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令人十分痛心的真实故事。
它发生在辽宁省盖县东部山区一个偏僻落后的山乡,乡名叫平太乡,它离县城90公里。平太乡地少人多,土地贫瘠,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绝大多数人家只能勉强维持在年吃年用的低层次上。改革开放的浪潮风起云涌,任乡农业助理的万铁,这个受过铁岭农大教育,受过现代文明洗礼的青年,内心再也按捺不住,便办了停薪留职手续,南下深圳打工。
妻子翠翠和万铁是一个村儿的人,两人青梅竹马,自小儿便一块儿上学,一块儿上山打柴,结下了浓郁的深情。翠翠高中毕业高考落榜,乡里看她有文化,人机灵,嘴又甜,便安排她做了村里的妇女主任,尽管计生工作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可她还是凭着自己的热情与智慧,做得井井有条。万铁南下深圳打工,她心里好一阵失落与惆怅……
翠翠一人在家操持家务,带孩子,又得照顾公公婆婆,还有自家的自留地、村上的事儿,不久便眼窝深陷,颧骨高耸,面容憔悴。
日月如梭,年华似水,瞬间便到了1999年的春耕时节。俗语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如果播种不及时,秋收时只有失落和遗憾。翠翠这时真是心急如焚,她一个女子,身单力薄,婆婆患脑血栓瘫痪在炕上,生活难以自理,公公年岁大了,手脚不灵便,村上的事儿忙得她像陀螺,她恨不能多长只手……
就在这时,村东的张实乐来到了翠翠家,他见翠翠愁眉不展,忧心忡忡,便爽朗地说:“万铁的事,就是我的事,支门过日子,谁家没个三难两缺的。”说着他掮起犁杖,便向翠翠家的田地走去,翠翠心里舒坦不少,缕缕温馨在心里荡漾……
张实乐这个庄稼汉人高马大,干起活来风风火火,麻麻溜溜,同时他还找来几个后生上粪撒种刨茬子,不到三天,翠翠家的几亩薄地便种完,翠翠感到过意不去,要给工钱,张实乐等人说啥也不要,他还挺认真地说:“钱不能什么都买来……”说得翠翠眼窝儿发潮。
那晚,翠翠特意到集市上买了些鸡、鱼、蘑菇、蔬菜,做了一桌比较丰盛的家常菜。这回张实乐等几个后生给了她面子。小鸡炖蘑菇肉香扑鼻,山猴腿炒肉丝清香诱人,大高粱酒酒味儿醇正,一会儿工夫,那几个年轻人酒足饭饱而去,只撇下张实乐和翠翠两人。
张实乐没啥嗜好,就是嗜酒如命,一捧起酒瓶,腿便拔不动了。酒喝了大半,翠翠怕张实乐过量,便劝他吃饭,这时张实乐正喝在兴头上,哪有撂杯的意思,喝到最后,他已醉眼蒙目龙,雾里看花,想要起身,却头重脚轻,一头扎在了地上。而翠翠怕他路上出意外,只好将里间屋收拾好,将其扶到里间的炕上,酒劲儿和劳累使张实乐躺下后很快打起了鼾声。忙碌了一天的翠翠也疲倦得打不起精神,和衣躺在土炕上。她想:待张实乐酒醒以后,再让他回家,人家心地这么善良,不分青红皂白撵他走,太不近人情。
可能是两人太疲倦了,一躺下去,两人一觉便闷到天亮,张实乐醒来时晨曦已初照大地,很不好意思,临走他扔下一句话:“活儿以后干不过来,尽管吱声。”
平平常常的一夜,没想到给翠翠睡出了灾难。
一大早,她到上厢房去给公公、婆婆烧水,过去一见她满脸溢笑的二老,见了她像不认识似的,冷若冰霜,公公用带有讥讽的口吻说:“行啊!万铁没在家,你长能耐了。”翠翠听出他话里有话,话中带刺,想解释几句,公公、婆婆却将头扭向一边,她心里凉了半截。她不论到哪里,一些人见她都叽叽喳喳,指指戳戳,直喷唾液,好像她做了啥对不住他们的事似的,她顿感周身冰冷。但她笃信:“身正不怕影斜,脚正不怕鞋歪。”
由于她是村干部,去几个违反计生政策的钉子户家去做工作,还没待她开口,她们便冷嘲热讽:“还有脸儿教训别人呢!男人刚走,就闲不住了,和别人混在一起。”她气得回家大哭一场,她十分想念在外打工的丈夫,希望他能回来一趟安慰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夜里,她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她梦见万铁不但在外打工挣了很多钱,而且由于有学历被一家独资企业聘为业务主管,并对有关她的闲言碎语嗤之以鼻。她醒来后,那皎洁的月光和泪水浸透了枕巾……
盼呐盼,终于盼回了自己的心上人万铁。没想到这天下午他一进门,不由分说,上前就给翠翠两个重重的耳光,将翠翠心里的那份喜悦和企盼打得无影无踪,打得翠翠眼前直冒金星,嘴角流血,站立不稳。
原来,公公万克实偷偷地给远在深圳某独资企业打工的万铁打电话,将翠翠的一些“劣行艳事”绘声绘色地告诉了万铁,提醒他不要光顾在前边低头拉车要注意后院防火。万铁得知此消息,真是如雷轰顶,心如刀绞,他万没想到离家这么短时间与他情笃意深的翠翠就让他当“缩头乌龟”。他又有些不信,他对自己的爱妻还算了解,她一向作风正派,不轻佻。可老爸的话又不能不信,他可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呐!
他再也没心思干活,赶快回家救急。可怜的翠翠上午就听说丈夫回来了,她喜出望外,不顾劳累,上集市上买了他爱吃的鲫鱼、排骨,在家收拾,她哪里想到万铁并没直接回家,而是先和接他的父亲在车站候车室好一阵了解,而后他又到几个邻居家走访,结果说的有鼻子有眼,和父亲说的大致不二。万铁真是怒火中烧,他到家后先用拳脚狠狠地教训了翠翠一顿,直打得翠翠痛苦地满地翻滚……
最后,翠翠跪在地上,流着泪讲述了那晚的一切,可万铁不信,他想自己离家,翠翠肯定难耐寂寞,现在的男人,有几个不好色……他越想越气,对张实乐恨得咬牙切齿,朋友妻不可欺,这口气不出怎么能咽下窝在肚里?夜深了,他睡不着,他想出了一条毒计:让翠翠作证,就咬张实乐对她强行无礼,告他个强奸罪。
翠翠死也不同意,她想宁肯自己受委屈,也不能诬陷好人……那样做,自己还够一撇一捺吗?再者诬陷也是犯法的。
气急败坏的万铁,自己喝了一瓶二锅头,怀揣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一脚踹开张实乐家的门,张实乐吓得早闻风而逃,这一下,万铁更加相信他和妻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不做亏心事,他怎么能跑?他见张实乐妻子陈荣华一人和两个孩子在家,不禁歹念从心底滋生,他掏出菜刀将陈荣华逼到炕上,逼其脱光了衣服,不顾她和两个孩子的苦苦乞求,蹂躏了陈荣华,这时他心里才算出了一口恶气,一阵坦然。
性情刚烈的陈荣华平白受到羞辱,一气之下喝下农药自尽,幸亏抢救及时才捡了一条性命,然而由于农药的毒性,使其大脑受到伤害,变得痴痴呆呆,由一个正常人变成了废人。
这可苦了张实乐,他做梦也没料到自己的热心肠换来这么一个悲剧,他除了要拉扯分别才5岁、7岁的两个儿女外,还得照料生活不能自理的妻子。而万铁也没有施暴时那么轻松,很快被绳之以法。县人民法院以强奸罪判处他有期徒刑16年,他将在大墙内度过可怜的后半生。
而悲剧似乎远没结束。
张实乐的弟弟张实春,是乡现金会计,共产党员,过去和万铁是关系挺不错的同事。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是亲三分向,是火就热炕,他看哥哥家被万铁糟蹋成这个样子,觉得万铁真是欺人太甚,是不是看张家没人了,你万铁才敢骑在我们张家头上拉屎,仅蹲蹲笆篱子也太便宜他了。便不顾哥哥的劝阻,串联了三个堂弟,这天下午闯进万铁家,将翠翠从屋里拖出,几个人一齐动手,将翠翠扒个溜光,并且五花大绑,脖子上拴了一串烂鞋,游街示众,打着铜锣吆喝,肆无忌禅地拿翠翠开心、取乐,进行人格污辱;翠翠的公公前来阻止,也被他们踹翻在地。他这才觉得自己摆平了这件事儿,为张家争回了面子!
翠翠经历了这场浩劫,肉体、精神受到摧残,精神失常,语无伦次,疯疯癫癫,在一个月黑风高夜,离家出走,扔下了三岁的女儿……
而张实春以污辱诽谤罪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同时被开除公职和党籍,他的其他3个堂兄弟,也分别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张实春才结婚两个月的妻子,一气之下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讼,得到了批准,离开了张实春。
哥哥张实乐得知弟弟为自己感情用事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越想越上火,竟引起脑溢血发作,送医院抢救无效而撒手人寰,撇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和一个病歪歪的妻子。
张实乐的父亲张刚与老伴江霞一块儿担负起了侍候病儿媳、拉扯孩子的重担,风里来,雨里去,朝陪晓月,夜伴星辰,那份艰辛自不必说,5口人5张嘴,儿媳还得用药控制病情,家里的地土少肥力差,几棵果树又没工夫护理,根本卖不着钱,没办法,张刚只好外出乞讨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那昏花的眼神和凄凉的哀求,常常令邻村的村民感到酸楚,不到三个月,老两口的头发像下了霜似的,全白了。
而万铁的父亲万克实也好不到哪里,他除了要照顾瘫在炕上的老伴儿和3岁的孙女外,还得抽空去寻找离家出走的儿媳,他还不敢走得太远,怕病秧子的老伴儿和孙女出现意外。尽管这样,他也不知走破了多少双鞋,走了多少里路,费了多少口舌,他真不知儿媳流落何方,他也为自己当初的多心和添油加醋而懊悔不已。
不过,他还认为自己儿子的做法没什么不妥,祸根是张实乐献殷勤,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1999年12月11日,寻找儿媳的万克实与给儿媳抓药的张刚在村中间的街上相遇。两人的眼光一对视,刹那间喷出了火星。万克实像自言自语,又像对着张刚,小声咕哝:“真是有什么种有什么苗,一家人没一块好干粮。”
张刚四处望望,并没其他人路过,很明显是万克实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他一把年纪怎能咽下这口气?他上前薅住万克实的衣服领子,喝问:“嘴干净点儿,你骂谁?”
万克实用右手抓住张刚薅衣领子的手,用高八度的声音说:“嘴长在我身上,言论自由,我爱骂谁就骂谁,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两人于是由对骂到厮打,由于两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都想制服对方,眼睛不瞅别的地方,都盯着对方的眼神和手,忘了脚下,结果一不留神,两人双双掉进村里的一口深三丈的井中,双双被水淹死,走上了黄泉路,后被村里人打捞上来安葬……
仅仅因为猜疑,导致两人疯癫,三人枉死,四人被判刑,5个家庭彻底瘫痪了。
猜疑就是疑心病,疑心病就是人们在交往过程中,总觉得什么事情都与自己有关,并猜疑他人的言行,以证实自己的想法。疑心病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具有疑心病的低情商的人,总是虚构一些因果关系去解释别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止言谈,比如,有的人在看到附近的两个人小声交谈,就认为是在议论自己。疑心病根源于心理学上的暗示,暗示可以分为积极暗示和消极暗示:积极暗示可以使人增强自信心,精神更加振奋;相反,消极的暗示可以使人忧心多虑,严重者会疑神疑鬼。疑心病则源于后者,似“无病疑病”,所以,这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和生活。
所以,疑心病不是该有的,它会威胁到我们的心理健康。因此,当自己有了疑心病的征兆之后,就要努力去克制住这一不健康心理,把它消灭在萌芽状态,并有效提升情商。
(因可理解原因,文中人名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