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在旅行途中把我杀了。
她泪眼婆娑地拨通电话：“妈，我们遇到坏人……姐姐为了救我被带走了。”
然而我就在她身旁，倒在一片血泊中，
死不瞑目。
重生后。
继母求我放过她女儿。
我说：“阿姨，你捅你女儿一刀，如果她能活下来，我就放过她。”
1
“爸，查出来了。”
我正襟危坐在电脑前，专注着屏幕内的信息。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八年。
曾经暗暗发誓要出人头地，逃离这个家，甚至掌控这个家。
成败在此一举。
父亲王累硕急忙凑过来问道：“多少？”神色满是紧张。
继母许如君也假惺惺地关注着我的动向。
而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许思甜，则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毫不在意地刷着短视频，不时发出尖锐的笑声。
“702分，排名第一。”
我握住鼠标的手不禁颤抖起来，眼泪立马湿润了眼眶。
看着屏幕，我眸底闪过一丝坚定的锋芒。
我爸激动地把我抱起，拥在怀里：“咱闺女真出息！爸爸答应你的毕业旅行决不食言！”
继母也在一旁笑着虚伪地祝贺我，嘴里念念有词。
“呃，这是不是算状元啊？清华北大是不是马上就会打电话过来啊，阿姨帮你接，阿姨会说话……”
我没有搭理她。
我靠在父亲的肩上，注意力全在许思甜那边。
2
早在我报出分数的时候，许思甜外放的声音就消失了，整个人从躺姿转为坐姿。
我余光瞟向她那边，看见她正恶狠狠地盯着我。
手指在虎穴的皮肉上快要掐出血痕。
我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
从前你处处要抢我的，用我的。
我有的你要有，我没有的你也不许我有。
如今，你还能把我的高考分数抢了去吗？
就在我内心感到无比痛快，正准备回房间收拾旅行物品的时候。
许如君发话了：“婉莹，要不让你带着妹妹一起吧，正好你俩都毕业了，一起出去放松一下，俩人在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没等我回话，我爸就应和道：“是啊，婉莹，你就带着妹妹一起吧，钱我都出！”
我话在嘴边，如鲠在喉。
我爸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烂好人。
没有城府心机、老实肯干是他最大的优点。
同时也是他最让人恨铁不成钢的缺点。
从前我妈在世时他是这样。
如今我妈死了，他再娶也依然是这样。
他甚至都忘了我妈是怎么死了的吧。
但我不想惹麻烦，在正式上大学之前，我都不会跟他们撕破脸。
于是我淡淡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
许如君和我爸立马忙活起来为许思甜准备旅行物品。
客厅连同许思甜的房间一瞬间充满人气，好不热闹。
仿佛这个毕业旅行是因为她才有的。
仿佛，他们三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3
第二天道别的时候，我只抱了抱我爸。
我爸也只是嘱咐我几句要注意安全之类的。
反观许思甜，至少有26寸大的粉色行李箱放在脚边。
对着许如君和王累硕又是哭又是抱的。
好像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我站在一旁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径直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身后马上传来我爸粗矿的声音：“婉莹，等等你妹啊！”
许如君略带哭腔的声音也紧随其后：“思甜，到了给我发消息啊……”
一路上，我都面无表情，和许思甜如同隔着楚河汉界，无言，相看两厌。
许思甜虽然是我妹妹，但也只比我小几个月，和我同级。
然而她的高考分数只能上专科，当然，也可以砸钱去读民办本科。
可是，我们家哪是大富大贵的家庭。
即便让许思甜去复读，就她那成天只知道打扮的性子，怕是明年连专科都没得读。
想到这，我就有些开心了。
许思甜看到我突然轻笑，眉头紧锁，旋即开始找茬：“姐，我有点累了，帮我拿拿行李箱好不好~”
她大概是怕我拒绝，又马上补充道：“爸爸说让你好好照顾我的哦~”
现在又不是在家，还想让我处处让着你，对你好？
我马上“哎哟”一声叫出来，作出甩手腕的动作。
“我手也好疼啊妹妹，要是之前天天写试卷的时候还好，现在久了没活动过手腕，不到半小时手就疼了。”
“不如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用魔法打败魔法；对付绿茶妈教出来的绿茶女，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绿茶本身。
高铁不等人，我倒是无所谓，许思甜可不会想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旅行机会。
她瞪了我一眼，气冲冲地拽着行李箱杆继续往前走了。
我满意地在后面笑出了声——26寸，姑奶奶，你也是真敢带。
4
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酒店不是我订的，我爸跟我说已经安排好了，估计是许如君订的。
我想着许如君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儿，便就没管。
直到我和许思甜乘车抵达一片工业郊区，我傻眼了，一瞬间怀疑是不是司机想绑架我俩。
但司机在路口把我们放下车后便扬长而去。
我拿出手机对了对方位，也确实是这里。
我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观察着四周摸索着前进。
这里几乎可以说是一片荒芜：
铁皮制成的围栏里，杂草丛生，还有几栋未完工的楼。
远远望去，只有棕灰色的墙体轮廓和一片连着一片模糊的黑。
一阵阴风吹来，渗人得很。
这种地方会有酒店？
我正疑惑着，突然发现许思甜不在身旁。
碎石遍地的水泥路上也只剩我行李箱摩擦而过的声音。
就在我回头想找她的一瞬。
腹部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
暗红色缓慢在我衣服上晕染开。
许思甜得意的笑容在我眼前放大，眼神中满是恨意。
等她猛地一下抽出刀，我终于坚持不住，倒下了。
紧接着，我就听到了许思甜的哭声。
几声电话铃响后，我清晰听见她说：“妈……我们遇到坏人，姐姐为了救我被带走了。”
可我明明还躺在她身边。
我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啊，我算到许如君会为了许思甜订高级酒店。
可我从来没有算过，许如君会让许思甜杀了我。
我躺在地上，侧脸被凹凸不平的水泥路硌得生疼。
血还在不停往外流，黏糊糊地粘在我手上。
我不肯瞑目。
老天或许也不忍我的惨状。
我竟然重生了。
5
等我身体再次有知觉的时候，感觉四周晃晃悠悠的。
猛地一睁眼，发现我蜷缩在一辆面包车的后座上，车窗外一片漆黑。
身上什么都没少，手机、钱，甚至我的行李都还在。
我悄悄地起身拧头观察了一下前座，只有一个男人在开车，边开边抖着腿，不时哼出一两句歌。
我在脑海里迅速地整理思绪和信息。
这个男人应该是要把我毁尸灭迹，连同我所有物品都要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最后即便我爸报警，也无从追溯。
许思甜没有这么精明的头脑，这一切应该都是许如君安排的。
我把发圈扯掉，任由头发凌乱地披在脸上。
紧接着，我猫着身子攀到前座司机的身旁，轻轻一拍他的肩膀。
司机一开始还以为有什么东西落到他肩上了，腾出一只手扫了扫。
等到我再次轻拍他的肩，他才不耐烦地转过头来——
整辆车在刹那间失控，最后在司机一声声嚎叫下卡住了路边的一块石头后才停下。
司机打开门撒腿就跑，嘴里不停地叫嚷着：“鬼啊！”
我也下了车，顺着车灯环顾四周。
我死去的地方尚还有一点人气。
而我现所在的地方，只能用荒郊野岭来形容。
没办法，我只能等到第二天再行动。
天微亮，我在睡眼惺忪中被一对夫妻叫醒。
得知他原来是前面镇上的居民，今天要到城里去务工，路过看见我躺在撞坏的车里，问我要不要帮忙，我爽快地答应了。
男人的伙计正好是镇里的修车师傅，顺理成章地开走了面包车，男人的老婆则捎上我进城。
我买了最早的一班高铁回家。
此刻我内心无比冷静，死都经历过了，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
同时，我的心底也翻涌起一丝躁动。
许思甜，你和你妈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啊？
6
钥匙拧开门锁的一瞬间，我竟也有些紧张。
但打开门之后，家中鸦雀无声，窗户也是紧闭着的。
我家坐落在城中村不太宽敞的地带，时长要开窗通风，一般把窗封死，除了下雨，就是要回乡下老家。
等我走进房间，发现自己的桌面杂乱无章，许多有关我身份信息的材料被掏了出来，我顿感困惑。
转身走进父亲的房间，发现同样如此。
只是多了许思甜的一些身份材料，还有我家户口本等重要信息的复印件。
我顿感不妙，心头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马上，我收拾好东西，坐上了回老家的班车。
不一会儿，上来两个阿姨，车厢不大，很快被她们谈笑声覆盖。
“老王家那女儿真是出息，被北大录取了。”
“大女儿还是小女儿啊？”
“肯定是小女儿啊，那大女儿整天沉默寡言的，平时老王夫妇俩出门逛街也不见带她，能有多大出息？小女儿长得水灵又礼貌……”
“真没想到一个改嫁过来的女儿比自己生的还出息……”
我心底一惊，这些话语如同带刺的藤蔓侵入我的脑海，随后向下生长，裹挟我的心脏。
我眸底掠过一丝茫然。
压低帽檐后我倚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捏紧了拳头……
7
此刻，乡下老家热闹非凡。
一张巨大的横幅挂在家门的正中。
上面写着【热烈祝贺王家小女儿许思甜被北京大学录取】
从门口进去，大大小小的流水席面围得地堂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许如君和王累硕正逐一敬酒，回应前来吃席宾客的祝贺，神色异常欢喜。
许思甜跟在他们身后，问好赔笑。
甜美的笑容、清新的着装，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