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十六年,我才发现三个女儿皆非我骨血。
我怒火中烧,归家质问夫人,不料半途马儿受惊,带着我奔向山谷坠落深渊,身死他乡。
死后,我看见奸夫淫妇共庆宴饮,我那年逾古稀的高堂父母,竟被她逐出府门,流离失所。
我欲奋力相救,却阴阳之隔。
未曾想,一梦醒来,竟重返捉奸之日。
1
仅仅是替官家离京办事,岂料揭破了夫人的背叛。
怒火中烧之下,我前往质问夫人,却在半途遭遇马车失控,片刻间坠入深谷。
魂魄归来故里,却见奸夫淫妇欢庆我的逝去。
年迈双亲被那恶妇逐出家门,无依无靠。
他们走投无路,最终含泪决定投身江河以求解脱。
“逸儿啊,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便随你而去吧…”双亲泣不成声。
我魂魄挣扎欲救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步向江边...
心中悲痛欲绝,对夫人的恨犹如烈火焚烧,只愿能挽回双亲生命。
就在生死离别之际,眼前忽现一道白光,随后意识全无。
再睁开眼时,我已身处马车内,熟悉的街巷、熟悉的马车,让我意识到自己回到了捉奸那日。
家中宅院里,夫人与一男子亲密相拥,举止轻浮。
上一世我归家见此情景,瞬间情绪崩溃,冲上前去质问这对狗男女。
夫人见到我现身,顿时神色慌乱,与那男子急忙分开,却发现那人竟是我的小舅子、妻子的弟弟云涵。
我震惊无比,夫人与小舅子辩解称酒后失态,一时糊涂。
我虽心有疑窦,但仍选择了暂且相信。
未曾想,离京途中出了意外,遭遇横祸。
重来一世,我没有冲动行事,而是吩咐小厮,派人告知夫人我马上到家,让她准备酒菜于我。
我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夫人听小厮说我马上到家,立刻与小舅子云涵分开,我调整好表情后才走进家中。
“夫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语气说不出的慌张。
我平静回应,编造提前完成差事而归的理由。
我笑着看向云涵:“不知涵哥儿怎么忽然到访。”
云涵表情明显镇静很多:“姐夫,我是来找你的。”
我淡然一笑,“有何事寻我?”
云涵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借口,支支吾吾道:“就是来看看你,看看我姐。”
我招待云涵用了顿饭,饭后,我不理夫人,先行离开,回到书房中,思考云裳为何会背叛我。
前世我对她是真心真意。
我比云裳年长十载,经过双方父母相看成婚。
婚后我们彼此情投意合,加之很快云裳怀有身孕,我们的感情更上一层楼。
十六载春秋,她为我诞下三女,我也从未因她未能生子而埋怨于她。
邻里间偶有闲言碎语,说我不能诞下男丁,她必亲自登门责骂,直至那家闭门不出,从此无人敢在我背后嚼舌根。
我心疼她又要照顾父母又要养育女儿,每当我俸禄下来后,便分文不动悉数交给她,一应花销从不过问。
每日我在官中粗茶淡饭,只为省下每一份钱让家人过得更好。
然而她却用背叛回馈我的付出。
此刻,我静候着云裳及女儿们的到来。
三个女儿从学堂回来,大女儿如今已经十五开始相看人家了,二女儿今年八岁,已经能做出诗词歌赋,小女儿五岁,尚且在启蒙阶段。
我深知,再过一个月,云裳与那奸夫的孩子将在她腹中成形。
这一世,我要揭开她的伪装,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三个女儿说说笑笑来向我请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三个女儿与我没有相像的地方。
前世,随着三个女儿日渐长大,我未曾察觉到她们竟与我全然不像。
往日不怎么往这方面思考,如今有了重生的事情,我再看三个女儿,只觉得与我没有半分相像的地方,更与我爹娘也没有相像的地方。
她们倒与我夫人相似,但丝毫没有我的影子,反而与小舅子云涵颇为相像。
我凝视夫人:“怎么孩子看起来与云涵倒更像一些。”
夫人忽然惶恐,却极力压制恐慌,讪笑道:“外甥像舅,都是亲戚,相像也是正常吧?”
我假装认可了夫人的说法,只是想到重生前的事情,心中便发恨。
我的三个女儿自幼便对云涵喜爱有加,而这位未曾婚娶的小舅子,更是对她们视若己出。
如今想来,那些蛛丝马迹,我却视而不见。
我不曾言语,一个想法在我脑海中展开。
毕竟,这是关乎家族清誉的大事。
2
梦中,我再次梦见爹娘二人来到了河畔边,悲泣着怨道:“儿啊,你究竟做了什么孽啊,我俩是活不下去了,就与你团聚吧…”
我从梦中惊醒,夫人因被我吵醒烦躁地翻了个身。
看着枕边人,念及遭此横祸的双亲,我心中恨意如江河翻涌。
这一次,我定要让手中握有实证,将那对罪魁祸首的奸夫淫妇刻在千夫所指的石碑之上。
2. 我吩咐下人给三个女儿准备安神茶,但他们不知道,我在里面下了迷药,任何动静都没办法将她们惊醒。
趁夫人熟睡,我带着大夫取了三个女儿的血,却发现血液不相容,她们与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我心里恨极,用同样的方式,取了云涵的血,却发现云涵的血液与她们三人相融。
三个女儿并非我亲生孩子,反而是小舅子云涵的骨肉。
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在府上留了眼线,只等云涵与夫人相会时抓住她们的铁证。
这日,我假借公务要离京一段时间而外出。
趁我不在家之际,夫人再次引那奸夫入府私会。
他们甫一进府,便迫不及待地紧紧相拥。
管家在屋内,看到与夫人抱在一起的男子,瞠目结舌。
因为与夫人私会的男子,正是我的小舅子云涵。
……
细细思考后,我派人去了夫人娘家老宅那边去打听,待打听到一些消息后,又特地踏足妻族之地,寻访当地的老妪们以求真相。
一位与夫人娘家不对付的老媪向我道出了诸多隐秘之事,令我心中的疑惑尽释。
原来,夫人并非岳母所出,她乃是一介弃婴。
当年岳母久无所出,听闻收养女娃可招来麟儿,便收养了夫人,并赐名云裳。
不久之后,小舅子云涵果然降生。
云裳与小舅子在同一屋檐下成长,至豆蔻年华,小舅子见云裳曼妙身姿,心底也滋生了情愫。
两人暗结情愫,尚未及笄,云裳便珠胎暗结。
岳父岳母得知此事,气得几乎昏厥,逼迫云裳堕胎,并对小舅子严加惩戒。
其后,云裳离家外出谋生,小舅子则专心致志于学业之中,凭其聪颖过人,竟高中举人,留在了京中任职,并且靠我的照拂,在京中颇受欢迎。
在我与云裳成婚前,他们二人仍旧纠缠不清。
不料云裳再度怀有身孕,且不愿再行打胎之举。
于是云裳顺理成章带着孩子嫁给我,又让我甘心入局,成为替罪之人。
3
一个月过去,我掐着岳母过寿的时间赶回京城。
今日是岳母七十大寿之喜,我与云裳带着三个女儿来祝贺。
前世便是次日,云裳于宴席之上干呕,经过诊脉后发现再次怀孕。
彼时我心欢喜若狂,不曾想年近半百,仍能得子嗣延续。
故而未曾察觉云裳与柳逸之间流转的异样情愫。
这次,我要赠他们一份大礼。
寿宴启幕,众人欢声笑语,共祝老夫人福如东海。
岳母今日更是笑靥如花,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祝福之词。
随后则是云裳与云涵姐弟为岳母准备的寿诞献礼,云涵是翡翠白菜,云裳则是绣了百福图。
只是不曾想,从绣品之中掉落了一张信封。
周围宾客以为是云裳准备的惊喜,劝岳母打开来查看。
我静静看着云裳的表情,只见她眉眼之中,满是疑惑。
我心底轻笑,她自然疑惑,因为那信封,是我临出门前放进去的。
只见岳母打开信封瞧了里面的内容,却因为眼花瞧不清楚,递给了旁边的丫鬟,让丫鬟读出来。
丫鬟粗粗一扫,却是大惊失色,连连给岳母使眼色。
岳母心有疑惑,未曾表露,只说待会再说。
我笑了笑,询问道:“不如拿来,我给大家读吧!”
不曾想丫鬟却赶忙收了起来,那副模样分明有鬼。
我却不放过这个时机,从她手中拿过信纸,展开念道:“吾姐阿裳,一如不见如隔三秋,思念将我淹没,今夜可愿一见?”
信的落款,我说的缓慢,“落款是……云涵……?”
书信往来的字句间透露出云裳与云涵情感暧昧,早已越过了寻常姐弟之情。
云裳立刻尖声道:“此乃伪造,皆非真实!”
云涵亦急急上前想从我手中抢走信纸,却被我预先安排之人拦下。
四周宾客窃窃私语,投来异样的目光审视这对姐弟。
岳母更是气得胸口发闷,几乎晕厥过去。
我的好岳母啊,她明明早就知晓云裳与云涵所行不轨,却为了疼爱儿子,不仅未加阻拦,更是在暗中将云裳许配于我。
她甚至清楚云裳所生子女实乃云涵骨血。
前世我离世之后,她与云裳一同散布流言蜚语,逼迫我双亲离家远走。
他们三人,乃是令我与父母含恨离世的罪魁祸首。
面对满堂宾客的侧目,云裳狡辩称他们是真真的亲姐弟,那封信是别人伪造的。
“夫君,你须信我,这一切纯属误会。”云裳挣扎辩解。
云涵已洞悉信件是我所动的手脚,质问道:“姐夫,你为何要如此做?”
我怒火中烧,甚至拂袖掀翻桌案:“你二人不顾廉耻,还在这里狡辩!”
“云裳,我受够了,我要休妻!”
闻听此言,云裳方寸大乱:“我不答应,阿逸,我们尚有儿女在。”
她抚摩腹部,哀求不已:“阿逸,我再度有孕,看在这尚未出世的孩子份上,可不可以给我留几分颜面?”
她以为我只是发现她的背叛,不知女儿并非我骨血,竟将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视为救命稻草。
云裳深知在岳母心中,云涵最为重要,有我这个背锅之人供养,她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最终这场寿宴以一场闹剧落幕。
云裳回娘家居住,次日我便将休书送至她跟前。
岳母仍在苦口婆心劝诫我:“阿逸,云裳只是一时迷途,老身已严加训斥。”
“你们已近不惑之年,又有孩子,休妻可是大事,怎能轻易提及?”
我看向岳父,岳父则是沉默不语。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一生种地,也就是云涵后来考上了举人,才把他们从乡下接近了京城。
岳母与其截然不同,是个精明刻薄的女人,每回陪云裳回娘家,她总会当面挑剔我,嫌我无能,不懂体贴,官做的不够大,没办法让他们云裳穿上凤冠霞帔。
每次我都只能尴尬赔笑,“娘所言极是,您放心,我定会对云裳好的。”
如今岳母态度陡然转变,我本应感到宽慰。
只是我已不愿再与他们一家有任何瓜葛。
“签下休书,我们从此两清,否则我便将你们所做的丑事公之于众。”
4
见我一心合离,云裳愤懑不已。
她不相信我手中握有她的短处,因此恣意妄为。
子夜时分,她在我的宅邸门前燃放了百响鞭炮,震碎了琉璃窗棂。
爹爹受此惊吓,昏厥倒地,大夫来时险些未能挽回生命。
望着病榻上虚弱的父亲和泪眼婆娑的母亲,我对云裳的恨意达到了极致。
既然你无情,那也休怪我无义。
然而我尚未来得及反击,他们已然先下手为强。
云裳与云涵在坊间散布了关于我的事情。
他们颠倒黑白,诬我另结新欢,要休妻另娶。
岳母更是哭诉我欺凌妻女:“我女儿未能诞下男丁,柳逸便对她施以拳脚,若非邻里相救,他几乎要置我女儿于死地。”
三个女儿更是逢人便说我虐待她们母女。
面对这三个女儿,我彻底心寒,心中那一缕亲情已荡然无存。
不久,此事如野火燎原般传遍四方,甚至连官家都召我问了话。
越来越多的人听信他们的谎言,百官在上朝时也会参我一本。
前世,他们也曾以污水泼我,那时我已逝去,无法为自己辩白。
这一世,我还鲜活地存在于世间,并且掌握着证据。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舆论反噬之苦。
京城中谩骂声不绝于耳,大家对云裳的遭遇深感同情,对我则是咬牙切齿。
我静待时机,安排好父母,悄然整理证据。
当时寿宴上的诸位皆知真相,其中不乏有人为我发声,但因为人数太少,也无太大作用。
见我在京中遭受口诛笔伐,云裳得意非凡,竟亲自修书一封威胁于我:
“柳逸,这就是你要与我决裂的下场。我告诉你,这休妻之事,你最好不要再提,否则我让你好看。”
我不屑一顾,亦回敬道:“你心里明白事情的真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云涵的勾当。”
“柳逸,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不顾对方的慌乱,我不再回信。
好戏即将上演。
前生今世,新仇旧怨交织,我决定揭开他们的真面目。
早朝时,我同官家直言不讳:“官家,臣与云裳共度十六载春秋,但三个女儿并非我亲生。”
“她从一开始就欺骗于我,婚约之前便珠胎暗结,我只是她精心算计而来的替罪羊。”
5
此言一出,百官皆愣住,寂静了瞬息后,随之出现更多质疑。
“如果官家不信,可以让人与臣、与云涵做滴血验亲之举,以证臣得清白。”
官家同意了,三个女儿与云涵都被带了上来,在太医做完滴血验亲后,赫然展示着,三个女儿血液与我不相容,却与云涵相融。
这份证据证实了我的陈述属实。
接着,我向官家展示了其他铁证。
包括管家亲眼见证云裳与云涵私会,两人暧昧的书信往来,尤其是他们与三个女儿密谋构陷我的书信。
“官家,如今臣连家都失去了,臣一无所有,对于家丑不可外扬的说法,臣早已不在乎。”
“滴血验亲得结果您看到了,如今长女对我心怀怨恨,见到我就躲,不愿与我交谈。”
“几个孩子还曾撒谎说我虐待她们,自此以后,我便决意与她们不再有任何瓜葛,也不希望再有任何联系。”
“曾经的美好记忆变成了一场破碎的大梦,成为我一生无法逾越的鸿沟。”
最后我冷静地对官家道:“官家,还请臣休妻。”
目睹这些证据,百官无不震惊。
看到我双眼泛红,他们开始怜悯我,转而怒斥云裳等人的卑劣行径。
下朝后,我让管家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宣扬出去,随着京中百姓之口,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事情的全貌。
许多人对此事发表感慨。
“果真人世间的戏剧往往比画本子更为离奇,此事简直令人瞠目,若是写成话本一定会大火。”
“确实如此,云裳的行为可真恶劣!”
“这完全违背了人伦道德。”
“十六年的婚姻,十六年的骗局。”
云裳和云涵亲身经历了我当初所受的苦难。
尽管有人嘲笑我戴了十六年绿帽子,但这些嘲讽我已经毫不在乎。
就算被人嘲笑,我也要坚持把事情揭露出来。
她既然敢做出这种事,我就要让天下人都知晓,她敢做,我就敢说。
只是岳母依旧撒泼耍赖,诬蔑我虐待其女。
云裳更是语出惊人,“我没有觉得自己出轨,我认为自己并未出轨。”
“十数年来,我女儿一直唤他父亲,血缘关系真的那么重要吗?旁人没有生育不是也能收养吗?”
这些言论令京城百姓愕然。
而云涵也因此事影响,被罢免回家。
云裳更加肆无忌惮,表示:“滴血验亲并不准确,血缘关系真的那么紧要吗?”
听到此话,我冷笑,在朝堂上又提供了新的证据。
那段时间我一直帮官家在京外调查事情,并没有与云裳圆房,那么她腹中的孩子如何来的?
答案昭然若揭,云裳怀有的第四胎,仍是云涵的血脉。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
只是有人却问出了关键问题,云裳为什么这么做。
我指出是家学渊源,并将云家旧事展示出来。
原来云涵乃岳母与其小舅子所生,后再找岳父做了顶缸之人。
百官纷纷表示:看来云裳还真是家族传统啊。
虽然我对那三位并非亲生的女儿并无抚育之责,但过往的亲情,以及出于名誉的考虑,我还是给了三个女儿一笔钱。
京中,云家人呆不下去了,官家金口玉言,让他们离开京城。
三个女儿知道消息后前来寻我,我不曾多言,只让她们各自去找亲身父母。
“你们并非我骨血所出,我无须承担养育之责,这十余年,我对你们已是情至意尽。”
而面对云裳,我心里唯有痛心与鄙夷,“你背德出轨,非关容颜美丑,乃是道德底线的丧失。”
十六载春秋,即便我远赴他乡谋生,云裳与子女缺少陪伴,夫妻间矛盾重重,我们本可好好沟通,借此解决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