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在村里见过一个奇人,此人喜欢自言自语,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神秘异常的表情,村里孩子都害怕他。他还另有一手“算数”绝技。 他上面有四个姐姐,好不容易有他这么个男孩儿,家里人一直叫他“五妮”,尽管四个姐姐夭折三个,可五妮这个名字仍然没改,伴随了他一生。 终其一生,五妮都没有完整说出一句话,多数时间是如同梦呓的喃喃自语,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是,他算数却特别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人们想不明白,他没上过学,为啥会算数。简单的几加几等于几他能算,复杂的几千加几千他也能算。 当然了,他的话没人能听懂,别人逗他,让他算的时候,他总是用棍子在地上画答案。别人说过后,他就能马上在地上画出准确答案。 这种有如神助的算数无法改变什么,甚至还一度引来猜测,说教他算数的不是人。 算数无法改变他的生活,也不能改变人们对他是个“憨子”的看法。 由于他的存在,他家一直都是村里其他孩子的禁区,孩子们不敢去,家里大人也不让去。 实际上,五妮并不危险,相反,他很想接近那些孩子,脸上还带着笑容,却每每被丢砖头,还会招来痛骂。 五妮慢慢长大,唯一活下来的姐姐出嫁后,他经常背着个筐去捡柴禾。遇到孩子们嬉戏,或者大人们聚集在一起说话时,他总是远远看着,脸上带着笑,像讨好,又像是羡慕。 然而,大人们会挥手让他赶紧去捡柴,孩子们则会骂他,诸如憨子,傻子之类的话。 他脸上的笑就会慢慢消失,转身走向通往地里的那条土路,背影很瘦小,也很失落。 当然了,大人们对他怀有怜悯,可怜他脑子有毛病,可怜他将这样度过自己的一生,可怜他娘的命苦。 他的笑神秘莫测,他经常喃喃自语,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就好像他身边还有一个另外的世界,一个别人看不见的空间。 也许,在那个世界里,他的话别人能听懂,所以他会自言自语,会突然失笑,但他的身体却在这里。相比较起来,他更想融入到村里,大人可以跟他聊天,孩子可以不用砖头丢他。 然而,这是痴心妄想,事实上,没有人会在意他想了什么,人们甚至觉得他什么也不会想。 有时候,村里一些人会逗他,故意给他一根将要抽完的烟头。 他抽过后就会剧烈咳嗽,非常痛苦,不料却因此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看到别人笑,他也非常开心。 他觉得这样能让别人开心,所以会经常跟别人要烟,他是想用咳嗽让别人开心,却因此被人训斥。 他永远都无法明白,先前他们主动给自己,而且还那么高兴,怎么自己要时,他们又恼了呢? 五妮低头跑远的样子,很失落,真的好失落! 有一年,他突然冲人比划手势,这种手势不仅莫名其妙,而且恶心羞耻,最爱到村里“托板嘴”的面前比划。 托板嘴当然明白这种手势意味着什么,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比划,托板嘴的媳妇更是因此经常痛骂五妮。 在一个阴冷的午后,去捡柴禾的五妮被人打了一顿,鼻青脸肿。没人知道是谁打了他,但大家猜,他应该是因为比划那种让人感觉羞耻的手势而被打。 五妮自己当然不可能平白无故对人比划那种羞耻手势,他肯定是看见了什么,撞见了一些龌龊事。他被痛打,说明做此龌龊事的人不是两口子。 此地无银三百两,除了五妮,没人知道埋银子和立牌子的人到底是谁。 五妮说不出打他的那个人是谁,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险恶而充满秘密,有很多事他无法理解。当然了,他也可能明白所有事,只是说不出来。 五妮娘一天天老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他,担心自己去世后,五妮会活不下去,他会算数是没错,但那不顶吃也不顶喝。 该怎么办呢?五妮唯一的姐姐年龄也渐渐大了,在家里要靠孩子生活,她无法像小时候那样照顾五妮,纵有心,也无力。 五妮娘病重时,跟村里几个上岁数的人商量,谁答应以后照顾五妮,给他碗饭吃,就可以把她家老院要了,上面有三间房子,重要的是,还有下面的那片地方。 有人因为地方而答应下来,五妮娘就此闭眼而去。 从五妮娘生病,五妮就再没有背着筐捡柴禾。他一直坐在床边,拉着娘的手,不说话,显得更加呆滞,可是他眼里一直有泪流出,看着好伤心,好伤心。 他总是无助看着众人,可能是想让人救救娘,但却说不出来,只能眼巴巴看着。 大家甚至觉得,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他知道,娘去后,他的生活会跟以前截然不同。在这个他无法理解的世界上,再不会有娘包容他,他也从此不会再有快乐。 五妮没用别人养活,娘走后,他不吃不喝,十天而去,娘带他来到了这个人世,他又追随着娘的脚步而去。 村里很少有人会提起他,就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听人说,五妮娘临走时,把五妮拉在怀里,不住抚摸,五妮乖乖蜷缩在娘的怀里流泪,就像个婴儿。 娘去后,他抱着久久没有松开,他只是想让娘的身体再次温暖起来。 没有人觉得难堪,因为,五妮好像试图告诉别人,娘的身体,只容温暖,不容亵渎。 愿来生再世,五妮别再做人,太苦了。 假如还能做娘的儿子,想来他肯定愿意,哪怕还要痴傻一生!
我以前在村里见过一个奇人,此人喜欢自言自语,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总是带着似笑非
欣德看三
2024-12-20 11:5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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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
自闭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