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鹿小妮,原本在西安开精油芳疗馆,为了陪伴父亲,2年前,她来到远在一万公里之外的南非,重新创业开服装厂。与此同时,还在南非收获了爱情,生下了可爱的女宝宝。
26岁那年,鹿小妮卖掉了在西安的工作室,只身来到南非。
父亲在南非已工作16年,每年只有在圣诞节时能回家看看。她算了一下,就算父亲活到80岁,见到他的次数也没剩多少了。多陪陪他,是她来到非洲的初衷。
父亲所在的城市,叫Newcastle,这里大部分华人都从事成衣厂行业,加上大部分台湾人做的毛衣厂生意,两种劳动密集型的工厂,撑起了每年稳定上增的GDP,鹿小妮也很快开起了服装厂。
开厂第一年,鹿小妮不但碰上十年来最淡的淡季,还碰上最大的一次临检,但这些都不是事,最令她头疼的,还是人员管理问题。
鹿小妮拍摄于工厂
一群难养的黑人员工这是一群文化低、工作效率很慢的黑人员工。由于周围工厂多、工人少,不怕找不到工作,所以他们一言不合就能马上拎行李走人。
“Boss,这个我不会。”刚花了半小时才教会,15分钟后又全部忘记了。
“这不是我偷的,谁放在我袋子里的!”偷窃是常有的事,被发现后,抵死不承认。
本以为自己可以发挥管理专业的优势,可鹿小妮很快发现:书本和生活,完全是两码事。
书上说:老板需记住每位员工的名字及家庭情况,进行人性化关怀。可黑人的名字,大多是长到无法记住的一大串字符,她只好用铅笔把名字谐音写下来,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记。
书上说:员工宿舍会配备舍管阿姨,冬天给每位员工灌热水袋。鹿小妮也找来了摇粒绒面料,冬天给每人发一条小毯子。她还发挥了自己的芳疗特长,免费给员工提供精油疗愈,给加班女员工送纯露喷雾。然而,这些温暖的小礼物,并不能让员工觉得这家工厂不一样,离职率还是居高不下。
鹿小妮调配的精油
一次,一位员工跟她说家里爷爷奶奶去世了,没钱下葬,鹿小妮就给了他1000块。
事后和朋友聊天时,她说起这件事:“我对他这么好,他一定会效忠我了吧!”
结果,惹来朋友哈哈大笑:“你太天真了!我去年光是送黑人去急诊就不下四趟,大半夜的开车去,结果呢?她们走的时候,根本不会记得。如果在国内,老板亲自开车送员工去医院,员工可能会念你的好不好意思离职。但在南非不会,这是一个能用爹妈去世做为理由的国度,员工什么黏性、忠诚度都没有!”
鹿小妮拍摄于工厂
鹿小妮无奈地发现,书籍里的亲情管理办法,在南非这片现实的土地上,完全没有用。她观察了所有管理做得好的工厂,发现只有2种情况:
1、“店大欺客”:大工厂工人人数到位,对员工不需要容忍度。
2、有个厉害的老板娘:之前见到那些泼辣的老板娘骂工人时,还觉得很惊讶,但事实证明,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比书上的金科玉律管用得多。
她说:“开工厂后,我已经从淑女被逼成了泼妇。我现在理解了为什么很多MBA从海外回来,却管理不了一个中国的小企业,因为高级的管理一定要强调本地化。”
边当老板边当妈开工厂第二年,鹿小妮怀孕了,虽然很多人说这个宝宝来的不是时候,但是她觉得这是27岁最好的礼物。
孕期忙起来时,一天只能吃上一顿,更别说补身体。好在怀孕九个月时,妈妈从国内飞来南非,鹿小妮终于过上了有人照顾的日子,一直工作到生宝宝的那天早晨。
宝宝4个月大时,妈妈又回国了,她开始独自照顾宝宝、经营工厂,每天都在和时间赛跑,白天一边盯着监控,一边带娃,孩子一睡觉,就争分夺秒赶工。宝宝喝水、喝奶这些事,必须要定闹钟,因为一忙起来就忘记。
南非的衣食住行吃
Newcastle有三家中国超市,规模不大,但大部分蔬菜、零食、调料都有。除此之外,还有油条、包子之类的点心在超市里出售,虽没有唐人街的盛世,但也足以慰藉小城市里的华人们的胃。
在外漂泊的人,没有不思乡的。在这的陕西人,回国必买红彤彤的辣子。也许陕西姑娘打娘胎里就有做面食天赋,原本不下厨的鹿小妮,很快学会了做麻食、面片、馒头、花卷,还能做正宗的油泼面。
穿
以前,鹿小妮以为非洲没有冬天,可是初到南非时,虽时值6月却巨冷无比,行李箱里装满了裙子,没有一件能穿。
南非有一个特色,不管冷成什么样,有阳光的地方就会很热。有时凌晨出门,巨冷无比,可到了中午又热得出汗,必须开冷空调,到了晚上再继续开热风,一天当中就能经历一年四季。
这里的太阳可以分分钟让人脱皮,所以女人常年晒久了都比较显老。
娱乐
Newcastle没什么娱乐设施,这里没有广场舞,没有喧闹的广场音乐,连音乐播放的时间也有严格的规定。
语言
南非官方语言有十几种,通常中国人和当地人用英语加祖鲁语交流。
鹿小妮的爸爸第一次来南非之前,特意去买了文曲星,灰色的手掌大小的机器,当时是打工华人人手一个的神器。
在工厂里被黑人气到想骂娘时,经常会冒出一句陕西话,黑人虽然不懂具体意思,但能猜出来是骂人的。
当老板就能幸福吗?采访尾声时,鹿小妮说了一个故事:
上帝创造世界之后,想看看万物真实的生存情况,他问驴子:“你过得幸福吗?”
驴子答:“一点也不幸福,每天背着沉重的负担,吃的又差,还总是被打、被踢,你看狗多幸福呀,上帝呀,您把我变成狗吧。”
上帝又问狗:“你幸福吗?”
狗回答:“我太辛苦了,每天都为主人看家护院,东奔西走,腿每天都很疼,上帝呀,您把我变成一只驴吧,它每天啥事不用干,只要吃吃草,多舒服。”
上帝迷茫了,本以为自己丰功伟绩,结果发现,世间万物过得都不幸福。
鹿小妮说:“我身边所有的同行,没有不抱怨老板难当的,可是第二天还不是照样早起,像干了一杯鸡血一样,斗志昂扬的走在一群黑人中间,催促着他们quickly!除了打起精神坚持下去,我们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