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瑾骤然欺近,吻不经意地落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李尔全然忘记了呼吸。
还没反应过来,第二个吻又落了下来。这一次,他没有轻易放过她,带着长期积压的渴望和占有欲霸道地撬开她的防线……
1
高醒持证上岗执行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守着李尔睡觉。
别误会,就是那种很纯洁的——她睡,他看。
原以为她会仔细地检查核对合同和证书,他还认认真真地准备了好几天。可谁曾想李尔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名字,“高醒?”
他答:“是。”
“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夹,随手扔在矮柜上,一头栽进被窝里,只交待了一句:酒店退房前十分钟叫醒我。
不到三分钟,高醒就听见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高醒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样就睡着了?这可是酒店,是不把他当男人,还是不把自己当女人?
高醒转身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电视屏幕上定格的电影还是《误杀瞒天记》。边柜上散落着几团纸,高醒一一展开,一封一封的恐吓勒索信。这或许就是她需要他的原因。
将纸团撕碎丢进垃圾桶里。看着熟睡中的李尔,想起她眼底深邃的黑,不知道她到底多久没合眼了。
掐准了时间,高醒正准备叫醒她,刚走到床前,李尔就警觉地睁开了眼,瞪着一双杏眼上下打量着他。高醒心底一凉,她不会睡一觉就忘了自己在安保公司订了个保镖吧?
还好只是一瞬,她眼珠一转,瞅了眼时间,立马从床上跳起来,赶在退房截止时间最后一秒冲到前台,把房退了。
李尔大大方方把他领回家。钥匙都已经插进门锁里了,又停了下来,看了高醒一眼,摆摆手示意他往后躲躲。
高醒的目光顺着她的手往上,小脸苍白,躲闪的目光里写满了恐惧。高醒一步跨过去,挡在李尔前面,“我是保镖。”
门被推开,室内一片狼藉,很明显有人在他们之前“光临”过这里。
高醒先一步走进去,把房间上上下下检查一遍。李尔坐在沙发上,从地上捡起满是玻璃渣的全家福抱在怀里,看向高醒,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收拾一下还能住。”
高醒犹豫着开口:“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2
高醒执行的第二项任务是打扫卫生。
打扫卫生是了解一个家最快的方式,比如书柜里的书、散落的照片,还有冰箱里的存货。虽然李尔家的冰箱所剩无几,但高醒还是得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她最近过得很不好。
李尔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对他说:“你住这儿。”
高醒走进房间,目光迅速地将房间扫了一遍,最后落在那张李尔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照上,“你的房间?”
李尔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嗯。”而后转身钻进爸妈的主卧室。
高醒向来认床,和天花板对视了一整夜。天刚亮,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高醒动作敏捷地翻身下床,门一开正对上李尔同款黑眼圈,两人皆是一愣。
李尔率先反应过来,“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李尔转身取包,高醒无言地走到玄关换鞋,站在门口等她。
李尔扫了他一眼,“黑眼圈那么重,不打算再睡会儿?”
高醒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的黑眼圈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人赶到工厂的时候,法院的人刚走。
工人都聚集在工厂门口,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一看见李尔,又陡然有了精神,一窝蜂冲上来,将李尔团团围住。
你一言我一语,嘴上叫着“小李总,小李总”,但脸拉得一个比一个长。
高醒看着厂房里大大小小的法院便利贴,心中了然。数日前,就有新闻报道李氏破产清算的消息,没想到她凭一己之力竟然撑到了现在。
李尔站在人群中间,安静地听着他们倒苦水。高醒站在李尔身后,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前,避免工人过于激动误伤了她。
身后的人群推搡着,高醒不为所动,静默地看着李尔后颈飘然的几丝细发,很想知道,这一刻她到底在想什么。
一位年近五十的大叔突然冲出来一把拽住李尔的胳膊,猝不及防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李尔被拽得一个踉跄,显然被吓得不轻。高醒想拦却被李尔伸手阻止了。
大叔哭道:“小李总,我们全家就指望我一个人,工厂真要垮了,你一定……一定要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李尔俯身将大叔扶起,目光中莹然有泪,沉默良久道:“好。”
另一人又问,“李总去哪里了?出事到现在一次也没有露面。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小丫头哪扛得住?”
“我爸……”声音微微地哽咽,“去国外拉投资了,很快会有好消息。”
李尔的肩削瘦单薄,站在近处的高醒清楚地看见她在颤抖,像被雨水淋湿翅膀的小鸡,沉默地颤抖着。
高醒抬手拢住她的肩头,将她带进怀里,一股温热从肩缓缓蔓延至全身。
3
离开工厂,李尔径直去了高氏。
之前他问过她,是不是有什么仇家。她淡然一笑,答:没有,只是过两天要和一家大公司谈判,让他撑撑门面。
一出电梯,李尔自然而然地挽住了高醒的胳膊。高醒一愣,低头正对上李尔黑亮的眸子,“撑门面的时候到了!”
高醒看着李尔轻扣在胳膊上的手,无言地收紧她挽住的胳膊。
李尔直冲总经理办公室,和油腻的中年男子争得面红耳赤。
在他们的争吵中高醒慢慢地理清了思路。
这中间的关键人物是一个叫张子健的采购经理。张子健在李家那边吃了回扣,又反告李家产品质量不过关,在合同里动了手脚低价收购李家的“念家品牌”。
高氏为了撇清关系,一早就将张子健开除了。现在李尔联系不上人,又被高氏拽着合同。
张子健虽然手段龌龊,但说到底并没有损害高氏的利益。现在合同已经签了,李尔来高氏闹并不是明智之举。
更何况,她初出茅庐又怎么斗得过商海沉浮数十载的陈子良?
高醒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李尔和陈子良,忽地想起一个游戏——老鹰捉小鸡。而李尔这只小鸡的背后,是早上那群在工厂门口哭诉的工人们。
吵到最后也没有任何结论,而陈子良的回答更加搪塞:“这件事情现在我说了也不算。我们小高总马上毕业回国,董事长说了,这件事由他处理。”
离开办公室前,陈子良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李尔旁边的高醒,努力想了想,有点熟悉又没什么印象只好作罢。
李尔用力甩上车门,气得七窍生烟,“一个长居国外刚刚毕业的小高总能管什么事?非得等他,不就是一纨绔子弟出来揽揽业绩嘛!老子捧儿子,这种套路谁不知道啊?”
高醒坐在驾驶座上,俯身给李尔系上安全带,语气很平静,“你不也是小李总吗?”
李尔杏眼一睁,“哼,我跟他差别大了去了。”
高醒:“什么差别?”
“我是挣扎在破产边缘的落魄户,他是高高在上的集团继承人,他能懂我的处境吗?他会设身处地为那些工人着想吗?”
一回家,李尔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憋大招。
高醒抬头一看,时候不早了,总得吃饭吧!
4
堂堂一米八五的贴身保镖,捆上围裙又钻进了厨房。
精心煎制牛排,又特地熬了养胃的南瓜粥。一切准备妥当,高醒才将李尔请上桌。
李尔都没将盘中的东西瞧仔细,只木然地往嘴里塞。没吃两口又放下了筷子,起身回房,却被高醒一把拽住胳膊,“别这么敷衍,我第一次为别人下厨。”
李尔抬眸看了一眼高醒——这个陪了她两天的陌生男人,又坐了回去,切了一小块牛肉塞进嘴里,“好吃。”
高醒放下刀叉,将切好的牛肉粒换给李尔,“一个人太憋闷的话,可以试着和我说说。”
李尔手上的动作一滞,看了他一眼,无言地将叉子上的牛肉粒塞进嘴里,不知其味地咀嚼着。
他应该是个很细心的人。盘中的牛排,横五刀竖五刀,被切成指甲盖大小的肉粒。就算她随便敷衍地嚼两下就吞下去,也不会噎到。
高醒知道她信不过他,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
饭桌间一阵沉默,只有刀叉和瓷盘偶尔发出的脆声。李尔捧着粥碗,目光越过碗沿悄悄地看着对面那人,看着他面色平静地将自己刚刚切过的牛排塞进嘴里,细细地咀嚼。
放下碗,李尔自嘲地笑了笑,“我爸会被骗,我一点儿也不奇怪。”
“他是个老实人,商界本来就不适合他。年轻的时候他是家具厂最厉害的师傅,做家具又好又快。
和妈妈结婚有了我之后,他总想跳出去,想蹦一蹦,给我更好的生活。
从车间师傅、质检员、主管、厂长到创立自己的品牌,从公司建立第一天起,他就一直把品质放在第一。
你说他一个技术出身,当了十年质检员,对各种材料、性能了如指掌的人,会在自家品牌家具上对质量打折扣吗?
就算他昧了良心,但是他会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等着别人取证吗?”
李尔本来不想说,一说眼泪就收不住,愤愤地抹了一把眼泪,“又开始丢人了。”
高醒静默地看着她,伸手递给她一块宝蓝色格纹方巾。李尔顺手接过,擦了擦脸,质感丝滑,对皮肤很友好,仔细闻闻还有淡淡的檀木香。
李尔盯着手帕,不禁更难过了,她现在还没有一个男人精致!
难怪沈辰会迫不及待地和她解除婚约,现在谁看到她这副衰样不躲得远远的?
不过好像不承认沈家势利会让她轻松很多。她以往骄傲任性,才不相信爱情会败给金钱,就算是现在,也不想太快投降。
鼻尖酸涩,鼻腔痒痒,“啊——”李尔迅速地用手帕捂住口鼻,“啊——切!”喷嚏打出来舒服多了,李尔将方巾折了折,把鼻涕口水那一面藏在里面,还了回去,“谢谢!”
不待高醒说什么,便起身回房。
高醒还没反应过来,门又开了一个缝,从里面只探出一个脑袋,“明天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不用跟着。”
说完门又关上了。
高醒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手帕发呆,正愣神,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高醒起身走到门边,正准备开门,一个白色信封就从门缝塞了进来,敲门声也随之消失了。
高醒眉头一皱,俯身捡起信封,展卷一排血色大字触目惊心:要命的话,就立马收手!
高醒木讷地看着这封血书,浑身的血液直往脑门上冲。
想起那天酒店桌子上的纸团,垃圾桶里的纸屑,这不是她收到的第一封,也不会是最后一封。
身后响起开门声,李尔的声音传来,“谁啊?”
高醒迅速地将信封塞进裤兜,回头看着李尔,“敲错门了。”
“哦。”李尔看了他一眼,又关上了门。
5
第二天,李尔出门时,高醒早已像木桩一样守在了门口。
李尔扫了他一眼,“你不用跟着。”
高醒不为所动,“说好了一个月,少一天都不行!”
李尔当他是个责任心爆棚的保镖。到了约定的地点,高醒亦步亦趋地跟在李尔身后,深邃的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李尔像是后面长了眼睛,阡然一笑,“别这么紧张,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
高醒看着李尔的背影,目光中的担忧敛了敛。没走几步,她又说:“若真碰上个神经病,打不过就跑,不用管我。也不能真为了那么几万块的佣金把命搭上,对吧?”
诚如她所说,和高氏谈判的时候镇镇场子就行。若真为了那么点工资,流血受伤,就没有必要了。
高醒脚下的步子慢了半拍,习惯性地看着那个背影,眼中的震颤不亚于昨晚收到血书。
听听,这是一个二十几岁女孩子该说的话吗?谁不是哭着嚷着要别人保护好自己?
高醒回过神来,李尔已经进了咖啡厅,挑了窗边的位置坐下。高醒在邻桌坐下,密切地监视着咖啡厅里的一举一动。
片刻之后,咖啡厅门前的风铃轻动,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在李尔的对面坐下。
两个人都很警觉,谈话的声音很小。高醒听不清两人之间的对话,下意识地多看了那个男人两眼,掏出手机悄悄地拍下一张照片。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高醒眉头轻皱。环视一圈,确定没有异常,转身走到另一个角落里才接起电话。
高醒发誓,他真的是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通话。可回去的时候,李尔的座位已经空了。
高醒心中一慌,拔腿追了出去。跑到外面的广场,四下茫然,一扭头,却见李尔安然地站在巨幅海报前,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快步走到李尔身后,匆匆扫了眼海报——寻找民间手艺人,问:“你想参赛?”
李尔浅笑着摇摇头,“我爸是第一届的评委。”
高醒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尔,看着她眼里的星光一点一点黯淡下来,“我爸有一间木工房,烦恼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关在里面做东西。
出事前一个月,他天天把自己关在里面,但我都没有察觉——是我忽略他太久了。”
高醒安慰她,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语气满是嘲讽,“我比你还糟糕,干了这一行,我爸天天嚷着要绝后了。”
李尔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了出来。果然,最好的安慰是找个垫背的。
回去的路上,高醒开着车,一边自然而然地问:“为什么找私家侦探?”
李尔一惊。高醒知道她的疑惑,“全市有点真材实料的私家侦探就那么几个。”
李尔点点头,其实也没打算瞒他,既然将安全托付给他,多少应该坦诚一点。
只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你知道创业有多难吗?”
不需要高醒回答,李尔又把话接了过去,“像你这种为老板打工,领固定工资的,不理解也正常。”
“我以前也不知道。直到我自己创业连续失败三次之后,好像有点懂了。到我第四次创业的时候,只有我爸还支持我。这可能就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所以,你第四次成功了?”
李尔白他一眼,“大哥,现在的重点是我得守住我爸用一生创办的基业!”
创业四次都失败了哪是那么容易承认的,这个至少得等到六十岁写自传的时候才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不过严格来说第四次也不算失败,老爸这边突然出事,她一撒手立马跑回国。
这个世界上有“如果”的话,可能她的第四次创业是成功的。
至于怎么守住老爸的基业,除了高氏那边关于合同的协商之外,李尔还另外有两手打算。
一是寻找私家侦收集翻身证据;二是联系媒体把事情闹大,增加和高氏谈判的砝码。无论如何她不会束手就擒。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就算死也得找个垫背的!”
行到转弯处,高醒单手握着方向盘一个利落的旋转,面无波澜,“所以,你想拉上高氏?”
李尔又白他一眼,“高氏我拉得动吗?只要这次那个什么小高总能给我们留条活路,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不过我找人稍微查了一下那个张子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真的是职业黑。
在念家之前,有很多家公司都被他用同样的手段恶意收购,而且他都是两边吃,五年跳了十家公司。栽在他手上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
这次我一定要为民除害,把他踢出这个行业,让他再没有立足的机会!我现在正在联系之前的受害者,团结他们一起翻案。”
高醒了然,“所以,恐吓信是张子健寄的?”
李尔:“所以,昨晚是恐吓信?”
大眼瞪小眼,车内安静一时。李尔想了想,反过来还安慰他,“放心吧,我内心很强大的,一封就恐吓信而已嘛,又不是第一次收,上面写的什么?”
高醒瞥了她一眼,“血书,警告你收手,不然小命休矣。”
“……”
李尔小脸一白,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想起第一次收到的那些血腥的照片,背后的汗毛一根一根立了起来。
这世上真的有那样变态的人,会拿小动物先给她演练一下她的死相。要真死成那个样子,也太难看了吧!
李尔的这些小动作全都被高醒看在眼里。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李尔缩了缩脖子,转身正准备开门下车,却被高醒扣住手腕拽了回来。
李尔一脸惊诧,高醒从西装上衣里取下一支钢笔,塞进她的手里,“这支笔有录音和定位的功能,如果有危险就按动笔帽上的按钮,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护你周全。”
李尔看看手中的笔,又抬头看看高醒,“行,合同到期就还你。”
下车没走几步,李尔又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们公司不会后期提价吧?我这儿真不是什么大事,多半就是只吹风不下雨的,你不用太当真。我说了,有事你就跑,不用管我,我……”
高醒:“不加。”
瞧瞧,一个妙龄少女被钱逼成什么样儿了。
6
自从倒霉之后,李家的门庭冷清了许多。原以为能过几天清闲的日子,可第二天,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李尔看着眼前手捧鲜花,笑容甜美的沈辰还以为是在做梦了,使劲儿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真特么疼!
“小耳朵,你这是做什么?生日快乐!”
沈辰手中的鲜花往前递一寸,李尔不自觉往后退一步。
两人正僵在门口,身后响起开门声,李尔一个箭步冲到高醒的身后躲了起来。这糖衣炮弹,多看一秒,她都害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看着高醒大咧咧地从李尔的房间里走出来,还穿着睡衣,沈辰的脸立马垮了下来,“他是谁?”
“保……”
“未婚夫!”
李尔从身后走到高醒身侧,就像那天在高氏大楼里一样大大方方地挽住他的胳膊。
沈辰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看着李尔,“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离了你沈辰我就嫁不出去了?离了你们沈家,我们李家就垮了?老实说,你妈给那五百万压根没必要,我李尔是死缠烂打的人吗?”
沈辰急了,“小耳朵,我知道我妈说话难听,但她那都是为我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我爸帮李叔叔渡过难关,我们……”
“大可不必!我们——”李尔扭头看向高醒,抬手理了理高醒的衣领,“我们年底举行婚礼,喜帖不会少了你的。你要是将那五百万随个份子钱我一定收下!”
“李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男人,你们才认识几天?他没准儿连你的生日都不知道!”
沈辰将手中的花束和礼物往李尔面前一堆,底气十足。
高醒淡漠地扫了一眼,从裤兜里掏出两张音乐会门票,“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偷偷订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李尔匆匆扫了一眼,下一秒嘴就张成了“O”字型。意大利国宝级音乐艺术家中国首秀,一张门票千金难求,网上黄牛更是炒到了天价。最最主要的,刚好是她的偶像是雷奥纳多!
这是她25岁的新生之喜吗?之前专门跑到意大利都没赶上,现在落魄成这样还能看到中国首秀!李尔的目光灿若星子,意外、惊喜、感动、感谢皆有之。
沈辰气得俊脸刷白,还想说些什么,李尔只简单明了一个字,“滚!”
已经走到音乐大厅,李尔的脚步却顿住了,仰头看着高醒,谄媚一笑,“要不……我们把这票卖了,换点别的?”
高醒低头看着李尔,将两张门票递到她的手上,“你说了算。”
从音乐厅出来,数着手上大把的现钞,李尔笑得乐不可支。一扭头看见路边200块一场的相声表演,纤手一指,“就这个吧!”
高醒下意识地回头瞥了眼身后的尾巴,看着满脸欣喜的李尔,神色如常,“好。”
排队入场的时候,高醒特意校准钢笔和手机的定位连接。在混乱的人群中握住李尔的手,将她牢牢锁在身边。
落座之后,高醒俯身细致地将李尔的鞋带重新又系了一遍,打上死结。
这该死的温柔,旁边的小姐姐们看得一阵雀跃,议论纷纷。李尔只感觉脸上一阵灼热,看着半跪在身前的高醒,心跳莫名地加速。
在高醒抬头之际,又机敏地别过头,看向其他地方。高醒起身在她身边坐下,长臂一伸搭在她的椅背上,俯身凑到她耳边说:“不要随便走动,去卫生间也叫上我。”
耳边痒痒,李尔忍不住笑了,对上他的目光,“你在女厕所门口等着?”
“嗯!”
高醒认真的时候,眼睛仿若有光,忽闪忽闪的。
小鹿乱撞,李尔别过头,脸上的温度一点点上升,不过幸好台上的表演开始了。
作为一个相声外行,随便一个段子都是新鲜的,随便一个包袱都笑到捧腹。
高醒的笑点和他的姓一样高,每次只有李尔回头的时候,才勉强一笑。
李尔:“至于吗,真的好搞笑,哈哈哈哈……”
高醒:“哈——哈——”
高醒的余光紧紧地盯着他们后面的男人们。
7
上任的第五天,高醒终于干了一件保镖该干的事。
演出一散场,后面的尾巴就跟了上来。来的人比他想象中的多。十字街头一群人从街道的四面八方围上来。
高醒抓着李尔的手奋力往前跑,但是身后的人越来越多,李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高醒一咬牙,在下个街口将李尔塞进人潮涌动的夜市小吃街,嘱咐道:“往里面跑,往人多的地方跑。钢笔不要离身,我很快回来。”
李尔拼命地往里面跑,躲进脏乱的女厕所,颤抖着将提前准备好的邮件发了出去。
看着手中的钢笔,按动笔帽上的按钮,茫然四顾也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李尔一咬牙,又原路找了回去。现在有危险的不是她,而是高醒。
张子健以前的手段她都调查过,吓得她做噩梦都梦见张子健那“迷人的”微笑。一个小小的经理而已,怎么会有这样通天的手段?他背后的人是谁?
李尔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只是看着人群中,高醒那踉跄的步伐,直想骂娘。广场上这么多人也敢动手?旁边的人拿着相机拍,却没一个敢上前。
李尔左右找了找,抄起旁边卖炸串的平底锅就冲了上去,“你姑奶奶在此!!!”
一、二、三……李尔被撂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平底锅滚呀滚呀,滚到了黑衣人的脚边。唉,关键时刻,连锅都瞎了。
黑衣人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李尔想跑可是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李尔身残志坚地往旁边一寸一寸地挪。这看在别人眼里就跟老鹰逗小鸡似的。
旁边被四五个大汉缠住的高醒,一声怒吼挣脱身上挂着的三个人,一个箭步冲过去,赶在铁拳落下去之前挡在了李尔的前面。
高醒的双手护住李尔的头,弓着身子将李尔严严实实地藏在自己的身下。
密密麻麻的拳头落下来,高醒视线里一个李尔变成了两个、三个……
他听见她在哭,听见她让他走,可是高醒的手越收越紧,牢牢地将她锁在怀里。
这一次,他再也不走了。
警察及时赶到,黑衣人一哄而散。
救护车来了,担架停在旁边,意识模糊的高醒还死死地拽住李尔的衣角。
医生护士轮流上阵,都没能掰开他的手。李尔趴在他的耳边又哄又劝,好不容易松了衣角,一转眼又拽住了她的手,气若游丝,“别,别离开我……”
李尔仰天长叹,这么称职的保镖哪里找啊!
高醒被包成木乃伊,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出来,李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一瞬间又红了眼眶。
高醒用裹着纱布的手拭去她的眼泪,声音失哑而低沉,“我没事,是他们夸张了。”
说着还想从轮椅上站起来走两步,但一看这踉跄的身形,吓得李尔忙上去扶住他的腰。
距离骤然拉近,两人皆是一愣,瞬间红了脸,别扭地挪开目光,但是互相搀扶的手谁也没松。
也不知道如何报答这救命大恩,李尔决定亲自下厨做顿黑暗料理,给他补补。
高醒躺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李尔,终于有种媳妇熬成婆的感觉。
长长地伸出一个懒腰,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厨房里,李尔两手不空,扯着嗓子喊,“帮我接一下。”
高醒走进厨房,猪蹄汤刚刚出锅。李尔盛了一小碗,吹了吹,喂到高醒嘴边,“尝尝。”
高醒低头轻抿一口。李尔立马好奇地凑过来,“怎么样,我照着菜谱上做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高醒仔细地回味,抬头看着李尔,沉默片刻,“医院打来的,这猪蹄汤留给叔叔吧!”
李尔笑容肉眼可见地僵在脸上。
高醒放下手机,“不是说叔叔在国外筹资吗?”
李尔眼眸低垂,黑长的睫毛扑闪扑闪,“骗人的呗!”
高醒还想说什么,李尔食指一伸,做出噤声的动作,“嘘,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和高氏谈判前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尤其是高氏的人。”
高醒愣了愣,“那要是,高氏的人知道了呢?”
李尔试了试猪蹄汤的温度,“那就是你告的密,你不能这么吃里扒外吧!”
高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声音小到几不可闻,“不能……”
8
邮件一经发出去,各大主流媒体争相报道了念家家居和高氏之间的纠纷。
原本和高氏一拖再拖的谈判也迫于舆论压力提前了。
家族企业濒临破产,爸妈病倒,和沈家解除婚约,现在就剩她一个孤家寡人了!
原本还指望高醒能在谈判桌上陪陪她,撑撑场面。可李尔一回头,看着高醒那肿得不堪入目的脸,又实在不忍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袋零食挂在他胳膊上,“你回车上等我吧!”
像那天在夜市分别时,他交代她的一样,将钢笔塞回他的手里,“我很快回来。”
可万万没想的是,那一群西装革履、面若冰霜的商业精英,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齐刷刷地低下了高贵的脑袋,“小高总!”
李尔杏眼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高醒。只是一瞬,李尔很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努力地挺直了腰板。
现在,她阵营里的最后一个人,也倒戈了。
看着李尔陡然冷漠的神情,高醒心底一凉,连呼吸都紊乱了,慌乱地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李尔一个利落地转身,率先走进了会议室。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李尔坐在人群中,胸口剧烈地起伏。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精致的钢笔,高昂的音乐会门票,职业保镖能被打得那样惨?
可是他图什么?那点工资估计都不够他塞牙缝。在谈判桌上她本来就处于劣势,倒不用他这样费尽心机。
不过一周七天的相处,竟然比沈辰离开还难过。可能她是真的一穷二白,所以才情感泛滥到为一个保镖难过成这样!
高醒,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高承瑾,在众人的簇拥下,最后一个进场。换了身行头,都快有点认不出来了。
果然,他们之间的差距轻而易举就会被拉开。
高承瑾看着李尔,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原本安排坐在李尔旁边的人正好回来,被高承瑾一个眼神打发到了旁边。
高承瑾看着李尔紧绷的唇线,知道她还在生气,也没打算为自己狡辩,“欺骗了你,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我?”李尔轻蔑地冷笑,“我消失了你们高氏的收购不是更顺理成章吗?”
高承瑾被她噎得脸色一白,“你没了,我要念家有什么用?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
这话说得蹊跷,李尔都被他说得愣住了。不过从她放大的瞳孔里,高承瑾看得清楚,她确实是忘了他。这个没良心的!
高承瑾深吸一口气,才能压下这浓烈的失望。
从秘书手中接过文件,一一摆在李尔的面前,“这是念家品牌最新质检报告以及高氏近十年与念家的交易记录,还有张子健的通话记录和真实简历。
看了之后,你就会知道,谁才是念家真正的敌人。至于那份合同,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从高氏大楼出来,沈辰竟然等在门外。怀里捧着比之前更大束的鲜花,“小耳朵,谈判怎么样?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念家没了,以后我养你!”
李尔在沈辰面前站定,第一次这样认真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连脸上细微的毛孔也不放过。
她突然很疑惑,人和人怎样算认识呢?一如她和沈辰,相恋七年,她真的认识他吗?又如她和高承瑾,相识不过七天,她真的应该相信他吗?
李尔扫了一眼怀中开得正盛的玫瑰,如果套路没错的话应该是52朵,不禁冷笑一阵,“你说你养我,是真的爱我,还是出于愧疚?!”
沈辰脸上的笑容一敛,“你什么意思?”
李尔将手中的文件重重地砸在沈辰的脸上,“张子健就是你们沈家养的一条狗!这么多年,张子健动过手脚的公司,现在全在你们沈家旗下!
这会儿,念家的核心技术应该已经进了你们沈家的车间了吧!像以前一样,直接接手念家不是更好,绕这么大个圈子,逗我玩呢?”
这火红的玫瑰真是看得人格外恼火,像是在无情嘲笑她这些年的天真和愚蠢!
李尔转身欲走,却被沈辰一把拽住,牢牢地圈在怀里,“小耳朵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我把念家还给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你不要离开我!我是真的爱你!”
李尔觉得沈辰一定是疯了,他知不知道他的怀抱紧得快让她窒息了。
正当李尔眼冒金星,以为自己要被这个疯子给闷死的时候,一只铁臂将她用力拽了出来。沈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记勾拳砸倒在地,“她让你放开她!”
沈辰歪倒在地,笑了,“少在这里装好人!大少爷,卧底保镖的游戏好玩吗?!”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了,李尔一个箭步挡在高承瑾前面,“沈辰,够了!”
李尔冷笑,“你说你爱我,可你就是这样爱我的?你一边在国外哄着我,你们沈家一边千方百计掏空我爸?!”
星空之下,对彼此的承诺还言犹在耳,可多年的感情却已然走到了尽头。
现在想来,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念家刚出事,你妈就拿了五百万出来解除婚约。我当时以为她只是势利。哼,现在看来,她只是在买她儿子心安。你们沈家——够狠!”
李尔抬手用力一扯,脖子上的项链瞬间断裂。
沈辰从李尔的目光中看到前所未有的决绝,“不,不要。”
蓝色的海豚之泪,在空中滑出一道美丽弧线,而后悄然落下。
李尔看着沈辰,一字一顿,“我们,不再见!”
转身之际,李尔不忘抬头挺胸。哪怕泪流满面,背影也一定要潇洒!没走几步,高承瑾又追了上来。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高承瑾抢过车钥匙,“我送你回家。”
“我不需要!”李尔僵着不肯上车。高承瑾无奈地叹息,“张子健还没有落网,把你送到家,我就走。”
李尔的目光扫过白色纱布上的血色,还是上了车。
一路无言,李尔总在想,高氏这个小祖宗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不会打架还装哪门子的保镖啊?不过既然他这么有钱,那这医药费……
回到家,李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高承瑾住过的房间,也就是她的房间。
高承瑾为人谨笃,素有洁癖,房间整洁如新。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把书柜里厚厚的相册放在了枕边。看相册的折旧程度像是翻得很勤。
相册按年分册,最上面的是她去年大学刚毕业环游欧洲的照片。那个时候是真的开心,对着镜头笑得夸张,只是旁边沈辰这张脸让人倒胃口。李尔越想越气,拿起剪刀就开剪。剪到一半,手一抖,停了下来。
她身后的这个人,不就是高承瑾吗?!她和沈辰笑对着镜头,而他却正好望着她的方向!
这个发现让李尔后背发凉。其他的照片呢?挪威的海边,瑞士的铁索桥,芬兰的小巷,冰岛的热气球……每一个镜头里,有她的地方,边边角角总有一个他。
这个变态!看来他盯上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尔气得随手抓起枕头丢了出去。晃眼一看,枕头下面竟然还有一张!
9
夜深露重,车子缓缓驶进朱漆大门,室内灯火通明。
管家候在门口,见到高承瑾恭敬地一鞠躬,俯身放下备好的拖鞋,“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
高承瑾照了照镜子,用力扯了扯头发,无奈还是盖不住脑门上的大青包。
原以为是一场暴风雨,可没曾想年近七旬的高老爷子竟然等睡着了。昏黄的灯光下,两鬓的白发格外显眼。
平日里杀伐决断,拒人于千里,以至于让人差点忘了,他只是个垂垂老矣的父亲。
看来之前安慰李尔的话,还真不是谦虚!
高承瑾取来毛毯,刚刚盖上,老爷子就睁开了眼睛。虽然已经听说,但是看着儿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还是忍不住心痛,不满地冷哼一声,“还知道回来?”
“爸。”
“还知道我是你爸!”高岩瞪着他,“你替别人挨打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是你爸?
怎么不想想我高岩四十岁才得一子,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你妈怎么办?!”
面对这些指责,高承瑾无可辩驳,沉默地应下,然后递上整理好的文件,“这是关于念家所有的资料,您过目。”
高岩看也不看,只问他,“说说你的处理方案。”
高承瑾知道,这是老爸给他的考验,所以他早已备下了最好的解决方案,“商业联姻。”
一听这话,高岩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为了区区一个念家,我老头子还不至于搭上我儿子的终身幸福!”
高承瑾将跳起来的老爸又摁了回去,纠正道:“爸,您说反了,是为了你儿子的终身幸福,您就搭把手,救救念家。”
高岩纵横商海几十载,自认为智商还可以,可怎么越听越糊涂,冒昧地问一句,“什么意思?你要娶那个女人?”
高承瑾目光笃定,“她叫李尔。”
“李尔?”高岩眉头一皱,有那么几个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在高承瑾殷切的目光下,高岩灵光乍现,猛然想起来,“是……是小学的时候,追到家里管你讨作业的那个丫头?”
瞧瞧连老爸都记得,偏偏就她忘得一干二净。高承瑾身心俱疲地倒在旁边的躺椅上,“除了她,还能有谁?”
高老爷子愣了愣,一拍大腿,乐了。他这傻儿子,终于铁树开花了!
10
李尔没想到高承瑾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门一开,高承瑾直愣愣往房间里冲,李尔冷笑一声,将照片往桌子上一丢,“你在找这个吧?”
高承瑾眼中的惊诧被李尔逮个正着,语气里满是戒备,“你怎么会有我的毕业照!”
瞒是瞒不住了,也没必要瞒下去,高承瑾将照片捡起来,目光恋恋地看着右下角的那个缺牙小女孩,“也不能因为我没赶上毕业合影,就把我这个同学忘得这么彻底吧?”
李尔眉头一皱,“你是?”
看着高承瑾这样俊俏的一张脸,李尔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的小学同学里可没有这样好的帅哥坯子。直到高承瑾拿出那张已经泛黄,纸张的侧沿已经起毛的欠条:
我李尔因大雄如约参加期中考试,在此欠下大雄一个愿望,愿赌服输,终生有效。
承诺人:李尔
李尔不可思议地瞪直了眼,“大雄!”
眼前这个帅得出类拔萃的家伙,真的是那个又胖又蠢,转学第一天就出车祸,天天在家搞忧郁、闹脾气,一个学期就上三天学,最后连毕业合影都成功错过的死胖子大雄吗?!
不,不可能!李尔仔细想了想,那个胖子能脱胎换骨成这样?
看出了李尔心中疑惑,高承瑾抿唇一笑,成竹在胸,“需要我把你怎样以班长的名义,以公谋私,追到我家,吃空我家冰箱的过往说一说吗?哦,对了,以前给你做炸子鸡的阿姨也还在。”
“呃……不必。”李尔脑门上冷汗直流。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高承瑾扳回一成,又乘胜追击,“那你说要做我女朋友的事儿呢?”
只怪童年的记忆来得太凶猛,李尔脚下一软,跌在地上,扮猪吃老虎开始装,“我说过吗?”
高承瑾眉头一挑,看得李尔浑身发毛,“唉,我那都是为了收齐作业,完成任务,瞎掰的。我那时候不是以为男女朋友就是天天一起玩吗?
再说了,我不是也每天去你家,陪你玩到了小学毕业吗?!”
高承瑾单膝跪地,在李尔面前蹲下,“别欺负我上学少,真正的男女朋友是要一起玩一辈子的。”
李尔:“是……是吗?”
高醒:“是!”
高承瑾手起笔落,在欠条上唰唰补上几笔。回头看着李尔,“虽然你违背承诺,和别人玩了一阵子,但是接下来的一辈子,我要!”
李尔接过欠条一看,惊了,“以身相许!”
高醒自然而然地握住李尔的手,“李尔小朋友,不用这么惊讶,走吧,我爸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
李尔抱着沙发不肯撒手,“我我我我……哪也不去!”
高醒无奈苦笑,直接将李尔从地上端起来,塞进车里,“我家,你又不是没去过!我爸,你又不是没见过!小时候,那么虎,也没见你怕过谁。”
尾声
李尔看着手中的文件,心中百感交集。
趁着高爸爸去书房接电话的空当,凑到高承瑾的耳边,“你们把合同无偿还给我,还给念家注资,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利用你。”
高承瑾手中剥着虾,眼皮也没抬一下,“我愿意。”
李尔白眼一翻,“可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卖身?”
高承瑾将剥好的虾放进李尔的盘中,“十几年前,你签下那一纸欠条,不就已经把你自己给卖了吗?现在才反应过来,未免也太晚了吧?”
李尔:“我……”
高承瑾继续剥虾,李尔抱着合同更加坐立难安,“可是你真的喜欢我吗?我们之间有十几年的真空,我已经变了,你或许喜欢的也只是童年陪你玩的那个小女孩。”
高承瑾手上的动作一滞,扭头看着李尔,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想说什么?”
李尔缩了缩脖子,“我,我就是感觉很不真实……”
话音未落,高承瑾骤然欺近,吻不经意地落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李尔全然忘记了呼吸。
“现在呢?真实了吗?”
李尔呆呆地点头,“嗯,有一点……”
还没反应过来,第二个吻又落了下来。这一次,他没有轻易放过她,带着长期积压的渴望和占有欲霸道地撬开她的防线……
一吻下来,李尔脸红到差点窒息。高承瑾恋恋不舍地放过她,看着她,“现在呢?还只是一点吗?”
李尔脸红到自燃,彻底闭上了嘴。
终于消停了,高承瑾表示很满意,大臂一伸将她拥在怀里,“尔尔,相信我,我远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
她一定不会知道,他为了她从国外逃回国,又从国内追到国外。曾经看着她和沈辰那样幸福快乐,他真的劝过自己死心。
可是,报纸上一则关于念家的新闻,他又急不可耐地追了回来。终究,他还是放不开。
爱,是藏不住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