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以前发生过一件怪事,有个叫凤妮的女人,她殁的时候下着春雨,院里有花正要怒放,深红花萼依偎在褐红色枝条上,花瓣微泛红晕,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玉白美。 凤妮当时24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龄,身边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孩子不懂娘亲此一闭眼再无法睁开,兀自在边上爬来爬去,久得不到娘回应,孩子张嘴大哭,如一只荒野落单的兽。 凤妮刚来村里时很洋气,穿着一件洁白的裙子,那时她十八岁,没人知道她来村里干什么。 凤妮住进了村里某家,总喜欢搬个马扎,安安静静坐在这家门前,眼睛望向村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一个多月后,又来了一个叫西成的男人,和凤妮收拾了村里一处久不住人的破房子后,两个人住了进去,就像两口子一样。 西成当时四十多岁,他老家是村里的。 当年家里生活困难,西成爹就离家外出讨生计,后在西边某地方安家落户。故,西成是在外地出生并长大。 凤妮跟他家同街道,两家离得还挺近。 西成是出来躲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凤妮哄了出来。 为了不引起家里人怀疑,凤妮提前来到了村里,住在西成远枝本家,西成后面才来。 西成来到村里后,说凤妮家里人还是知道了,并且放出话,不承认燕儿是他们家闺女,也就是说,跟凤妮断绝了关系。 这件事是真是假没人知道,很多人产生过怀疑,觉得是西成故意吓唬凤妮,好让她死了回去的心。 凤妮就这样跟西成在村里住了下来,给人一种严重不真实感,荒谬至极。 凤妮什么都不会干,她那时候才十八岁,还处在爱幻想的年纪,况且在家娇生惯养,哪里会干农活? 西成同样什么也不干。 村里没有西成的地,他也不会种地。 那时候的农村生活成本很小,但成本小是对于那些原本有家的人来说,像西成和凤妮这样,是一无所有,生活都成问题。 西成每天无所事事,因为他刚来时带了点钱。 可是,钱总有花完的时候,他们的生活慢慢窘迫起来。 西成会把别人打粉剩下的红薯渣拉到家,让凤妮团成团后,放到锅里蒸着吃。 那玩意儿毫无营养且不顶饿,凤妮变得皮包骨头。 凤妮在村里没有朋友,经常坐在破院子里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可能她在想家,也可能什么也没想。 凤妮一直很沉默,也一天天消瘦,眼窝深深凹陷进去,跟刚来时那个洋气姑娘判若两人。 在这样的消瘦中,凤妮竟怀孕了,并且给西成生了个孩子,是个男孩儿。 凤妮更加瘦,孩子也瘦,娘俩都是皮包骨头。 西成做过一些小生意,但每每半途而废,都没能坚持下去。 村里很多人接济凤妮,她们可怜凤妮。 所谓的接济,无非是拿家里的吃食给凤妮送一些,但没人能一直送东西。 她看见吃食如同饿狼看见肉,拿在手里狼吞虎咽。 可是,她吃了后又会吐,有人说她吃得太快,所以会吐。 但一些有经验的老人却摇头,还有人抹眼泪。 因为她们觉得,凤妮不是吃得太快,她是身上出毛病了。 的确,当时的凤妮已经病了,她肚子总是很鼓胀,又觉得非常饿,可还不能吃,吃了就吐。 听老人说,那是种病,不治的话可能会要命。 但又能怎么样呢?西成仍然每天想着法子懒惰,凤妮就这样一天天蹉跎。 后来,凤妮就不在门口坐了,有时候一连几天都看不见她。 阴来阴去要下雨,病来病去要死人。 凤妮走的时候是暮春,很多人拥到破房子门口看。当时天上下着小雨,破院子里一株野生的树正在开花。 男人们或蹲或站,嘴里说着凤妮的后事。 西成蹲在北墙根下,两手抱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老太太和妇女们站在屋里炕边,一个个伸手抹着眼泪。 炕上,凤妮喉咙里不时发出一阵咕噜声,就像是很多痰卡在嗓子里一样。 孩子在地上惊恐看着大家,不明白为什么屋里来了这么多人。 许久后,孩子上了炕,在凤妮身边爬来爬去。 凤妮一句话都没说,眼睛一直盯着孩子,似乎要把孩子印在心里。 突然间,咕噜声停歇,屋里人顿时紧张起来,看着出气多,还气少的凤妮,有人喊西成。 西成进屋,伸手去抓凤妮的手,凤妮却吃力挪开,眼睛看向炕上角落。眼角微微哆嗦时,一滴泪滑落,她脑袋一歪,断了气。 炕上角落里,放着一件洗得洁白的连衣裙,正是她刚来时穿过的那件。 连衣裙是那么洁白,如一朵圣洁莲花,跟炕上黝黑肮脏的被褥格格不入。 凤妮穿着那件连衣裙被埋在河滩边一处荒地里。 几年后,西生取得家人谅解,带着孩子离去,再没有回来过。 前几年,村里有人挖土,埋凤妮的地方被推平,也就彻底没有了存在的痕迹。 旧房子无人居住,慢慢坍塌破败,只剩下残垣断壁,以及那棵野蛮生长的大树。 大树年年都会开花,只是再没有人坐着凳子欣赏。 庭院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 凤妮后悔过吗?没人知道,开始时,她一定觉得是为了爱情,只可惜,这样的爱情让她失望,还要了她的命。 爱情是团炙热的火,她心甘情愿做了扑火的飞蛾。 花火固然炫丽,却也能置飞蛾于死地。 大树无声,断墙无言,但却像用沉默呼唤呐喊。 她来过,她爱着,她错付,她死了。
村里以前发生过一件怪事,有个叫凤妮的女人,她殁的时候下着春雨,院里有花正要怒放,
欣德看三
2025-04-15 22:2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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