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行一个娈童,却还是勾得世子妃魂不守舍。
他为了混进京圈,恬不知耻地缠着世子妃。
花我的钱,还惦记我的女人。
就都该杀了。
1、
将军府嫡小姐穆黎安进京了,身后跟着她的送嫁队伍。
良驹百匹,金银数担,二千卫兵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招摇过市。
我隐在牌楼后边,看着高头大马上的姑娘,秀美又清丽。
人人都道我命好,能娶到炙手可热,重兵在手穆大将军家的女儿。可只有我知道,物极必反,皇上打的主意,是一锅端。
连我一起的那种。
世子府里如今正张灯结彩,穆家军进进出出,将我斥巨资打造的江南阁楼全部推倒重建,他们说,穆黎安不喜欢这花花草草。
我知道,她不过是借题发挥,她不喜欢的是我。
果不其然,送嫁的队伍后边,我看见了她的义兄,贺知行。
哎,棒打鸳鸯的是皇上,可这笔账,却记在了我头上。
三日后,我去娶她。
拦门酒就让我喝了三大坛,喝完不行,贺知行还要考考我的拳法。
我借着酒意,左躲右闪,让他拳拳落空,贺知行恼了,提刀上来,眼看大好的日子就要见血。
宫里的人,这才慢悠悠地站了出来。
按规矩,新娘子出门要脚不沾地,贺知行背着她,恨不得一步三顿的才把那段路走完。
洞房花烛夜,盖头还没掀开,穆黎安的刀就顶在了我的喉前。
“我穆黎安,不需要软蛋夫君。”
刀柄上挂着一枚眼熟的玉佩,那是我当初跟她定亲时的,交换的信物。
我笑了。
我软蛋?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说,只能无奈道:“要不然,我去给贺知行叫来?”
一抹嫣红爬上了她的脸,继而染红了她的耳尖。
我拉开喜被,倒头就睡,摆摆手:“别想太多,我从不强人所难。”
可穆黎安还是给我丢出了新房。
第二天京城就传遍了我的笑话,说世子爷床上无能。
我知道,这是穆黎安故意吆喝的,莫非,是做给贺知行看的?
哎,真是爱之深,情之切啊,我都快感动了,如果不是我十年前就认识贺知行的话。
那时候,他不叫贺知行,他叫李庸,名字是我起的。
他是江南富豪之子,为博个前程,用了九曲十八弯的手段,送给我父王做娈童。
我看他可怜,便就求了父亲,赏给我做书童。
他跟着我认识了各种达官显贵,然后,另谋高就了。
罢了罢了,都是陈年往事,提起来,无端地感慨物是人非,他既然装作不认识我,那我又何必惹那一身腥呢。
我晃晃悠悠地进了青楼,点了我最常见的雪晴姑娘唱曲,书房的踏凳太硬,今日我要好好补眠。
雪晴咿咿呀呀的还没起床,我的房门就被踹开了,穆黎安寒着脸出现,直接给我踢下了床。
我李廷嗣从小到大没受过欺负,她一个舞枪弄棒的女人倒一而再,再而三地耍起了威风。
是个泥捏的也有三分气性,何况我是堂堂世子爷。
为了重振夫纲,我点燃了青楼香炉里常备的催情香,将穆黎安推倒在了床上。
再厉害的女人,终究也抵抗不了男人的力量。
她的兵器被我卸了,她的衣裳也被我撕烂了,当她手脚发软瘫在那时,她终于变了脸,白净的脸上划过一行清泪,喃喃道:“义兄救我。”
我顿时失了兴趣。
2、
我本该携新妇进宫谢恩的。
可新婚第一天,我就被穆黎安告到了御前。
她反咬我一口,说我有家不回,逛青楼。
皇上头疼不已地看着我,太后气得要罚我跪祖宗祠堂。
我讥讽地问:“我该反省什么?自己的媳妇不让睡,倒成了我的错了?”
朝臣骂我荒唐,辱了祖宗的威名。
贺知行拦在我的府门口,我先行发难:“今日还不是回门日吧?”
他横刀立马一副要跟我拼了的模样,我对着他的刀尖迎了上去,他却又不敢伤了我。
我不屑地看着他:“我给过你无数次抢亲的机会,是你不要的,如今装的这副痴情的模样,也忒恶心了。”
我回头看,马车里的穆黎安清冷淡漠的眼睛,直直看着他,果然含着泪,美得我都心碎了。
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我也一样,何况,如今她已是我的妻。
边关苦寒,如今嫁入京城,我更是想弥补她,我想,我对她好,她终归会知道的。
她推了我的江南庭院,我就给她在府内建了跑马场。
她蹙眉吃不下府里的清淡,我就叫京城各个酒楼的掌柜轮流来。
她说宫里有股好闻的味道,我就求了各宫娘娘,收集了所有的香膏。
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女人喜欢的东西,我一一捧到她面前。
就连我的酒肉朋友,都嫌弃我没骨头,不来找我玩了。
她回门那天,一早她就收拾妥当,急急地回娘家了,甚至,都没带上我。
我踽踽独行,幽怨地赶到将军府时,正看见贺知行黎安长,黎安短的围着她转。
粗茶她也不嫌了,淡饭她也吃得香,久不住人的将军府一股子霉味,她也笑语连连。
我想,日子久了就好了。
毕竟,回门一过,贺知行也该回边关了。
穆黎安第一次主动找我,她笑盈盈地给我倒了杯水,就让我诚惶诚恐。
这偌大的京城,她就剩下我了,我发誓我会加倍疼爱她。
可她一张嘴,就让我澎湃的心凉了下去,她说:“世子爷,我义兄腰有旧伤,此次回京,就劳你帮他找个差事吧。”
我思索片刻说:“如今天下太平,岳父重兵在手,别的地方随他挑,京城风云变幻……还是不要在那位眼皮子底下晃悠为好。”
我拒绝了,如我所说,盛极必衰,宫里那位早晚有天要寻机削弱你我的。
我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嘲讽爬上了她的眼眸。
她说:“你就是容不下他。”
我不认为我错了。
可她生气了,好久都没有搭理我,再也没有给过我一个好脸。
我心里烦闷,去找人喝酒,朋友指着湖面上的画舫,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你看那是谁?”
我真想拉着穆黎安来看看啊,她痴恋的义兄,此刻包了一整个画舫,左拥右抱,莺莺燕燕十几个姑娘,好大的手笔。
同十年前,到底不一样了。
第二日,朝中就有人上了奏本,奏穆家军盘桓京城,动机不明。
我连忙拦责,是我疼惜世子妃,怕她孤单,特多留了穆家军几日。
世人皆知我是个纨绔,沉迷温柔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皇上神情不明,说了四个字,于理不合。
贺知行率军回营的那天,穆黎安将我的世子府砸了个稀巴烂。
她说:“肯定是你上的折子,为了逼走义兄,你真下作!”
我长叹一口气,有理说不清。
3、
穆家军归途的路上,遭遇埋伏,贺知行生死不明。
此事一出,震惊朝野,人人惶恐不安,何人有这样的手笔挑衅贺家军?所有人心里都有个明晃晃的答案。
唯独穆黎安跟我闹,哭着要去出事地寻找她的义兄。
拳拳带风,招招致命,她咄咄逼人,我步步退让。
“啪”。
我看着她猩红的眼,叹口气,生生受了她一巴掌。
我揉着太阳穴,细细地又辩驳一遍:“我为什么要动穆家军?”
她喘着粗气,想是手腕发麻了,甩着手,死咬着是我心眼小,容不得贺知行,说我乱吃醋,是个没格局的小气男人,见不得他们兄妹情深。
她说,如果我帮贺知行在京城立住脚,就没这些事了。
我一边叹气,一边追在她后边往西北赶。
二千穆家军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留,贺知行下落不明。
如此狠厉的手段,让我心里不由得一沉。
穆黎安哭着翻遍了所有的尸体,坐在尸骸中,茫然无措的样子,着实让我心疼。
我牵起她的手,想给她点安慰。
她反手就给我一巴掌:“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若不参他一本,他怎么会遇害!”
我扯着她的手,直视着她:“不是我做的,即便是我做的,你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你还在幻想什么?”
穆黎安怒目而视,又想给我巴掌,被我拦下了。
“李廷嗣,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嫁到京城来,如果不是你,义兄也不会遭此劫难,都是你,我恨你!”
没有我,京城里也有王家,张家,皇上总要拿捏着穆家军的。
可我来不及说出口了。
那带着信物的短刀,从我腹部直穿而过。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的新嫁娘,这是从我年少就被父王千叮万嘱以后要好好保护的人啊,是我同皇上斗智斗勇才娶来的姑娘。
血,涓涓而下。
我想我应该是要死了,我仿佛又回到了初见穆黎安的那天。
那天我父王下葬,十三岁的我望着漫天素白,满朝文武都要褫夺我的封号,说这天下不需要异姓王,他们逼我交出虎符,可我父王说过,虎符只能交给穆家才能保我的命。
穆黎安就是那时出现的,她被人抱在怀里,软软糯糯的。
她爹就像她嫁我那天一样,嚣张跋扈地直破王府大门,杀小人,诛奸臣,吓得无人敢在我父亲的坟前再指手画脚。
她爹收下虎符,连磕三头,抚着我爹的墓碑说,放心吧。
我和穆黎安的婚事,就是那时候定下的。
穆黎安拉着我的手说过:“别怕,我嫁给你,我会保护你。”
如今,她为了别人,毫不犹豫地给我了一刀。
为了贺知行那个娈童?
穆黎安满眼嫌恶,甚至都不愿多看我一眼:“若我义兄有事,我要了你的命!”
我看着她翻飞的披风渐渐成为一个红点,我仰面躺在地上,和穆家军的尸血融为一体。
我想就这样死了也行,死得不算难看,没被皇上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可偏偏穆黎安又跑回来了,哭着求我快起来,鞑子们出现了,他们掳走了贺知行。
鞑子?
我摸了摸血流不止的伤口,问她要我这么救。
她长长的睫毛上悬着泪珠,明媚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她心虚地说:“你去做人质,让贺知行回来。”
换我去死?
我愣了愣,继而笑了。
好。
4、
我一个货真价实的世子爷,明媒正娶的穆家女婿,可比他那来路不明的穆家假儿子,要值钱得多。
等我坐在晃晃悠悠的囚车里的时候,我觉得,我是真的疯了。
她答应我,等奏报了岳父,一定会带人杀回来,届时她就死心塌地地跟我过日子,为我生儿育女。
生儿育女啊,我很难不心动。
穆黎安一哭,我就心软了,这是病,得治啊,我惆怅地想。
腹部的伤口还在涓涓流血,我就自动送上门来,换回了贺知行。
鞑子们给我吊了起来,就吊在边境线上,任风吹,任雨淋,任我的伤口好了又烂。
九天了,穆黎安始终没来。
城门守军闭门不出,鞑子们欢笑着,要杀了我祭天。
火堆都架起来了,我第八百次地看向来时路,期待看见那个飒爽英姿的身影。
没有,空无一人,只有守军的大旗,在孤零零地飘摇。
火舌舔上了我的腿,灼痛让我清醒。
来了。
一小队兵马开了城门,朝中派来的使者,堪堪露面。
我就猜,穆黎安忍心让我死外边,皇帝还是要脸面的。
我没死成,还花了皇帝一万两赎金,我就料定这笔账,早晚得还。
果不其然,我刚被护送回京城,皇上就削减了穆家军的军饷。
我成了大华国的耻辱,人人都唾骂我,为什么不以身殉国,为什么任敌军践踏,其中就有穆黎安。
她说:“我们穆家从来宁死不降,誓死不做俘虏,你贪生怕死,不配做穆家的女婿。”
被俘时挨了几鞭子的贺知行,被穆黎安带回了京城,如今在将军府养伤,听说我活着回来了,更是扬言:“若是我,早死了谢罪了。”
皇上倒是假仁假义地许我回家养伤,并派了二百御林军“保护我”。
没人提死在西北的两千穆家军,这笔账要算在谁头上。
岳父一向惜兵如命,此时为何无动于衷了?
我直觉山雨欲来,这场变故,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小风浪。
我被皇帝软禁了。
我出不去这世子府,就召唱曲儿的雪晴进来。
雪晴吟着靡靡之音,红袖添香,三两杯美酒,倒也自在。
戏刚唱到“将军门前冤魂不散”的地方,穆黎安带着贺知行进来了,两人提着点心,似是刚游玩回来,仿佛那两千条人命,不存在一般。
两人视若无睹地从我身旁经过,直奔后院。
偏偏我无聊,我就问了句:“贺小将军,不知道你门前可有冤魂?”
贺知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暴躁不安:“世子爷什么意思,我上阵杀敌,杀的尽是鞑子,何来冤魂?”
“雪晴啊,那这戏不好,啧,词得改。”
“爷吩咐的是。”
雪晴没骨头似的倚在我身上,看得穆黎安眉头紧皱。
“刚新婚,世子爷就召妓上门,不怕父亲怪罪?”贺知行阴沉着脸。
“那义兄是盼着我跟黎安好呢,还是盼着我们不好呢?”
我玩味地看着他,他倒不敢跟我回视了。
“世子妃,没想到我能回来吧?”
我斜眼看了一眼穆黎安,许是想起了当时情急下的承诺,她正浑身不自在地躲避我的视线。
“别理他,怕死鬼。”穆黎安拽着贺知行就走。
呵,用不着我了吗?变脸变得真快啊。
“世子妃,可别忘了你许诺我了什么。”
穆黎安拉着贺知行匆匆就走。
“良辰不可遇,今夜,我可洗干净了在床上等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