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保卫机器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5-31 20:22:56

一九四七年七月、国民党反动派不甘心失败、又调动了十几万兵力,向我胶东解放区进犯。我军为了战略上的需要、有计划地暂时撤出胶东、转入西线作战。

胶东解放区只有一个公营印刷厂,因为有一批对敌宣传品没有印好、所以还留在莱阳城外的王家埠继续工作。这天、柴油机班长陶聚倒完柴油、正要去检查机器、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了起来敌机来啦,敌机来啦!

陶聚是个共产党员、他站在工房门口、板着脸、愤怒地望着天空的敌机。老工人丛贵仁也恨恨地指着敌机咒骂。徒工宋显亭缩在墙角边、只是发抖。

敌机发了一阵疯,向西逃去了。宋显亭这才从墙角边站起来,他连声冷笑,探头向正在冒烟的村庄扮了个鬼脸、然后跟着陶聚等走进工房去。

原来宋显亭是莱阳乡下一个地主的儿子。他混入革命阵营,妄想等待时机、作为进行破坏活动的内线。这时他又用话试探丛贵仁、丛贵仁有些恼火了。

胶东这块地方,像个大口袋,解放军先让敌人进来,到时候再把口袋一扎,哼,拾掇个干净痛快。

陶聚接过话,笑嘻嘻地插上去说:「谈谈吧、丛技师。」丛贵仁冷不防陶聚也会这样问、就气呼呼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惹得陶聚和工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宋显亭红着脸不说话了。

敌人没来,咱就加紧生产,支援前线;来了,咱就拿枪跟他们干,保卫胶东,保卫工厂和机器。

敌人已经出发,离咱们这里只有一百多里地,厂党委决定,准备工作必须在一昼夜内完成,明天下午四点钟开始行动。

一天早晨,厂长赵复生急匆匆地来到机器间、他向大家宣布:接到上级的命令、工厂要立即转移、全部机器、立刻拆卸,可以搬走的准备搬走,笨重的全部窖藏起来。

赵厂长布置好了、工人们立刻紧张地拆卸起来。赵厂长便向陶聚传达了厂党委的决定、派陶聚暂代机器股股长。然后他贴近陶聚身边、轻声地告诉他窖藏的地点和人员的分配。

窖柴油机和大石印的地点是在南山洼土地庙旁边那块空地里。我看就叫宋显亭在家装机器吧。

夜里,机器股的工人们忙开了,大家扛着抬着到指定地点去窖藏机器,及时地完成上级交给他们的任务。

天亮前,工人们回到宿舍来了。正在炕上翻身叹气的宋显亭、忙撑起身子、向陶聚招呼。陶聚应了声、没有回答他。

哟,你们忙了一夜,什么样的土这么硬啊?

西岗子的土尽是沙,随刨 随塌,南山洼 怎么样?说到南山洼啊,土硬的跟石头一样。陶聚上炕睡觉了。这时有两个工人在窗外低声谈。话。宋显亭忙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偷听。他听了暗暗欢喜、心想:把这些机器报给一国军」、说不定还能混个官职哩。

第二天、陶聚打好背包、等待天黑集中转移。他趁闲到机器股隔壁的刘凤英家来告别、出来招呼他的是凤英妈。刘凤英是村里的民兵队长、共产党员她热爱工厂,也是陶聚的好邻居。

老陶,你们怎么都要走啦?是的,大娘,以后咱们还会回来的!

自从共产党过来,咱穷人的光景就不赖啦。再说,你们给庄稼户修了那么多的家什啊…………

凤英妈挂着泪水、拉住陶聚的手、颤抖地说着。陶聚抽出一条毛巾、轻轻地掸去她背上的草灰、安慰着她。

两个人正谈着、刘凤英背着枪、扎着手榴弹袋从屋里出来。她走到陶聚跟前。和他说了几句。就转身出去放哨了。

好吧,陶同志!打了胜仗,可别忘记咱庄稼人哪!见宋显亭一手挟着一个花布包袱、一手按着肚子、呆呆地站在炕边。

工人们在院子里集合了。宋显亭也空着手站在队伍里。突然赵厂长要陶聚和丛贵仁留下来,原来西持子的机器客又連给他支拿子处广长叫他们掩好之后,要撵上我们,路线是先奔骆驼山,再走五十里到牙山,目的地在牙山脚下白沙滩。

大队出了村、宋显亭一摇一晃的跟在队伍后面。这时敌人的机枪声愈来愈近。他趁大队正在过岗便掉头向王家埠逃跑。

宋显亭正顺着山路逃跑、正巧陶聚和丛贵仁收拾好机器窖子、往骆驼山的路上走来。宋显亭一见怔住了。他连忙支吾了几句、撒腿就跑。

“国军”已到了跟前,咱横竖不走了,要是你们也跟着留下来,把机器窖子报给那边,也会有赏…………叛徒,住口!两人不放心,跟着赶到村口。这时敌人的枪声逼

了,宋显亭却又走回来,诱劝他们叛变。陶聚气得直冒火、恨恨地拔出盒子枪赶了上去。

宋显亭溜进了巷子、陶聚和丛贵仁撵到巷口向他打了一枪,只见他的背影一闪,再也看不见了。

这时枪声四起、巷口已出现敌兵、陶聚他们拿着枪、愤恨地抄小路跑走了。

宋显亭挨了一枪以后、跑不多远、便倒在路旁水沟里。一会,敌军发现了他、喝问了一阵、便带他去见敌军官。

是,是 工厂的机器是埋在南山洼西岗子那里,大队才朝大路开拔,刚才那两个大干部抄小路跑走的…………我家是地主,土改时被斗,有个姐夫还在还乡团当团长…………不敢谎报情况,不敢…………

宋显亭向敌军官报告窖藏机器的地点和大队转移的方向、敌军官便派出两股敌军追了过去。

再说陶聚和丛贵仁一口气跑了两三里地,累得精疲力尽,走不动了。这时敌人已追到背后,子弹往头顶飞来、陶聚忙搀着丛贵仁爬上山岗。

敌人追上山顶、陶聚和丛贵仁急忙滚过地瓜城钻进小河溪。向对岸游去。只见敌人一阵扫射、河水顿时激起了许多水柱。

丛贵仁先爬了上去,陶聚一条腿刚跨上岸、背后又响了两枪、陶聚左腿中了一弹、他不觉疼痛,纵身跳上河岸。

丛贵仁忙扶着陶聚钻进了高粱地。陶聚咬紧牙忍着痛、顺着小道向骆驼山走去。

印刷厂的转移大队刚顶到骆驼山、敌人跟着追到背后。赵厂长见情势紧急,便叫李云带着三十个工人、到左山去诱敌、掩护大队过山。

先用火力把敌人吸引到左面去,再跟敌人转弯迂回,完成任务后,再到山那面集合。好,马上去!

布置妥当以后,赵厂长带着大队过山去了。这边李云和三十个工人迅速地翻上左面山头,立刻和敌人接上了火,把敌人吸引过来了。

陶聚和丛贵仁正巧赶到、只听得左山上枪声激烈看情况,一定是敌人追过来了。陶聚考虑一下,决定按照赵厂长的指示、向中间这座山上爬去。

他们爬上山头、又往山下走,走到半山腰,就碰到大队的后尾了。山路又陡又仄、左面是悬崖,右面是大沟。陶聚正在小心地走着,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工人们叫嚷着、机器掉到深沟里去了。

这里离敌人很远、于是陶聚掏出火柴、燃着废纸去照。只见沟不深、机件箱子正掉在沟中。

这时前面的队伍已经走远,剩下的只有十几个人于是陶聚就叫一个工人到前面去报告赵厂长、然后叫工人们把所有的绳子和腿上的裹腿都集中起来。

陶聚忙叫大家拉住绳子的一头,他自己攀着绳索向沟底溜去、接着丛贵仁带着铁铲和两个工人也跟着下去。

四个人在沟底捆好箱子,沟上的人用力一拉、箱子起来了、渐渐地离开水面。陶聚抡起铁铲在沟壁上刨着脚坑、踏上去,用肩膀扛着箱子。

上到沟半腰、绳子忽然蹦的一声断了。陶聚浑身一震动、脚底下的土塌下来,便连人带箱摔到了沟底。

陶聚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他焦急地看了看机器,顾不得创口剧痛、顺着沟底走去。他发现这里的沟身不高、就叫丛贵仁撬开箱子、把机器一件件吊上去。

大家上了沟、又动手收拾起机器箱子。这时李云他们也到了、大家合在一起,去赶大队。原来李云和敌人绕了几个山头、敌人找不到目标、就不追了。

陶聚等赶上了大队、到了白沙滩,天色已经大亮,大家就在一个庙里住了下来。不多几天,赵厂长接到紧急任务、印刷十万份对敌宣传品。于是机器又在这个庙里轰响起来了。

人们两天两夜没睡觉,把十万份对敌宣传品印好了。大家兴奋地望着一捆捆的宣传品装上马车,送上前线去。

这十万份宣传品在敌军中发生了巨大作用、天天有人开小差、投降。敌人很是焦急、却没法对付。

一天、莱阳城里还乡团团长把宋显亭叫了去,要他到王家埠把机器查出来。要是你能把王家埠埋着的机器弄出来,上面一定有重赏。

宋显亭一心想得赏,便领着一连蒋军,带着探测地雷用的器具,到了王家埠,查出了机器窖子,并在机器窖子的四周都插着树枝做记号。

民兵连长刘凤英得到消息、就去找村支部书记兼农会主席李宗德商量。他们研究了一下、决定由刘凤英去白沙滩报告情况,这里由李宗德率领民兵、准备伺机打击敌人、保住机器行,情况紧急,你就 走吧!

凤英连夜赶到白沙滩,把情况向赵厂长说了一遍。赵厂长考虑一下、便叫陶聚、丛贵仁、李云跟凤英一道去王家埠设法保住机器。

临走前、赵厂长又对他们作了几点具体指示,然后送他们出来、握着每个人的手、嘱咐他们要多加小心。

放心,赵厂长,有我们在就有机器在!大伙回去,可要动脑筋,保住机器,无论如何不能叫敌人破坏。

四人背着枪、趁黑赶了一程、穿越空白区,翻过敌占区山岭、下了山、大家蹲下来。只见山脚下溪河上有一座木桥、桥对面耸立着新砌的岗楼、陶聚便叫李云去侦察情况。

李云提着枪、钻进了岗楼底、他仔细把岗楼查看了一遍,转身回来,不料才翻过十几道地瓜坑,被敌人哨兵发现了。

接着、敌人又打了两枪,李云一股劲滚到陶聚身边。这时大路上响起了唰唰的脚步声,迎面跑来了五个敌人。陶聚忙叫大家钻进芦苇丛。

大家凝神屏息、准备对付敌人、敌人端着枪、朝芦苇丛走来,将靠近时,又向芦苇丛里扔了两颗手榴弹。

李云眼明手快,一眨眼,手榴弹便回到敌人那边51去,爆炸了。

陶聚虛张声勢、大声喊叫、紧跟着他们端着枪一起向敌人开火,当场打倒了四个敌人。剩下的一个敌人立刻扭头就跑。

陶聚跳出去追上敌人,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只一捺便塞进了臭水沟、不一会,那家伙也完蛋了。

四个人急忙朝前跑去、跑到小河边,大家把枪和手榴弹顶在头上、跳下河去。凤英不会游泳、陶聚扶着她、游过河去。

过河以后插上公路,黎明时、才到南山洼。只见机器窖子四周插满了树枝、陶聚打谱敌人还没挖走机器,大家都松了口气。陶聚叫凤英先进村去查看情况。

凤英回来后,他们找了许多干草、树枝、把枪枝捆在里面。四个人扛着,偷偷地溜进王家埠。

敌人既然知道了机器窖子的地点,咱就非得再移动一下不可,决不能叫敌人挖了去。

他们进了王家埠,就住在刘凤英家里。晚上李宗德来见陶聚、他说:「凤英走了以后,民兵队进行了一次夜袭,第二天敌人就撤到城里去了。」陶聚记起赵厂长的嘱咐,便决定立即移动机器。

第二天傍黑,民兵队在村外放了流动哨,老乡们带着绳子、扁担和镢集合在凤英家的院子里、静静地听着陶聚安排工作。

老乡们,咱们工农是亲兄弟,今晚的事是秘密的,可不能往外传…………新窖子要牢靠,埋的时候要填一层土,浇一层水,冻在一起就刨不动了…………

工作分两批进行。李云、刘凤英、李宗德带着四个地雷、领着三十多个老乡到了西岗子。刨出胶板机又重新窖埋到对面山坡下的窑洞里。然后掩蔽好空窖子、和原来一样。四个地雷也埋在空窖子旁边。

这边、陶聚和丛贵仁领着一班人创开南山洼机器窖子,把大石印和柴油机埋进柳树林。大伙收拾一阵、四周插上树枝、把空窖子装点得和原先一样。

接着大伙又跑到村口大河边,只见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冰、陶聚叫大家用石块砸碎冰冻。他脱了棉衣正要跳下河去,回头见丛贵仁也在脱衣裳、便上前阻拦他。

丛贵仁蹲在岸上,回头一看,后面的许多老乡也跟着陶聚下水去,眼看着一件一件的零件从水里送来。他越看越急、赶忙脱下衣裳、朝地上一扔、

东方已经渐渐发亮。陶聚见丛贵仁在河里一上一下地钻着、就轻声用力地叫他上去。丛贵仁只是不理。

河里的机器全部捞上来了。大家又把印刷机窖进地瓜田里。剩下的一些零件分散给老乡们带回去保管,并记下了他们的名字。

胶东战场的敌人在我军猛力反攻下,开始溃逃。这天、陶聚对大家说:「敌人逃跑前,可能还要来挖机器。」忽然凤英匆匆跑来报告:公路上来了几车敌军。

陶聚命令大家背上枪、跑出巷口去察看。但见宋显亭瘸着腿、在街心张罗,十来个敌人提着枪在拦劫行人、几辆马车上又装满地雷。这时、恰巧李宗德也悄悄地过来。

敌人挖不到机器不会死心,一定要糟蹋村里老乡,带来地雷,肯定是来炸机器的,我们决不能叫敌人计划兑现,要把他们干掉。

他们又跑了回来。李宗德说:敌人要老乡们去挖机器,不去就杀。陶聚考虑了一下、便叫李宗德派人去应付敌人,一面又叫凤英预备便衣、准备把敌人干掉。

大家换上便衣,藏好武器,混到大街心,敌人吆喝着把人群分成了两队:刘凤英、李宗德给赶着去西岗子、这边、陶聚、丛贵仁夹在人群中给分到南山洼。

到了南山洼,宋显亭把人群拦在土地庙、又向敌军官说了几句。敌军官便张牙舞爪的狂吠了一阵,接着鸣枪威吓、要大家到空窖子上去刨地。

大家一声不响地刨着地,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地刨不动、要用火烤。接着人群中一起发喊、几个敌军慌忙商量了一下,就叫大家去拾柴捡草,预备生火烤地。太阳已经偏西了,要是武工队再来找麻烦,事儿可不好办。叫他们生火烤吧,早办早了。

一霎时烟雾弥漫,把个土地庙笼罩住了。宋显亭有些发慌、忙叫大家把火熄灭。几个敌军只顾缩在一旁烤火。这时陶聚走到丛贵仁和李云身边。要他俩去收拾敌军、自己去对付宋显亭。

宋显亭正在嘶喊,忽然陶聚握着枪喝令站住、宋显亭一惊,正要伸手去掏手枪,早被陶聚飞起一脚、踢翻在地上。

陶聚乘势骑在宋显亭身上、顺手夺过手枪、把枪口向宋显亭的脑袋砸去。宋显亭立刻脑浆进流死了。

这边,李云和丛贵仁擎着手榴弹、朝敌人大喝一声、几个敌军便慌忙举手投降。敌军官正要掏枪射击、四下里大伙一声吼,慌得敌军官弃枪跪地求饶。

正当南山洼动了手,西岗子的敌人也被地雷炸得四分五裂。原来敌人到了西岗子、把老百姓留在离窖子百多米的空地里、敌人上去查看空窖子、就踩上地雷被炸死了。

莱阳城里的敌人得到消息,几次派了整连人来『清剿」、每次都给陶聚配合着民兵队、把敌人打得头破血流的逃了回去。

到了社会主义,农民也都用机器耕田。有毛主席、共产党领导,不久的将来,祖国遍地都是机器和烟囱,你的心愿会实现的。胜利了,我打算到工厂去开机器,你看行吗?

这时,解放大军的先头部队到村上了。赵厂长也派人送信来。凤英带着情况来找陶聚、两人便坐在山坡上,又兴奋又激动地谈起心来。

胶东地区的敌人,狼狈溃逃、我解放大军跟踪追击。大家正站在村头上看过路的队伍,这时、赵厂长从队伍里兴奋地跑出来、他告诉陶聚:工厂即将搬进莱阳城、要做好准备、接受新的生产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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