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完成复国大业,我被送进宫里,成了太监。
可我是个女的哇!
我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掉了马甲。
结果,第一次见公公头子,我就暴露了......
1
灭国第十年,我被开茶馆的老太傅找到了。
他不顾我的反对,把我打包进了宫。
然后——做了太监。
2
我印象中的女子,乱朝灭国靠的都是红颜祸水,迷得君王不早朝。
可是到了我,为什么是要做太监?太监……
我立志成为一个祸乱朝政的太监,但是这伟大的志向要实现并不容易。
时间过去三个月,我一边混吃等死,一边终于成了新来的祺贵人身边的当红太监。
除了日常能多拿些赏赐,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
皇上来临幸祺贵人的时候,我就站在外面守夜,经常一听就是一夜。
里面春宵帐暖,我蹲在台阶上听得如痴如醉。
我看了几个月,觉得皇上勤政爱民,和和气气的,还挺慈祥。
今天我不小心打碎了他送给祺贵人的琉璃珠,他也只是扣了我点钱,比我那动不动嚷嚷着砍脑袋的爹强多了。
我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走出殿门,在心里默默打着盘算:去他娘的复仇大业,现在皇帝这么明智,我没理由要把他搞下台啊。
“公公。”一声软糯的呼唤,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神,我抬头。
只见一个长脸的宫女笑意吟吟地朝我走来,弄得我一头雾水,这丫头我好像不认识啊?
“公公莫不是在想什么心事?”宫女走到我身边,无视我一脸懵逼的状态,不动声色地拉住我的手。
朝我手心塞了张纸条,而后压低声音,“太傅说了,深宫危险,公公切莫有疑虑,要始终记着自己的使命。”
话犹在耳边,人已在一米开外,我站在原地捏着纸条,心中冷汗涔涔:
这群老头究竟安排了多少人在盯着我?要是知晓了我压根就没有复仇的心,他们会不会绝望地先杀我再自杀?
刚刚冒出的放过皇帝的心思,瞬间就被我掐灭了,皇帝命高贵,但是我也不想死啊。
“让开,让开!”
我还沉浸在被监视的痛苦之中,一声厉喝传来又让我抖了一下。
我转过身,只见一群锦衣卫站在我的面前,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我赶紧退到了一边,给他们让道。
一群人径直走过,正当我松了口气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叫停了队伍。
“慢。”
人群停下,我低着头,只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而后,一双黑金靴子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捏紧手中的纸条,只觉得有点发晕,我去,不会被发现了吧?
3
“你是哪个宫里的?”
面前的人发话了,声音极其好听,但是也拒人三分,理智告诉我,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厂公问你话呢,你是哪个宫里的!”
旁边的锦衣卫见我磨磨叽叽半天也没个声音,忍不住跳出来厉声询问。
我稍稍抬起头,一张极其俊美的脸映入眼帘,凤目微悬,薄唇冷峻,皮肤白若凝脂。
比宫里那些天天用芙蓉膏的妃子们强上了不知多少倍。
这样的美男子,哦不,美太监,居然是东厂一把手秦子若?
我叹一口气,可惜了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惋惜之余,我抬起手行礼:“回厂公,奴才是凝香宫祺贵人宫里的。”
厂公看了我一眼:“近日宫里有些不太平,你可见着什么可疑的人?”
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撒谎从不脸红,于是我一脸真诚地抬起头:“奴才眼拙,并未见到可疑人等。”
闻言,秦子若忽然露出一丝轻蔑的笑:“那你手中攥得死死的纸条,是谁给你的?”
我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来不及求饶,就被旁边两个锦衣卫架了起来。
手中的纸条被搜出来递到了秦子若的手上,我瞬间心如死灰。
完了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我这连皇帝的毛还没沾上就挂了,这也忒冤枉了。
秦子若看完纸条,没有想象中的立刻下令弄死我。
他给了我一个耐人询味的眼神,而后微微一笑,笑得我心里发麻。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厂公饶命啊,奴才也不想啊!”
我趴在地上嚎了半天,也不见秦子若有任何反应,抬起涕泗横流的脸。
只见秦子若将纸条扔给我,淡淡道:“没想到公公也是性情中人。”
我抹了一把鼻涕,看着面前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清秀可人,就一句话:
更深露重,公公注意身体,奴婢会一直看着公公的。
这意味不明的话,一般人看到的是情意绵绵,我看到的是威胁。
不过也佩服这宫女,能将监视我的话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着实让我逃过一劫。
我立马止住了杀猪般的哭声,捡起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身边。
寻思着这厂公应该对这种小事没兴趣吧,没想到秦子若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道:“跟我过来。”
4
秦子若将我带到宫中一个偏僻的房间里,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说吧,你一个女子扮成太监,意欲何为?”
刚在生死门边走过一番,如今刀又悬在了脑袋上。
我抱着旁边的柱子,恨不得学老太傅一头撞死得了,但我不能死,我得冷静。
早就听说这东厂一把手秦子若做事雷厉风行、手腕了得,不仅掌握着锦衣卫,还成立了京城最大的情报局。
年纪轻轻能成为厂公,除了能力,还因为他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儿子,深得皇上信赖。
至于怎么成为了太监,据说是因为我那昏庸无能的爹不听忠言,阉了镇国将军唯一的独苗苗,这也成为镇国将军走上造反之路的引火索……
咳,想得太远了,总之这秦子若有权有势,但是他刚正明事理,绝不是草菅人命的主。
我看着秦子若闪着精光的凤目,酝酿了一会感情,然后慢慢跪下来磕了个头。
我声情并茂地向他讲述了十年前战乱父母双亡,我一个六岁小孩乞讨为生,坎坷度日,历经千辛万苦,最后阴差阳错进宫做了太监的故事。
“如今我只求一口饭吃,求厂公饶我一命。”
我说得声泪俱下、口干舌燥,发挥戏精的潜质将故事说得娓娓动人,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可是我对面的秦子若依旧在淡定地喝着茶,对我的遭遇丝毫不为所动,简直是禽兽。
正当我以为秦子若识破了我的谎话,要让人将我拖出去严刑拷打的时候,他忽然放下茶杯:“听你一说,确实悲惨。”
他这意思,是信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透过他深邃的眸子,实在看不懂他的内心,于是我端端正正地跪着,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
“你如此不易,倒叫我有些不忍,这样吧,我安排你独自住一间房,免得那些太监发现你的身份,招来不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信任和关心,我实在措手不及,也心虚得很,连忙摆了摆手:
“不用了不用了,住在一起没事的,反正太监也不是男的。”
话刚说出口,我就发现有些不妥,果然,秦子若的脸有些黑了。
我连忙解释:“厂公您别误会,我不是说太监不是男的……”
秦子若的脸更黑了,我急忙收住口舌,尴尬地跪在原地,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半晌,秦子若站起身,看着一脸怂巴巴的我,脸色慢慢恢复了过来:“既然如此,我不勉强你,好自为之。”
我赶紧点头感谢他的大恩大德,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我总是觉得他最后的这个“好自为之”另有深意。
稍稍抬起眼,正好对上了秦子若审视的眼神,我赶紧又低下了头,表面上故作镇定,心里却慌得不行。
这丫到底信没信我……
5
我不知道秦子若到底有没有信我,但是在那天之后,我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偶遇”他,然后接受他一番“关照。”
有两次正是碰到太傅安排在宫里的线人时,他突然出现吓得我差点失禁。
长此以往,我恐怕得肾虚。
我觉得这样不妥,一个厂公天天对一个小太监嘘寒问暖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俩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
虽然我不要脸,但是我也有底线啊。
更可怕的是,这厮也许不是对我有兴趣,他只是想揪出我的真实意图好弄死我。
我不仅被太傅监视着,还被秦子若给盯上了,做公主做成这样,恐怕我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一个月后,老太傅终于给我传着了消息,让我出宫一趟,与他们汇合交流信息。
以前我作为一个小公公,也没人在意,跟着太傅安排的人轻易就出宫了。
但是如今我在秦子若的眼皮底下,我实在是不敢冒这个险。
拖拖拉拉了好几天,终于赶到他忙的时候,我赶紧抓住机会。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正当我急急忙忙赶回房间,掏出衣服准备换装,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大白天从窗户里跳了进来。
我抓着自己的衣衫,一边好奇为什么厂公如此放荡不羁,一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有非分之想。
“你换衣服做什么?”
秦子若竟然先发制人,问起我来了,但是我岂是那么容易被他难住的。
我跪在秦子若面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告诉了他,我这世上唯一的远方表舅来京城找我。
我得出去找他一趟,但是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在宫里做太监,我得穿得像个正常女子。
怕他不信,我还搬出了救兵:“厂公,这件事我已经获得祺贵人的允许了。”
秦子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没有如我想象中的告辞,而是说道:“你如今身份有异,我送你一程吧。”
……我算是越来越看不透这死太监了。
见我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秦子若眯着眼,淡淡问道:“怎么,不愿意?”
我连忙赔起笑脸:“哪敢哪敢,只是我要换衣服了,厂公在这里是否有些不妥?”
闻言,秦子若在一旁的桌子边坐了下来,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你不是说,太监算不得男人么!”
得,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反正我不要脸,看就看吧,你长得那么美还指不定谁亏呢。
我背过身,脸不红心不跳地将身上的太监服给换了下来,换上一身碧色的衣裙。
等我换完转身,却发现秦子若面朝着门的方向,白皙的脸上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红晕。
怎么还害羞了?
迟疑了片刻,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那个,您……”秦子若回过头来,果真是脸红了。
我睁大眼睛,心中越发好奇了,“您,没阉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