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我突遇难产,血水一盆盆泼出去。
我躺在榻上,跟阎王爷争着命。
夫君从江南赶回,跑死了三匹马。
历经生死苦苦挣扎,我终于诞下了女儿。
夫君见我醒来,扑在我床前,眼含着泪,满脸愧疚:“辛苦夫人。”
可他却不知道,在我脱力晕死过去时。
我听到他和庶妹在屏风后商量着我死后,他们大婚的日子定在热孝中好,还是妻孝后好。
……
1
“夫人用力啊,孩子马上见头了,再用力就可以生出来了。”稳婆在我耳边大叫。
十月怀胎,产期还有半个月,家中双亲担心,派了庶妹过来探望,不料正吃着糕点,突然发动,谁也没料到遇上难产。
生了一天一夜,我的力气已用尽。
庶妹在旁边陪着我,一脸地焦急:“姐姐你要撑住啊,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侯爷也在赶回来的路上。”
“啊!”我在稳婆的指挥下又用了一次劲,眼前一黑,脱力地晕过去。
嘴里被人灌进苦涩的汤药,我半梦半醒中,像听到侯爷的声音:“兰音,等你姐姐过世,你想热孝中过门好,还是等妻孝后再过门?”
庶妹的声音娇媚动人:“侯爷,兰音等多久都无妨,只是,兰音怕腹中孩子等不了。”
侯爷:“什么?你有了我的孩儿?放心,待我筹谋好,我必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我的身体阵阵发冷,听在耳中的话像是毒蛇的信子在我耳边吐着气,我未断气,我的夫君和庶妹就是我屋里商议何时进门?我这双眼睛是瞎了吗?居然没有发现他二人的奸情。
我眼前发黑,口中腥甜,我想到我有身孕时夫君欣喜若狂的样子,想起我害喜他满城找酸梅的执着,去江南临行前的甜言蜜语:婉娘,等我回来,我给你带江南的胭脂,让你做京城最漂亮的侯夫人。
我的身体发着抖发出动静,屏风后声音没了,外面帘子一掀,老夫人带着稳婆进来:“快,喝下老参汤便有力气了。”
拂晓时分,我诞下侯府的继承人。
侯爷扑到我床前,眼含着泪:“婉娘,辛苦你了。”
我看着他眼里的泪,不似假意,像是真的焦急关心我的夫君。
庶妹在他身后,用帕子擦着眼泪:“姐姐吓坏妹妹了,幸好没事。”她穿着月光锦的衣裙,头上插了一只玉兰花簪,素雅动人,带着一股雅香,在我这产妇面前,显得楚楚动人。
她一眼未看侯爷,规矩地站着,如果不是我在醒过来时听到两人的对话,我竟不知道侯爷竟在我眼皮子下早与庶妹勾搭在了一起。
想到侯爷那句:等你姐姐过世,你想热孝中过门好,还是妻孝后过门好?我都感觉到全身发冷,我的枕边人,有了这样的心思,却能做到面不改色在我面前嘘寒问暖。
妻子为了生下他的孩儿在拼命,他与别的女人在盘算什么婚期最佳。
侯爷感觉到我在发抖,忙体贴地吩咐:“快将窗口关了,没看到夫人发冷吗?”
乳娘将孩子抱到我身边:“夫人,看,小姐长得真漂亮。”
我看着身边的孩子,我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想到庶妹的话,她腹中已有了侯爷的骨肉。为人母,则为子计深远。
我要为了我的孩子,我要好好活着,护她长大,没有人,能夺走我的一切。
侯爷一脸疼惜地看着我:“婉娘,你好好歇着,稳婆说你身子还虚着,要好好养着。”
我深深地看他一眼,我紧紧抓着他的手:“侯爷,我们有女儿了,你高不高兴?”
侯爷轻轻抚过我的额间:“我自然高兴,她是我的嫡长女,长得像你,真漂亮。”
庶妹兰音来和我道别:“姐姐,现在姐姐生下孩儿,兰音回府和父亲母亲报个信,也好高兴一下。”
我笑着点头:“去吧,侯爷,你帮我送送妹妹。”
侯爷不肯,像是个疼爱妻儿的夫君:“你刚生产完,我要陪着你,让嬷嬷送出去罢。”
兰音低着头,软语莺莺:“不必劳烦侯爷,姐姐,妹妹告辞了。”
我淡淡的笑音未及眼底,看着侯爷眼睛里的依依不舍,我闭上了眼睛:“侯爷,我累了。”
侯爷:“好,你歇着。”
转身吩咐下人照顾好我,转身急步出去了。
我掌管侯府三年,就算我在坐着月子,庶妹和侯爷的一切,一盏茶后便由贴身丫鬟如画传到了我耳边。
兰音刚出我院子,便被侯爷拉到了侧院喝茶的屋里。
兰音眼底带泪:“侯爷,姐姐现在好好的生下了你的嫡长女,你该好好珍惜才是,是兰音福薄,不能和侯爷长厢厮守。”
2
侯爷看着她那滴泪,心都碎了,将人搂进怀里:“放心,待我与你谋划,你姐姐难产,身子受损,有些意外总是难免的。”
兰音哽咽:“侯爷,兰音如不能与你相守一生,再不会嫁他人,如果双亲逼我,我愿一杯毒酒了却此生。”
侯爷:“从你来府上看你姐姐那晚开始,我的心里都是你,你该知晓我的心思。音儿放心,一切有我,我必不会委屈你,我会让你堂堂正正地做上侯夫人的位置。”
兰音的声音娇怯如落花:“可是姐姐还好好的。”
侯爷:“我自有办法,能让人不知不觉死去的法子,很多。”
我听到如画一五一十的话语,我的心终于凉透了。
原来庶妹要的不止是正妻的名份,他们谋划的是我沈婉儿的命啊。
我捂住胸口,一口血吐出来。
如画尖叫:“夫人。”
文远侯府的侯夫人生产时难产,身子受损,产后吐血,恐不久于人世。
这个消息一下子传遍了京城。
在昏沉的几日,隐约又听到庶妹来看我,在和侯爷说话的声音:“我感觉这几日有些害口,侯爷,兰音真害怕。”
侯爷:“别怕。”
我醒来时,兰音在我身边端着药,看我醒来红着眼睛说:“姐姐可算醒了,妹妹实在放心不要,亲自过来侍侯姐姐汤药。”
老夫人和侯爷在一旁点头,很是欣慰我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妹妹。
汤药入口苦涩中带着一丝诡异的香,我皱眉:“什么香味?”
妹妹解释:“这是西域来的一种香,可掩盖药味好让人入口些,现下京城药铺都流行如此,侯爷花了重金买回来的。”
我喝了药又昏昏欲睡,他们离开后,我睁开眼唤来贴身丫鬟,“如画。”
我拿出浸了中药的手帕交给如画:“拿去给回春堂的大夫,问他这药可有古怪。”
如画去了,回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她低声说:“大夫说,这药可让人渐渐昏睡,如果日日服用,不出一个月,便会没了性命。”
我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了地,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沁出,心灰意冷便是如此了。
我以为侯爷会有一丝夫妻之情,没想到,他如此狠心,联合庶妹,竟要在我月子期间要将致我于死地。
我咬着牙,既然我知晓了,还活了下来,我也要他们尝尝这般万念俱灰的苦。
我没有再喝兰音端来的药,因为我让如画通知了母亲,母亲第二天带了太医过来给我诊脉,重开了药方,派了一个嬷嬷每天给我侍侯汤药。
我身子一日日好起来,我看着侯爷和兰音的脸一日日灰败失落下去。等我养好身子,已到了我女儿元姐儿的满月礼。
这日侯爷进来看女儿,有口难言的样子。
夫妻一场,一看这样便知有事。我:“夫君可是有心事?”
侯爷为难地看着说:“婉娘,我对不起你,那日兰音进府来看你,丫鬟倒茶泼脏了她的裙子,她换衣服的时候,我不知晓误闯了进去,终究是我污了她的名节,不能不给她一个名分。”
“你刚生了元姐,身子受损,大夫说要将养两年才能再生养,侯府子嗣空虚,把你妹妹接进来陪你,可好?”
“只是一个妾,绝不会抢你的位置,况且你们是亲姐妹,自会好好相处。”
终于还是来了,只是我还活着,看来要娶兰音进来做妻是暂时不可能了,只能先进门,毕竟,她肚子再晚可藏不住了。
我捂着胸口咳了几声,虚弱地说:“原是我的不是,我早该想到给侯爷安排,侯爷放心,我亲自和母亲说。”
侯爷高兴地笑了,抚着我的脸:“我知道我的婉娘最是贤惠大方的。”
我和侯爷一起去了母亲院子,我满脸是笑地说了这事,坐在母亲身边撒娇:“母亲,侯爷子嗣要紧,还要母亲成全。”
婆婆向来对我极好,狠狠瞪了一眼侯爷,再看着我:“只是委屈了你。”
我笑道:“兰音是我妹妹,我向来放心的,我还想求母亲个恩典,我想给妹妹抬个贵妾可好?”
侯爷更高兴了,婆婆拍了拍我的手:“都依你。”
我温柔地笑道:“我看了日子,四个月后有个好日子,就那日纳进门吧,贵妾进门,也可请几桌酒好好热闹热闹,恭喜侯爷纳新人才是。”
侯爷想反对,但是看我一脸贤惠,他一个反对的字都说不出来。
四个月后,兰音肚子都大了吧,我看他们如何圆说。
3
侯爷喜不自禁地出去了,想必急着给兰音报喜去了吧。
既然纳妾,有了这个开头,那就好办了。
元姐满月宴,众亲友齐聚一场,喝着文远侯嫡长女的满月酒,侯爷高兴喝得半醉。
出了月子,侯爷送完客人依例到了我屋里。
我扶着侯爷坐下醒酒,温柔体贴地让侯爷的贴身丫鬟芸儿给他擦脸,我给他抚着眉心,趁着他酒意,温柔地笑道:“侯爷,芸儿服侍你也有十年了,我看她做通房丫鬟极懂事,不如今日趁好日子,给她抬抬身份,做个正经偏房吧。”
烛灯下,芸儿娇媚动人,我特意给她打扮过,侯爷这个月都没近过女色,这下有了酒意更是意动,搂过芸娘:“好,以后就叫芸姨娘吧。”
侯爷对芸儿是有感情的,他们俩自小一起长大,后来又做了他屋里人,抬身份这事正合他的心意。
侯爷纳妾的事很快传到了将军府,听说兰音在屋里砸烂了一套茶具,哭着去找了她的生母赵姨娘哭诉。
元姐满月后,我带着元姐和芸姨娘回了一次将军府,父亲母亲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元姐不撒手,但是饭后,父亲却挥手让下人退下,只留了母亲、赵姨娘和兰音。
赵姨娘跪在地上跟父亲说话:“老爷,兰音也是你的女儿,现在满京城都知晓她要进侯府做妾,可是日子又定在四个月后,这纳妾哪还挑什么日子,人家到处在说闲话,说是大小姐善妒,不愿意给侯爷纳妾,才故意拖时间。”
“为了大小姐,兰音说愿意不看吉日随时进门,以绝了那些人的闲话。”
兰音羞红了脸,只低声说:“兰音愿为长姐分忧。”
为我分忧?这是怕有身孕到时候瞒不住才急着入门吧。
我拍拍她的手:“傻瓜,长姐岂会让你被人笑话,这嫁人是大事,必须吉日,而且你是贵妾,不是普通的姨娘说抬就抬了。”
芸姨娘捂着嘴说道:“二小姐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这么急着进府,主母抬举你做了贵妾,你怎么还上赶着和我们这种丫头出身的一样啊~”
兰音羞得眼泪纷落,扭着帕子:“你胡说什么,你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这话说得赵姨娘脸色都僵了一下。
偏芸姨娘不惧,笑得更大声了些:“二小姐,现在叫你一声二小姐,等你进了门,和妾身一样,不过是个妾罢了,谁比谁高贵呢?有本事嫁外面做正头娘子去,哪有上赶着做妾的,无非是心里有鬼罢了。”
我假装喝斥了一句:“芸姨娘,不许混说,这是侯爷要的人,以后都是一家的姐妹。”
芸姨娘:“是,夫人,”
下人在外面报:“侯爷来接大小姐了。”掀了帘子,侯爷进来了,看着红着眼睛的兰音一愣:“这是怎么了?”
兰音红着眼睛怯怯地说:“外面人说姐姐善妒,不愿意让兰音进门,兰音心有不安,愿意立即进门,断了那些猜疑!姐姐是为了我才要择选吉日,却要受此非议,请侯爷成全兰音护姐之心。”
侯爷一脸欣慰,搂着我说:“好一个姐妹情深,夫人,你便应了吧。就定本月月末如何?”
兰音跪下:“谢侯爷成全。”仰着头看去,满眼倾慕。
我无奈:“你呀,就是这般任性。”
抬贵妾的日子便这样定了下来。芸姨娘回到侯府,将新姨娘的行径在满府唱了一圈,“你们是没见着那上赶着做妾的样子,真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和夫人虽说是姐妹,那果然是姨娘生的,狐媚子样,啧啧不得了。”
“连几个月都等不得,谁知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兰音还没入府,名声在侯府被芸姨娘败了个精光。
兰音入府那日,我早让人布置好了新院子,还请了几桌人来喝了侯爷纳新的喜酒。
兰音跪在地上给我敬茶:“姐姐请喝茶。”
纤纤玉指,满脸娇羞,我接过茶水轻沾了一口,叫如画把礼物拿上来:“这只石榴金钗赏你的,日后好为侯爷开枝散叶。”
“你喜欢调香,这盒最顶级的香料,也是赏你的。这里面可有千金难求的好香,改明日有空给侯爷调些他喜欢的香才是。”
兰音接过礼物:“谢姐姐。”
新姨娘入门,侯爷一定要陪新人的,早早我便让下人关了院门睡了。
刚睡着,有传来尖叫,接着有慌乱的脚步声,有人来敲门:“夫人,新姨娘落红要小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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