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增长放缓,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宏观上经济的增长。
上海,几乎是我国所有城市当中,最像发达经济体的一座城市。这里的第三产业结构产比最高,也最健康,从上海的一些数据中,我们完全可以窥见宏观上增长的压力,到底在哪里。
目前上海的最低工资是全国第一,为2690元,这个数字看起来不高,但已经是全国最高的最低工资了。
而最近五年时间里,这个数字的增长幅度,其实是非常低的,尤其是和宏观上的增长速度相比。
2019年,也就是五年前的时候,上海最低工资是2480元;到了今年,这个数字变成了2690元;同期2019年上海社保最低基数是4699元,2024年这个数字上涨到了7384元。
五年过去了,上海最低工资仅仅上涨了8%,与此同时,上海社保最低基数则上涨了57%,而同期五年时间里,我国的GDP总量则增加了30%。
这一组数据看下来,我们可以看到一些非常有意思的趋势。
第一,收入上涨幅度偏低。
很多人说最低工资说明不了什么,毕竟现实世界里没多少人一个月只有两千多的收入,但实际上我国月收入在3000元以下的,有近10亿人,而我国的总人口才14亿人。
换言之,算上老人小孩,最低工资依然有很多人在拿。而在制造业,最低工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许多流水线工人的基本工资就是当地的最低工资标准,在这个基础上,加班越多收入在越高。
但加班也是有“天花板”,理论上一个月当加班时长满了之后,除非最低工资上涨,否则一个流水线工人的收入,在过去五年时间里,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企业有没有动力涨薪呢?其实也没有,今天国内的许多制造业企业,尤其是那些人数上万的大厂,他们的经营利润并没有提高,反而还有所下降。
根据统计局数据今年1至9月份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下降了3.5%,这个降幅看起来还不高,但单单是9月份这一个月,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就同比下滑了27.1%,在消费降级的大趋势之下,企业价格战打的越激烈,企业的利润就越低。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几乎没有多少企业还愿意主动给员工涨薪的;因此最低工资的重要性,尤其是对低收入群体的保障作用,是非常大的,不容我们忽视。
这也由此得出一个结论,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上海,过去五年最低工资只有8%的涨幅,那么其他省份地区的最低工资,也不会上涨到哪里去。
第二,社保压力显现。
今年上海的社保缴费基数是7384元/月,从2019年到2023年这五年时间里,上海社保缴费基数下限从每月4699元上涨至7310元,平均每年的涨幅高达11.11%。
一年的社保缴费基数上涨幅度,就高于过去五年的上海最低工资涨幅,足以窥见背后的社保基金池压力。
尽管上海是我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但同样也是我国老龄化最严重的城市之一。
上海目前的老龄化程度已经高达37.4%,已经符合联合国对重度老龄化社会的定义,这也导致目前上海的养老金存续紧张,这已经体现在上涨的社保缴费基数里。
为什么职工的缴费基数会这么高?其中一个原因是已经退休的老人养老金更高。
去年上海60岁及以上老年人领取城镇职工基本养老金的人数共计467.36万人,占老年人口的82.3%,平均养老金为每月5470元。
单就养老金而言,上海已经冠绝全国。
更高的养老金支出,也意味着需要更高的收入来匹配。
因此,尽管上海这样的经济重地吸引了不少高人才来到此地,这里也拥有全国最高的最低工资,但在各项成本之下,上海也是全国最高的城市之一。
第三,资源重点可能还不在低收入群体身上。
过去五年,我国GDP总量增加了30%之多,但为什么上海的最低工资涨幅仅仅只有8%?
事实上,这不是上海的特有现象,纵观全国来看,都差不多。
2019年,北京的最低工资是2200元,到了2024年,这个数字变成了2420元,五年时间里最低工资增加了220元,增长幅度约为10%,和上海的8%差不多。
2019年深圳最低工资是2200元,然后一路上涨到2480元,五年时间里增幅约为12.7%。
在一线城市里,只有广州的增幅最高。2019年广州最低工资是2100元,如今是2500元,增幅约为19%。
但总体来看,一线城市的最低工资增幅都没有跑赢宏观上的GDP增幅。
为什么?
我国GDP的增长主要由工业、服务业和投资驱动,尽管GDP增长迅速,但这种增长并没有直接转化为收入增长,尤其是没有转化为最低工资增长。
从这个角度来看,GDP的增长更多反映了整体经济活动的增加,而不是个人收入的提升。
除此之外,最低工资的增长高低还会增加企业的运营成本,特别是中小企业,最近几年国内中小企业举步维艰,因此在调整最低工资时,还会平衡企业负担和经济稳定。
这也表明,过去五年宏观上的增量更多是由工业、投资出口外贸之类驱动的,而不是由收入和消费驱动的。
这也是今天宏观增长的压力所在。
当成本高,收入低的时候,人们就会自然减少消费,或增加储蓄。对低收入群体来说,薪资增幅的放缓,也进一步影响到了企业的利润以及宏观上的增长压力。
这也是我们未来需要去改善的一点,即把更多的资源分配到提高收入和改善消费上面来,而不是像过去那样,继续在投资、扩大产能和出口上面乏力。
消费不足,投资意愿就会萎靡。而现在产能过剩的现象也已经有一些趋势,叠加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出口也开始承压的时候。
我们唯一能够找到的新的增长点,就是把消费支出放在优先级最高的位置上来。
今天我国的居民消费占GDP比重只有39%,未来这个数字还要提高到50%以上,才能够带动我国经济迎来下一个增长点。
提高消费一个必要的举措,就是增加收入的同时,尽可能减轻人们的负担,三座大山很难,但或许也到了该撼动的时候。
转型,把更多资源投入到消费收入乃至社会保障上来,最终还是我们不得不走的一条路。
end.
作者:罗sir,关心经济、社会和我们这个世界的一切;好奇事物发展背后的逻辑,乐观的悲观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