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居易:少年才情,中年深情,晚年矫情

容妃谈剧 2024-04-04 02:16:31

妖猫传里的白乐天

“居易”,本以为如此普通,只想在乱世中求得一方容易居住之地而取其名,没曾想到这会成为一个流传千古的名字。

无数的才子佳人想要被世俗更加肯定,似乎在出生时都需要一点神奇的色彩来点缀他的不凡。

我白居易自然也在降生之时有轩辕皇帝所托父亲之梦来为其渲染。

初露锋芒便凭借一首《赋得古原草送别》让其人与诗被整个长安城的艺人界所熟知。白居易的名字便开始在长安城的坊间流传。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01 初出茅庐寄才情

而此生单凭几首诗又何来的出人头地,让家人衣食无忧呢?

富贵,权势。

只有这些才能满足我此生的梦想,我想要的很多,要迎娶心爱的邻家小妹,父亲去世,只剩母亲和我相依为命,我要让母亲生活富足,我要光宗耀祖。

而这条路在何方?我要怎样才能打开这扇门?

唯有参加科考,及第,步入仕途,平步青云。

虽年至二十九才开始醒悟参加第一次科考,但命运待我不薄,后面的两次升迁考试也都一路过关斩将,幸运至极。

虽然我也有为官之人都会遇到的挫折,升降升降,归去来兮,但我一生的仕途都还算顺遂。

虽然生平第一次为官,只做了一个九品闲职,名为“秘书省校书郎”,实际上就是一图书管理 员。

这三年中我过得浑浑噩噩,不思进取,小酒小肉便把我的初心给磨平了。

初次为官,是很容易迷失方向的,虽然它仅仅是一个看不起的九品芝麻官。

但对于从小极有天赋的我来说,醒悟是迟早的事,我又何以心止于此,如此有才情的我是不甘平庸的。

02 长恨歌里照我心

三十五岁,我再次参加科考,又及第。

在这一次的考试里我认识了一生的挚友元稹,也是日后和刘禹锡一起陪我风流快活的三人行。

文人的世界终是旁人所不懂的。心口不一在文学界来说太正常不过了。

刘禹锡,没错,就是写那个《陋室铭》的刘禹锡。我们三个糟老头子在晚年能聚在一起玩儿得甚欢,只可惜刘禹锡相较于我和元稹去得早一点,日后只剩下元稹陪我玩儿了。

科考那年,因为我言辞激烈了一点,被调去了陕西周至县做了一个县令。

而元稹语言温和,官拜左拾遗。

那年,我31岁,元稹24岁。

也是因为我到了陕西周至县,离马嵬坡不远,杨贵妃缢死之地,一次和友人去仙游寺游玩,才深入的了解到杨贵妃的故事。

这也促成了我日后写下的这篇旷世奇文《长恨歌》。

当所有的世人都唾骂杨贵妃红颜祸水之时,我却以为一介女流不过也是一位深情的为权贵所累的苦命人罢了,哪里来得红颜祸水,不过称得上红颜薄命而已。

但是,没有人知道我写下的《长恨歌》里包含了多少不可说的深情与无奈,写的是杨贵妃,其实也写的是自己。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晴雪夜》

03 山无棱,天地合,才能与君绝

“湘灵啊,我终究是负了你,怪我的懦弱,唯母命是从,我不愿伤了母亲,却偏偏负了你。”

“居易哥哥,如若一天你不要湘灵了,我便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湘灵便是我家乡新郑的邻家小妹。湘灵当年的一句随口话不觉成了真。而我以为的天长地久却也成了一场空。

我成了让自己终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负心汉。

母亲以死相逼,让我放弃一生挚爱湘灵,这个她嘴里的乡野姑娘。只因她觉得配不上我们白家的世代官宦之家,门不当,户不对,伤了白家的颜面。

在这段感情里,我尝尽了生离死别,尝尽了相思苦。说好的等我回来娶她,她非君不嫁,怎奈何等了一生也等不来我的花娇上门。

唯有写下这首《生离别》以断前缘:

食蘖不易食梅难, 蘖能苦兮梅能酸。 未如生别之为难, 苦在心兮酸在肝。 晨鸡再鸣残月没, 征马连嘶行人出。 回看骨肉哭一声, 梅酸蘖苦甘如蜜。 黄河水白黄云秋, 行人河边相对愁。天寒野旷何处宿,棠梨叶战风飕飕。生离别,生离别,忧从中来无断绝。忧极心劳血气衰,未年三十生白发。

湘灵终究还是出了家。

而我为这段情坚守至37岁才在母亲的安排下娶了同在朝中为官的杨虞卿之妹为妻。

娶妻只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而我心早已没了情爱,无论娶谁都一样,只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让母亲心安罢了。

原来并不是每一段深情都被成全,也并不是每一份等待都值得善待,原来和湘灵就真的此生再也不复相见。

我那邻家妹子,那一声声居易哥哥还时常绕耳,却一别经年,有憾无期。

都道初心不曾负,故人约,难相赴——《人间朝暮》

04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或是为了报复母亲的独断,或是自暴自弃,或是此生对爱情的绝决,我从此迷恋上了青楼的醉生梦死。

也是在这长安有名的青楼妓院里遇上了樊素和小蛮这两位绝世青楼女子,后收为家妓以便独享。

人们对美好的东西包括人,都是有私心和占有欲的。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樊素、蛮子者,能歌善舞。

即便是当时的我已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而樊素小蛮却正值青春年华,也抵档不了男人好色的本性。

好在樊素小蛮两位对君不错,给我的老年生活带来了数不尽的欢乐。在他们的歌舞里我又看到了当年自己年少轻狂的模样。

但我不想她们为了我这位一半都已埋尽黄土之人而蹉跎了青春岁月。便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之时,怕拖累了她们,便让她们独自去追求自己的终生幸福了……

没想到被我写入诗中的樊素小蛮日后也会成为美女的代名词,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也成全了她们的千古名号。

淋过酒雨吹着薰风 沉醉时风情万种 我又算何种

惊醒时别道珍重——《奋不顾身》

05 分不清幻想与真实

或许正是和湘灵的这一段无极而终的爱情让我对自己的一生多少产生了无奈与无力之感。

这直接影响了我对世事的态度:既然我无法改变这个世界,那么就让我自己独乐乐,便自我逍遥吧。

在我为官最后的十三年里,已官居二品,为太子太傅,居于洛阳,分司东都。想要的一切在此时都有了,只是心中还牵挂着相位,但又奈何年事已高,不得朝廷重用,便没了在仕途上的再多幻想。

晚年生活的安逸便是与元稹、刘禹锡两位哥们儿在一起的悠闲锵锵三人行。那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有酒有肉有诗吟,有歌有舞有美女。

我在诗中曾提起过自己晚年的生活有多滋润:

优稳四皓官,清崇三品列。伊予再尘忝,内愧非才哲。俸钱七八万,给受无虚月。分命在东司,又不劳朝谒。

承华东署三分务,履道西池七过春。歌酒优游聊卒岁,园林潇洒可终身。留侯爵秩诚虚贵,疏受生涯未苦贫。月俸百千官二品,朝廷雇我作闲人。——《从同州刺史改授太子少傅分司》

小奴捶我足,小婢捶我背。——《自在》

然而,纵使日日歌舞升平,衣食无忧,我的内心却始终是孤寂的。

我羡慕陶渊明的豁达与清平,但又害怕辞了官便没有了现在的奢靡生活,我始终无法达到陶渊明那“吾驾不可回”的壮志凌云,唯有生生羡慕嫉妒恨。

所有的逍遥自在都必须以钱作为物质基础。

但我内心又是多么向往那种真正的逍遥。不畏权贵,不贪钱财的洒脱。然而,我却做不到。

身体做不到,嘴上说说总无妨,过过口瘾也罢。

于是,我便在后期的很多作品里写出了我的所思所想,倒竟也半真半假的骗过了自己。

越说连自己越信,倒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

我变得越来越心口不一,变得越来越虚伪矫情。甚至连我自己看了自己都冒火。但我却无力改变这一切了。我甚至控制不了我自己的心。

这首《达哉乐天行》便是最好的证明:

达哉达哉白乐天,分司东都十三年。

七旬才满冠已挂,半禄未及车先悬。

或伴游客春行乐,或随山僧夜坐禅。

二年忘却问家事,门庭多草厨少烟。

庖童朝告盐米尽,侍婢暮诉衣裳穿。

妻孥不悦甥侄闷,而我醉卧方陶然。

起来与尔画生计,薄产处置有后先。

先卖南坊十亩园,次卖东都五顷田。

然后兼卖所居宅,仿佛获缗二三千。

半与尔充衣食费,半与吾供酒肉钱。

吾今已年七十一,眼昏须白头风眩。

但恐此钱用不尽,即先朝露归夜泉。

未归且住亦不恶,饥餐乐饮安稳眠。

死生无可无不可,达哉达哉白乐天。

大意是:白乐天有多么清贫啊,厨房的盐没了,婢女也没衣裳穿,妻儿也埋怨我,我只有日日饮醉才可入睡,家产也已卖得差不多了,白居易你是多么清廉豁达呀。

这分明是一种虚幻的镜像,晚年的我明明日子好得不得了,有豪宅,有园林,有家奴,还有马。七十岁才舍得辞官,为何写出来的诗又偏偏把自己说得这般凄凉。

这演技放在现在绝对是一流的,不给我颁一个奥斯卡影帝都对不起我这一番演技。

同时我又写过一首《醉吟先生传》,这里面却又证实了我的晚年生活是有多么的富足:

所居有池五六亩,竹数千竿,乔木数十株,台榭舟桥,具体而微,先生安焉。

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孰真孰假?

06 逍遥自在过余生

庄子的“逍遥”哲学对我一生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但又奈何我在哲学上的思考不深,只一味的曲解了庄子的“逍遥”哲学。

对世事的无可奈何,不论是情还是权,我必须寻得一种方式与自己的内心达成一种和解才能让自己的人生还有所期盼。所以,我便多在诗中以“不才者”“愚拙人”自居,从而可以摆脱对于这个社会的责任。

我变得越来越没有责任感,不想有太多的枷锁束缚自己,我就是现在大家口中所说的渣男。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自己快活便是。

《道场独坐》便是印证:

整顿衣巾拂净床,一瓶秋水一炉香。

不论烦恼先须去,直到菩提亦拟忘。

朝谒久停收剑佩,宴游渐罢废壶觞。

世间无用残年处,只合逍遥坐道场。

“不是我不想负责任,只是我能力不足,没有用武之地罢了,所以我只能管好我自己了。”

但是,当我的人生中历经了八个大唐皇帝,见证了大唐的由盛转衰,错失了此生所爱,看尽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享尽了肉体的男欢女爱,尝尽了仕途的担惊受怕之后我便懂得了最简单的一个道理——“明哲保身”。

唯有寄情于文字抒发自己的一生,顺便再“润色”一下,把想象中的自己也写了进去。

命运从来不会只宠幸一人,有起有落实乃常态,我的感情之路多舛,但仕途之路也还算顺遂,所以啊,失去的上天也总会用另一种方式给你补回来,又何需计较一时的得失呢。

最无常应是 写就饮水词

初见与别辞 困顿薄纸

最寻常应是 病酒说故事

末了只徒然 多添药石——《红梅白雪知》

写此文之前,我修改了好几个版本,但最终还是觉得以“我”的口吻写出白居易的一生最为真情。我一开始的初心是本想大骂这个虚伪矫情不负责任的男人,但又实在怜惜他对湘灵的一片痴心,又奈何当初的门第思想与孝义两难全,白居易也无法斗过命运的安排,也算一凡尘俗子中的可怜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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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奈雨尘 无咖啡不写作的文艺中年,记事本不离身,佛系人生,惜缘随缘不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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