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和周司辰青梅竹马。
十年前，小区发生火灾，我爸为了救下周司辰一家，死在火海中。
周思辰抱住我，允诺道：“心慈，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一辈子！”
后来，我妈悲伤过度，身体每况愈下，患上癌症。
临死前，她希望看见我和周司辰结婚。
婚礼当天，周司辰却玩消失。
我哭着给他打去电话，他冷笑着：“继续编！你们一家子靠着你爸一条烂命，道德绑架我那么久，还不够？”
我摇头：“不是的……”
他却无情挂断：“晚晚抑郁症犯了，她更需要我，我相信婚礼你一个人也可以的。”
妈妈含恨而终，临死前也没看到我穿上婚纱。
当晚，周司辰的金丝雀发了条朋友圈：“某人答应了我好久的北极星光，今天终于看到咯！”
我心如死灰，给他发去短信：“我们分手吧……”
……
发完信息后，我将周司辰的微信拉黑删除。
从婚礼开始，到尸体火化，短短几个小时，我和我妈，天人永隔。
丧母之痛，蚀骨焚心。
手机的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周司辰小号微博更新了。这是我很久前关注的，他不知道。
他发了一张女生的锁骨照，上面全是暧昧吻痕。
配文：「小女生就是难哄，亲了好久，她才肯服软。」
下面的评论是秦晚：「哼，谁让你要跟那个女人结婚，哄我那么久，活该！」
心口处蔓延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他跟他的金丝雀看完北极星光，如胶似漆时，我妈在医院的急诊室抢救。
他们激情拥吻时，在秦晚脖颈上种下草莓印的时候，我妈已经进了焚化炉，成了一捧灰。
谁活该呢？
是我活该吗？
我和周司辰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十年前，小区发生火灾，我爸为了救下周司辰一家，死在火海中。
周家人对我家感激不尽，多有照顾：“没有你爸，我们一家人都得死在火场里！”
就连向来沉默寡言的周司辰，也握紧我的手允诺道：“心慈，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一辈子！”
那句儿时戏言，让我怦然心动。
周司辰对我的好，让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
可工作以后，他的生活里时常出现另一个女孩的踪迹，跟我约会时频繁走神，就连朋友圈也挂着我看不懂的个性签名。
我问他那句“唯见青山不见晚晚”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他温柔耐心的哄着我，“随便改的，你别多想。”
替他洗衣服时，看见他衬衫上的口红印；车子抛锚时，我求他帮忙，他却在帮秦晚挡酒；我们约会中途，秦晚生病，他抛下我转身离开……
质问的次数多了。
他开始不耐烦起来：“怎么？你爸一条命换来我女朋友这个位子，还不够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林心慈，做人别太贪心。”
“不该问的别问。”
他用无比厌烦的神情看着我：“看清你自己的位置，别让你爸留下的那么一点恩情全都消磨殆尽。”
一口郁气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
我以为他对我独有的温柔体贴，原来都只是——
报恩。
后来，我妈的身体也越来越差，甚至患上癌症，时日无多。
她希望能看见我和心爱的人喜结连理。
婚礼当天，周司辰却为了他养的金丝雀一句想看北极星星光，远赴千万里之外。
哪怕我在电话里苦苦哀求：“周司辰，我妈快要不行了，她想亲眼看着我们结婚。”
周司辰无动于衷，甚至认为这是我为了骗他回去结婚编造的借口。
“林心慈，你知道的，我最恨别人骗我。”
他又放缓了语气，“晚晚抑郁症又犯了，她没有我她会死，可你不一样——”
“乖，我相信你一个人也可以应付好婚礼的。”
我带着哭腔：“司辰，我求你，我妈真的要死了。”
周司辰耐心告罄：“那就去死吧。”
我妈就这样在我眼前咽了气。
她死在我怀里的时候，周司辰在陪他的金丝雀。
前天在家里，妈妈强忍着癌症的剧痛，为我做了一顿饭，她为我扎了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的麻花辫，“心慈，妈妈没能过完的幸福人生，就由你替妈妈来过了。”
可就在几个小时前，我的妈妈被推上了抢救室，奄奄一息，“心慈，妈还没看见你跟司辰结婚，妈不能闭眼……”
“司辰呢？司辰还没回来吗？”
我哭着扑在她怀里，我没办法告诉她，周司辰不会来了。
因为他现在正在陪他的金丝雀看北极星光。
多么罗曼蒂克的事啊。
可我的妈妈要死了。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笑着安慰我，“心慈，不要哭，妈妈只是提前去下一世安家了，来生我们还会是一家人。”
我的妈妈，再也看不到我结婚生子的模样了。
2
电话铃声响起，是酒店婚礼的负责人。
我加了两万块，将婚礼改成了葬礼，我们家没什么亲戚，我只邀请了几个相熟的人。
我妈喜欢热闹，我不想让她走得太冷清。
路过隔壁包厢，耳边传来周司辰和他兄弟的对话。
“周哥，你赶紧跟林心慈分了吧，她太自私了，完全不考虑你愿不愿意跟他结婚。”
“我就没见过这么吸血鬼的一家人，当初他们家用他爸一条命，换来你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挟恩图报也得有个度吧。”
“她那个妈也是个乐子，编个癌症催你们结婚，啧啧啧，简直是伥鬼。”
“要我说，她妈要是真死了，司辰你也就解脱了哈哈哈哈……”
周司辰回来的事，我并不知道。
我妈死后，周家人给他打去过电话，可周司辰大概是猜到是因为婚礼的事，所以都拉黑了。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里面的声音还没停。
“我阴谋论一下哈，说不定当初那把火就是他家人放的，然后她爸再挺身而出，为的就是让她得到司辰你啊哈哈哈……”
提及我心里最痛的点，莫过于十年前我爸葬身火海，可现在，这些人在我爸死后，还要来泼一盆脏水。
我在门外，眼眶通红。
我很好奇，周司辰是什么态度。
他食指夹着烟，烟雾燎烧里，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见他轻嗤了一声，“谁知道呢。”
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的身形摇摇欲坠，瞬间心痛如绞。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周司辰也是感情里主动的那一方，甚至确定关系的那晚，他吻着我，动情的说：“心慈，我爱你。”
可没想到在周司辰眼里，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更没想过，他会认为当初的火灾是我爸故意为之。
如果可以，我情愿爸爸不去救他们。
那样，我妈又怎么会郁郁寡欢？我好恨。我恨自己无能为力！
“啊，心慈姐，你在这儿干什么？”
女人诧异的惊呼在身后响起，秦晚看见我泪流满面的样子，仓惶的进包厢给我拿纸擦眼泪。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我身上。
“林心慈，你跟踪我？”
周司辰生怕我会欺负秦晚，起身挡在了她身前。
他就是这么自信，自信到认为他逃婚以后，我还会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后。
见我沉默，他的耐心告罄，脸上的厌恶更加明显，“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回来的？还是说，又是你妈让你黏着我的？”
“你妈那个性子真得改改，天天说自己癌症时日无多，也不怕哪天谎话成真，跟你那个短命的爸一样死了……”
从逃婚到我妈去世，他甚至没有问一句婚礼情况怎么样，更没有关心过我妈的病情半句。
我眼眶泛红，“周司辰，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有资格再对我家的事指手画脚！”
这时，秦晚发现我身上披麻戴孝，走到我身前，“心慈姐，你穿这一身白，是家里有人去世了吗？”
我转身离去：“跟你们这种人没关系！”
周司辰像是听不懂人话，在身后继续咄咄逼人：“谁的葬礼？我没听说过你有哪家亲戚去世了，林心慈，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3
办完葬礼，回到家我已经疲惫不堪。
我下意识喊了句：“妈，今天晚上吃什么？有没有我爱吃的可乐鸡翅……”
没有人回应我，我下意识才想起来。
哦，我妈已经死了啊。
家里冷冷清清。
全家福上，两个最爱我的人都已经去世。
十年前，爸爸为了救周司辰一家，葬身火海。
十年后，我的妈妈再一次离我而去。
床上，妈妈织的毛衣、围巾堆积在一起，这些东西，她织了很久，她说她活不到冬天了。
这些东西，是她留给我最后的念想。
我抱着那件散发太阳味道的毛衣，哭得不能自已。
我妈是个农村人，除了种地以外，就会织些针织衣物。
每一年，她都会提前给我和周司辰织毛衣、围巾，“心慈，冬天上班路上冷，你和司辰虽然是小年轻，但也要注意保暖。”
周司辰表面说着谢谢我妈，私底下却让我劝我妈不要再织这些没用的东西。
“我去公司，怎么能用这种劣质针脚织出来的东西，别人看出来我会没面子的。”
“那你在家里的时候戴……”
我的话他全然没听，转头将我妈辛辛苦苦织的围巾全都捐给了灾区，美名其曰，物尽其用，借花献佛。
可向来要面子的周司辰，被秦晚戴上幼稚发夹时，嘴上说着嫌弃，却顶着发夹炫耀似的在公司待了一整天。
他不是不喜欢我妈送的东西。
而是——
不喜欢我。
嘭噔一声。
大门被人踹开。
来人浑身透着戾气，眸色阴沉如墨。
周司辰一把提起我的头发，恶狠狠的将我摁在墙上，剧痛从头皮处刺开。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和晚晚？！”
“晚晚被你气得抑郁症复发了！林心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良心？”
“当初用你爸的死，换来我们家这么多年的照顾，现在又想用你妈癌症晚期来绑架我结婚。我不过是陪着一个小姑娘去完成了她的心愿，她什么都不懂，你怎么能……”
心口骤然涌起的情绪，痛到我快要无法喘息。
是啊，他只是陪他爱的人看了一场北极星光。
可是我妈呢？
我妈癌症晚期，所剩时日无多。
上个星期，她强忍病痛要为我和周司辰做一顿饭。
周司辰答应会来，却在我妈做了一桌子菜后，转身离去。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秦晚又犯病了。
她给他发：「司辰，我好难过，一想到你要跟她结婚，我就痛得快要死过去。」
我不解的质问周司辰，他却说：“你妈身边有你，再说了，她又不会立马就死。可晚晚不一样，我不在她身边，她随时都有可能伤害自己。”
在周司辰眼里，我和我妈的命，都抵不过秦晚一句“我好想你”。
我看向眼前这个越来越陌生的男人，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在他的手腕上。
周司辰像是被烫到，瑟缩了一下，想替我擦眼泪。
可秦晚也跟着来了，她不赞同的瞪了周司辰一眼，又关切的问我：“司辰，我不是说了嘛，不可以这样对女孩子。”
“心慈姐，司辰他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啊，他太关心我了才会这样。”
我没有理她，眼神定定的看向周司辰：“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和妈妈的家？
提到这里，周司辰冷笑起来，眸色冷得像冰碴：“还不是因为你，晚晚的病情又加重了。”
他像是这个家的主人，理所当然道：“从今天开始，秦晚就住在这里，你就负责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直到她康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