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荷沿风雨

文件下来了，年龄因素，老秦被免去现职，任二级协理员。

似乎有些突然，老秦不再担任现职。单位里有的人很关心，然而关心的并不是老秦，而是自己的将来；有的人漠不关心，谁干都一样，自己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没人招呼，关心的人聚在一起，议论起来：

“什么？不是说他要一直干到退休吗？不是说上面已经同意了吗？怎么突然又变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嘛，现在文件下来了，改变不了了。”

“对了，那个二级协理员是个什么东东？”

“退二线，大概就是正处级待遇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么说，他是铁定要走了，嗨，早就说请他吃饭的，他一直笃定地说不会走的呢。”

“现在看来，不得不走了。”

“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去跟他说说吧，找个时间，吃个饭。”

几个人虽各怀心思，此刻却目标一致，一起涌向老秦办公室的门口。

门，紧紧地关着。有人看了看其他人，轻走两步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沉闷的声音：“进来。”

似乎与往日的声调不同，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有灵犀一般，纷纷点了点头。敲门的那人轻轻地把门推开，第一个进去，后面的一个跟着一个，都是蹑手蹑脚地。

走在最前面的刚喊出一个“秦”字，便被坐在大班椅上的老秦制止了：“打住！从今天起，叫我老秦吧，文件你们都看到了。”

没人接话，却都看向老秦，都在用眼神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文件都看到了，红头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老秦的脸色也都看到了，阴晦阴郁阴沉！尽管他极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但都感觉到了，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闷。

还是老秦打破了尴尬：“你们，是来找我签字呢，还是有其他的事？字嘛，我是不签了；事嘛，倒是可以说说，看看是什么事。”

有人怯怯地问：“您，真的要走了？”

老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们是舍不得我走呢，还是巴不得我早点走呢？”

旁边的人立即说：“当然是舍不得您走了，昨天您还说，您不会走的，上面已经同意了。”

老秦的脸上挤出不自然的笑容，“呵呵，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啊，今非昔比了。”

用脚指头都能判断得出来，老秦哪里又愿意走啊，这是极度的不情愿却又是无可奈何啊！于是，几个人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才好，办公室里又沉寂了下来。

“船到码头车到站，自然规律。”老秦终于站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的，我呢，早走一步，你们还要继续努力工作哦。”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终于，有人说到重点了。

“行，你们安排吧，在什么地方，告诉我一声就行。”老秦答应了，似乎想都没想，很痛快。

沉闷的办公室里，谁都不想多待一分钟，都出去了，都走了，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老秦一个人。

老秦喝了口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慢慢地恢复。忽然，他的眉头紧蹙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只见他慢慢地踱到门边，把门轻轻地关了起来。

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半晌，他摸摸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对着里面的照片端详片刻，说：“这顿酒，怕是推辞不掉了，我要是喝多了，你不会怪我吧？其实呢，我对他们撒了谎，说我不会走，否则，早就不知道喝多少次了。唉，也算欠他们的吧，你就允许我喝一回，就这一回，我保证，说话算数。”

他又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才合起钱包，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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