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被掌门斩杀,理由是行为放荡,与多名男子苟合。
我给她清洗尸体,却发现她的守宫砂还在。
她定是受了冤枉,所以死不瞑目。
我要为她讨回公道,就算是玉皇大帝,我也要把他拉下马。
在黄石镇上,我遇到圣道宗大师兄,他说:“真正行为放荡的,是圣女迟晴。”
我不信,结果,她杀了我,还在我的尸体旁与人苟合。
1
“林晨行为不检点,身为圣道宗内门弟子,却与多名男子苟合,有辱宗门。宗主震怒,将其斩杀!圣女仁慈,特令我送回尸体,与你家好生安葬!”
高空之上,身着青衫的仙人一挥袖,一袭破败的草席裹卷妹妹的尸体,徐徐落下。
仙人化做一阵清风,洒然而去。
直到他走,我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跑到了妹妹的尸体前。
她小脸清瘦,还没有我一个巴掌大,脸色惨白。
心快跳出喉咙,我沙哑地低声呼唤:“妹妹,妹妹……”
她再也不会甜甜地叫我“姐姐”了。
爹脸比锅底还要黑:“俺丢不起这个人,林月,把她的尸体喂给野狗。”
他侧头背对我,想抽烟,费了老半天的劲也点不着烟锅。
我妈哭一会儿停一会儿,眼睛肿得跟核桃一般大。
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从小跟她长大的我一清二楚。
她绝不是那种性格放荡的人,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我抹了把眼睛:“爹,娘,我先给妹妹洗洗身子去!”
抱起妹妹的尸体,我进了里屋。
脑子乱哄哄的,我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悲痛。
分心二用下,不小心把滚烫的开水浇到了妹妹的胳膊上。
等我回过神,我慌乱地去用毛巾擦妹妹的胳膊:“妹妹,对不起,烫着你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妹妹的胳膊,那里守宫砂还在。
说她和多名男子苟合,这根本是瞎扯。
我的手放在妹妹的眼睑上:“妹妹,如果你死得冤屈,我给你合眼时,你别闭眼。”
我抹下她的眼睑,刚合上,妹妹的眼睁开。
如是数次,结果都一样。
我明白了:“妹妹,你睁眼看着,姐姐去给你讨个公道!”
我可不像妹妹乖巧文静,我的性格霸道强势。
七岁时,村里的二牛欺负我,被我压在地上狠揍了一顿。
现在见了我,他都绕道走。
别说是仙人,就是玉皇大帝,敢欺负我的妹妹,我都要将他从宝座上扯下来。
我把随身的几件行李放在一个包袱里背上,出了里屋。
来到院子里,大门外几个乡亲聚集,对着我和爹娘指指点点。
“原以为林家出了仙人,乡里乡亲的能跟着沾光,却没有想到林家的女儿这么不知检点,在仙门做出如此败坏女德的事情!”
“我是个村妇,都知道偷人要浸猪笼,林晨连这点都不懂吗?”
“真是给咱们王家村丢尽了脸,滚出村子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妹妹的尸体被送回来不到一个时辰,乡亲们都知道了。
我提了砍柴刀:“谁他妈再敢多说一句,我剁了他!”
他们吓得一哄而散。
我爹一把夺下我的柴刀:“林月,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我不想让我爹知道我妹妹的事情,转头看向我娘:“娘,妹妹就劳你安葬了。”
2
我住进黄石镇的客栈,从窗户看去,圣道宗所在的翠微峰高耸入云端。
山顶积聚白雪终年不化,看起来就像晴空下的一片羽毛,分外美丽庄严。
再有三天,就是圣道宗挑选弟子的入门大比。
以往无人问津的黄石镇,此时都会热闹异常,直通通的大街上人来人往。
粗略估计有万余人,而圣道宗只选出百人收为弟子。
我必须成为这百人中的一员。
街上的人群一阵喧闹,退到了青石路两边,所有人都低着头。
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肌肤似雪,淡淡的灵气萦绕全身,好像身在一团薄雾当中。
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她的风姿绰约,身段纤细,好像天帝专宠于她,把所有的美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任何一个女人在她面前,都自惭形秽。
若真得要用两个字形容:圣洁。
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就是圣道宗的圣女迟晴。
果不其然,人群响起参差不齐的敬畏声音:“我等拜见圣女!”
迟晴平和清婉的声音好像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毋须多礼,我来黄石镇只是随便看看。顺带传达师尊的法旨,你等毋要惊扰黄石镇当地的居民……”
她所宣法旨,事无巨细,总共十三条,无不显示出圣道宗的泱泱气度。
“在此,祝各位都能在入门大比中取得好成绩,成为我圣道宗弟子。”
迟晴转身,飒然而去。
斯人风仪,虽说只是惊鸿一瞥,却让我惊如天人。
当初要不是她,我妹妹的尸体恐怕会暴尸荒野,沦为野狗口中的食粮。
我有恩报恩,就想追上去说声“谢谢”。
但是,迟晴是圣女,她双脚离地,不见行走,宛如御风而行。
我追到了黄石镇外,不见了她的踪影,只能无功而返。
回到黄石镇,夕阳西坠,薄岚初上。
客栈内,入住的人们还在谈论着迟晴。
说她三岁时,刀兵过境,她的老家王家村被屠,年幼的她捧着母亲的头颅在尸山血海中哭泣。
说她来黄石镇时,走了一个月,双脚都是水泡,通过入门大比后,饿晕在了圣道宗的试剑广场上。
说她如今身在高位,地位仅次于掌门,却又凡事亲力亲为,丝毫没有圣女的架子。
……
她的身上集中了所有优秀的品质,简直就是一个完人。
余光中我瞥见坐在角落里一个头戴黑斗笠的食客,双拳紧握,全身微微颤抖。
许是发现我在看他,黑面纱下暴射出两道寒芒,宛如利剑。
我机灵灵地打个寒颤,不敢再看。
男食客们改了话题,又在低低谈论着另外一个叫“度母”的妓女。
他们说度母长得漂亮,而且媚功绝世,是个男人都会为之沉迷,甘愿为她奉献一切。
度母只有在夜深人静时现身,等到天明,杳然无踪。
我对这样的话题很是反感,吃过饭后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到了晚上,我又梦到了妹妹,她圆睁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感到心口一阵绞疼,从床上坐起。
窗户开着,银色月光遍洒在地上。
我披了外衣,想出去走走。
才把门拉开,耳边传来女人惊恐的叫声:“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3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我的隔壁住着一个肥胖的男人,名叫朱志祥,右颊长着一颗花生米大小的黑痣。
他眼睛小得陷到眼窝里,看人时一脸猥琐相,他最喜欢的就是讲荦话,把肥手伸进裤裆里搓。
想来他定是在欺负人家女孩子,我走到他门前,正准备一脚把门踹开。
却在这时,那姑娘的哀求变成了娇嗲:“讨厌,哥哥你真坏。”
我闹了个大红脸,原来人家两个你情我愿。
要真是把门踹开,我怕会尴尬地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我脸颊发烫地离开,等到回来时,我看到一个娇俏的影子从朱志祥的门里溜出,很快消失不见。
门前有个东西散发柔和的光芒,想来是和朱志祥欢好的姑娘落下的。
凑近了看,是一个精致的耳环。
这耳环内里有着清光流动,好像是活的一样。
我把耳环捡起,打算明天给朱志祥,由他转交给那位姑娘。
进入房间,我准备关门,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好奇地耸动鼻子,寻找血腥味的来源。
却在这时,有人用手捂住了我的口鼻。
一个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像是受伤的野兽,他在耳边低声:“别说话!”
紧接着,我就看到有幽幽的清光映射在门上,旋即一闪而逝。
迟晴温和而又带着一丝焦灼的声音出现在门外:“挨个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他找出来!”
很快,我听到脚步移动的声音,是迟晴带来的圣道宗弟子,在一个一个敲门,好像在找人。
而我身后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她们要找的人。
脚步声朝这边走近,身后那人的喘息声带着压抑的痛楚。
虽然说被他制服,但我要反制他还是有机会的。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这样干时,身后那人轻声说:“我认识林晨。”
我瞬间改变主意。
脚步声越发地清晰,他在我腰上掐了一下,疼得我发出“啊”地一声轻呼。
他马上补上一声愉悦的“嗯”。
我耳垂发烫得能滴下水,狠狠地在对方的脚上踩了一脚。
他发出更令人暇思的“啊”声。
门外搜索的圣道宗弟子,大概是黄花大闺女,听见这样的声音没来敲我的门,就这样骗过了她们。
过了会儿,只听她们向迟晴禀报:“圣女,并未发现要找的人,他应该不在这里。”
迟晴说一句“我们走”。
我又看见清光幽幽的映在门上,像萤火虫一般消失不见。
他们走了之后,我语带愠怒:“他们走了,你快放开我!”
背后那人松手,我扭头看到他浓眉大眼,颧骨略高,皮肤微黑,倒像个正派人物,不似奸邪。
我急不可耐地问他:“你认识我妹妹林晨?”
对方将门拉开一条缝儿,左右探看之后,转身对我说:“林晨的事等你到了圣道宗我再告诉你,迟晴在附近找不到我,想必又会返回这里。我还没有安全,再见了。”
说完,他将门拉开,一拍脑后,只见一把一指长的清光小剑须臾变大,出现在他的脚下。
他御空而起,眨眼不见了踪影。
4
第二天,我敲响朱志祥的门,他屋里摆放整齐,好像没有人住过一样。
一股不祥的感觉从我的心头升起,不过也没有往深处想。
圣道宗的入门大比就在今天,根据这两天打探来的情报,此次参加大比的人强者如云。
这些人中不乏天资卓绝之辈,好比离我三丈外的沈越,未入门前就已经是江湖上闻名的剑客了。
再好比排在前面的水秀,虽然只有七岁,却是水火双生灵根。
我有的只是超乎常人的毅力和为妹妹复仇的决心。
我相信,我妹妹在天之灵会帮助我的。
站在试剑广场上的圣道宗大长老杨宗平目光缓缓从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掠过,宣布入门大比开始。
只见他手一挥,一片青光覆盖所有人,等青光消失,我身处在一个牢笼中。
在我的对面,有一头皮肤血红的凶兽,它长着两个狗头,嘴里露出的獠牙上沾着恶臭的口水,发出残狠的低吼。
它锋利的前爪刨着地面,然后猛地向前扑击。
我不能在凶兽面前露出胆怯,这样只会让它更加兽性大发。
它狠,我要比它更狠。
拿出腰间的砍柴刀,我猛地横劈,扑过来的凶兽被我的扫中,落在一边,红色的毛发沾染了褐红的血液。
同样我的胳膊也被利爪抓中,鲜血淋漓,有三条深达皮肤的血口子。
凶兽调整角度,再度朝我攻了过来。
我拿着砍柴刀,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我们两个战斗了将近一个时辰,到最后都累得趴在地上。
我能明显地看到凶兽对我有了一丝畏惧。
却在这时,一股轻风拂过。
凶兽不见了,我没有受伤,完好站在试剑广场上。
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觉。
杨宗平声音威严:“此次入门大比的名额已经确定,没有被选中的诸位请回吧。”
被选中的一百人站在一个发光的圆圈当中,而我不在其中。
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冲到了杨宗平的面前:“大长老,我是农家出身,不怕吃苦受累,你让我做圣道宗的一个杂役,我也愿意。”
杨宗平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抱歉,圣道宗暂时不要杂役!”
情急之下,我拉住了他的胳膊,连我都感觉到声音带了些许颤抖:“杨长老,我求求你,真得我很能吃苦的。”
杨宗平一拂袖,我感觉到一股巨力如同排山倒海般地朝我涌来。
我被震得向后退出数步,差点坐倒在地。
“仙门乃清净之地,何事在此大声喧哗,还有没有规矩了?”
一阵香风飘过,迟晴降落在试剑广场。
杨宗平指着我:“圣女,是此农女未通过圣道宗的入门大比,她不甘心,想求一个杂役的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