女孩子,在夜场做事,还要守住底线,很难的。”
后来秦羽的公司起势,我的母亲也病故,我没了挣钱的理由,就离开了这里。
那时候老板娘还欣慰地祝福我,说我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脑海中想着这些纷乱的事,我的歌都有些跑调了。
有个黄毛起哄,要把我赶下台。
秦羽不知道何时来到了这里,他拿出一沓钞票摔在黄毛脸上,冷冷道:“滚。”
他没有拉我离开,而是抽出几张钞票向我扔过来,“你停下来干什么?接着唱啊,想要钱就接着唱!”
我唱了一首又一首歌。
秦羽把从我们认识开始,我唱给他的所有歌全部点了一遍。
我唱到嗓音沙哑,昏了过去。
梦里,我仿佛又回到了校园。
那时候的秦羽很青涩。
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接济他,用尽各种办法改善他的生活。
他那时候特别瘦,一米八的身高只有一百二十斤,他吸气的时候能够明显看到一根根肋骨,瘦到有点恐怖。
他拗不过我,只能沉默着接受我的好意。
我一点点把他喂胖了。
那时候,他总是重复着一句话,“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报之一笑。
他咬着嘴唇,“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轻轻摇头,“相信你。”
我会弹着吉他给他唱各种歌,然后开玩笑地说道:“我的歌可不便宜哦,你得付钱。”
秦羽认真点头,“当然,以后我把听歌的钱都给你,一千一首,不,一万一首。”
我忽然有些感慨,我都有些忘记了,我俩之间还有过美好的时光。
3
梦中画面变换,我曾经也在酒吧唱歌唱到嘶哑过。
那时候我的出场费是一百块一首,妈妈的住院费需要三万,秦羽跟我开口借了五万,为了他的梦想,我那时候舍不得拒绝他,他向我开口借钱,必定是到了山穷水尽。
我一直唱一直唱。
女老板让我暂停一会,把我拉到一边偷偷问我为什么这么拼。
我笑了笑,当然是有不得不拼的理由啦,秦羽为了他的理想拼尽一切,而我,也为了我当时认为最宝贵的东西拼尽一切。
再后来,我发现唱歌赚来的钱终究是有限的,秦羽和妈妈需要的钱对于那时的我而言,真的太多了。
我选择了陪酒,豪气的老板一掷千金。
有人想看我出丑,想把我灌醉,喝一瓶给我一千块,我喝了之后去厕所催吐,再喝再吐,吐到生不如死。
有人图谋不轨,我只能陪着笑脸尽量斡旋,用尽所有办法让我和客人之间始终保持一点点距离。
我曾经被两个醉酒的客人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的我用酒瓶砸了客人的头。
我陷入窘境的时候,秦羽没来保护我。
我不怪他,毕竟他不知情。
可当我需要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我向着客人赔笑的时候,秦羽却来了。
我的闺蜜叶青青带着他来了。
秦羽不是踏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他不是来保护我的,他更像是……来捉奸的。
秦羽那时候的冷漠眼神深深刺痛了我。
我的心突然一阵抽疼,回忆组成的梦境也随之破碎。
我在医院的床上醒来。
我有些冷,我想喝粥了,秦羽煮的粥,很香。
那时候我们过得很窘迫,但秦羽会给我煮各种粥,银耳桃胶莲子粥、红豆薏米粥、燕麦牛奶粥。
他每次只煮一份,他不喝,他笑盈盈地看着我喝。
犹豫片刻,我摸起我的手机,拨通了秦羽的电话。
可还没等我说话,一阵喘息声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喘息停止后,秦羽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我接吻呢,别来烦我。”
我怔住了。
也好,也好。
我自嘲一笑,何必给他打电话,何必自取其辱。
秦羽终究还是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旁,正是我的闺蜜叶青青。
叶青青穿着黑色短裙,露着锁骨和半个胸脯,腿上穿着长筒靴,打扮的很是花枝招展。
她小跑到我的病床前,眼里含着泪花,“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得了这种病,我们都很担心你啊。”
秦羽一脸冰冷,“还不是她水性杨花,正常人谁会得这种病。”
“反正这种病也不会死,有什么好担心的。”
叶青青听着秦羽的话,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不置可否,不会死吗?我倒也希望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