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失败了。
惩罚是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好消息是我是公主,有花不完的钱和吃不完的美食。
坏消息是,很多年后,我感觉我才是那个被攻略的对象。
01
我穿越进了一个叫月支国的国家,我的母亲是女帝,我是唯一的公主。
我攻略的对象是本朝的新科状元郎。
十七岁高中,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身居高位,前途无限……
这是京都的人对他的评价。
我利用公主的身份日日跟在他身边,每日好吃好喝伺候着。
他但凡多看什么一眼,我立刻让人买下来送到他府上。
就这样他还是对我爱搭不理,冷眼相看。
他周围不缺女子,可只有攻略他我才能回家。
所以我把那些女子都打发了,他也没说什么,估计本来也嫌烦。
区别就是我一个人烦他还是我和一群人一起烦他。
丞相的女儿怕蛇,我就让人做了像蛇的玩具,只要她来就吓她。
户部尚书的女儿喜欢吃香酥斋的点心,每次她来我就让人提前排队买好点心打发她。
最后她竟和我成了好朋友,还说她不追裴衍了。
最后的最后,裴衍身边只有我一个女子。
可他依然对我冷漠疏离。
我假装摔倒,就要倒在他身上,他提前挪开,一只手提拉住我的衣服,一脸正色道:“站好。”
我给他写情书,他虽不让人退回来,但也没有半点回应。
越来越像个渣男。
那日我与别人起了争执,我不小心打碎了镇远侯家的公子齐钰的一根玉簪。
我说寻个一样的赔他,或用银子赔他,他都不乐意。
一口咬定那是他家祖传的,是他奶奶要传给孙媳妇的。
就那玉的成色,也就一般的玉石,花样也简单,随便找家玉石铺稍微花点银子就能做出来。
可他偏偏不依不饶。
“那我总不能赔你个孙媳妇吧?”我实在无语了。
“那倒是可行。”他却笑起来。
我心里暗骂真不要脸。恰巧彼时裴衍路过。
他竟也拿出一根玉簪递给齐钰:“世子,这个赔你吧,不比你摔坏的那个差。”
他还想说什么,裴衍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得饶人处且饶人。”
虽然解决了,可我还是觉得吃了哑巴亏,他摆明就是讹我,就那成色还祖传的。
我气冲冲地走了,不过值得高兴的是,裴衍竟然替我说话了。
让我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我找人买了根上好的玉簪送给裴衍。
他身边就我一个女子,他拿着玉簪极大可能是送我的,既如此,赔给他让他再送一次。
结果他竟退了回来,还说:“就当报答公主这些日子的照顾了。”
照顾?难道是指我打发了那些女子?
我一时拿捏不定,不过感觉他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意思,我决定加大攻势。
日日给他写情书,巡逻京都各式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送给他。
十八岁那年的除夕,我拉着他去看烟花,本来他以有公务在身为由拒绝。
但我早就断了他的后路,买通了他身边的小厮。
“公子,今日你是空闲的。”在他说完后他的小厮立马学着他平时的模样一脸正经地说道。
看他吃瘪也挺好玩,他眉头一皱,最终还是道:“走吧。”
在繁华的朱雀街,夜晚降临时烟花骤然升起,大家欢呼着,祝福着。
我对他当众表明心意。
这么久了,我感觉他对我不至于完全没意思,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拒绝。
然而,我想多了,当我们被许多路人围在中间,我说出我心悦他,期待地看着他时。
他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臣担不起公主的喜欢。”
“你再说一遍。”我的心骤然冷下来,我以为这些日子的付出总归是有点收获的,可没想到他真的一点不曾动心。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闭上眼又拜下去:“臣担不起公主的喜欢!”
“那你这些日子干嘛不直接拒绝我?既然很多行为默认了现在又说什么担不起我的喜欢,裴衍,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说完就跑了。
02
第二天整个京都都传言公主倒贴还被裴衍拒绝,还说谁能拿下裴衍就比公主还厉害。
我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我开始后悔,应该私下说的,这样就算被拒绝也不会这么难堪。
我实在受够了这种憋屈的生活,决定彻底摆烂,日日在宫中潇洒快活。
系统这时冒出来,像小孩般清脆动听的声音:宿主,摆烂就回不去了。
“不回去不好吗,反正在这我有钱又有闲,我觉得挺好的。”我磕着瓜子半躺着说道。
“那我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这小孩似乎快哭了。
“完不成会怎样?”
“会,会……好像也不会怎样。”他犹豫了一会竟然直接冒出来出现在我面前和我一起嗑瓜子。
真是个小屁孩,看着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长得怪可爱的,我捏了捏他的脸,还有点奶呼呼的。
这样的生活可比天天追着裴衍跑舒服多了。
不过自我不追着裴衍后,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越发多了起来,毕竟谁追到他可就比公主还厉害。
什么礼部尚书家三舅的侄儿家的小姐啦,兵部侍郎妹妹的表侄女啦……根本数不过来。
不过这些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然而好景不长,才潇洒没几天,母亲便听到了传言,而且越传越离谱。
于是我被训斥了一顿,说公主要有公主的威仪,不可日日围着男子打转。
我连忙给母亲捶背按肩:“您说得对,我往后不会了。”
她狐疑地看了看我:“当真?正好你的课业也落下许多了,就让裴衍来教导你吧。”
我手中速度变慢,有些不情愿道:“能不能换个人?”
母亲拉过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他是如今年轻一辈中才学兼备的人,将来若是你坐上这个位置,他能很好地辅佐你,既然你也说对他无意,那还有什么好回避的,总归以后也是要打交道的,而且你要坐稳这个位置,离不开他家族的支持。”
我心里一沉,我只想做个摆烂的公主,没想到女帝竟想我坐她的位置。
不过想来也是,月支国就我一个公主,恨我没有个兄弟姐妹。
“好吧。”
第二天下朝裴衍就来了,每日一个时辰。
我倒是拿着课本认真学了起来,好在有现代知识的基础,这些倒也很好理解,只是很多文言文我看不明白,所以偶尔请教他一下,与他讨论一二。
这次我一心只读圣贤书,没有多看他一眼,毕竟当女帝的感觉想想也挺爽的。
不过他待我倒没之前那冷冰冰地态度,像对其他人一般,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有次我认真看着书,他下朝后来时给我带了一份荷花酥。
以前我经常买,但我其实不喜欢吃,我以为他喜欢吃所以总给他买。
“多谢裴大人,只是我不喜欢吃这个。”我也冷眼看他,正如他以前待我一般。
在我的目光中他又收回递过来的手,毫无波澜道:“那上课吧。”
很多书都看得差不多了,最近他在给我讲月支国的权力体系以及朝堂内各派别的关系。
他说朝堂上有左丞和右丞,两人经常意见不合,所以就出现了两派,他们各有一些门生。
比如上次见到的世子,他家就和右丞走得近,兵部侍郎则是左丞的人。
我忽然问道:“那裴大人是谁的人?”
他波澜不惊,以极其平静地语气说道:“如果公主需要,我可以是公主的人。”
我很认真地看向他,他眼眸深邃,并未闪躲,但却像一望无际的黑洞,让我看不到底,摸不透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我开个玩笑,裴大人不必当真。”我摆摆手,笑着道。
“那我接着讲。”他眸色微动,憋出一个难看的笑。
母亲说得对,女子也不该整日围着男人转,尽是些情情爱爱的,比如这裴大人就不适合做夫君,但却一个极好的臣子和同僚。
他拿着书离开时,刚出门又回头,似乎很是真挚:“公主,臣是认真的。”
晚上系统又蹦出来:“宿主,你真不打算攻略男主了吗?”
“他这人就是个榆木疙瘩,根本不适合谈恋爱。”我磕着瓜子,吃着葡萄。
“对了,你们做系统的话是不是有很多宿主,那你是不是知道很多有趣的故事,说给我听听。”我递给他一串葡萄。
“我才刚被创造出来,你是我的第一单,现在同级的好多都升到二级了,只有我和另一个朋友还在一级。”他突然沮丧着脸。
“那不升级会怎样?”
“也不会怎样,升级了就会获得一些特殊的能力,这样任务等级就会越来越高,也可以赋予宿主一些能力,任务完成的概率也会越来越高,等级越高能获取的资源也就越多。”他也吃起葡萄来,虽然不开心地扁着嘴,还有点可爱。
“那你现在能给我特殊能力吗?比如读心术啊什么的。”那我以后和这些老奸巨猾的大臣斗智斗勇不就方便多了吗。
“不行,我都说了我才一级,读心术那是三绩才开始有的能力,而且当初分配任务时跟我说你这个是最简单的,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抢到的,唉,没想到……”
我揪住他的耳朵:“你这小屁孩,是嫌弃我没用了?”
“不是不是不是,是说任务,没想到这任务这么难,而且跟着宿主吃吃喝喝也挺好的,他们升级后能享受到的也不过就这待遇了。”小屁孩赶紧否认。
“好吧,其实还是有点无聊的,对了,你会打牌吗?”我支着手懒洋洋地看着他。
“看见过,不太会。”
于是小系统又叫了他的好朋友小系统二号,是个可爱的女娃娃,和他差不多大。
我们三人开始了斗地主。
结果他俩上瘾了,我都想睡觉了,愣是拉着我打了一夜。
第二天上课时,裴衍点了我好几次。
我敷衍地应着,许是他实在受不了了。
放下书道:“公主太困了就去休息吧,今日的课明日补上。”
说完他就走了。
结果白天刚补好觉,晚上那俩祖宗又来了,第二天依旧困,我直接在裴衍面前趴在桌上睡着了,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我醒来就在床上,侍女们说裴大人让她们扶我去休息的。
第三天晚上,我实在受不了了:“你们俩个小兔崽子,自己睡觉去,别来烦本公主。”
“姐姐,我真的很想跟你玩。”二号小妹妹开始撒娇。
“你,把她带走,我要睡觉。”我指着一号。
“她一般都不听我的。”他委屈地垂下眼眸。
“小妹妹,你们去找别人玩好不好?”我试图哄骗。
“其他宿主都忙着完成任务,不跟我们玩。”她眼睫毛扑闪,大眼睛水汪汪的。
“那你们去找其他系统玩啊。”
“他们嫌我们菜,升得慢,不愿意跟我们玩。”小姑娘装可怜的本事是一流的,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了。
“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这是秘密。”她眼泪突然就止住了。
“那个,宿主,明天见,你好好休息,我们俩走了。”一号拉着二号就跑了。
有蹊跷,那小姑娘跟他一起的,不会也是这个世界的吧,所以这个世界还有另一个人也有攻略任务?
今晚我失眠了,于是第二天,我又又又困得不行。
裴衍应该都无语了。
但他毕竟是谦谦君子,也没有发脾气,而是递给我一本注解好的书:“殿下先拿去看吧,看不懂的再问我,还有句话,也许臣说不合适,但臣还是要说,殿下不该日日耽误课业,玩乐之事当适度。”
说完他便走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叫我殿下了。
一连好几天裴衍都没来,两个系统小娃娃也没再出现。
倒是等来了水国的使团,他们那边临海,很多人打鱼为生,相对来讲种植业没那么发达。
由礼部负责接洽,母亲想锻炼一下我的能力,竟让我也去。
不过我也就跟着他们而已,事情他们自己会做,我就一旁看着学习学习,偶尔礼部尚书裴泫还给我讲解一下。
怎么感觉,不对,裴泫,裴衍,这不会是他爹吧。
我一打听还真是。
不过也不影响。
使团进京都那日,除了在城门口迎接的礼部官员,整个京都内气氛沉闷。
那日裴衍也来了,和他爹站在一起,就在我旁边不远。
水国的人看起来比较粗犷,个个长得很高大。
为首的是他们现今的太子:胡御。
他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和最前排的官员一个个握手拥抱。
到我时,我伸出手,觉得倒也无妨,但被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拦住。
这只手我看过很多次,课堂上发呆时,追着他到处跑时,它拿书时是最好看的。
“太子殿下,这是本国的公主,男女授受不亲。”他将我拉开。
“好吧,是我考虑不周,给公主赔罪了。”胡御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鱼骨做的手链。
我伸手接过,又客套了一番。
晚上母亲在宫中设宴招待使团。
正是载歌载舞之时,胡御呈上了一件宝物。
是一颗夜明珠,皎皎若明月,泛着淡淡的荧光。
母亲立马让人回礼,彼时胡御却拒绝了。
但他却说他另有所求。
“噢?你想求什么?”母亲看着她,威严不自觉就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若是我,已经不敢说了。
但胡御也不是一般人:“我想求娶公主殿下。”
“若是你们同意,我愿以一座城池为聘礼。”他眉眼上扬,自信地说着,好像我们一定会同意。
我偷偷看向裴衍,还没来得及观察,他也向我看过来。
他微微摇了摇头,是在暗示我不要答应吗?
“太子说笑了,公主想嫁谁要看她自己的心意。”
母后摆摆手,让人拿了一份回礼给胡御,很明显地拒绝了。
“是吗?拭目以待。”他嘴角上扬。
其实我也有一瞬间的紧张,临海的一座城池,对月支国来说是极其重要的,这意味着海产品将不用高价从水国购入,甚至可以自给自足。
03
使团走时,胡御要单独见我。
倒也没说什么,只说还会再见面的,只不过下一次,也许在水国。
我一直没懂他为什么那么自信。
一个月后,我懂了。
母亲暴毙,原因是中毒,是水国特有的一种海生生物身上的毒,无色无味,会让人身体慢慢变差,然后暴毙。
与此同时,边境传来消息水国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在我走投无路,悲痛欲绝时,裴衍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说:“殿下,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会支持你。”
他教我如何处理政务,替我筹谋,瓦解敌对势力,将那些反对的声音压下去。
左丞和右丞都想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无论他们中的谁,我都难逃一死。
是裴衍,让我活了下来,还力排众议,带着他的家族众人支持我。
我也不知他还做了什么,最后,许多朝堂老臣也开始站在他那边,认为我才是合适的候选人。
我废了左丞右丞,让他做了丞相。
再没有左丞右丞,只有一位裴丞相。
他不适合做恋人,但真的很适合做臣子。
他自请带兵去边境。
这位才貌双全的京都第一美男子,剑术兵法也是一样不落的。
我同意了他的提议,本朝的两位老将军年岁已高,让他们上战场有些强人所难,有他的深谋远虑,胜算总归高一些。
临走前,我在望月台请他喝酒。
他喝醉了,我也醉了。
他微红着脸,却眸光坚定,举起酒杯,说:“只要殿下想要的,我都会双手奉上。”
他很久没有叫过我殿下了,已经很久都是叫陛下了。
我也没多想,和他一起举杯:“裴衍,只要你平安回来,朕许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我和他,是天生的君臣,他忠心不二,我自然也对他完全信任。
“臣不求荣华富贵。”他淡淡一笑,似乎在自嘲。
“那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我想要的,我这辈子注定得不到。”他的眼神忧伤至极,明亮的眼眸染上薄雾,周围绕着一圈的红。
看起来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想着他以前对我的态度,莫非他有一名红颜知己,而这女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他对所有人冷漠,一心为着江山社稷。
难怪这个任务一直攻略不成功了。
我都快忘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待久了似乎已经习惯了。
对我而言也许有些不真切,但对这里的百姓来说,这是他们实实在在的生活,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该为他们守住这片土地。
哪怕最后,我只能身死异乡,可这是身为公主的责任。
“喝酒吧。”我和他对饮,两人都不再说话。
月光莹莹洒落,为这座京都城镀上淡光。在望月楼上,可以俯视整座京都城,点点星火一直曼延至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
第二日,我去城门口送他,他骑在马上,一身戎装,是别样的英姿飒爽。
他回头看向我,我和他目光在空中交汇。
我们各有各的不可言说,何尝不算是人生知己呢?
他走了,整个皇宫都冷清下来,没有人陪我说话,也没人在一旁指点许多事情我该如何做。
最期待的事情变成了每月边关传来的战报。
有时候除了公事他还会再写一封,像朋友般说说趣事。
字迹飘逸流畅,笔锋有力,像艺术品一般,每一封我都好好保存着。
我日日等在这京都城,等着前方传来捷报,等着水国投降。
我也不知能不能等到,连续几月的战事,赋税增加,加之今年比往年冷一些,民众也苦不堪言。
我用他教我的知识,尽力去做好一个帝王该做的。
尽力缩减宫中开支用度,给一些富商提供几个无关紧要的挂职,让他们捐献大量金银,以此减轻百姓负担。
战事持续了七八个月。
转眼间已经到了十二月,天寒地冻,雪花簌簌落下,侍女说太冷了,让我进屋。
我站在望月台,四处覆上雪,白茫茫一片,隐约可见缕缕亮光。
若是再打下去,两国百姓都将民不聊生,有时候想想,其实我嫁到水国去也不是不可,若能停了这场战事的话,到时候让裴衍来做这帝王,他肯定比我做得好。
我给他写信说了我的想法,他只回了几个字:陛下若如此,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再没别的,不似往常还能说点闲话,似乎生气了,可能生气我的妥协吧,毕竟前线将士用鲜血在守护,彼时我们先示弱,对方定然得寸进尺提出更多条件。
好在,没过多久传来捷报,水国战败,投降了,还愿每年上供月支国所需半数的海产品以及五十万两白银。
我又在城门迎接他归来。
他慢慢走近了,远远的,他便下了马,朝我一步步走过来。
好像以前都是我走向他,只有这一次,是他走向我,他带来的是令月支国所有百姓都喜悦的消息:我们赢了。
他看着瘦了些,眸子却依旧似一汪星河,深深地藏着许多我看不透的东西。
他虔诚地跪在地上:“陛下,幸不辱命。”
“爱卿,快快请起。”
我将他扶起,他眼神落在我身上,我正准备说点什么,他又垂下眼眸,拿出一个狐形挂件递给我,说是边境的习俗,保平安的。
庆功宴上,我问他要什么赏赐。
他说他不要赏赐,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可我明显看出他是不开心的。根根分明的睫毛缀在那双深邃的眸子上,一身白衣,皮肤也白如凝脂,像精致的玉雕,仿佛轻轻一碰就能碎掉。
是了,即使他说了,我也帮不上他什么,如今他已经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
没多久,大臣们纷纷上折子,说要延续皇室血脉。
我真的无语了,好不容易没有战事了,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休息,这些个大臣一天天真是闲的。
我私下问裴衍,他手指紧紧撰着衣角,闭声不语。
“裴大人?”我又叫了他一声。
他再次抬起那双眸子看着我,像破碎的冰面,好像快要四分五裂。
难道生气了,觉得我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要问他?
“裴大人要是不方便就先回去休息吧。”我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不是,若陛下问臣,臣希望陛下不要听他们的。”他跪在地上,似乎觉得说这话很大逆不道。
也确实,整个朝堂估计只有他一人会拒绝这个提议,甚至一堆人已经准备好把自家而已塞进宫中了。
“为什么?”我又有点好奇,若说裴大人喜欢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我上一次的自以为是可是成了整个京都的笑柄。
如今我不再是那个可以任性的公主了,更不会去遐想这些不可能的事。
“臣不想说,若陛下不开心,怎么罚臣都可以。”他极其虔诚地叩首。
“不想说就罢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若要什么赏赐尽可来提。”
最终这个事情还是没躲过去,迫不得已,我也象征性地选了一位进宫。
还是熟人,正是那位宁远侯家的世子,齐钰。
他来前我便同他说过,我无意情爱,只能给他个身份而已。
他也乐意得很,说他可以脱离家人管辖,终于自由了。
毕竟还是得走个形式,观礼那日裴衍告假了,这是我在位以来他第一次告假。
我能感受到大多数人都不太开心,气氛压抑,只有齐钰像个傻子,还笑嘻嘻地说:“当日你说陪我奶奶一个孙媳妇,没想到竟是真的。”
我看了他一眼:“认真点。”
洞房夜,我依旧坐在望月楼,齐钰也在这陪我喝酒。
“陛下,你说你是何苦呢,你明明喜欢裴衍那小子,干嘛不把他也纳入后宫?虽然我希望我是独一无二的吧,但我也舍不得你不开心啊。”他依旧笑嘻嘻地,似乎从来没什么烦恼。
我瞪了他一眼:“你从哪看出来我喜欢他?”
他不好意思地一笑:“当年您追裴衍的时候可是整个京都城都传开了,哪还用得着听说啊,我走在路上不乐意听都会听见好多遍。”
我轻踢了他一脚:“既然你知道那你不早该明白他对我没意思,而且现在我也没那么喜欢他了。”
“那可不见得,上次他赔我那簪子可贵了。”
“所以你那簪子是不是祖传的?”我突然想起这回事。
“我从我奶奶那要来的,她随手在首饰盒里拿的,也能算上祖传了吧。”
“所以你骗我?”我看着他,嘴上假笑,眼神危险。
“那也算不上骗吧,而且你也没亏什么不是,那簪子我还带着呢,诺,正好还你。”
他立刻摸出一根玉簪递给我。
是当年裴衍给他那根。
简单又大气的绿色,是玉石中的上品,质地细腻,即使不懂玉石的人,拿着也知价值不菲。
末端雕刻着复杂的花纹,更显得贵气。
第二日裴衍又告假。
我派太医去给他看看,太医回来说他身上还有些伤没好完全,加之庆功宴喝了许多酒,又有些恶化,他已经开了药。
我亲自去了趟他府中,他一个人住,院子不大,但简单大气,屋内陈设也简洁大方。
他躺在床上,正要起来行礼,我及时制止了他,给他带了些宫中的名贵药材。
“多谢陛下,新婚燕尔还有空来看望臣。”他别过脸不看我,怎么像小孩子闹脾气一般。
难道是怪我没有听他的,可我和他解释吧,又感觉怪怪的,毕竟我是君,他是臣。
“裴大人乃国之栋梁,这是应当的,多休息休息,等你彻底好了再来上朝吧。”我说完便走了。
自从那次谈话过后,就感觉他怪怪的。
没多久,水国送来新一年的进贡,这次是他们国家的邀月公主送来的。
这位公主一见到我就问裴大人,还说裴大人在战场上有勇有谋,这次带了礼物给他。
然而裴衍今日又告假了。
邀月几句不离两国交好,而且他们这么快就进贡来了,我此时确实不好拒绝她。
只得派人带她去裴衍的府邸。
当晚,裴衍来求见我。
我在御书房召见他,他双眼通红地问我:“殿下,你真的希望我娶那位邀月公主吗?”
这次他没有叫陛下。
“我何时说过,是那邀月公主说有礼物送你,我变让人带她去找你了。”我起身走到他身旁,他要比我高出一大截。
“是臣礼数不周,僭越了,邀月公主说只要臣愿娶她为妻,水国和月支国可以百年修好,如此,陛下希望臣娶她吗?”他又跪在地上,平静了些,但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我。
似乎我看他从来不需要仰视。
“你是月支国最大的功臣,你的婚姻只由你自己决定,你若喜欢便娶,不喜欢便不娶,何须来问朕,难道朕还会逼你娶她不成?”我莫名的心中有股气。
他自己勾搭人家公主,现在人家追到月支国要嫁给他,反倒来质问我。
“那臣不愿!”他语气异常坚定,手指又捏着衣角,似乎在压抑着许多庞大纷杂的情绪。
“不愿你就自己去回绝了吧,朕累了,该休息了。”
公主虽然没嫁给裴衍,但觉得月支国和水国很不一样,便留在京都玩一段时间,正巧齐钰自告奋勇说可以带公主玩,我便让他去了。
我思绪混乱,很多事情理不清。
没想到的是,齐钰竟喜欢上了邀月公主,跑来要和我放他出宫,本来也就用他应付一下大臣们,也没任何夫妻之实,他遇到喜欢的人也好。
不过还是之前那个问题,又一堆人想把人往宫里塞了。
我想装病,人家直接送来一堆画像,也不用现场选了。
我随手翻了翻,看到一张惊为天人的脸,画师的每一笔都落得恰到好处,把这个人画得极其俊秀。
而这个人我也熟悉,除了裴衍谁还有这般相貌?
许是收集画像的人不小心放错了。
下朝后我单独留下裴衍。
“裴大人,有人错将你的画像放了进来,你自己领回去吧。”我抽出他的那张递给他。
他并不接。
他看着我,眼神热烈而真挚,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也藏不住:“是臣自己放进去的。”
“为什么?”我很震惊,他早就拒绝过我,怎么可能放弃如今的滔天权势,愿意进这后宫。
“臣不能说。”他又不说。
“那你可曾喜欢我?”我有些生气了,大声质问他。
他又跪在地上:“臣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避而不谈,那不就是不喜欢?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会如此?
“你既不喜欢朕,却又把你的画像放进来?怎么,耍朕很好玩是吗?”我真的生气了,拿起桌上的砚台朝他扔过去。
他也不躲,砸在了他手上,那骨节分明的手瞬间鲜血直流。
但他一动不动,声线颤抖:“臣不敢,臣也从未说过不喜欢陛下。陛下曾问过臣要什么赏赐,这便是臣唯一所求。”
“就连这丞相之位你也不要了?”我吼他。
“这对臣而言本就不重要。”
我笑了两声:“没有不喜欢,也没有喜欢是吧?那裴大人这算什么?拿我当个挡箭牌?”
“不是,我从始至终只是想陪在殿下身边。”他抬眸看我,委屈哽咽,让人看得心疼,似乎我在欺负他似的。
“那便如你所愿!”我扔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让侍卫给他送了点药去。
我始终想不明白这个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时候倒真希望有读心术,可惜那小系统早就不知跑哪去了,而且就算他回来,他也没那个权限。
大婚那日,他试图牵我的手,被我甩开,他眼神委屈,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我不去看他,机械地行完礼。
不可避免地,我又成了天下笑柄,这次不光京都,整个月支国都知晓了,但我也不在意这些了。
是非在己,毁誉由人。
我自问对得起月支国的国民,这就够了。
大婚当晚。
裴衍走到我身旁,拉着我坐下:“殿下,我来替您拆头发。”
“为何不叫陛下了?”我也就随口一问。
“我更喜欢叫殿下。”他语气温柔,似藏了千万缕情意绵绵在其中。
“随你吧。”
虽然在一张床上,但我睡在里面,他睡在外面,谁也不打扰睡。
第二日清晨醒来,我被他拥在怀里,他的呼吸轻盈地落在我的额头,一抬眸就是如此绝色的一张脸,这么近距离我的脸竟有些发烫。
我脑袋低了低,避免他看到,突然感受到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轻轻拉开他的手,坐起身时他也跟着起了。
他轻柔地顺着我的一缕头发:“我替殿下梳妆吧。”
以前和他只能远远对望,离得近了才发现少女的那些心事依旧存在。
在他面前总是忍不住脸红心跳,但又一次次提醒自己他并不喜欢我,痛苦又无法自拔。
却又甘愿沉溺。
裴衍不是丞相了,一时之间难以找到丞相的人选,所以名义上不是了,事情还是他在处理。
但他还是每日陪我用膳,替我梳妆更衣,陪着我批奏折,无论问他什么,也都能对答如流。
唯独,问他是否喜欢我,他始终缄口不言。
他也像我之前那样,每日淘些新鲜玩意逗我开心,买各种集市的美食给我尝鲜。
也就十来天,他已经完全了解清楚我的喜好。
每次买来的都甚合心意。
只要他有空就跟在我身旁,似乎和以前一样。
这样日子似乎也不错。
一日夜间,他从身后揽着我,在我耳边问道:“殿下,那个答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幡然醒悟,只要他不说喜欢,那系统就没办法判定攻略成功。
这样我就始终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他早就知道?他故意不让我攻略成功?
那个小女娃娃系统是不是宿主就是他?
那他的攻略对象难道是我?那也不对,若是我,他早就成功了。
若是别人,他直接放弃了攻略?
“你知道些什么?”我警觉起来。
他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我的头发上:“殿下,有时候人不要活得那么明白,用心去感受就好了。”
其实他说得也对,不是每件事都能想明白,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可眼前这个人,实实在在对我好,他对我一路扶持,百依百顺,也依旧是那个让我心动的人。
我转过身,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下去,一个轻柔地吻落在他唇上,一触即离。
他呆愣着,有些不可置信道:“殿下……”
“呆瓜。”
他温柔地应了声:“嗯。”
随后温柔地吻上我的唇,辗转碾磨,轻柔至极,揽在我身上的手越来越紧。
和他一夜缠绵,一遍遍耳边轻声的呢喃,一次次温柔的抚摸,一声声沙哑的殿下……我放任自己沉溺。
第二日清晨,我依旧被他圈在怀里,我想推开他。
他却不愿放手,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他极其虔诚地唤了声:“殿下。”
我感觉他的声音酥到了骨头里,似有一阵阵电流窜到全身。
“该上朝了,快放开。”我又推了推他。
这次他很听话,双手乖巧地收回去。
我坐起来,才发现全身酸疼,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我心有不甘。
他轻轻抱起我下了床:“殿下,还疼吗?”
“还不是拜你所赐。”我瞪他,用手捏他的脸。
他毫不在意,反而在我的手上蹭了两下,我迅速收回。
“是臣的错,下次臣会轻些。”
哼,嘴上说得好听,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替我梳洗打扮,将我送到大殿,他正欲离开,我拉住他,让他今日也留下。
我力排众议,还是让他做了丞相,毕竟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个位置太重要,其他人我不信任。
本来朝廷中认可他的人就多,所以曲折是曲折了点,倒也不难办。
回去后我也问他:“你自己呢?裴大人,还愿意做丞相吗?”
他皱了皱眉:“殿下决定就好。只是,我不喜欢殿下叫我裴大人,叫我裴衍好不好?”
他握住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乞求般地看着我。
“好,好吧。”我别过脸,现在一看到他这张脸我就想起昨夜……
“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寒儿?”他得寸进尺。
我姓青,单名一个寒,以前会叫我寒儿的只有母亲。
“你还是叫殿下吧。”
他笑着,亲昵地拉着我的手,道了声:“好,殿下。”
“你为什么喜欢叫殿下?”
“因为殿下是公主的时候只属于我一个人,殿下成了陛下时,是整个月支国的陛下。”他突然从身后抱住我,将我圈在怀里。
过了一个多月的安宁日子,齐钰和邀月公主又回来了。
他半夜支开了裴衍,一个人来御书房求见。
他跪在地上,满面愁容道:“陛下,我想请您赐婚,我爹娘不同意我取别国公主,只要您赐婚了,他们也没法说什么。”
我觉得有点好笑,当初他笑我,如今我笑他:“那人家公主还有家人呢?他们可同意啊?”
“公主早就写过信了,水国的国君已经同意了,还说往后两国交好呢,可我爹娘就是死活不同意。”他眉头越皱越深。
“你爹娘为什么不同意?”
“他们怕我被她骗走了,说以后万一去了水国不回来什么的,我再三跟他们保证他们就是不信。”
此时侍卫传信说裴衍裴大人求见。
我本来想让他进来,齐钰却一个劲摆手,还一个劲磕头,嘴里念叨着:“求你别让他进来,我可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不然以后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好吧,也给人留点面子。
我让侍卫告诉他先回去。
“那我若是赐婚了,岂不是驳了你爹娘的面子?以后在朝堂上他们故意和我对着干可怎么才好?”我假装忧愁。
其实帮他不过顺水人情,邀月公主和他联姻,两国交好我也乐见其成,这个忙我肯定会帮,但他曾经戏弄过我,总得讨点好处吧。
“哎呀陛下,您眼光要放长远,将来还不是我继承候府,到时候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唯您马首是瞻,而且啊,我还有件礼物。”他说得头头是道。
他拿出一件雕刻精致的镂空玉器,四面分别是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大神兽。
“好吧,这东西哪来的?”看着雕工不像月支国的。
“是水国太子托我带给你的,说里面有东西,让你好好看。”
我就说,齐钰能有这么大方送我这个?
“行了,你回去吧。”
05
我听见门外一声“哎呀,吓我一跳。”
我走出去才发现裴衍还在。
冷着脸也不说话,看样子生气了。
我走到他身旁,挽着他的手臂,他抽回去,却又拉住我的手。
一路上一言不发。
刚回到寝宫,关上门他便将我压在门上,双手被他禁锢在头顶。
他的脸慢慢凑近:“殿下今日为何单独见他?”声音落寞又受伤,眼神里满是哀怨。
“我和他谈公事,没别的。”我以为他会听进去。
可吃醋的男人真的很难哄。
“是吗?他都没有官职在身,殿下要和他谈什么公事,还要避开我?”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嘶哑。
我正欲好好解释,他的吻就压上来,这次没有以往的温柔,只有占有。
我想要挣脱也挣脱不开,直到感觉快要窒息,他才放开我,随后低下头,咬着我的肩,却又不敢用力,声音破碎不堪,好似快要哭了:“殿下,我吃醋了,你解释一下好不好?”近乎乞求。
我以前没感觉出来,现在越来越觉得,裴衍其实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只是以前他伪装得太好了。
“他想和邀月公主成婚,他爹娘不同意,来让我赐婚,怕在你面前没面子,所以他不想让你进来。”我抓住机会赶紧说清楚。
“以后少和他来往。”他似乎满意了些,轻柔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我的脖子上。
漫漫长夜,哭的不是他,是我。
第二天,我把那个玉器给了裴衍让他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他破了几道小的机关后,里面掉出一张纸条。
是胡御写的,他邀我月圆之日在城外竹林见面,说有要事相商。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事。”裴衍看完直接扔了。
“但我们还是该去看看,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到底在打什么哑迷,总不至于把我绑架了吧?”我笑着道,如今两国交好,谅他也不敢对我怎样的,否则裴衍绝不会放过他。
“好,我听殿下的。”
最近这人越来越喜欢肢体接触,没事就拉着手,或者将我抱在怀里,还喜欢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手指。
到了月圆之夜,我提前了一会到,裴衍埋伏在周围,毕竟他说让我一个人去,傻子才会真的一个人去,我毕竟也是一国之君。
结果我刚看到胡御,脑袋就一阵眩晕,意识模糊。
竟然真的绑架!
……
我再次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是裴衍,心里松了一口气。
“殿下以后可千万不能信这个人了,他差点真把你绑走了。”裴衍拉着我的手轻轻摩挲。
“没想到这人还真敢,大意了,他现在在哪?”
“天牢。”裴衍面不改色。
他也是真的敢啊,把他随便关在哪个房间不就行了,居然让水国太子直接进了天牢,万一他出来心怀怨恨,这可不好。
“殿下不用担心,他敢绑架一国之君,怎么也是他理亏,就算他出去,为了面子也不会说自己进过天牢的。”他看出我的担心,摸了摸我的头发安抚道。
“好吧,问他原因了吗?”
我突然感觉周遭气息冷了起来,一阵寒意。
裴衍的嗓音立刻冷了几个度:“他说要把你抢回去做他的太子妃。”
这人,脑回路也够奇葩,把一国之君抢回去给自己当太子妃,也很大胆,居然敢孤身前来。
“我们去见见他吧。”
裴衍微不可闻地叹了叹气,也没再说什么。
胡御的说辞不变,谅他这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复杂的主意,最后还是派人把他送回去了,不过趁机又让水国加了每年十万两白银。
可笑的是,他竟然说他还会来。
裴衍也警告地看着他:“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说完胡御便赶紧跑了,身后护送的人一溜追着他。
裴衍则有些委屈地看着我:“殿下不会有一天真的跟他跑了吧?”
我被他气笑:“我跑了,那月支国怎么办?你的脑子也跟胡御一样了?”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总会担心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未来的事我也说不准,所以没办法给他承诺。
好消息是,我那个小系统回来了,还带着那个女娃娃。
我揪着他俩的耳朵:“这些日子上哪逍遥快活去了?”
我特意支开了裴衍,交给了他很多差事,今日够他忙的。
“宿主,你揪我可以,别对女孩子动粗啊。”一号替二号求情。
好吧,我两只手都揪着一号的耳朵。
小姑娘抱住我的手:“姐姐,我们是想办法去了,这个世界的任务紊乱了,我们俩发现了就赶紧去申请更高权限介入了,结果我那个宿主,鲁莽又没脑子,竟然想着打败月支国把你抢过去来完成任务。”
等等,这说的,不就是胡御吗?我放开了揪着一号小系统的手。
“你说的宿主,是胡御?”我有些震惊。
“是的,他的攻略对象就是宿主你,所以我说出现了紊乱,这任务注定只能有一方完成,若你和胡御在一起,那就他成功,你注定失败,你和裴衍在一起那你就成功,你可以回家,我们一直都在想办法,后来是点点想出来的,先告诉了裴衍,若他说喜欢你,你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其实裴衍早就喜欢你了,但他为了不让你离开才……,而胡御和你遇见还要很久,我们以为时间应该够解决了,没想到我那宿主一言难尽,我劝都劝了他好几个月,唉~”
一号小男孩疯狂点头,他应该就是说小姑娘说的点点了。
“那现在呢,处理结果是什么?”
“更改了胡御的攻略对象,换成了他们国家的一位医官的女儿。”
“那你可骗我够惨啊,我辛辛苦苦攻略了一年多。”我恶狠狠地看着叫点点的系统小男孩。
“所以我不是默认了你摆烂嘛,其实任务完不成作为一级系统我们是会被销毁的,但我怕你良心过不去死磕裴衍,才跟你说完不成也没事的。”
“那我到底要怎样才算攻略成功?”我问道。
“只要……”他还没说完,裴衍推开门进来了。
他眼神压迫,周遭冷空气扑面而来,我突然有点慌乱。
两小只见状立马跑得影都不见。
“殿下,还是想离开我?是吗?”他笑着,却笑不达眼底,更像威胁,用力握住我的手臂,捏得我有些疼。
“裴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突然被他吓住,声音都带了哭腔。
他一愣,叹了口气,手慢慢松开,又将我拉进怀里,轻哄着:“殿下,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没回答,其实我挺想回家的,在这待得够久了,摆烂那是攻略不了不得已,而现在有了选择。
他确实对我很好,可这毕竟不是我自己在的世界,等我回去,这些都会变成虚幻,而且我外婆还在等我回家。
说实话,我很纠结。
我不回答,他也不再问,好像回到了以前我问他是否喜欢我,他也不回答一样。
日子和往常一样,齐钰和邀月成婚了,胡御嘛,听说被教训得挺惨的,天天被用来试毒,还心甘情愿。
只是我好像没那么容易开心起来。
有些东西一旦有了念想,就会一直在脑海里扎根,我总想起没有到这个世界时的样子。
齐钰买了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逗我开心,京都城的各种奇珍异玩都被他寻来堆在宫中。
他会拉起我的手轻轻贴在他的脸颊,柔声道:“殿下,对我好一点。”
我用拇指轻轻摩挲他的脸颊,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是我实在不知好歹。
“裴衍,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不是因为系统的任务,从我第一次见你,就已经心动了。”我轻吻上他的脸颊。
他愣了片刻,随后泪珠滚落:“殿下~”
他将我抱紧,仿佛要揉进身体里,我的肩有些湿,是他的泪水。
那晚,他待我温柔至极,但无论我如何声声讨饶他也只是回道:“殿下,我在。”
窗外下起雨,雨滴密密麻麻地砸在花瓣上,待放的花苞在风雨中颤动。
最后,他将我小心翼翼地拥在怀里,在我耳边说:“殿下,我爱你,每一次你问我,我的心里早已回答上万遍爱你。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里,那你回去吧,我会好好替你管好月支国。”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系统那可爱的声音:“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奖励稍后发放,现在将送您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再次醒来,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有些刺眼,时间并未过去多久,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普通的梦。
外婆来叫我起床,她已经做好了早餐。
我努力不去想那些记忆,把自己放进平凡的生活里,日复一日。
一年后,我外婆走了,这个世界也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也尝试过去开始新的恋爱,可每一个人好像都不如裴衍,我的心里早就被他占满了,别人根本进不来。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突然那个小系统又出现了。
“宿主,我来兑现奖励了,可以给花不完的钱或者至高无上的权利,你选哪个?”
“奖励这么丰厚?”有这种好事?
“这个说起来还得感谢宿主你,当时我告诉男主对你表白后你就会离开,他故意不让你完成任务,直接让一个最简单D级任务上升到sss+级的难度,几乎不可能完成,可你还是完成了,所以我一下升级成了五级系统,奖励自然非常丰厚了。”他骄傲地说着。
“那你能不能将我再送回去?”
“啊?”系统直接蹦出来,还是那个小孩子的模样。他摸了摸我的额头,又在周围转来转去:“不像病了,你现在没有任务了,去了那些小世界可就再也回不来了,你怎么又想回去了?”
“我想他了,而且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哎呀,既然你执意要求,那好吧。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为防止小世界不稳定,月支国的女帝是系统创造的虚拟人,当然你回去你就会替代她。”
“那她会死?”
“这个不用担心,她并不是一个实际意义的人,她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好,那你送我回去吧。”
我又回到了这个小世界,彼时我坐在龙椅上,下面的大臣吵着更改赋税制度的问题。
我看向裴衍,他偶尔说一两句,但一针见血,每次都能说道关键点。
最终敲定了新的赋税制度,于民众而言是好事。
就是这个裴衍好像刻意躲着我一样,根本不看我一眼。
午膳就我一个人用的,他也没来,我问了周围人,她们说他现在住在偏殿,不在主殿。
我下午去寻他也不在,晚上便早早在他宫中等着他一同用晚膳,结果他没回来。
又有大臣要觐见,我也只得先离开。
处理完事情,已到巳时,夜已深,风微凉。
我去了他在的偏殿。
门口没有守卫,我敲了敲门。
“陛下,请回去吧,臣正在沐浴,恕臣无法接驾。”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我想了想,估计他还没认出我来,系统说过之前有个虚拟人代替了我。
想到这我直接推开门进去。
走到浴池,他果真在沐浴,大半个身子都在水中,湿发滴落水珠到锁骨,再往下,每一寸薄肌都恰到好处。
他似乎很惊慌,见我来立马拉下衣服在水中给自己披上,大半个身子还在水里,表面浮着一层花瓣。
“陛下,臣说了,臣在沐浴,请回吧。”他微微低头,也不看我。
“裴大人和朕难道不是夫妻吗?这有什么看不得的。”我生了逗他的心思。
“臣早就解释过了,臣此一生,只爱一人,但她已经离开这里了。陛下,不用在臣身上浪费心思。”他严肃异常,语气冷漠疏离。
“既然朕得不到你的心,那得到你的人也不亏啊。”我沿着台阶走进浴池中。
一步步向他靠近,他却没有再躲,目光落在我身上,灼热滚烫,许多难言的情绪藏在那双眸子里。
我走到他面前,抚摸上他的脸,他没有动,试探地说了声:“殿下?”
“怎么认出来的?”我摸了摸他的脸颊,想要替他擦去眼角的泪。
下一瞬间就落在一个温暖灼热的怀里。
他身上就披了一件极薄的外衣,滚烫的肌肤与我相贴,我的衣服也早已湿透了。
他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竟然在浴池中就……
一夜缠绵,灯火不息。
第二日吻痕遍布,腰酸背痛,完全在预料之中。
我刚醒,就看到两只黑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我。
“看着我干嘛?”我有些不好意思。
“怕你跑了。”他开玩笑地放低声音说道。
“这次不会了。”
“即使我再说那几个字也不会吗?”他期待地看着我。
“不会了,这次不是来做任务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刚说完他就深情地看着我,温柔地说:“殿下,那我要每一日都告诉你,我爱你。”
后来他拿出了当年我写给他的那些情书,每一封他都有回,只是不曾递给我,我让他念给我听,他念了,可我听不懂。
他就日日给我写,日日教我读懂那些晦涩的句子,每一句都是他沸腾不止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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