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我最爱的男人六年。
遗憾的是，他不爱我。
即便有了孩子，他都很少回来。
我儿子生病去世时。
孩子的爸爸还在陪着他的白月光滑雪。
但他回来的第一句却是：“你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孩子？”
我以为离开他我的生活就会变得不一样。
没想到命运跟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1
儿子在我眼前咽了气，他还那么小，脸色那么苍白，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妈妈，别哭，我又可以重新回去当天使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面前一片苍白，我躺在病床上，我的孩子已经被推走了。
我看见我婆婆从门外走进来，脸色极其难看：“你怎么看的孩子？”
“明明之前养的都不错，怎么说没就没了？”
“你怎么当妈的？”
那些话语一刀刀坎进我的心里。
然而我已经麻木了。
这时，我听见外面有人说：“孩子都去世了，怎么没看见爸爸啊？”
孩子爸爸去哪了？
呵，跟他的白月光去芬兰滑雪去了。
还是我昨天翻朋友圈看见的。
一组滑雪的，带着浓情蜜意的照片。
2
我木然地站在灵堂，来吊唁的宾客走了一波又一波，各个悲痛欲绝，却全都是演的。
谁不知道萧雁之不喜欢我，当初能嫁进萧家不过是因为我用家族强势要求，他们萧家为了利益不得不娶了我。
进了门之后更是婆婆不理，老公不爱。
我在萧家的日子简直如履薄冰。
这时，外面说话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还有不少人在叫“萧总”。
萧雁之回来了，带着一脸寒意。
他气势汹汹地走到我面前，质问我：“姜淑宁，你天天都在干什么？为什么连孩子你都养不好？”
“你要是不能养就早说，何必要等到孩子没了？”
“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吊唁厅当时站了很多人，就像闹剧一般，我们被围观着。
我只觉得可笑，孩子生病时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只说了句：“你自己处理，我没空”就把电话挂断了。
等我再拨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了。
现在他来质问我，为什么没有管好孩子。
我不想理他，把头扭到一边，刚转过去，脑袋就传来一阵眩晕感，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意识的最后，似乎听见有人叫我，但最终没抵过眩晕感，还是晕了过去。
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我头痛欲裂。
盯着窗外透过来的光，我满脑子都是航航的样子。
欢快的，悲伤的，可爱的……
门被推开，一道光影走了进来。
他就站在床边，沉默的看着我。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他，甚至看见他就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转过身，背对着他，蜷缩起来。
他说：“对不起。”
他的对不起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他最对不起的人是航航。
航航在昏迷的最后一刻还在问我：“爸爸去哪了？航航想见爸爸。”
我努力撑起嘴角，告诉他：“航航，你睁开眼就能看见爸爸了。”
可是一直到他去世，都没见到心心念念的爸爸。
我觉得越来越冷，身体也绻缩的越来越紧。
“医生说你是悲伤过度再加上没吃东西导致的，”萧雁之不紧不慢地开口，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出去吃点东西吧。”
他怎么能这么平静？那是他的亲儿子啊。
即使再不喜欢我，那也是他的血肉，当初的联姻也是他同意的，只不过刚结完婚我们家就糟了变故，我从高高在上的姜氏千金一下子跌入凡坛。
他甚至都没有掩饰，第二天就去找他的心上人约会。
他不爱我，甚至恨我。
毕竟如果没有我当初那么强势的要嫁给他，他早就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这个苦我自己受了，但航航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也得不到他的爱？
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航航生病我给你打电话那天，你在哪？”
“在机场。”
他说完，还加了一句：“我以为那是你骗我回家的手段，毕竟不是一次两次了，狼来了的故事总会腻的。”
到头来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我骗他。
可是哪次骗他不是因为小航想他了要见他，我不骗他，他又怎么可能会回来。
终究还是我错了。
“知道了，出去吧。”
萧雁之绕着床走了一圈，走到我面前：“姜淑宁，可是你不应该给我个解释吗？为什么孩子会有心脏病？”
我觉得可笑：“航航的心脏病两年前就确诊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吗？”
萧雁之愣在原地，看着我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暗淡。
“我……”
我笑出声来：“萧雁之，你从来都没有好好关注过孩子，这个孩子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你知道航航最后进抢救室还在找爸爸吗？”
“你知道他说他想睁眼就看见爸爸吗？”
“你不知道，因为你正在跟你的心上人高高兴兴地滑雪，从来没管过你儿子的死活。”
萧雁之神色变得不自然，讷讷地开口：“那你没给我打电话？”
“你看看你手机的未接来电有多少个？我是没少打，可是你会关机……”
“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萧雁之，我错了，错在不该嫁给你，错在不该对你情根深种，错在我应该早带着航航离开萧家。”
说完，我刚想下床，就看见我婆婆走了进来。
指着我就开始骂：“姜淑宁，你可真没用，简直就是个废物。”
她一边说着，一边过来揪住我的头发。
“你把我孙子还给我。”
“都是你这个贱人，要不然航航怎么会有心脏病？”
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时，我笑了。
笑得声音很大，混合着泪水趴在地上。
萧雁之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仿佛我被打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们没结婚的时候，我被刀弄破一点小口他就心疼的不行。
从什么时候起变了，大概是我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吧。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是真的蠢，被他一点小恩小惠就迷住双眼。
我从地上爬起来，擦着嘴边流出来的血，一步步走到萧雁之母亲面前。
“航航为什么会有心脏病，问得真好。”
“这是遗传心脏病。”
“我们姜家可没有遗传病史，那是谁有问题？”
“你们萧家的问题，凭什么我背锅？”
我一巴掌还了回去，带着我这么多年在萧家受的气，一并还了回去。
3
航航下葬的那天，天空格外阴沉。
围在一边的人有多少是真心实意愿意过来的，又有多少是过来看热闹的？
我回头望去，在人群中发现了萧雁之的白月光周媛。
那个得到萧雁之所有耐心和宠爱的人。
今天这个日子，她来这的目的又是什么？
来看我笑话吗？
不过不重要了。
我收回目光，只盯着航航的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刚拍不久的，自从知道航航有先天性心脏病之后，我几乎几个月就带他拍一次艺术照。
我怕，我怕他走的太急，我甚至连回忆都留不住。
前不久那次约的是三个人的全家福，我们俩从早上等到晚上，影楼都快下班了，都没等到萧雁之，最后不得已只拍了我们两个人的照片。
我在心底告诉航航，下回寻找新的家庭时，一定要选个健康快乐的家，好好享受人生。
萧雁之走上前，把一个赛车玩具放在墓碑前。
想了想，我还是问了出来：“这个礼物是？”
萧雁之神色依旧平淡：“航航去年生日时跟我说下次生日时能不能送他一辆玩具赛车。”
原来要的是明年的生日礼物，可是为什么要提早一年？
是不是当时航航就已经感觉自己活不久了？
我的孩子，他那么聪明，却还是想抓住属于父亲的一点爱。
强忍住情绪，我退回到一边，继续等待祭拜。
眼前烟雨闪烁，一道身影从身边掠过。
是周媛。
她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手里还拿着一只菊花。
装模做样。
这不是她早就期待的一幕吗？
在得知航航有心脏病的那一天，她的电话同样也打了过来。
我到现在都能记起她嚣张的样子：“姜淑宁，航航可真可怜，年纪还这么小，都没好好感受这个家庭带来的富足生活，就要承受这么痛苦的病痛。”
“你说，他会不会怪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姜淑宁，你还有什么？”
她笑得张扬放肆，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如今，她站在航航的墓碑前，冲我笑得得意。
“淑宁，你还好吗？”
“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要不小航也会放心不下的。”
全是惺惺作态，我把她推到一边，却不想惹怒了萧雁之。
萧雁之抓住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跟我说：“道歉，姜淑宁。”
我错了吗？
我只是不想让航航看见这么糟心的事，他就这么生气，那如果这件事放在周媛身上，他会是什么样？
我低声吼他：“放手，萧雁之。”
“我不想在航航墓前跟你吵架，还有，我不想看见周媛在这，麻烦请她离开，或者你们俩一起走。”
萧雁之捏着我的手腕逐渐用力，直到被我甩开。
他脸色低沉，却也没离开，也没让周媛离开。
我扯着嘴角，没再说什么。
离开时，萧雁之没有等我，而是和周媛走在一起。
我看着周媛坐上了萧雁之的车。
转身想要出去打车，却被萧雁之拽住：“你去哪？上车。”
他强势地把我塞进后座，关上车门。
我只觉得荒唐。
4
一路上，我都在望着窗外的景色，只觉得越来越冷，冷的我浑身都在抖。
周媛装作无意地扭过头来：“淑宁，你还可以吗？”
“节哀顺变吧。”
我盯着她看：“周媛，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哦对，你应该开心，孩子没了，我在萧家也呆不下去了，马上你就可以成为正经萧太太了，可不是得开心吗？”
周媛的表情僵在脸上，她往一边偷瞄着萧雁之的脸色。
然而萧雁之什么都没说。
我冷笑一声。
车上的气氛也凝固下来。
到了萧家老宅，没想到萧老爷子居然坐在客厅。
要说在萧家我最喜欢的一个人，那就是萧老爷子，萧雁之的爷爷。
我们两家祖辈要好，所以萧爷爷也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嫁到萧家后，即便是我们家破了产，萧老爷子对我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爷爷。”我低声唤着。
老爷子步履蹒跚地走到我面前：“好孩子，受苦了。”
我摇摇头：“爷爷，我先上去休息会。”
老爷子松开我的手之前还拍了两下，我明白那个意思，接下来的事他来解决。
没管接下来的闹剧，我径直回了房间。
这段婚姻，早在姜家破产的那天就已经完了，只是我还傻傻的期待萧雁之能回心转意，期待能带给我一个奇迹的出现，可惜，终究是黄粱一梦。
收拾着屋子里属于我和航航的东西，满满装了三个行李箱。
这么一看，这六年其实也添了不少东西。
楼下噼里啪啦扔杯子和哭闹的声音响起，我只觉得烦躁。
在这里多呆一秒我都觉得呼吸困难。
在桌子上留下一份离婚协议书，我避开他们，从后门直接走出了萧家别墅。
这里，从此和我再没有关系。
而我，也终于属于自己了。
5
只是很可惜，我在从萧家别墅回家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可能我的灵魂感受到了我的不甘心，终究还是飘回了萧家老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