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妙妙的初恋回来了,他俩偷摸鬼混了三个月,以为我不知道。
我其实是装睁眼瞎。
因为……我快死了。
好在我亲手布下的复仇大局即将收网。
严妙妙,和秦濯一起下地狱忏悔吧……
1
我叫赵让,南城严家的穷小子赘婿,富人眼中的无能软饭男。
不过都不重要了。
我胃癌晚期,没几天可活了。
我站在高级奢华的落地窗前,我苦笑不已。
救过那么多病人,却救不了自己。
晚上十点。
严妙妙还没回来,想必又在和她的小初恋秦濯翻云覆雨,忘了时间。
秦濯,门当户对的秦家小少爷。
长得帅,气质佳,学历好,家世棒。
像是天神下凡一样的人,严妙妙凡夫俗女一个,怎么扛得住诱惑?
一想到几个月后就能收网,我狂笑不止。
名门秦家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少爷,爱上有夫之妇,还上演了一把男三上位,逼死重症原配的戏码。
精彩,我都忍不住拍手叫绝!
我虽然不在乎,但是装就要装得像,演就要演得绝。
孤儿出生到豪门赘婿的闹剧里,我一直以来的角色定位都是没有尊严的舔狗软饭男。
能哄能舔,最知道怎么安抚赵心。
特别是我攻略了七年,已经成了我妻子的严妙妙。
我清了清嗓子,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响了二十几秒,严妙妙接通了。
她开口就是问我,“阿让怎么了?”
多温柔啊。
可对面嘈杂的音乐声里,她那帮狐朋狗友正怂恿秦濯亲严妙妙呀。
可能是声音太大,严妙妙打了声招呼,嬉笑打闹的声音瞬间小了。
我装作没听见,关心道:
“都十点钟了,宝贝你怎么还不回来?我给你煲的汤都要凉了。”
我面无表情地边打电话边打开某团,随便点了一家的黑金鲍鱼汤。
呵呵,绝配。
我听见严妙妙刚要松口说回家,那边秦濯不知说了什么,她的口径陡然一变。
“阿让,今晚我回不了家,这边有个应酬,听话啊,乖。”
严妙妙从不让我插手生意上的事,这也是严家松口让我入赘的条件之一。
不过她严家的生意保密措施堪忧,大水都冲了龙王庙,还想不让人知道。
严妙妙哪里是应酬,床上的吧?形式又创新了。
她不回来我到落得清闲,正好有时间慢慢“磨刀”。
我装作委屈的样子叮嘱她,“那你少喝点哦,如果晚上想回来,不要自己开车,找个代驾,或者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
严妙妙在那边轻轻笑了起来,我知道,抓住一个野赵的心,必须要全方位的体贴和关心。
“哎哟,我怎么敢劳烦赵大医生?宝贝你睡个好觉,明天我去医院陪你吃饭。”
“宝贝”一词,只有她真的满意了才会这样叫我。
七年时间,我可太知道怎样抓住这个赵的心了。
2
我是被李主任的电话叫醒的。
有个病人车祸大出血,需要立刻急诊。
我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四十四分,不详的数字。
“血压80/42mmHg,心率120次/分,钱姐已经去血库调血了!”
李主任见我来了,一股脑的把病人的状况给我说清后,便匆忙去看另一位病人。
这年头医院缺人,来干急诊的更缺,急诊里面本事高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位患者前面,还有位腹腔大出血还没找到病因的患者九死一生。
我迎了上来,此人竟是秦濯!
有一瞬间,我想啊,你倒不如死了算了,免得后面下场凄凉。
可我是医生,当她躺在我面前时,她就是我的病人,仅此而已。
我迅速上前。
伤口处的血源源不断地涌出,初步考虑是腹腔大损伤。
“去请内科医生会诊!B超呢?”
话音刚落,B超医生推着B超机迅速过来查看。
检查还没做出个所以然来,秦濯的神智先开始不清醒了。
他的嘴开始发绀。
我定神一看,果然血氧饱和度直接跌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我迅速给他气管插管接入呼吸机。
你会死在我手里,但不会是我当一声的时候;你可以死在外面,但不能死在医院!
我们医生是不会让你死的,医院是救命的地方,棺材铺才服务死人。
“小赵!病人腹腔里面全是血,看不清楚!“
我心一横,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沉声道:“人都晕了,没必要麻醉,直接穿刺!
“针管穿破秦濯栗色的肌肤,进入腹腔,再一回抽。果然,他的腹腔里面都是血!
秦濯的出血量已经达到了可怖的2000ml,且还在持续出血。
“钱姐还没回来吗?快去血库催催!再晚点人就没了!“
我话音刚落,钱姐和内科医生便一起匆匆跑来,迅速给秦濯输上了血。
秦濯的脸色好看一点了,但仍旧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B超看不清腹腔里面的情况,血止不住。
再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家属呢?把人叫过来,必须马上手术,不然人就没了!“
我心下焦急,这个必须来一刀,而且必须要快,不然人就没了!
人命关天,医院职工大会短跑冠军钱姐迅速找来了病人家属。
嗯,家属是个熟人,很熟的人,我的枕边人。
3
我承认当严妙妙皱着眉紧张地走进来时,我有瞬间想让秦濯就这样死了算了。
可我赵让,做不出来。
严妙妙只知道我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但在这个场合碰见我,还是很诧异。
明明几小时前我还是在家里等她吃饭的体贴丈夫,几个小时后便穿上白大褂双手是血的救人命。
严妙妙诧异,我却只愣了一会儿神,没空管她怎么应酬出来人命。
因为就这会儿功夫,秦濯心率突然降到了0。
我回神立马喊道:“推肾上腺素!“
这种强心剂,可以暂时保住秦濯的小命。
等到秦濯心跳回来后,我走到严妙妙面前问她,“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严妙妙的表情简直就是个大染缸,五彩斑斓呀!
可惜当时我满心满眼都是秦濯的病情,事后回想起来,当时怎么这么痛快!
果然人只有在回忆里,才拥有完整的情感。
严妙妙抿着唇不语,只是逃避似的将目光挪开。
滥情的女人,小初恋割舍不下,丈夫也不敢面对吗?
我身为医生,最烦的就是这种不说话的病人家属,没准儿就是你闭嘴的这几秒,人就有可能就不回来了!
我怒喝一声:“病人马上要做手术止血!你再耽误一秒,病人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天地良心,我当时只是出于对难缠家属的痛心疾首才这么凶的,我根本不在乎她和小初恋的一档子事。
哦,可能严妙妙以为我在意吧,谁知道呢?
被我一嗓子骂蒙了的严妙妙,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这面。
可能是愧疚,也有可能是真被我唬住了。
严妙妙沉声道:“我是他朋友。”
哄鬼呢?女朋友还差不多。
可现在不是彪演技的时候,我道:“呐你马上联系他的家人,我们要立刻手术止血。“
凌晨五点二十,秦濯躺在手术台上准备手术。
我,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他的主刀医生。
手术室外,衣物上都是血的严妙妙坐在椅子上,等着秦家人。
这一幕,太狗血。
滥情女的合法丈夫给她的小情人动手术。
4
早上七点半,手术结束,秦濯被推出了手术室,手术很成功。
我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我开始遭报应了。
胃痛,太痛了,痛到我仿佛看见了秦严两家倒台的美景。
也是美丽。
我清楚的知道,如果再不治疗,我应该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但是够了!
等我复仇完,我不欠老天爷,老天爷也不欠我,我们都轻轻松松,干干净净,没必要再生因果,恩怨情仇。
我强忍着疼痛走出手术室,严妙妙等在门口。
我想,我应该换上舔狗的样子迎上去的,可是我不想装了。
装作不争不吵的体贴模样,我没了那份力气。
工位上还有两片止痛药,暂时救我狗命啊!
可有人偏偏就不知道她有多烦人。
严妙妙跟在我身后,我到哪儿她到哪儿。
同事只知道我娶了个有钱的老婆,但他们不认识严妙妙,我也没想把她介绍给他们。
虽然我没多久可以活了,但还不想成为八卦的男主角。
忍无可忍下,我带着严妙妙到了天台上。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严妙妙便一把闯入我怀中。
不是,你搞谋杀啊!
一肘子顶着我的胃,疼得我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始作俑者却以为我伤心?
严妙妙做贼心虚地焦急解释:
“宝贝,我和濯哥哥没什么。你相信我,只是事发紧急他给我打电话,我才将他送往医院的。”
听听,这逻辑不通得主动脉都得给她堵完。
“我不想听。”我的语气微微颤抖,不是生气伤心,而是胃痛啊!
严妙妙,还不到我要你狗命的时候,不要逼我把你推下天台!
可是严妙妙却以为我伤心了,死活抱着我不撒手。
我微微叹口气。
女人,昨晚你潇洒放荡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呢?你的道德感还真是个谜,敢做不敢当算怎么回事?也是幸好你嫁给了我,我帮严家早点倒台,也免了你幸苦担起严家这个大责。
这些话心里吐槽吐槽就够了,没复仇成功前,该装的还是得装。
毕竟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我用平静中带点因胃痛而颤抖的声音道:“秦濯送来的时候,裤子都来不穿”。
“不是我!”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严妙妙便焦急地打断了我。
拜托,我又没说是你的,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吗?
“不是我,肯定不是我!宝贝,你相信我,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
男女朋友吗?你们有钱人真会玩儿,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我装作没听到,特意顿了顿,“他结扎了,如果你俩还想要孩子,没……机会了。”
说完,我配合地红了眼尾,低头委屈道:
“我知道你想要孩子,但你不能……”
“我也是个男人。”
“我知道你爸妈不喜欢我,你其实更喜欢秦濯……”
我故作坚强昂起头直视严妙妙,
“我和你在一起七年也够了,我……我可以让贤的。”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但肯定是让严妙妙舍不得的样子。
5
秦家父母很是诧异我是救他们儿子命的人,一时之间心情复杂得就像厨房里的瓶瓶罐罐,酸甜苦辣味味俱全。
原本他们怪我抢了严妙妙,但现在是他们的儿子缠上我合法妻子,还做到明面上来被我知道,最戏剧性的还是我救了“男三”。
他们不知道如何面对我,但是对严妙妙就不一样了。
大中午的,我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点食欲,准备狠狠宰严妙妙一顿时,严妙妙就被秦父给喊了出去。
免费的饭票飞了,我也没了吃饭的闲情雅致,叼着一管葡萄糖就跟着他们溜了出去。
笑话,男三父亲找出轨人妻谈话,我身为倒霉催的原配还不能听了?
这两人说话很有艺术,是比我这个只会救人不会杀人的医生有艺术多了,难怪能做到大富大贵。
秦父是本城显贵,今天翘了个重要的会特意跑来看儿子。
有福气,比我这孤儿有福气。
“严妙妙,你告诉我,和秦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还放不下对方吗?哎!孽缘啊!”
严妙妙面沉如水,“秦叔,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意思不言自明,我不否认我放不下秦濯,但我老公在这,你个老东西别乱说。
秦父气道:“濯哥哥出事前和谁在鬼混?是不是你!”
是你的就马上休了旁边那个碍眼的,和我儿结婚!
严妙妙面无表情道:“不是。”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父声音蓦地拔高。
不是严妙妙的话,那不就是说秦濯还有其他乱搞对象?
精彩,着实精彩。
严妙妙一直避而不答,否认到底,我突然心生一计。
我旋即做欲泣状,走上去对着秦父就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上一个被我这样对待的,现在还在ICU躺着。
我期期艾艾地故作坚强道:“对不起对不起……秦公子的事是我们不对……”,我转头哭着问严妙妙,“真的不是你的吗?老婆你说句话啊!”
妈的,背后捅刀就是爽!
心中无情爱,复仇自然神!
严妙妙被我惊到了,她忙为我擦拭眼泪,我伸手挡着,眼神三分恨意七分爱意,溺不死她。
果然,这招还是有效的。
严妙妙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那天濯哥哥回国,我们一行人喝多了,我不记得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
严妙妙一时语塞,那厢看我俩演苦情剧的秦父怒不可遏,总算是得到了想要的答复。
秦父:“你……你和秦濯之间,小严,你这是毁了秦濯的清白啊!”
老东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现在爽死了。
不过你要和我赵让斗,下辈子吧。
我摸着严妙妙的肚子,给了这老东西致命一击。
“秦叔叔,是我……是我们对不起秦公子。如果是以前,我……我可以让贤,但是我有孩子了,我要给我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平地起惊雷,可怜的秦总当时脸都青了,严妙妙那厮却是高兴得不知所措。
“秦公子想要什么赔偿,我们都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赔偿。但是我不能和严妙妙分开,我是孤儿,我不想我的孩子生出来和我一样,没有家。”
6
当天晚上,向来不待见我的严母亲自叫我回主宅吃饭。
我知道,那只是因为严家,终于有了孙子。
坐在严妙妙的爱车上,兜兜转转,车驶进了位于富人住宅区的本家。
严家是豪门望族,祖宅一直到现在都还保留原样,规矩也多得跟封建老八股一样,不能这样只能那样。
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都没几个正常人,而严母更是深受“毒害”的“集大成者“,一言一行都是一板一眼,我愿称她为“当代活僵尸”。
严母出身书香门第,向来讲究个门当户对,一心想让严妙妙嫁个世家子弟,择一门好亲事,一直都不喜欢我这个孤儿院出生,没爹没娘还没规矩的穷小子。
可是严妙妙就要嫁我啊,没办法,小初恋跟着别人到国外了,好不容易找到个七八分相似的替身,还是个听话体贴的,不得找回家吗?严母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可她怎么知道,这个没爹没娘的软饭赘婿,举目无亲全败她们严家所赐呢?严妙妙也是个眼瞎的,仇人找上门了还敢嫁,严家不被搅得腥风血雨,我赵让都死不瞑目。
“哎呦我的好闺女,这些天是不是被你爸压榨紧了,怎么都瘦了这么多?”严母穿着小旗袍,心疼的都皱起了眉。
严妙妙摆摆手道:“没有,妈,这是阿让给你带的礼物,上次她见你喜欢‘书院斋’的点心,今天特地去给你买的。”
我装作一副忠犬好女婿的样子,把点心礼盒递给了严母。心里简直就是旷野,养了一万匹三个字的国际知名马种子。
严母没接,转身示意李接了过去,接着冷淡地对我微微点点头。
“你还在医院上班吗?”
我怯生生地“嗯”了一声,就像是穷小子遇见霸道丈母娘一样。
我向来知道怎么恶心严母,她最讨厌的就是我这种上不来台面的怯懦模样。
既然她讨厌,我肯定得多表现表现,争取不说恶心死她,也得让她折寿!
果然,她看我这样子一眼就烦了,不过可能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没有当面说我,只是接着话头道:“妙妙怀孕了要照顾好,我们严家的孩子可金贵着呢,好好看着点!”
我内心哂笑,我可看不住呢。
席间,她们一家子有说有笑,我倒是个局外人,自严自地吃着。不过好在豪门家里的宴席都还不错,不至于让我这个胃癌晚期的病人当众难堪。
饭吃一半,严父突然问严妙妙,她和秦濯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恩恩爱爱割不掉,缠缠绵绵到天涯。
“爸!”
严妙妙皱着眉叫了声,然后示意我还在这里,不要提这些。
严父这个人我行我素惯了,我在他眼里就是严妙妙的玩意儿。他是赏脸和我吃饭,席间就当我是空气。
“秦濯和你青梅竹马,当年要不是秦濯出了国,你俩的孩子应该连爷爷都会叫了。“
言外之意,他赵让算什么东西。
我赵让当然算不上东西,事实上,我都算不上个人。
我是地狱上来复仇的阿修罗,手拿铁叉夺你命门。
然而好死不死,不治疗的报应又来了。
随着“叮”的一声,我手中的银叉子应声坠入盘中。
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我甩开严妙妙拉住我的手,跑向卫生间。
关门,狂吐,一气呵成!
呕血了,紧接着,便是胃部犹如万蚁啃噬般钻心的痛。
我知道,癌症晚期病人都会疼得痛不欲生。
我的父亲就是这样被活活痛死的——因为她们严家!
7
这波疼痛来得快也去得快,我走出洗手间时,李妈已经担忧地站到门口了。
“小赵?”
我摆摆手,接过李妈递上来的柠檬水,示意自己没事。
不被人重视的赘婿即便是离开了宴席也没人管。我没了胃口,便托了个借口,去花园坐着了。
那天晚上的最后,因为时刻牵扯地疼痛,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等再次彻底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阿让,现在好点了吗?“
一大早睁开眼,就是严妙妙温柔的脸和柔软的身体。
说句实话,撇开其他的不谈,严妙妙的脸和身材还是相当能打的。
我感到非常疲惫,没了欣赏美色的心情。
“你昨晚突然发高烧,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没好好照严自己?“
严妙妙的担心不似假,反正比我表现出来的真。
我不答话,指挥她去书房给我拿退烧药。
等她走后,我抓起枕头下的U盘,抱着笔记本电脑就到了浴室。
U盘里面的东西,是足以让她严家繁荣一朝泯灭的证据。
视频的年代有点远了,不过严父和秦父那让人生恶的真实嘴脸,却从未如此清晰过。
洗钱、涉黑、奸杀、恶意谋杀……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阳光灿烂,透过浴室的百叶窗偷偷跑了进来,此间浪漫热烈,人间寒冷凄绝。
我在打开视频之前,知道内容邪恶,可当我看见了母亲和舅舅绝望的神情,还有严父秦父的得意嘴脸时,胃里一阵绞痛。
我匆忙关上电脑,趴在马桶上吐了个干干净净。
我本有个完整的家,笑着叫我幺儿的父亲,爱我的母亲,还有个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舅舅的疼爱。
姥姥姥爷去世得早,长姐如母,母亲嫁给父亲后,舅舅也一同来到了我们家里。
山城的夏日多么炎热,只有一个风扇“吱呀吱呀”转动的家里,舅舅一举夺桂冠,成为我们村那时唯一的大学生。
后来,外科圣手将舅舅收为关门弟子,本该辉煌的人生,却因为秦严两家成为含冤而死的亡魂!
父亲到工地做工,踏踏实实的成为了小工头,母亲也到工地上做饭,顺便把我也接到了城市中上学。舅舅有时放假也会来工地,我们一家四口虽然不富裕,但胜在家人常安,灯火可亲。
但后来呢,父亲因撞破了秦严两家的害人阴谋被辞退,工钱拖着一直没结。祸不单行,父亲又查出癌症需要钱治病,母亲便去严氏集团讨薪,结果却被他们买凶杀害。
舅舅恨极,报案上诉,却被她们勾结入了狱,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含冤而亡。
父亲后来在我面前被活活痛死,爷爷奶奶也被气到脑出血而身亡。
我所有的亲人都没了,我成了孤儿,在本该撒娇的八岁。
孤儿院的生活没有那么美好,十几二十个半大的孩子挤在一间房里,饥一顿饱一顿,还要面对员工无缘无故的打骂。
被领养的孩子都是幸运儿,而我听得最多的,只有“这个长得是真的好,但眼神怎么这么……让人不舒服”?
不舒服是吗?当然不舒服。美好只留存于拥有希望的人,而不是地狱来复仇的阿修罗。
我家破人亡,我失去至亲,从八岁开始就在酝酿复仇阴谋。
严家秦家啊,我要让你们体会到绝望,我要让你们下地狱陪葬!
你们一手遮天,可其他地方呢?
我要让阳光从云层的最深处照射出来,我要让死去呐喊的亡灵得以伸冤。
抹干净脸上的泪痕,我按下马桶的冲水按钮。
如时光的分秒轮回倒转般,马桶里的鲜血被冲刷干净,可是血债还存在时间里,没来得及偿还!
八岁,十八岁,二十八岁。我足足等了二十年,也等得起这最后的二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