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现在列入初中语文的必读书,课本里也有专章分析。
中国人分析《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可谓是头头是道,洋洋洒洒,看的要让人头晕,但是,这些艺术分析,用在任何一本小说里,都能适合。
比如随手找一段分析小说的艺术手法的内容:①小说写人物以叙事和描写为主,同时穿插内心独白、格言警句、书信和日记等,使人物有血有肉。②书中的环境描写也相当出色,语言简洁优美,富有表现力。
这种大而化之的评述,应付考试,大体够用。但论真的接近《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文本本质,可能要差之千里。
最近,在俄罗斯网站上看到一篇文章,评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艺术技巧,觉得看出了许多我们中国的评论家没有发现的地方。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出版于1932年,即使在俄罗斯文学体系里,小说也带来了一种叙事的革命,已经不等同于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古典文学时代的文学表现方法。
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的一些小说技巧,正是它自身固有的,可以看出,作者还是在小说里作出了某种程度的创新,使之超越了旧式俄罗斯小说的那些非常成功、堪称经典的叙述风格。
我们再看看中国文学,现代白话文小说的首创之作,是鲁迅先生写于1918年的《狂人日记》。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出现,相差十四年。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借助于俄罗斯文学的丰厚的积淀,可以根据时代的要求,作出对旧文学的取舍与超越,这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安插着更能折射时代的文学技巧的原因。
而中国现代文学只是在1918年开始起步,用十四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达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的对旧文学技巧的融会贯通、对新时代的呼声兼收并蓄的写作目标,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可以站在1865年的《战争与和平》的肩上,站在屠格涅夫发表在1860年的《初恋》的缠绵里,才凝成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的富有情感底蕴、带有雄浑刚性的钢性构架与架构。
那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写作技巧在哪里?
很多人,都认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只有内容,而没有技巧,认为它艺术性差一点,甚至乏善可陈。
但俄罗斯论者并不这样认为。
综合一下,有如下四个文学技巧:
一是叙事节奏,跳跃奔放。在俄罗斯人看来,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运用了一种不同于古典文学的叙事节奏。
其特点就是时而狂热跳跃,时而史诗般热烈,作者认为这就是 20 年代著名的“暴风雪”风格。
对于“暴风雪”风格,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俄罗斯人看来,这种风格,就是文学试图拥抱和传达新的时间旋风节奏,一种前所未有的权威节奏,凌驾于个人能力之上——一种超个人的节奏。
在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心目中,革命和战争的元素与这种“暴风雪风格”密切相关。这些风格元素出现在他的故事中,正是他描述群众行动、战斗、集会、意想不到的举动、追逐这些地方——一句话,群众的元素直接闯入了叙事。然后立即出现了暴风雪的画面。通过与主题相关联而出现的 “暴风雪 ”风格每次都以新的形式出现。
说了这么一大段,我们看看小说里的例句:
——八月十九日,在利沃夫地区的一次战斗中,保尔丢掉了军帽。他勒住马,但是前面的几个骑兵连已经冲进了波军的散兵线。杰米多夫从洼地的灌木丛中飞驰出来,向河岸冲去,一路上高喊:“师长牺牲了!”
保尔哆嗦了一下。列图诺夫,他的英勇的师长,一个具有大无畏精神的好同志,竟牺牲了。一种疯狂的愤怒攫住了保尔的心。——
这是保尔负伤的那一天的战斗描写,这里没有《战争与和平》中冗赘的对于战场氛围的面面俱倒的描写,但是,却抓住了最关键的信息核心,然后用电报式的简洁的、被切碎的音节,频密地勾勒出战争中的最重要的核心维度,在极精简的文字里,打造了一种的新的叙事节奏。
而这样的叙事节奏,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可以说是密集出现,产生了一种不同于古典小说的新的叙事风范,而实际上,这样的语言节奏,带来了一种文学的新的叙事技巧。
二是叙事时间,长短交互。我们再来看一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在时间的慢与疾之间的快速转换。
——保尔还没有来得及分辩,神甫就揪住他的两只耳朵,把他的头往墙上撞。一分钟之后,保尔已经鼻青脸肿,吓得半死,被神甫推到走廊上去了。
保尔回到家里,又挨了母亲好一顿责骂。
第二天,母亲到学校去恳求瓦西里神甫开恩,让她儿子回班学习。从那时起,保尔恨透了神甫。他又恨又怕。他不容许任何人对他稍加侮辱,当然也不会忘掉神甫那顿无端的毒打。他把仇恨埋在心底,不露声色。——
这段叙述里,第一句短到不到一秒,“还没有来得及分辩,神甫就揪住他的两只耳朵,把他的头往墙上撞”,这个动作是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完成的,然后就跳到了“一分钟”之后,再接着,已经跳过了这一天,进入到第二天了。
作者游刃有余地拿捏住了时间,“不到一秒”的动作都能够不厌其详地触摸到,用文字慢速地呈现出来,然后下面疾速地跨越了“一分钟”再跃迁到“一天之后”,作者始终高踞在“时间之巅”,抓住了不同时间段里最至关重要的信息,让时间既像尖刀一样锋锐,也可以像瀑布一样绵长,时间在作者的手下,能长能短,作者就像是一个时间的魔术师,在抻长与缩短的过程中,凸显出生活中最值得去光顾、去照顾的情节要点与节点。
可以说在这短短的一段描写中,作者对时间“变调”了三次,看起来,很平常的文字中,背后有着作者的强大的操控能力,实际上,我们知道,很多作者在写作时往往会成为时间的奴隶,让时间覆盖了事件,成为流水账,而没有让事件提拎起人物。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为什么能在有限的篇幅里,浓缩了一个时代的方方面面的信息,正是因为作者的这种剪裁时间的能力。
三是叙事风格,接洽前人。奥斯特洛夫斯基与小说里的保尔不同,保尔小学没有毕业,而奥斯特洛夫斯基却接受过较完备的教育,拿过中学毕业证书,在他的同时代人的回忆里,在学校里,他的学习成绩就很好,也非常喜爱读书。
奥斯特洛夫斯基的父亲曾是圣彼得堡海军部的掷弹兵和信使,可以说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哥哥记得弟弟在 10 岁时整夜阅读的情况。奥斯特洛夫斯基的老师回忆说,在舍佩蒂夫卡学校,他是一名优秀的学生,也是最好的学生之一,他是一个文学圈的组织者,也是学校文学杂志的积极参与者。可以看出,奥斯特洛夫斯基本质是一个文学青年,而不是保尔最初被描写成的“坏小子”。
其实搞文学的人,接受不接受教育真的无所谓,就像莫言,都说他没有小学毕业,但他在小时候阅读的文学书籍,并不亚于一个正常的受教育的学生,甚至他的哥哥使用的当时的冠名为《文学》的语文教材,都被他拿来作为阅读的闲暇的读物,正是这种阅读经历,使他产生了特有的未受正规教育规划过的语感,才使他的语言保持了原始思维的一些放任自流的特征,从而在八十年代冲上文坛时以野性的原始风味冲击了循规蹈矩的文坛常规叙事手法,带来了新时期文学的文体学革命。
小说里的故事发生地火车站
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一个俄罗斯人能够读到他小说里吸纳了前辈文学大师的成果,我们这里,也摘抄一下俄罗斯论者的直感:
——“在那动乱的一九一九年的四月,吓得昏头昏脑的小市民,早上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窗户,提心吊胆地询问比他起得早的邻居:“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今天城里是哪一派掌权?”
那个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一边系裤带,一边左右张望,惶恐地回答:“不知道啊,阿法纳斯·基里洛维奇。夜里开进来一些队伍。等着瞧吧。要是抢劫犹太人,那就准是佩特留拉的人,要是‘同志们’,那一听说话,也就知道了。我这不是在看吗,看到底该挂谁的像,可别弄错了,招惹是非。——
俄罗斯论者认为这是来自果戈理的风格。
“微微流动的空气里,充溢着浓郁的花香;星星像萤火虫一样,在天空的深处闪着微光;人声传得很远很远……”
上面一段描写,也是果戈理小说的风格。
“冬妮亚站在敞开的窗户前,闷闷不乐地望着熟悉而亲切的花园,望着花园四周那些挺拔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白杨。她简直不敢相信,离开自己的家园已经整整一年了。她仿佛昨天才离开这个童年时代就熟悉的地方,今天又乘早车返了回来。”
这一段描写,一个俄罗斯读者,会很敏捷地感到继承了屠格涅夫的描写风格。笔者之前也曾经说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冬妮亚的形象基调,有着很隐性而又无事否认的对屠格涅夫《初恋》中的女主角的移植痕迹,很多读者不认可,认为是牵强附会,笔者也无法强求别人相信,只是各抒已见吧。
再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的风景描写:
——在黎明前的薄雾里,第聂伯河模糊地闪着光;河水冲刷着岸边的石子,发出轻微的哗哗声。两岸附近的河水是宁静的,平滑的水面泛出一片银灰色,好像凝滞不动似的。河中央,却翻滚着黑沉沉的水流,肉眼就可以看出,它正向下游奔腾而去。这是一条美丽的、庄严的河。正是为了赞美它,果戈理写下了千古绝唱的抒情散文“第聂伯河是神奇美妙的……”河的右岸,峭壁耸立,俯视着水面,宛如一座行进中的高山,骤然在宽阔的河水面前停住了。左岸的下方,全是光秃秃的沙地,这是第聂伯河在春汛退走时淤积起来的。”——
这一段描写中,作者甚至跳了出来,坦白了来自于果戈理的文学渊源。
从介绍中我们可以知道,奥斯特洛夫斯基阅读广泛,果戈理和舍甫琴科的作品被他狼吞虎咽,收入囊中,他的阅读还穿插着关于各种血腥冒险的流行出版物。甚至出于明显的年龄原因,冒险文学是第一位的。内战的旋风打断了这种“狂欢”阅读。牛虻和斯巴达克斯、夏洛克·福尔摩斯和加里波第的形象从童年时代就铭刻在他的记忆中,十五年后,当奥斯特洛夫斯基开始回忆他的童年时,这些形象以潜移默化的方式出现在他的小说里。
小说中在描写保尔与冬妮娅的一些段落,一个俄罗斯论者能够看出它是对加里波第传奇小说的描写的继承。
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保尔也曾经把冬妮娅与加里波第传奇小说里的人物进行了比较:
——保尔爬上爬下给发动机的各个机件上好了油,用棉纱头把手擦干净,从箱子里拿出第六十二册《朱泽培·加里波第》,埋头读起来。这本小说写的是那不勒斯“红衫军”的传奇领袖加里波第,他的无数冒险故事使保尔入了迷。
“她用那对秀丽的蓝眼睛瞟了公爵一眼……”
“刚好她也有一对蓝眼睛。”保尔想起了她。“她有点特殊,跟别的有钱人家的女孩子不一样,”他想。“而且跑起来跟魔鬼一样快。”——
在《朱泽培·加里波第》的原著里,让保尔产生现实联想的描写是这样的:
——加里波第推开门进来……金色的阳光明亮地照亮了一张众所周知的面孔……
年轻的战士眼睛亮了起来,他看着女孩美丽的脸庞……
她用她美丽的蓝眼睛看着公爵……”
可以看出,奥斯特洛夫斯基继续了古典小说里的一些精华部分,然后用到了现代情形下的社会生活描写与人物刻画之中,这种描写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毫无违和感,看起来没有艺术特色的小说文本,后面却有着丰厚的文学经典的支撑。
三是叙事视角,灵动转换。叙事的视角的问题,可以说是西方小说带给中国文学的一个巨大的舶来品。
当然,有朋友会说了,中国小说里就没有视角吗?《红楼梦》里刘姥姥进大观园,不就是一个视角的典型例子吗?
但是刘姥姥的视角,是说书人的视角,并不是刘姥姥本人的视角。《红楼梦》虽然可以称之为白话小说,但是中国第一篇白话小说却是《狂人日记》。《狂人日记》的新,就是接纳了西方小说里的视角的存在,它的整个篇幅,都是以“狂人”的视角统率情节,甚至他的视角因为他身份的“狂”,而出现扭曲的不真实的视角。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写的是保尔的人生历程,但是,它也会把视角转到保尔接触的对象上。
最典型的标志,就是第一部第三章里,突然换成了冬妮娅的视角,然后通过冬妮娅的视角,接触了之前读者一直熟悉的保尔。
这样的描写,在一部传记小说中可谓是相当大胆的,带来了立体交叉、相互补充、相互促进的叙事好处,因为接纳了冬妮娅的视角之后,才能深入到她的内心,透视她内心的寂寞与孤寂,才会明白,为什么那个钓鱼的保尔,会一下子进入她的内心深处。
在冬妮娅的心理描写中,可以看出她是“闷闷不乐”的,整整一年后回到家乡,“这里什么都没有变样”,从而奠定了她的百无聊赖的心理基调,这样在小河边见到了保尔的时候,她才会对这个与她的单调乏味的生活不一样的“陌生野小子”产生了一种新鲜感与异动感。
对于读者来说,在熟悉了保尔的单调的视角之后,换成了一个女孩的视角,也能给阅读带来一点新鲜的意味。
这一章是通过冬妮娅的视角,把她自己展现在读者面前,牵起了小说里的重要的一个情节线索。
而在保尔解救朱赫来的场景中,我们注意到,作者也在视角上采取多维取镜,展现了一个立体的故事推进链条。
我们看到,在第一部的第五章里,先介绍了朱赫来失踪后保尔的迷茫,但接下来,并没有直接交待保尔遇到朱赫来的场景,而是换了一个莉莎的视角,以莉莎的角度,看到了朱赫来被士兵押解而来,接着她发现了后面跟着保尔。
然后,小说把视角的接力棒交给了保尔,保尔救下了朱赫来,接下来保尔向四周了望,看到了“前面的路上,有一个穿着春季短大衣的女人急急忙忙地走着”,这个女人其实就是这一段的重要的视角的切入者——莉莎,在她完成了把她的视角接力棒交给了保尔之后,她就成为了保尔眼中的一个“他者”。
保尔救下朱赫来这一切结束后,突然跳接到维克托的视角,也就是死缠烂打追着莉莎的维克托的视角,他遇到了那群追拿逃跑的朱赫来与保尔的骑兵,因在事发地,也被误抓了进去,莉莎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被扣留,这样,维克托与莉莎的线索汇合在一起,然后莉莎告诉了维克托是保尔救下了朱赫来,这样,情节急转直下,就出现了后面的维克托告密、导致保尔被抓的情节转折。
可见,在保尔力救朱赫来这一段落中,其实有三个人的视角,分别是莉莎、保尔、维克托的视角,他们三个人的视角,各自交代了这一段情节中的他们的局部所见与行动。这三个人的视角,是局部的,琐碎的,属于盲人摸象性质的,但是他们合成在一起,便清晰地展现出保尔从救人到被抓的前因后果。
作者收放自如地在各种视角之间完成了跳跃,洞察了每一个人的人心秘密,勾连了故事的因果链条,显示出作者对故事推进与人物刻画的成竹在胸的掌控技巧。
四是叙事细节,不厌其详。我们看一下小说里的描写:
——舍佩托夫卡四周到处是战壕,到处是带刺的铁丝网。整整一个星期,这座小城都是在隆隆的炮声和清脆的枪声中醒来和入睡的。只是到了夜深的时候,才安静下来。偶尔有一阵慌乱的射击声划破夜空的沉寂,那是敌对双方的暗哨在互相试探。天刚亮,车站上的炮位周围就又忙碌起来。大炮张着黑色的嘴,又凶狠地发出可怖的吼叫声。人们急急忙忙往炮膛里装新的炮弹。炮手把发火栓一拉,大地便颤动起来。炮弹嘶嘶地呼啸着,飞向三俄里外红军占据的村庄,落下去,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巨大的土块掀到空中。
红军的炮队驻扎在一座古老的波兰修道院的院子里,修道院坐落在村中心的高岗上。
炮队政委扎莫斯京同志翻身跳了起来。他刚才枕着炮架睡了一觉。他紧了紧挂着沉甸甸的毛瑟枪的腰带,仔细倾听着炮弹的呼啸声,等待它爆炸。院子里响起了他那洪亮的喊声……——
在这一段落中,俄罗斯人感受到了什么?
他们认为,这一段描写“将外部世界分割开来:作者将文本分割成小块,将运动分割成瞬间的点,将肖像分割成局部的细节,作者的每一次操作都让我们对这些局部与整体的结合感到惊讶:变成一张脸、一个表象、一个动作。直觉上,他将可塑的、可见的、有形的世界分化到如此破碎和可塑的程度,用这些琐碎的不厌其详的细节,来展示出他笔下的真实。
这里,作者不惜用毫不吝啬的泼墨笔调,交代那些点、局部、细节,来具象地呈现世界,而在另一种叙事中,作者又高度抽象,如下面一节:
——保尔·柯察金转战在祖国大地上已经一年了。他乘着机枪车和炮车飞奔,骑着那匹缺了一只耳朵的灰马驰骋。他已经长大成人,比以前更加强壮了。他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锻炼成长。
他的皮肤曾被沉甸甸的子弹带磨得鲜血直流,现在已经长出了新皮;可是步枪皮带磨出来的硬茧却蜕不掉了。
这一年里,保尔经历了许多可怕的事情。他同成千上万个战士一样,虽然衣不蔽体,胸中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烈火。——
这一段,有抽象的概括性的段落,同样也有着细节的局部展演,如“他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锻炼成长”,是简约的概括性归纳,而“他的皮肤曾被沉甸甸的子弹带磨得鲜血直流,现在已经长出了新皮”等部分,作者再次回归到细节的描述,去展现“人身体上的皮肤”这一个局部的区域,来折射负伤的具体状态。
整个小说,作者始终在抽象与具象之间跳跃自如,形成了小说的可见可观的形象性基调,同时也弥散着高亢的激情飞扬的史诗式的精神维度,这应该是小说能够穿透人心、感染心灵的原因之一。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文学技巧分析,我们其实做的很不够,俄罗斯人应该凭着他们更容易理解的本土语感而能够洞悉小说里更多的隐性技巧,我们也可以从中能捕捉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那些通常被“没有文学性”一键否定的真实的价值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