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飞飞的满月宴上,小姑子徐宁给她逗酒。
我斥责她不该这么做,她却说,我们村的大人都给孩子逗酒,没多大事。
满月宴不欢而散。
到了晚上,飞飞发了高烧。
我抱着她去找村医,村医明明说了可能会有后遗症,需要去市医院。
可第二天,老公徐宽任由徐宁把车开走。
我让她把车送回,没想到,他们把我囚禁在地下室。
但,哪怕身在地狱,我也要保护我的女儿。
1
女儿飞飞满月宴上,小姑徐宁拿筷子蘸了酒,往她的嘴里塞。
我看到这一幕,跑了过去。
但还是晚了,筷子塞进飞飞的嘴里。
她的小脸拧成一团,嘴巴撅着,哇哇大哭。
我一把夺过徐宁怀里的飞飞,剔起眉毛:“飞飞才一岁,你怎么能喂她喝酒?”
徐宁的脸不好看:“嫂子,咱们村里的孩子,打小都这么逗的。孩子喝了酒,一会儿就睡着了。多大点事,你用得着这样说我吗?”
她说得理所应当。
我:“我不管别人家的孩子,我不允许你给我的飞飞逗酒。”
徐宁撇了撇嘴:“好,好,好,就你家的孩子金贵,到底是城里人。”
我们两个的争执,打破了原本满月宴上推杯换盏的欢快气氛。
这些亲戚们低声议论了起来。
“小程我看着挺知书达理的,没想到会为这点小事发脾气,也太小题大作了。”
“徐宽小时候我经常逗他酒,他不一点事儿没有。长大后还成了咱们村的大学生呢。”
“要我说,这城里姑娘跟咱们农村人就不一样,矫情!”
他们纷纷站在徐宁一边。
徐宁把胸挺起。
老公徐宽走过来,拉了拉我的衣袖,责怪我:“程林,逗酒是咱们村的习俗。徐宁她也是喜欢飞飞,才会这么做。”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她,她都是成年人了,很下面子的。”
我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说这话,让我有些生气。
飞飞是他的女儿,徐宁逗她酒,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该怎么办。
他怎么能帮着徐宁说话。
看到怀里的飞飞不哭闹了,我觉得满月宴上气氛压抑,就抱着飞飞出去走走。
我真有点后悔,答应徐宽,和他一起带着飞飞,回农村过满月宴。
回来的时候,徐宁还在跟徐宽说:“哥,你就是太惯着嫂子了,凡事都听她的,把她宠上天。”
“将来她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村里人只会说,你不像个爷们。”
见我进屋,她立马住了嘴。
徐宽招手让我坐下:“程林,现在这里只有咱们家人,你在满月宴上指责徐宁,这事你做得不对。你给她道个歉,就过去了。”
我好像第一次认识徐宽,他说这话,合着还为我考虑了。
没有当着他亲戚的面训斥我,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
听他的语气,我还得感谢他通情达理。
2
我极力压抑冲天而起的怒气:“徐宽,我本就没有错,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徐宽腾地站起:“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逗酒是村里的习俗,给飞飞喝点酒怎么了。”
徐宽的父亲徐泽:“徐宽能容忍你,够给你面子了。我要是再年轻几年,老大的耳光就抽在你脸上了。”
徐宽的母亲张芳翻白眼:“一个不带把的,就你把她当宝。别说飞飞现在没事,就是出事了,为了咱们家的和睦,你也该向徐宁道歉。”
徐宽的弟弟徐哲手挠着下巴,嘿嘿傻笑。
一家人对我横眉怒目,好像我犯了天条,罪不可恕。
我不想跟他们吵架,说了句“我很困,要睡觉”,抱着飞飞去了卧室。
才睡下没有多久,徐宽推门进来。
我以为他最少也会说两句关心我的话,没想到,他抱了被子向外走,堵气似地狠狠将门关上。
门发出砰地一声响。
刚睡着的飞飞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吓醒,哇哇大哭。
我把她抱在怀里,哄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安静。
睡到后半夜,我被飞飞的哭声吵醒。
打开灯一看,飞飞的脸带着病态的嫣红,小手小脚不安分地乱蹬。
我把她抱起,用我的额头去抵她的额头,她的小手死死地抓着我的头发,像是要把我的头发给扯下来。
她的额头好烫。
我拉开门,拍徐宽卧室的门。
“徐宽,飞飞发高烧了,你快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才听到开门声。
最先出来的是徐泽,他披着外衣,不满地看着我:“大晚上的不睡觉,咋咋呼呼个啥。”
他瞥了一眼我怀里的飞飞:“不就是发烧了吗?给她喝杯凉开水,早上自然就好了。”
我反问他:“徐宽小的时候发烧,你就只给他喝凉开水吗?”
徐泽不说话了。
接下来张芳打着呵欠出来:“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茶几底下有安乃近,喝上小半片,就没事了。”
说着,她从茶几下的抽屉里取出了安乃近,掰下一小片儿走向飞飞。
我向后退了小半步,把飞飞护住:“不说安乃近已经被禁止使用,你的药放了不知多长时间,怎么能随便给飞飞吃。”
张芳拉下脸:“怎么说话呢,一个赔钱货,有药吃就不错了。”
我:“那你怎么不吃?把你吃死得了。”
徐宽卧室的门打开,他定定地看着我:“程林,你怎么变得如此恶毒,敢诅咒咱妈。结婚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他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张口就先指责我。
我心道,我蛮不讲理,我恶毒,那都是被你们逼的。
飞飞出生时,徐宽给他家打了电话,他们家一个人都没来。
徐宁卧室的门也开了,她埋怨道:“还能不能让我好好睡觉了,明天我还要和同学一起玩呢。”
我怨恨地瞪着她,猛地抽了她一巴掌。
3
这一巴掌把徐宁给彻底抽醒,她红着眼睛朝我扑过来。
“程林,你他妈敢打我,从小到大,连我爸妈都舍不得打我一下。”
我顺手拿起水果刀,胡乱地比划,徐宽一家不敢靠近。
“都怪徐宁给飞飞逗酒,这才害得飞飞发了高烧。你们还嫌她影响你们睡觉。到底是不是人?”
徐宁气哼哼地站在一边。
张芳气得跺脚:“徐宽,你怎么娶了这么个媳妇,她都敢拿刀指着咱们了!”
徐泽的脸黑得如同锅底,要不是顾忌我手里有刀,他都要抽我了。
我拿刀指着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送飞飞去医院!”
徐宽似乎良心发现:“程林,你先别激动。你看这样好吗?咱们先把飞飞送到村诊所里,让村里的医生给看看。”
我点了点头,把刀放下。
跟着徐宽,敲开了村诊所的门。
村医摸了下飞飞的额头:“这样,我先给孩子打个吊针,明天你们送她去市医院看看。我怕有后遗症,毕竟村里的医疗条件有限。”
我抱着飞飞坐下,村医给她挂了吊瓶。
徐宽想要揽我的肩膀,被我躲开。
他叹口气:“程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是飞飞的父亲,她生病了,我很担心,也很难受。”
“但是,你刚才拿刀对着我的家人,不管从哪方面讲,都是你不对。我先回去,劝劝他们不要生你的气。”
到底,还是他的家人最重要,比他的亲生女儿还重要,甚至无分对错!
他走后,我不敢睡觉,生怕飞飞有一点儿的不舒服。
看着她不再乱动,脸上的嫣红也退了下去。
再接着,发出均匀的鼾声。
我悬着的心才有片刻的放松。
等到窗外现出鱼肚白,一瓶吊瓶打完。
我抱着飞飞出了村诊所,走进徐家。
张芳和徐泽在院子中,阴沉着脸不跟我说一句话。
我进到客厅,对徐宽说:“车钥匙给我!”
坐在沙发上的徐宽扭过头:“飞飞不发烧了?”
我向他伸出手,烦燥地重复:“车钥匙给我!”
徐宽的脸阴沉了下来:“程林,你能不能别闹了,飞飞的烧都退了。你要车钥匙,是回市里向你爸妈告状吗?”
“他们两个上了岁数,你还要让他们为你担心吗?你怎么能这样?”
我要车钥匙是为了送飞飞去市医院,不是为了向我爸妈告状。
徐宽怕我告诉我爸妈。
我爸妈本来就不喜欢徐宽,说他是一个没出息的凤凰男。
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一定立马让我和徐宽离婚。
身后传来张芳的声音:“多大点事儿,飞飞都退烧了,你还要瞎折腾什么?像你这么一个脾气差的女人,也就只有我儿子能看得上你。”
徐泽:“徐宽,徐宁说得对,你真是把这个女人惯得无法无天。你要是我徐泽的种,就给我抽他!”
徐宽站起,红着眼腾腾腾地走到我面前,扬起手,最终没有抽下去。
徐泽气得叹气。
徐宽:“程林,别闹了。等我在家陪我爸妈几天,回去后,我给你下跪,好不好?”
我的声音拔高,一字一句地道:“车——钥——匙——”
我现在哪怕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在跟徐家人浪费口水。
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不顾父母的反对,嫁了徐宽这么个玩意儿。
4
徐宽眼神躲闪:“徐宁刚拿了驾照,车被她开走了。”
我的失望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
昨晚村医说了,他只能给飞飞退烧,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需要去大医院检查。
他知道的,可怎么就把车借给了徐宁。
我怒吼:“打电话把车给我要回来!”
徐宽:“要不回来了,她开车载同学去江州市,这会儿已经在半路上了。”
“你不打我打!”我翻出徐宁的电话,拨打给她。
她没有接我的电话。
徐泽:“徐宽,车是你买的,你凭什么给她?”
张芳:“徐宽啊,程林和你结婚,我看她就是图你工资高,图你的钱。”
我笑了:“他敢说车是他的吗?”
徐宽丧气地低下头,他的工资确实不算低,一个月一万五,但他工作才不到半年。
徐泽和张芳也不想想,徐宽从哪里来的钱,买二十多万的车。
他的车是我出钱给他买的,行驶证上的车主是我。
我拿出手机:“如果你不把车要回来,那我可就要报警,说我的车被偷了。”
听说我要报警,徐宽立马慌了,赶紧给徐宁打电话。
徐宁这次接了,徐宽走到一边,跟徐宁沟通。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徐宁开着车回来。
她气呼呼地关上车门,冲着我吼:“程林,我哥都告诉我了,飞飞的烧已经退了。我开车出去送同学,结果把他撂在半路上,你知道这样让我有多丢人吗?”
“我把你当成一家人,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们一家人的吗?”
徐宁看向徐宽:“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太惯这个女人了,她现在真是咱们家得供着的菩萨。”
徐泽:“徐宽,你争气一点儿啊。拿出你做男人的样子来!”
徐宽的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青,我看到他握紧了拳头,全身微微颤抖。
“程林,你在逼我,你知道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就逼你了,你能怎么着吧。”
我抱着飞飞,夺过徐宁手中的车钥匙,打开车门,就要走。
却在这时,我感觉到后脑一阵钝疼,天旋地转。
扭头一看,徐宽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徐宽……”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宽真敢对我动手。
当初结婚时,他可是说,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动我一根汗毛的。
我还存着一丝意识,徐宽举手,左右开弓煽我两巴掌。
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额头青筯鼓起,面相狰狞形如恶鬼。
我坐倒在地,用身体护住飞飞。
迷糊中听徐宽骂我:“臭婊子,老子给了你脸,你还不要。谁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的家人。”
“我他妈这两年忍够你了,今天老子绝对不会再受你的气!”
“呸——”
一口痰吐在我的脸上,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