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段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幼时他拉着我的手说想娶我为妻,于是我苦苦哀求父亲给我们订了娃娃亲。
可是长大后,他却爱上了我父亲在外的私生女夏楚楚。
他骂我是泼妇,比不上夏楚楚一根手指头。
我绝望哭喊:“段止,是你说过要娶我的,你不能反悔,你就算死也要娶我!”
没过多久,段止就低声下气地求我“我愿意娶你。”
我不禁大笑起来,转身直视他道:“你以为被你娶了是什么天大的恩赐吗?如果我爱你我当然乐意,那如果我不爱你了呢?”
1
在我的生辰宴上,我被人关进了柴房,迎接我的是一场熊熊烈火。
我使劲敲打门,拼了命的呼喊。
然而却无人回应,我的求救声被淹没在大堂里的一片欢声笑语中。
眼看烈火即将烧到我的脚边,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烟雾呛得我几近晕厥。
就在我即将倒地的那刻,柴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和我有婚约的夫婿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我。
“裴大小姐,这几近生死的滋味如何?”
我撑着身子跑出门外,扶着胸口猛烈地咳嗽。
跟随段止前来的小厮赶忙灭火。
我眼底呛得生了泪,我抬起手指轻轻一擦,抬起头对上他那戏谑的眼神。
“你就这么想我死?”
段止眼眸一垂,避过我的质问。
我轻声笑了出来。
“无碍,反正只要我活一天,你和你那心上人就别妄想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我朝他走近,对他耳语道:“对了,你没发现你那心上人一早上不见人影了吗?”
段止面色一凝,伸手掐住我的脖子,眼神狠戾道:“你把楚楚怎么了?”
我看着他这幅担忧的模样,大笑起来。
“没怎么,不过是把她丢到青楼里让她多学些狐媚子的手段,好回来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夫君,我待你可好?”
段止眼里生出怒火,手不断收紧,他几乎要把我的脖子掐断。
我依旧笑着看他。
他猛然松了手,然后疾步朝外走去。
望着他那焦急的步伐,我眼里竟然生出来水雾。
小时候段止拉着我的手说想娶我为妻,于是我苦苦哀求父亲给我们订了娃娃亲,可是长大后,段止却爱上了我父亲的奸生女夏楚楚。
夏楚楚十三岁被接到裴府,她生得一副好容貌,娇艳欲滴,和她的名字一样楚楚动人,而且和我嚣张跋扈的性子截然不同,她温和敦厚,柔弱乖巧,性格喜人。
最可怕的是她擅长笼络人心,不仅仅我爹喜欢她,裴府上下几乎都喜欢她,甚至有些不长眼的奴婢在背后多嘴,声称夏楚楚才应该做裴府的千金。
2
不过那些多嘴的奴婢事后都让我掌了嘴,随后打发给牙人了。
夏楚楚曾经也笼络过我,不过在被我发现她在我身旁安插眼线后,我就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不过我还是低看了夏楚楚,我以为她只能在暗地里作威作福,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没想到在十六岁那年,她就凭着她那狐媚子的手段把段止从我身边抢走了。
那年我扇了夏楚楚一巴掌,段止就替她还了我一巴掌。
他说我是泼妇,比不上夏楚楚一根手指头。
我反手就回了他两个巴掌,戏笑道:“我娘是裴家明媒正娶的都尉千金,夏楚楚她一个外头生的杂碎也配和我比?段止你真是糊涂了。”
这个我从小爱慕的男人,说过要娶我为妻的男人,在夏楚楚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他对我厌恶至极,却对夏楚楚爱慕至极。
他要我让我父亲收回定亲的约定。
我边哭边笑着回答他:“不可能,段止,是你说过要娶我的,你不能反悔,你就算死也要娶我!”
我拍了拍身上被火烟熏得焦黑的衣裳,随后整理了一下凌乱不堪的头发,然后踏步往前厅走去。
众宾客见我这幅模样纷纷大惊失色。
他们的女眷皆快步上前扶我,关切道:“裴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轻声笑了笑:“火玩大了,柴房走水了。”
在他们一个个诡异的目光中,我径直回了房。
夏楚楚被段止及时救了回来。
回到裴府时她就扑进我爹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我见惯了她哭哭啼啼的伎俩,眼也不抬地看着手里在江南送过来的绸缎。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这样害妹妹啊,你知道清誉对一个女子来说多重要吗?”夏楚楚眼里含着泪对我道。
“楚楚,这么说话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说我害你可有证据?”
夏楚楚顿时哑然,支支吾吾道:“早晨送我出门的马夫,我看着面熟,现在才想起,那是姐姐的马夫。”
“我的马夫就一定受我指使吗?当初我身边的容儿后来被我查到不知是谁安插的眼线,这个马夫说不定也是别人安插进来的呢。”
夏楚楚哑口无言。
“行了行了,人没事就行,况且今日是你姐姐的生辰宴,你作为妹妹竟然缺席,实在有失礼数。”我爹严肃道。
我爹向来注重脸面,今日他本想借着我的生辰宴给夏楚楚正名,让她正式以裴府二千金的身份露面,怎料夏楚楚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气得他火冒三丈。
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这是我的手笔,但他也不戳破,在他看来,宅里明争暗斗实属正常,不过是妇道人家为了争风吃醋使的小伎俩,只要不影响裴府的声誉,他也不会干涉。
3
不过有人却咽不下这口气。
在我逛灯会这天,段止拦在我面前。
“哟,夫君可是想我了。”我嬉笑道。
“裴璃落,我说过,我此生只心悦楚楚一人,我幼时所言不过是儿时玩笑,你非要抓着不放吗?”
“你心悦谁我不管,我心悦你就足矣,况且,能和我成亲也是抬举你了不是吗?”我挑眉看着他。
段家是长安城的第一大富商,虽是商贾,却也是享誉天下的大户,也还算是受人敬仰。而段止却是段家庶出,若不是我苦苦求着父亲让我和他成亲,他连我的脚指头都够不着。
他唯一值当的地方,不过是我对他的爱慕,只不过现在,他却将我的爱意狠狠踩在脚底下。
段止明了我所言是何意,短时恼羞成怒。
“裴璃落!楚楚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笑出了声,眼眶都笑得湿润。
“夏楚楚她也好意思说,她在裴府暗地里对我使的伎俩可不比我少多少,我还挺庆幸自己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不然我都在她手里死几百回了。”
“你休要污蔑她!”
我朝段止走近,抬眸看他,冷笑道:“段止,你那么聪明,夏楚楚背地里做了什么,你当真丝毫没有察觉?究竟是没有还是你不想相信?”
段止抿紧嘴唇,眼眸微颤。
果然,男人什么都知道,为了维持夏楚楚在他心中那美好的形象,他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段止,夏楚楚到底有什么好,我是裴府的嫡女,和我成亲,有了裴府的扶持,你想平步青云不是问题,这样你在段家不用再受冷眼了不是吗?”
段止冷冷地看着我:“裴璃落,我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种仗着嫡出的身份为所欲为之人,你在我眼里,除了这尊贵的身份,一无是处。”
“是不是一无是处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段止,你可别后悔。”
我和段止一起长大,我对他知根知底。
他在段家的凄苦,他的野心和抱负,他的一切我都知道。
所以,我自然知道如何报复他最痛。
段止以为柴房那场差点置我于死地的火能烧灭我对他的念想,能让我放手成全他和夏楚楚,我笑他真是太天真了,他一点也不了解我。
我这个人向来都是有仇必报,就算我爱他,照样也不会心慈手软。
我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4
裴家地牢里,充斥着男人的痛苦呻吟。
男人的双手被铁链牢牢栓在铁架上,面色惨白。
“泼水,让他清醒了再打。”我坐在男人的正前方,手拿着茶杯细细品着茶。
手下舀起半盆水往男人脸上泼去,男人顿时一个激灵,人清醒了几分。
我接过手下手里的鞭子,抬手一扬,鞭子打在男人胸前,皮肉炸出一道血痕。
“到底谁派你来裴府密室的?是段止?还是夏楚楚?”
裴府的密室自打造起只有两个人知道,我和我娘,这里藏着裴府几十年的机密,就连上门的我爹都毫不知情。
而我少不经事时,被段止套了话。
所以眼前这个人只能是段止或者夏楚楚派来的。
“不好!他要咬舌自尽!”
“赶紧给我堵住他的嘴!”
我紧握拳头,指间发白。
“继续拷打,打到他肯说出来为止,别让他死了,不然,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我走出地牢,一个修长的身影正站在门口。
“裴璃落!”
我对上他那双发狠的眼睛。
“夫君,才三日不见,就想我了?”
段止一把握住我的胳膊,咬牙切齿道:“段家买卖私盐的罪证,是不是你偷的?”
他眼神凶狠,似乎要把我千刀万剐。
段止这个庶出的身份,在段家并不受待见,他那几个嫡出的哥哥,更是从小就打压他。他那个青楼出身的娘,也被几个姨母送给马夫随意玩弄,最后她不堪折辱,一头撞死在街头,段止那时报官想替娘亲讨回公道,却被他父亲狠狠扇了一巴掌,说他这是想污了他的名声。
那时段止抱着我痛哭,他说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扳倒段家。
他辛辛苦苦收集来的段家买卖私盐的证据,就在前一晚被我差暗卫偷了过来。
我挣脱开他的手,冷笑道:“是啊。”
“落儿,别和我赌气,你知道的,那是我这些年所有的心血,你知道那对我有多重要。”
我揽过他的手,微微勾起嘴角:“我就知道,段止哥哥心里还是有我的,只要你和落儿成亲,落儿一切都听你的。”
段止不说话,眼神冷得可怕。
我松开他的手,冷冷道:“行,那今晚我就把你的心血一把火烧了,柴房那把火我如数奉还,也不过分吧?”
段止冷笑道:“是我把你想得太仁慈了。”
“那我就是把你想得太仗义了。”
他看向我,眼里带着疑惑。
“别装傻,探裴家密室的是你的人吧?”
“裴家密室?”段止摇了摇头:“不是我。”
我挑眉:“夏楚楚?”
“你为什么总和楚楚过不去?除了我们,和裴家敌对的就没有别人了吗?”
我看着段止那副极力为夏楚楚澄清的模样,心里了然。
看来我找错人了。
5
“帮我个忙,把顾家大公子约到兰阁来。”
在朝廷中,能和裴家作对的,就只有顾丞相了。
“为什么要我约?”
“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约见顾大公子,顾及闲言碎语,他未必赏脸啊。段止,我记得你和顾鹤齐有些交情吧,密室的位置顾鹤齐如何得知的,你敢说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段止垂下了眼眸,缓缓点了点头。
我满意地笑了。
顾鹤齐这人听闻城府极深,段止恐怕也不能保证自己哪天没被无意间套过话,所以这件事上,他并不能信誓旦旦的撇清关系。
兰阁里,少年一身玄衣,狭长的桃花眼带着些许玩味。
纤长的手指在茶盏上轻扣着。
“裴姑娘借他人名义约我前来,可有要事相商?”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听闻顾公子对裴家的机密似乎很感兴趣,但大费周折却一无所获,顾公子如此关切裴家,我作为裴家嫡女,自然要前来答谢一番。”
面对我的阴阳讥讽,顾鹤齐依旧气淡神闲。
“早就听闻裴姑娘天资聪慧,利齿伶牙,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他细细品着茶,眼里不明意味。
“把人带上来。”我拍了拍手。
几个在门外候着的手下,架着一个浑身伤痕的男子进来,把人往地下一扔。
男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气若游丝。
顾鹤齐的狗可谓是忠心耿耿,所有刑罚都上齐了,硬是嘴里吐不出半个字。
见到地上几乎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男子,顾鹤齐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我身子微微向前,朝顾鹤齐靠近了几分。
“顾公子培养一个暗卫也花了不少精力吧,随随便便就让人给废了岂不可惜。”
顾鹤齐终于笑了出来。
“裴姑娘所言极是,是在下唐突了,我自罚一杯。”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随后一饮而下。
“裴姑娘,这人?”他朝我试探道。
我勾起嘴角:“想带走也可以,和我比比,赢了人便带走。”
“比什么?”
“我听闻顾公子骑射精湛,就比射箭吧。”
顾鹤齐挑眉,好似听到了什么怪异的趣事。
也难怪,一个闺阁女子竟然敢和他这个文武双全的丞相嫡子比箭术,实在是奇闻了。
“顾公子莫不是怕了吧?”
顾鹤齐轻声笑了笑:“输了可别说我欺负你。”
顾鹤齐带我到了顾府的后场,这里是他习武的地方。
“十只箭,谁命中靶心多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