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妍的哥哥为了救我死了。
临终前的遗愿是让我照顾好他的妹妹。
为了这份恩情，我娶了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郑妍。
本来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共度一生。
可在我出车祸，医生说可能会瘫痪之后。
她不装了，带着包养的小奶狗招摇过市。
甚至躺在我们的床上，勾着他的脖子说：“那个废物以后就不行了，还是你好。”
1.
和郑妍结婚三年，她作了三年，我忍了三年。
不是让我夏天去给她买草莓，就是让我冬天带她去种玫瑰。
前不久她怀孕了，闹着要吃儿时和她哥哥一起吃过的糖人。
那个糖人师傅我知道，是个一辈子做糖人的手艺人。
但是已经不出摊很多年了。
可我和她解释了好几天，她都不听。
任性地说吃不到糖人，她就不吃饭，直到能吃到糖人为止。
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耐着性子去求了那个糖人师傅好久。
他才终于肯答应教我做这个糖人。
我高兴地带着做好的糖人回家，可是在路上发生了意外。
一个司机疲劳驾驶撞到了我，我当时就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怕她担心动了胎气，直到我进了医院拍完了片子。
和医生确定好手术的一切事宜之后，我才给她打了电话。
可是她到医院之后，第一句话不是关心我。
而是有些心虚地问：“那……糖人……丢在马路上了吗？”
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乔治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来照顾我。
他是个暴脾气，听到这话立马就从旁边的凳子上站起来。
“你他妈……”这三个字刚出口，我就把他拦住了。
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算了。
然后看向郑妍解释道：“糖人被压碎了，不过我已经学会了，以后我给你做。”
她低着头，撇了撇嘴说了一声：“哦。”
2.
乔治坐在旁边给我削苹果，她坐在对面玩手机。
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询问和关心都没有。
乔治不爽地把水果刀插进苹果里，然后把刀把塞到我手里。
“吃！”
他说完，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掏出手机飞快地发了一条短信。
然后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干了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止。
不一会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林音推开门进来了。
她刚一进门，就拿着那股子严厉医生的劲儿说：“这是医院，手机声音开那么大。病人需要静养不知道吗！”
郑妍被她凶得脸一红，腮帮子都气得鼓起来，但是又不敢发作。
林音走到病床前，对着乔治说：“你是病人家属吗？我得跟你交代一下病情，病人的手术是有风险的，如果成功的话，走路基本上应该会和以前一样。但是也有瘫痪的风险。”
她特意在“瘫痪”两个字上面加了重音。
郑妍听到后慌乱地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袖子问道：“什么！他会瘫痪吗？”
林音、乔治还有我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但是自从我和郑妍结婚之后，林音就不怎么和我来往了。
我被送进医院的第一时间，她就赶过来了。
她是医生世家，三代从医。
作为我的主治医生，她在我签手术同意书之前，已经把所有的风险都和我说过了。
虽有瘫痪的风险，但风险系数很小。
她坚定地看着我说：“许哲，你信我。”
不用她说，我也会信她。
所以刚才乔治是故意给她发消息，让她来配合演一出戏。
他不止一次两次想让我认清郑妍这个人，和她离婚了。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
因为我欠她哥一条命。
但是这次的事，确实让我心寒。
于是就由着乔治去闹，我也想看看郑妍知道我可能会瘫痪后。
她会怎么样……
林音嫌弃地把自己的袖子从郑妍的手中抽出来，整理平整之后才回答她。
“是的，不排除有这样的风险。但是我们一定会尽全力……”
郑妍一脸木讷地站在原地，两只手指来回地勾着。
后面林音说的什么，她已经听不去了。
每次她开始神游，没有听我说话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
我再熟悉不过了。
人在受伤和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失望至极。
板着一张脸，冷冷地说：“这也用不上你，你回去吧。”
她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飞快地离开了。
等她走后，乔治恨铁不成钢地说：“也不知道你图什么！”
我不敢看他，也不敢看林音。
转过头看向窗外，声音沙哑。
“我不图她什么，只图自己一个心安。”
但是深夜无人的时候，我也常常问自己。
娶她，到底对不对。
3.
我和郑妍的哥哥，是生意上的合伙人。
他负责商务，我负责技术。
那年我们的公司在商战中崭露头角，成为科技圈的独角兽。
不少公司给我们投来橄榄枝。
可就在我们拿到签约融资的前一天，竞争对手故意找人对我们下了死手。
我们被关在码头的仓库里，恐慌无助。
离签约不到八个小时，如果错过我们的创业项目几乎可以宣告失败了。
为了可以顺利签约，他让我踩在他的肩膀上，翻窗离开。
我刚翻上去想要伸手拉他的时候。
一群小混混听到动静跑了进来，他们的手里拿着各种棍棒。
命悬一线，我死死地攥着他的手想要把他拉上了。
可是他却在看到那群人越来越近的时候，放手了。
他被他们摔到地上拳打脚踢，手中的家伙什毫不留情的对着他招呼。
我愤怒地想要跳下来，和那些人拼了。
可是他却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吼着：“快走！别辜负我！许哲！”
我挣扎地看着他。
他明明痛苦得不行，可依旧笑着说：“替我照顾好我妹妹。”
鲜血染红了他所有的牙齿，从嘴里不停地往外流着。
我紧紧地攥着拳头，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转身跳了出去。
在沿海公路上拦了一辆路过的车，回市里的路上我第一时间就报了警。
可以签约完，我赶到警局的时候。
警方告诉我，他们去得太晚了，他被人活活打死了。
郑妍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肩膀，愧疚地说：“以后我会替你哥照顾你的。”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时候，她眼中那个恨到极致的眼神。
和她说的那句：“是你，害死我哥的。”
4.
郑妍从小被她哥惯坏了，养了一身的公主脾气。
顾及着她哥，我也只好一直容忍着她。
一开始她对我的示好，还十分地抵触。
可是慢慢的，她在发现周围的人因为她哥的离世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了之后。
她开始把我当成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的黏着我。
公司融资成功后，我也算是跻身了上层社会。
给郑妍的卡都是不限额的。
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会尽力满足她。
可是那天，她发现我买了一束玫瑰。
整个人都疯了。
我喜欢林音很多年了，但是一直没有勇气和她告白。
终于在我功成名就之后，我鼓起勇气想要和她表明心意。
情人节那天，我订了一个浪漫的餐厅，约她见面。
从下午开始我就心不在焉地不停看着时间的流逝。
郑妍是和花店送花的人一起进的我办公室。
她抢过那束玫瑰，红着眼质问我：“你有女朋友？还是你要去表白！”
我知道她是因为担心我以后和别人结婚，不会再照顾她了。
于是连忙解释：“郑妍，你放心。不论我怎么样，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照顾你的。”
她看着我，突然冷笑了起来。
她把玫瑰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好几脚。
然后突然就从包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举在自己的脖子上。
“许哲！今天你要是敢去找别人，我就死给你看！”
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我吓得一身冷汗。
我慌乱地想要冲到她的身边把刀夺下，可是她突然一用力。
皮肤下渗出的血迹，晃得我一瞬间失神。
脑海里全是她哥被人打死的画面。
担心她真的做出过激的举动，我只好答应了她。
那把水果刀掉在地上的那一刻。
我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坠落了，碎了一地。
5.
我带着郑妍去医院包扎。
趁着间隙，我慌乱地开车赶到订好的餐厅。
我订的是靠着落地窗一侧的位置，想着营造点浪漫的氛围。
可是我刚开车驶过那扇落地窗，就看到她和坐在对面的乔治聊得正开心。
她脸上的笑意是那么的明媚，让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把车停到停车场，我才看到手机里安静地躺着的那条信息。
林音发的：【乔治回国了，我还约了他，你不介意吧。】
短短的一行字，比郑妍的行为还要刺痛我。
我在停车场连着抽了好几支烟，扑面而来的风刮得我的脸生疼。
郑妍不停地在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挡风玻璃上的影子，自嘲地笑了笑。
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
我接起电话，里面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声音。
“许哲！你去哪了！我告诉你，你欠我哥一条命，这辈子都别想还清。”
我咽下心中的苦涩，不带情绪地说：“我出来给你买吃的了，马上回去。”
她没有说话。
我们隔着电话沉默了好久。
直到她把电话挂了，我才驱车赶回医院。
在医院旁边的便利店，我买了一些关东煮。
她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朋友圈发了关东煮的照片和我的背影。
配文：【他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爱心）】
我无意识地刷新了一下，看到了唯一的一个点赞。
是林音点的。
我点开她的头像，看着对话框愣了好久。
九宫格敲敲删删。
最后只发出去一条：【临时有事，抱歉。】
屏幕上她的备注下面，立马就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