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一红军战士不慎落到了敌人手里。押解途中,一老汉瞅见后,黑着脸,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子:“兔崽子,竟敢偷我的钱!”
一九三六年深秋,陇东高原刮着刺骨的寒风,二十四岁的红军战士谢志坚拖着受伤的左腿,在崎岖山路上艰难跋涉。
三天前他在执行侦察任务时遭遇马家军骑兵,右肩中弹滚落山崖,醒来时已被五花大绑押往县城。
此刻十几个马家军士兵正押着他经过苟家湾,村口槐树下晒着玉米的苟老汉突然摔了簸箕,抄起扁担就冲了过来。
苟老汉的粗布棉袄沾着草屑,布满沟壑的脸上涨得通红,他抡起扁担劈头盖脸砸向谢志坚,口中怒骂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押送的马家军班长被这变故惊得倒退两步,待要拔枪时,老汉已经揪住谢志坚的衣领,操着浓重的陇东口音嚷道:"天杀的贼娃子!偷了俺家三块银元就想跑?"被捆着的年轻人脸上顿时浮起五道红印,嘴角渗出血丝。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领头的班长用枪托顶开老汉。这个五短身材的老头却死死抱住士兵胳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军爷要给小民做主啊!这混账东西装成逃荒的,骗得我家丫头把嫁妆钱都偷走了!"
他抖着手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婚书,粗糙的手指戳着谢志坚鼻尖:"白纸黑字画过押的,说好入赘我们苟家!"
村口土墙后忽然窜出个穿碎花夹袄的姑娘,两根油亮的麻花辫随着奔跑上下跳动。苟新堂扑过来拽住老汉衣袖哭喊:"爹您别报官!志坚哥说好要带我去汉中开布庄的!"
她转身去扯捆人的麻绳,被士兵刺刀逼得踉跄后退。谢志坚望着姑娘哭红的眼睛,突然想起七天前自己确实在苟家养过伤。
马家军班长的牛皮靴烦躁地碾着土疙瘩,五天前他们在四十里铺抓到这个自称"张老三"的赤匪,任他们用烙铁烫烂胸口都没吐露半字。
此刻看着眼前撒泼的老汉和寻死觅活的姑娘,再瞅瞅婚书上歪歪扭扭的指印,班长啐了口唾沫:"真他娘晦气!"抬脚将三人踹作一团,带着队伍骂咧咧往县城方向去了。
苟老汉抖着腿爬起来,摸出旱烟袋的手还在打颤,这个当过二十年族长的老人最清楚,马家军的刺刀下救人的机会稍纵即逝。
三天前他在沟底发现昏迷的红军战士,藏在自家地窖里灌了三天米汤。今早听见保长说马家军要押人游街,老汉往怀里揣了半块硬馍就冲出了门。
暮色四合时,苟家堂屋的油灯芯爆出朵灯花,谢志坚摸着脸上火辣辣的掌印,对着父女俩深深作揖。
苟老汉却摆摆手,从炕柜底层取出个蓝布包袱:"后生赶紧换了这身衣裳,村西头王木匠家有辆往平凉送棺材的骡车。"包袱里是套半新的羊皮袄,针脚细密的新棉裤里还缝着两块银元。
二十天后,换了身份的谢志坚出现在六盘山游击队驻地,他怀里揣着苟新堂连夜纳的千层底布鞋,鞋帮里藏着苟老汉手绘的敌军布防图。
这个读过私塾的老汉在救人的当夜,借着油灯把半月来走村串户摸清的七个敌军据点,用炭笔细细标在了糊窗户的草纸上。
寒来暑往间,谢志坚带着游击队在陇东山区神出鬼没,苟家湾成了秘密交通站,村口的槐树洞常塞着沾着莜面香的情报。
每次看见队伍里年轻战士害羞地摸着心口姑娘送的荷包,谢志坚总会想起那个飘着细雪的清晨——苟新堂把嫁妆钱换成二十斤盐巴藏在棺材夹层,红着眼眶却笑着说:"等打跑了马家军,记得来喝我真正的喜酒。"
一九四九年八月,兰州城头的青天白日旗轰然坠落。已是团长的谢志坚带着警卫员重返苟家湾,村口的老槐树还挂着当年捆人的麻绳。
苟新堂抱着两岁的儿子迎出来,身后跟着憨厚的羊倌丈夫。鬓角染霜的老汉蹲在门槛上咂着旱烟,眯眼瞅着谢志坚胸前的军功章:"当年那巴掌没白挨,值当!"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屋檐下垂着的红辣椒在风里轻轻摇晃。
谢志坚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双没舍得穿的布鞋,鞋底磨损处露出半截泛黄的草纸——那是苟老汉画的最后一张敌军火力点,铅笔印记早已模糊不清,却永远烙在陇东高原的群山之间。
参考资料:一双草鞋背后的故事2021年01月12日06:30党建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