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时思解愠,愿斫五弦琴

中国雅茶文化 2024-09-18 02:12:23

明时思解愠,愿斫五弦琴。一叶知秋,说的是梧桐,苏轼在《孤桐》诗中也说过。明时思解愠,愿斫五弦琴。“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自古梧桐被视为圣王和先知,《花镜》中说梧桐:“此木能知岁时,清明后桐始华。桐不华,岁必大寒。立秋地,至期一叶先坠。故有‘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知秋’之句。”翻开古代诗文看看,以梧桐写秋的诗还真不少,就拿宋代来说吧,“秋日寻诗独自行,藕花香冷水风清。一凉转觉诗难做,付与梧桐夜雨声”,这是方岳的诗;“西风吹绉碧纱衣,金井梧桐昨夜飞。自汲井花调药罢,却簪秋叶满头归”,这是王镃的诗;“乳鸭啼散玉屏空,一枕新凉一扇风。睡起秋色无觅处,满阶梧桐月明中”,这是刘翰的诗。真是满目梧桐,一首更比一首美。

明时思解愠,愿斫五弦琴,就像有人质疑为何“春江水暖鸭先知”一样,怎么梧桐叶落而知秋,为何不是枫叶落、柳叶落、桂叶落,那漫山的枫叶或者黄栌叶被秋色染红的时候,不是更能代表秋天吗?还有那被人称为懦夫的蒲柳叶落下时,秋雨横阶,黄叶铺地,不更容易引起人们伤感的情绪吗?为什么让梧桐叶独揽秋色,向人们报告秋天的消息呢?这是因为在古人的眼里,梧桐是有灵性的草木,它通明神谕,感知宇宙,呼应时间的能力特别强,担负着上苍赋予它感知秋风的神圣使命,所以在立秋日的第一时间,它会落下第一枚叶子。随后,人间草木纷纷效仿,以枯枝、谢花、落叶,报告人间秋天的消息。此时的梧桐大有王者风范,所以白帝城矗立的“三王碑”上,树王梧桐格外醒目。其他二王分别是花王牡丹和鸟王凤凰。

明时思解愠,愿斫五弦琴,梧桐的高贵也因为凤栖的缘故。传说中的凤凰不栖他木,只择梧桐而落,《庄子·秋水》上就说:“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这就是清高的凤凰让梧桐也扬名天下的原因。其实,我国早在《诗经》中,就有梧桐和凤凰的传说了。《诗经·大雅·卷阿》中说:“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郑笺云:“凤凰之性,非梧桐不栖。”所以古人对梧桐招来凤凰的传说深信不疑,《晋书》上说,那个叱咤风云,投鞭断流的前秦皇帝苻坚,就曾经在阿房城的四面八方都植满梧桐和翠竹,结果真的招来了凤凰:“苻坚时,凤凰集于东阙”。

尽管这都是神鸟的传说,但古代帝王将相以及文人骚客都喜欢梧桐树,倒是千真万确的。除了上面几首诗外,我们从下面这些诗词里,也能以一斑窥全豹。李煜《相见欢》说:“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白居易“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孟浩然“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温庭筠“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以及李清照“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等,都是写梧桐与秋的。

作为“天子脚下”,作了几百年首善之区的北京,虽然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但由于气候等条件的限制,梧桐树并不多并不大。记忆中只在故宫博物院后面的御花园中见过梧桐树,确实很小。中南海的“梧桐书屋”,也没有大梧桐树。《红楼梦》中刘姥姥逛大观园那一回,贾母看着秋爽斋后窗外的梧桐,也只是碗口粗细。所以严格地说,在北方长大的我,还真没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大的梧桐树,它们都跑到江南找佳人去了。梧桐对季节敏感的传说,也在古代的典籍中。

《花镜》的描写更是有鼻子有眼:“每枝十二叶,一边六叶,从下数一叶为一月,有闰月则十三叶。视叶小处,即知闰何月也。”李渔在《闲情偶寄》卷五中说:“梧桐一树,是草木中一部编年史也……有节可纪,生一年纪一年。”李渔是浙江兰溪人,他看到过梧桐从小到大的生长过程,算是一饱眼福了。不像我,三十多年前从城里的苗圃里移回老家一棵梧桐,家里人嫌它长得慢,早把他砍掉做成烧火棍了。

亭亭玉立,青干青叶的梧桐树,叶大荫浓,是很好的庭院观赏木,消暑知秋,他木难比。“四面无附枝,中心有通理”,这又是梧桐树独树一帜的品性。正是其这一本性,让梧桐木做出来的古琴无与伦比。陆玑在《毛诗草木虫鱼注疏》中说:“桐有青桐、赤桐、白桐,宜琴瑟。”《庄子》无意间也描绘出一幅“高士—梧桐—古琴”的美图:“依树而吟,据槁梧而暝。

苏轼在《孤桐》诗中也说过:“明时思解愠,愿斫五弦琴。”终于知道,曾经心痛,后来云淡风轻,原来会让人这么措手不及,一阵失落涌上心头,嘴角依然骄傲地保持光鲜上扬的弧度,心里却难过得只想找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痛哭一场。不知往茶里面加了多少陈皮,也无别的话可说,只看着你的脸,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风霜划过的痕迹,伸手想替你抚平岁月馈赠的沧桑。却忽然觉得唐突,还是又算了,手指顺势掠过鬓间的发。

他在对面,,品着一壶茶,分明看呆了,看似随意的动作,因了他曾说喜欢,她便刻意修饰得更加妩媚娇嗔,行云流水,竟成习惯。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谁知一转身已过完大半生,各自成为对方心里隐忍的疼痛,不轻易提及,总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忽然想起,过去的日子,眼泪和欢笑,笑渐不闻声渐消,黯然神伤。直到后来,各自有了新欢,心里的留白渐渐被另一个人填满,时间长了,伤口渐渐淡了,你似乎不那么重要了,故事里的动人画面,总是唯美中渗透着荒凉。属于光阴里的故事,就让它在光阴中结束,或许有天,回忆慢慢泛黄,风干剥落,纷纷扬扬飘成沙,落在时间的掌纹上,抓起一把沙子浅嗅,竟沉淀着腐朽阳光的味道。

明时思解愠,愿斫五弦琴,如今凤凰已不见,古琴人少弹,只有这清高的梧桐还生活在这个尘世间,与我们那样亲、那样近。《尔雅》里的一句话,冥冥之中道出天机:“榇,梧。” 榇,是梧桐的另一种称呼,无论是亲木还是吾木,同木都一下子让我们与大自然亲近了许多,我们要像对待苍劲的松柏、曼妙的杨柳、虚怀的翠竹一样对待梧桐,不为招来金凤凰,只为一树春天一叶秋,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王仕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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