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看小说的我,流着眼泪为书中的男儿感到同情与惋惜。
多好的一个人啊,是武能上阵的将军,也是文能辩论的臣子。
可惜生不逢时,出身悲惨凄苦,靠着自己的本事一点一点爬到现在的位置。却爱上了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女主。
从此郁郁一生。
“那你就去拯救他吧。”
脑子里突然有一个不属于我声音响起。
我惊呼一声:“谁!”
下一刻,我便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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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时是满眼的绫罗床帐,身边还有一个一脸写满了担忧的女孩儿,见我醒来之后,喜极而泣朝外面喊: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你是?”我迷糊着眼睛问道。
女孩儿惊异地趴在我身上,抽泣道:“小姐你是不是脑子摔傻了,我是你的贴身侍女青莲啊……”
青莲……
我努力思考了一会儿,这不是我看的小说里不太重要的女N的侍女的名字吗?
我真的穿书了。
于是挣扎着起身,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没有没有,你小姐我好着呢。”
女N的故事线我没怎么关注,只记得她因为男二薛止毅即将被赐婚的传言所激,从台阶上摔下来晕倒了。
小说里,我穿的这具身体是个痴情薛止毅的路人女。
性格懦弱,恪守规矩才不敢跟父母提婚事,后来错过就是一辈子。
“父亲母亲,”我看着急匆匆赶过来的父母,立即跪在地上道:“女儿请求父亲母亲,替我去薛将军家中提亲。”
原主性格胆小,但为了拯救我的男二可是必须要豁得出去。
二人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父亲思虑道:“你年岁也不小了,确实该婚嫁了。薛家男儿虽然孑然一生,但不失是个有杀伐果敢之气的好男儿。”
父亲在朝堂上多观察,当然知道薛将军的美名在外。
母亲喜道:“如此甚好,我靖国公府匹配他一个没有家世的将军,倒也绰绰有余。”
我速战速决,要尽快接近薛止毅把他拿下,成婚是最好的办法。
古代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倒是成全了我。
“这件事,还请父亲向圣上提出,请求他赐婚。”
薛止毅为了女主,曾经给自己许下此生非她不娶的诺言,若是单纯的提亲,只怕他不会同意。
大婚那天,薛止毅仍然板着个脸。
娶不到他心爱的人,娶谁都一样,只可惜女主已经嫁人了人,否则我也钻不了空子。
夜半,我坐在洒满“早生贵子”的喜床上,等来了一个醉醺醺的薛止毅。
女主成婚都没有让他这么失态过,大抵是不想碰我,想用这种办法躲过去。
我轻轻掐住他的脸,打量着说道:“果然是我心尖上的人,长得真好看,看来我是来对了。”
薛止毅轻颤了一下,被我察觉。
果然是装的,他是战场上执剑沙场的将军,区区几杯喜酒,怎么可能撂得倒他。
“别装了,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我推了推他的手臂,看他没反应。
“我没有他们呢那么多规矩,既然你现下无法接纳我,”我指了指隔壁的书房的位置,“我可不睡地板,你自己去隔壁吧。”
薛止毅不装了,他脸都没喝红,再睁开眼眼神清明,一点也不象是喝醉了的样子。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在想些啥什么,说道:“多谢。”
立即便去了书房。
我百无聊赖地拆了头冠发饰,端详着这张清秀可人的脸。
青莲走了进来,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小姐,姑爷新婚之夜去书房了,这事要是被国公爷和夫人知道了,定会不悦的。”
我竖了一根手指在唇上:“嘘,我没委屈,你也不要告诉父亲母亲。”
青莲是个好姑娘,小说我这具身体的原主孙羽染因郁结而死后,侍女青莲也随主而去了。这份主仆情谊也是不可多得的。
我现下不会死了,她也就不会有事了。
翌日薛止毅休沐,我打算去厨房亲手做一些点心给薛止毅。
只是到了厨房我才想起,我堂堂一个现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打工人,怎么会做点心这样的东西。
但万事开头难,我找了府里的点心师傅手把手教我。
奈何我对这些精细的活实在是天赋欠缺,厨房被我搅得天翻地覆的消息很快传进了薛止毅的耳中。
我一身灰扑扑地端着一碗梨花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没有过多的表情。
只是说:“听闻国公府孙大小姐平日里擅诗书,庖厨之术还是不勉强孙小姐钻研了。”
他很有文化地拒绝我的梨花羹。
“也罢,反正不好吃,”我泄气道,“总之我已是你的妻子,我会用我的方式好好照顾你的。”
我直来直去的语气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公务,缓缓抬起头看向我,神色不明。
他的心思一向很深,难猜的很。
不过好在我看过小说,深知他的性情,是个外表刚毅实质心地柔软的一个人,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受伤。
所以他还是在我失望的眼神下,端起梨花羹喝了一口。
“再过半月,是婆母的祭日,我们既然成亲了,你能带我去拜祭吗?”我站在一旁乖巧问道。
他下意识要拒绝我,但话到嘴边,还是回答道:“好。”
毕竟我已经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了,这是全京城有目共睹的事情,不带我去也于理不合。
薛氏没有祖坟,薛母被葬在当年和薛止毅一起住过的郊外小屋旁,是一处静僻远人的山林里。
这里被薛止毅打理得很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这里洒扫。
薛母的坟就离这小屋百步开外。
“婆母在上,儿媳孙氏给婆母请安。”
我没有用自己国公府千金的身份,只用了“孙氏”。这让薛止毅意外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爱戴母亲,曾经兵乱时,是薛母带着他颠沛流离,讨来的吃食也分多给薛止毅。
他们相依为命熬过了乱世,后来薛止毅凭着自己在军中的努力,获取军功做上了将军之位,薛母却病逝离开了。
薛母一生清苦,生前是个艰苦耐劳的妇道人家。尽管满腹才华,祖上也有书香门第之称,但现如今却在只能在乱世中过着清贫的日子。
我恭敬地跪在她的坟前祭拜,引得薛止毅稍稍愣了一下。
“夫君,我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一些野白菊,我去采一些过来送给母亲吧。”
没等他同意我便离开了。
他们母子许久未见,让薛止毅好好陪陪母亲吧,只有在母亲的坟前,薛止毅才会退下伪装,脱下一身的杀伐之气,变成那个身有稚气的普通青年。
我料得不错的话,女主沈知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是专程来祭拜薛母的,薛母是个有才华的女子,曾经当过沈知容的女先生。
薛止毅和沈知容也是这样相识,可惜还是不及男主。
竹马抵不过天降罢了。
马车远远地便停在了山道上,我站起身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野菊花。
沈知容下了马车,走到我面前只是一直盯着我,却不说话。
“你是……江宁候夫人?”
我率先问道。
“正是,将军夫人好。”她给我行礼,姿态平稳礼仪得体,但总给我一种说不清楚的怪异。
印象中的女主应该是不束于礼节,行为举止十分洒脱的样子。
可眼前的沈知容看我的眼神,却有一丝莫名的敌意。
我正疑惑着,听到后面薛止毅的声音传来。
“容……侯夫人安好。”
这是我嫁给他这么多天来,他说话说的最急切大声的一次。
能不能有点出息啊薛止毅,她都已经嫁人了。
“见过薛将军。”她又行了一个端庄的礼仪。
薛止毅一愣,下意识觉得是她在跟自己刻意疏远,眼神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来。
“我来拜见先生,谢她曾经对我的教导。”
“请。”
薛止毅点点头,上山带路。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和沈知容相见且交谈的时日。
我把野菊花递给薛止毅,不想扫了薛止毅的兴。不然在他眼里落了个善妒的名声,今后反而不能获取他的好感度了。
二来以我对薛止毅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做出非礼之事的人。
这里离小屋还有一点远,我无聊之下往林子里多走了两步。
我忘了自己的迷路属性,心里使劲回忆着沈知容的性格特征,再一抬头,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我扶额叹息,只能靠自己走回去吧,薛止毅正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时光里,我还是不能这么着急地打搅他。
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了重重的喘息声。
我汗毛起立,僵硬地转过身去,一只野熊赫然出现在离我不到二十步的地方。
它阴骛的眼光盯着我,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它眼里宛如一块肥油。
我恨自己平时没有看那些短视频小科普,比如“遇到熊要怎么做”之类的,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去有熊的地方。
它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下意识朝着不知道哪一个方向狂奔起来。
这下命都快没了,我也不管有没有打扰到别人的温情时光了。
“薛止毅,救我——”
我凄厉的声音响彻山谷。
没留神脚下有一个猎户陷阱,直直地摔了进去。
这下是好了,熊是没有办法跟着我跳下来,但它依旧围在陷阱边,虎视眈眈地打着转。
我半爬起来,感到浑身上下被人打过一般。
抬起手撩开袖子,一片猩红的擦伤染红了我的白衣。
真倒霉啊。
远处有焦急的脚步声飞快靠近我,我头顶的熊低吼两声,就被一根截断的树枝穿透了身体,嚎叫着离开了陷阱。
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野熊,不愧是将军大人。
我狼狈地搓了搓身上的泥,看见了真亲人一般泪眼汪汪地盯着薛止毅。
他离开陷阱边,不多时抛下来一根藤蔓,把我拉了上去。
我瘸着腿没法走路,又一身泥不敢往他身上靠。
匆匆赶来的沈知容见我这副摸样,立刻表示她来搀扶我,并让薛止毅去把马车驾到这附近的山路上来。
女主人美心善,我点点头,“有劳夫人了……啊!”
话还没说完,我便被薛止毅抱了起来,他坚实的手臂揽住我的腰和双腿,我在他怀里轻的仿佛是一片羽毛。
“多……多谢将军。”
我有些羞涩,虽然自己是本着解救男二的任务来的,但实际自己在现实中是母胎单身一枚,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有些含蓄的不自在。
我一边表示歉意一边看向沈知容,她的眼中却显现出我读不懂的阴沉。
怎么这个女主跟我读小说时脑补出来的女主好像不太一样呢?
回到将军府,薛止毅一刻也没停下,去书房拿了军队独有的金疮药来给我敷伤口。
我被药粉疼得呲牙咧嘴,嘴里还不停道:“抱歉啊,耽误了你给你母亲祭拜。”
他手下一顿,“无事,已经祭拜过了。”
“那江宁候夫人……”我赶忙住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见薛止毅沉默良久,我以为他不愿意让我提他的白月光。
可他却突然道:“你以后,还是不要跟她多接触。”
说完便放下药离开了。
我心中诧异,就算她是她心里触不可及的光,也不至于不让我连接触都不可以吧。
况且京城贵妇圈里,难免要为了个雅集宴请什么的打照面的。
我谈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很在乎沈知容,甚至害怕我会去伤害她。
毕竟当面薛止毅求娶沈知容的事情众所周知,只是沈知容一口拒了,甚至还说只是把他当要好的哥哥。
我看着薛止毅有些落寞的背影,看来这块伤疤要治好,我的任务仍然道阻且长啊。
这几日青莲再也没有离开过我身边三步远。
淑康公主下了邀贴让我去赏花赴宴,我看了看好得差不多的手臂,拿上我前几日的画作便要出门。
穿书之前,我好歹也是个有美术功底的专业画手,别的才艺没有,但画个画还是拿得出手的。
青莲这次说什么也要跟着我去了,她害怕我再出什么意外,就只能提头去见我父母了。
我看着薛止毅欲言又止,他瞥了我一眼道:“想去就去吧,公主的邀贴不去会被降罪的。”
“你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去,”我眨巴眨巴眼睛,“毕竟我是你的妻子,当然要以你为先嘛。”
他听了我的话,手中的笔没有再动。
这段时日别说“妻子相公”了,我们之间的相处就好像普通东家于租客的关系一般,我既不好意思打扰他做公文,他也没有兴趣来我这。
薛止毅轻叹一口气,良久道:“那我与你一同去吧。”
“就知道你最好。”我雀跃地抱住他的手臂,感到他的身体顿时有一丝的僵硬。
马车里,他对我说:“你好像与传闻中的不一样。”
我一惊,这么快就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