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婚妻的白月光率领矮倭大军入侵夏国北三郡时。
生怕白月光在厮杀中受到伤害的未婚妻女帝,竟令让我这个三郡统帅敞开城门,迎矮倭入关。
我跪在女帝面前,求她收回成命。
矮倭一旦入关,夏国将生灵涂炭。
可她却满脸厌恶地甩了我一记耳光,冲着我厌恶道:
“阿晟都说了,他只是来促进夏国与倭国的共同繁荣。”
“为了争风吃醋,你真是什么贬低他的话都说的出来!属实恶心至极!”
她当场卸下我的兵符,押我到前线,让我亲自见见他善良单纯的白月光。
后来,矮倭入关,一举占领北三郡,朝夏国发起侵略战。
夏国陷入危机时,未婚妻女帝对我更恨之入骨:
“那个自私的人呢,他到底是说了什么伤阿晟的话,逼阿晟做出这种事!”
“去给我把他抓回来,让他跪在阿晟面前道歉,这样阿晟就会退兵了!”
可我已经死了。
就让她亲自面对她眼中善良单纯的白月光吧。
1.
死后,我变成了魂魄,摇摇晃晃地跟在沈吟奚身边。
战火硝烟中,沈吟奚抱住了敌军主帅,心疼地抚摸他脸上的伤疤。
“徐佑礼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不过是想要与大夏和谈,他为何要这般伤你?真是恶毒至极!”
“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一定诛他满门,让他全家为你陪葬!”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我迟钝的神经被牵动。
宋晟笑着摸了摸沈吟奚的头发:“他可能是觉得我杀了他太多兵将吧。”
沈吟奚随意地向后扫了一眼。
身为主帅的我被卸下兵符,夏国军心大乱,死伤无数。
无数为国尽忠的士兵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尸体已经残缺不全。
沈吟奚却只是冷哼:“你是倭国主帅,为国尽忠,理所应当。”
“你不过是杀了几个小小兵卒,徐佑礼凭什么对你下杀手?”
我无力地张了张嘴,发出几个音节。
我想告诉沈吟奚,宋晟不是杀了几个人,而是屠了夏国北三郡!
他的为国尽忠,害大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就连我……也惨死在他手下。
2.
我是沈吟奚的未婚夫婿,自幼守卫边疆,保家卫国。
而宋晟,是倭国送来的质子。
他温文尔雅,眉眼清隽,轻易便夺走了沈吟奚的芳心。
宋晟说自己归国会劝说王上,保两国和平,沈吟奚便不顾遗臭万年亲自送他归家。
宋晟说想与大夏共同繁荣,沈吟奚便下令让我敞开城门。
我在宫门前长跪三天三夜,求沈吟奚收回成命。
沈吟奚却一巴掌落在我脸上,厌恶地道:“因为吃醋,你居然露出如此丑态?”
“阿晟品性高洁,一心为天下百姓着想,你却如此贬低他,实在是恶心!”
她卸下我的兵符,将我押上前线,想让我看看她的白月光有多么单纯善良。
我却看到宋晟在虐杀夏国兵士!
我目眦欲裂,冲上去想与宋晟决一死战。
但长跪三天,我体力不支,最终还是死在了宋晟的刀下。
死前,我仿佛听见了宋晟对沈吟奚说:“方才徐将军跑了,我念及过往情谊,没有追上去。”
沈吟奚不耐烦地道:“没想到他不仅自私自利,还是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这种人怎么会与朕有婚约?”
”阿晟,朕心中只有你!“
原来……
我拼尽一切守护的人,从未爱过我。
3.
沈吟奚带着宋晟回到了夏国,高调地宣布要与他成婚。
一国女帝居然要嫁给敌军将领,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我年迈的父亲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上大殿,然后跪在沈吟奚面前。
这位曾经策马疆场的老将军声泪俱下,字字泣血:“陛下,倭国野心勃勃,您怎能和宋晟成婚?”
“况且,您和佑礼有婚约啊!”
沈吟奚烦不胜烦:“你和徐佑礼还真是一个样,只知道提这个破婚约!”
“朕嫁给阿晟是为了两国和平,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朕?”
“还是说,你和徐佑礼一样,嘴上说着保家卫国,其实就是自私自利,觊觎皇权?!”
父亲一言不发,只是重重地磕头。
沈吟奚出生时,恰逢叛乱。
是父亲带兵清扫叛军,将还在咿呀学语的沈吟奚捧上了皇位。
也是父亲和先皇定下我们的婚约,以此展示徐家永不背叛的忠诚。
这么多年,都是徐家在为沈吟奚保驾护航。
但是现在,沈吟奚却冷眼看着他磕头磕到头破血流。
见父亲执拗,沈吟奚也恼怒起来,侧头问一直笑吟吟的宋晟:“阿晟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他?”
宋晟轻描淡写地说:“徐老将军和徐佑礼一样不惧皇权,陛下不如赐廷杖,略施惩戒。”
他一提到不惧皇权,沈吟奚的脸色就变了。
徐家世代忠良,但她还是害怕我们会抢了她的江山。
高傲的女帝扫了跪在地上的老将军一眼,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把他拖下去,杖毙!”
4.
我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却阻止不沈吟奚。
木杖落在腰臀间,鲜血横流。
父亲自始至终都很安静,不曾为自己开口求饶。
一代名将,没有战死沙场,却死在了君王的百般猜疑之下!
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进大殿,想要护住父亲,但父亲已经没了呼吸。
她哭号:“不!陛下,兄长一片赤忱,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徐家?”
她是我的妹妹徐岁晚。
沈吟奚冷哼:“他还一片赤忱?”
“徐佑礼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懦夫!”
“打仗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他还坚持与阿晟作对,简直就是个固守己见的小人!”
可当年,夏国孱弱,倭国屠杀百姓从未手下留情。
是徐家军一战成名,扬我国威,才护得百姓安宁。
她现在居然相信宋晟那个混蛋会争取和平!
徐岁晚见家国大义打动不了她,红着眼眶拿出一枚玉佩。
那年,沈吟奚遭到暗算,身中奇毒。
我为她走遍深山险境,在沼泽中寻到了解毒的草药。
她得以保住性命,但我却因吸入瘴气昏迷多日。
我醒来那天,素来对我不假辞色的沈吟奚坐在我床边,神色复杂。
她解下玉佩递给我,说:“是朕欠了你,朕许你一个愿望。”
我从未告诉过她,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她一生平安。
我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的妹妹会拿出这块玉佩质问沈吟奚。
徐岁晚眼中满是仇恨:“陛下,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兄长的事吗?”
沈吟奚却像突然被激怒了一样,站了起来,走到徐岁晚面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长长的指甲在徐岁晚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5.
沈吟奚怒骂:“你怎么和徐佑礼一样不要脸?”
“阿晟都告诉我了,当年寻来草药的是他,徐佑礼是冒领功劳的小人!”
宋晟还在一边叹息着劝沈吟奚:“你别怪徐佑礼,他可能只是太爱你了,才会威胁我让我把救你的功劳让给他。”
沈吟奚的怒火愈发高涨:“只有你对朕是真心的!徐家一家子都是这种鸡鸣狗盗之徒!”
说完,她夺过徐岁晚手中的玉佩,狠狠摔在地上。
顷刻间,玉佩粉身碎骨。
就像我对她的一片真心!
我浑身颤抖着,嘴角露出苦笑。
原来,我用尽全力救她性命,都比不过宋晟随口的污蔑!
沈吟奚冷冷道:“来人,把徐岁晚拖出去!”
“徐家要是再不服,朕就让你们尝尝满门抄斩的滋味!”
徐岁晚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信赖了多年的女帝。
她不知道为何一夕之间,她尊敬的兄长就成了抢功的小人,忠良的徐家就成了乱臣贼子。
沈吟奚才没空搭理她。
她被宋晟哄得团团转,转头就筹备起了婚礼。
宋晟说要回倭国准备一番,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然而几天后,前线却传来消息:
矮倭入关,一举占领北三郡。
带兵者,正是宋晟!
6.
沈吟奚如遭雷击:“怎么可能?”
“阿晟明明说他是回去请他的父母参加婚宴的!”
她焦虑地攥紧了龙袍。
之前矮倭进攻,夏国死伤无数,徐家军横空出世,才让夏国有了喘息之机。
而现在,夏国已经没了能逆境救国的徐将军。
突然,沈吟奚眼睛一亮。
“肯定是徐佑礼!”
“他一定听说了我要与阿晟完婚,受不了刺激,跑到阿晟面前乱说话了!“
“阿晟没想攻打夏国,他只是太生气了。”
“世上怎么会有徐佑礼这种自私小人?”
“去给我把他抓回来,让他跪在阿晟面前道歉,这样阿晟就会退兵了!”
我惨笑。
沈吟奚,不必给我安这种帽子了。
我已经死了啊。
你只能自己面对你心中纯白无暇的阿晟,不会再有人挡在你面前!
7.
沈吟奚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徐家,下令把所有人抓起来。
徐家男子多战死沙场,唯一有望平安度过晚年的父亲也死在沈吟奚手下,家中尽是妇孺。
我的母亲两眼已经无法视物,听见响动便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她问:“是小奚吗?”
“要不要吃桂姨做的桂花糕?”
这位头上已经生出了白发的老妇人曾生了场大病,记不清楚过往发生的事情。
她不知道我被送到前线,也不知道父亲死于皇权下。
在她眼中,沈吟奚还是当年那个上门来蹭吃蹭喝的小姑娘。
沈吟奚沉默了片刻。
很多年前,我们都还很年幼,宋晟也还未来到夏国。
沈吟奚听不惯夫子们的念叨,经常躲到徐家。
母亲会笑着揉揉她的头,说:“小奚,尝尝桂姨做到桂花糕吧?”
一晃许多年过去,母亲忘记了许多事,却还记得那个顽劣的小姑娘。
沈吟奚喃喃自语:“不怪朕狠心,要怪就怪徐佑礼。”
“谁让他这么不顾大局,为了一己私利弃夏国于不顾!”
”徐家也是被他拖累的!”
母亲疑惑地看着她,声音依旧温柔:“小奚,怎么了?”
下一秒,她的膝盖就被踹了一脚,狼狈地跪倒在地。
母亲发出痛呼。
沈吟奚拿着匕首,狠狠扎入母亲的右手掌,声音仿佛淬了冰:“徐佑礼一定跑回来过吧?告诉朕,他去哪儿了?”
母亲的手掌血流如注,她也不可抑制地发出了哀嚎。
这双曾经抚摸沈吟奚发顶的手,这双能做出香甜的桂花糕的手,就这么毁在了这里。
沈吟奚眼中毫无怜悯:“不愧是徐佑礼的家人,和他一样会装!但是没有意义,朕知道你神志清醒!”
“快告诉朕徐佑礼在哪儿,此时事关夏国百姓!”
“朕又不是要他死,只是想要他下跪道歉罢了。阿晟大度,只要他愿意道歉就不会和他计较的!”
这时候,她倒想起了夏国百姓。
可母亲只是捂着伤口呜咽,发不出别的声音。
8.
沈吟奚烦躁地扔开匕首,环顾四周。
“徐岁晚呢?让她滚出来!”
“她要是再敢躲着,朕就把她关进教坊司!”
她也很清楚,与我情谊深厚的徐岁晚最有可能知道我的踪迹。
环顾一圈发现找不到徐岁晚,沈吟奚眼中翻滚着暴戾:“徐佑礼,难道你妹妹和你一样,都是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保命的混蛋?”
徐岁晚就在这时候匆匆跑了进来。
她冲到母亲身边,颤抖着扶起她,让身边的大夫为母亲包扎。
沈吟奚很不满:“徐岁晚,你眼中还有没有君王?”
徐岁晚恨恨地看向她,再也没了之前的尊敬:“你害死了我父亲,还害死了我兄长,我为什么还要尊敬你?”
沈吟奚冷嗤:“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徐佑礼怎么可能会死?”
“他那种自私自利、老鼠一般的人,能苟且偷生一辈子!”
徐岁晚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破碎的流光。
她压抑着自己的悲痛,让侍从抬上来一个箱子。
她说:“我早便知道你的阿晟会带兵卷土重来,所以连夜赶到边境去寻兄长。”
“我没想到,只找到了他的尸体……”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沈吟奚原本满脸不屑,直到侍从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蜷缩着的尸体伤痕累累,有些地方已经腐烂,但依稀能够辨认出熟悉的轮廓。
沈吟奚眼中的怀疑被惊慌替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声音也开始颤抖。
“徐佑礼?!”
“不,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