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大昭国公主,我爹是探花郎,他们两人成亲时,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五年后,我爹跪在府前,只为求一棵朱果草救我。
可她却将我的救命药给了她的面首,只因那人说,需要朱果草驻颜。
我爹冒着生命危险为我求来草药,自己却摔死在悬崖下。
后来,我娘红着眼睛发了疯。
我爹是探花郎,被公主看上之后,做了驸马。
我娘是个喜新厌旧的,尤其是生下我后,见我脸上一块红色胎记,对我爹就更没好脸色了。
幸好爹爹不嫌弃,将我养得白白胖胖,那块胎记看着也没那么扎眼了。
一岁那年,我被人下毒,只因我娘吃了爹爹做的冰乳酪,难得称赞一句。
那戏子倾慕我娘,心生嫉妒,给我下了毒,虽然救回来了,可却留下了病根。
这些年一直用药续命。
五岁那年,我旧疾复发,我爹寻遍名医,终于被他找到医圣传人,可是想要让我痊愈,还需一棵朱果草。
我疼得脸色苍白,面上红斑显得更加狰狞。
我爹红了眼,“朝朝,爹这就去为你寻药来。”
朱果草是异域传来的,本就不常见,今岁朝贡献上一株,圣人知道我娘爱美,便赏给了她。
我爹这会,肯定去求她了。
我想对我爹说,没用的,娘不会在乎我的死活。我的存在对她而言就是耻辱。
艳绝大昭国的暮辞公主,生了个丑八怪女儿。
民间都说暮辞公主跟驸马八字相克,是以才生下我这样的丑姑娘。
我是她的耻辱!
现在我病了,我爹急疯了。
大雨滂沱,他闯进留香园,恳求我娘将那一株朱果草留给他。
内室,我娘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挂着一条薄纱,她轻启红唇,含住对面男子送上的荔枝,笑得漫不经心。
“朱果草?好像是有那么一棵。”
“不过……”
“暮辞,朝朝的病不能再等了!”
我娘若有所思,随即道:“朱果草是圣上御赐,你若想要,就得拿出诚意来。”
我爹连忙说:“你说,要我怎么做?”
我娘抬起下巴来,对面的男子笑眯眯碰上双手接住果核。
随即献计道:“奴听说法华寺香火灵验,善男信女三拜九叩,心诚则灵。”
“说的是,陈文朗,你就,从承武门跪拜到公主府吧!”
我爹顿时一愣,随即沉声道:“好,我这就去。”
我被嬷嬷抱在怀里,我爹冲进雨幕,从承武门三拜九叩。
承武门在东,公主府在西,穿越整个京城,大雨冲刷,爹爹的脊背一次次弯下去。
我心口好疼,想要下去跟着爹爹。
可嬷嬷说:“朝朝,你现在去了,你爹就白跪了!”
“公主如此狠心,竟然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造孽啊!”
我看着留香园的方向,心里恨极了。
惊才绝艳的探花郎,慕辞公主的驸马陈文朗,走了整整三个时辰,才到府门口。
看热闹的人举着伞围着公主府,我虽小,可也能看得出,他们脸上的嘲讽和不屑。
“公主,请赐药!”
我爹在雨中大喊,浑身湿透了,颤抖着跪在门外。
可出来的却是那个男人,他嗤笑一声,手中拿着一个红木盒子,打开之后淡淡道:“公主说,奴长得鲜嫩,让奴用朱果草驻颜,喏,你看看!”
我爹捏紧了拳头,眼眸猩红,男人看了不由得后怕,随即冷哼:“下贱胚子也配用这个!”
我再也忍不住了,从嬷嬷怀里挣扎下来,冲到他的背后用力一推!
小小的我本来就没多少力气,可那人居然哎哟一声倒在地上,他回头怒道:“小畜生!”
“放肆!”
我爹立马上前将我抱住,眼里满是寒意,“朝朝是公主的女儿,你一个奴才居然敢以下犯上!”
男子顿时惊恐不已,他怕是忘了,我虽说不受娘亲喜欢,可到底也是圣人亲封的郡主。
一个面首而已,的确没这个资格。
他看着我们脸上明显害怕起来,我心里痛快极了。
只是,下一刻,我娘出来了。
“何事喧闹?”
“公主,奴有罪!”
那男子突然跪在地上,眼眸通红,哭得好不委屈。
我低头看着他只觉得奇怪,一个男人,做什么这种模样?跟个娘们一样,实在上不得台面。
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如今这男人面上还敷着粉,实在令人恶心。
我娘斜睨了我爹一眼,“不是说要跪?怎的不跪了?”
“你居然把救命的药给了他,我们朝朝怎么办?暮辞,你有没有心!”
“放肆!”
我娘动怒,“来人,驸马以下犯上,禁足!”
“南楚,随本宫进去。”
男子顿时喜笑颜开,跟着我娘进去。
我爹捏紧了拳头,沉声道:“暮辞,和离吧!”
我娘背影一顿,随即冷声道:“除非本宫休了你,想要和离?你也配!”
“来人,送他回房,看好了!”
我忍不住了,“爹!”
“朝朝放心,爹一定会治好你。”
下人将我们分开,我爹被带去他的院子里关起来,嬷嬷抱着我,眼神里满是怜悯。
“小郡主,咱们要快快好起来,驸马,实在太不容易了。”
我看着娘的背影,一点都不明白,是非不分,这样的娘,为什么是我的娘?
我被带下去之后,很快嬷嬷被人叫走,就只剩下我一个。
没过多久,小院子里来人了,是那个南楚,他带着人过来,指着我,“跪下。”
我看着他,他眼里毫不掩饰地厌恶。
“看什么,还真以为自己是郡主?公主说了,你是她的耻辱,今日冲撞我,罚你跪下给我赔罪!”
“我不跪!我是圣人亲封的郡主,你不过是秦楼楚馆的男宠罢了,也配让我跪?”
爹说了,我是郡主,是他们的小主子,就算我生得丑,也是他们的主子!
南楚听了顿时狂笑,“郡主?看看,这小畜生还真以为自己是主子!给我跪下!”
话音刚落,他身边几个丫鬟就过来,按住我,一脚踹在我的腿窝,将我按在地上!
地上粗粝的石子划烂了我的脸,鲜血流出来,红色胎记更加狰狞。
南楚嗤笑道:“下贱坯子!”
“你……你才是……”
我含糊不清回答,南楚顿时火冒三丈,上来就是一脚踹在我身上!
心口一痛,我顿时一口血吐出来!
他惊呆了,随即快速挥挥手,“走!记住,是她自己摔的!”
南楚带着人惊惶失措离开,我身边没有一个人,身上传来的剧痛席卷而来,我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听见我爹的声音,他宽大的手掌抚摸着我的额头。
耳边传来几个声音:“小郡主的病拖不得了!”
“朱果草一定要拿到。”
我觉得疼得厉害,张了张嘴,喊了一声爹。
我爹连忙握着我的手,“朝朝,等着,爹一定会救你。”
我握着爹的手掌,可是怎么都握不住,爹走了,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嬷嬷在我身边抹泪。
“爹……”
“小郡主,驸马他,他……”
“我爹呢?嬷嬷,我要爹。”
嬷嬷赶紧帮我掖住被角,“小郡主,驸马尚未回来,他有事出去了,快把药喝了吧!”
我长舒一口气,觉得心里好受一点了,喝完药之后,嬷嬷哄我睡觉,我却没了睡意。
我做了个梦,爹浑身是血躺在一片草地里,他手里握着一把药草,用尽全身力气喊我的名字:“朝朝,我的朝朝……”
我害怕,想要见我爹,可是等了一整天他都没来。
最后只等来医圣,他一袭白衣,白发苍苍,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惋惜。
随后给我搭脉,半晌才道:“再有几服药就彻底治愈了,小郡主否极泰来,往后可要好好的。”
我听不懂,只是抓住他的手问道:“我爹呢?我爹说只有朱果草才能治我,现在我好了,我爹是不是找到朱果草了?”
医圣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发,“小郡主说得对,驸马,的确找到了。”
“那我爹呢?他怎么不来看我?”
他没说话,但是一旁的嬷嬷却哭了出来。
“驸马,驸马没了!我可怜的小主子!”
听见她的声音,我根本不信,立马坐起身来,“你骗我,爹说了,等好了以后就带我去江南老家!”
嬷嬷抽泣着说不出话来,我被医圣牵着手带到主院。
入目之处,是一口棺材,下人们全都穿着白衣,我爹安安静静躺在棺材里,穿着一身皂色长袍,脸上还有伤痕,他的手背上赫然几条血痕!
跟我梦里的爹一样。
我爬上棺材,医圣将我抱下来,“孩子,你可愿意跟我走?”
我抬头看着他,“我可以吗?”
“你爹说过,让我带你走。”
“我走,我要带着我爹一起走,我爹说过要和离,我娘呢?”
嬷嬷再次红了眼眶,“公主带着那个奴才去了温泉别馆,现在尚未回来。”
“已经送信去了,只是……”
嬷嬷没说完,可我也知道,她到现在不回来,要么就是没接到消息,要么就是故意不回来的。
我转身去了爹爹的院子里,将他收藏在箱子里的盒子拿出来,又翻出圣人给我的玉佩,让医圣带我入宫。
这次,我要为爹爹讨回公道。
当圣人看见一身素缟的我时,顿时眼神复杂起来。
“你说,你要为驸马讨个公道?”
我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朝朝是圣人御赐郡主,食邑三千,被一个面首按在地上欺辱,是公主御下无方。”
“我爹是驸马,独自一人上山采药摔死悬崖,身边并无他人,是公主下令,不准随从跟去。”
“朝朝无错,爹也没错,错的是她!求圣人准许,让爹和离,遗体运回江南老家。”
圣人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我知道当着他的面,我历数公主娘亲的错处,本身就是不孝。
但是念在我小小年纪失去父亲,他并未责怪。
我这一身的伤痛皆为南楚所为,并且医圣查了出来,公主府中有人日夜在我汤药里下慢性毒药,是以我这次才会旧疾复发。
本身暮辞公主行事荒唐,夫妻不睦,苛待亲女,已经犯了众怒。
朝中已有微词,但被圣人压下来了。
可如今我爹身死,公主居然还在温泉别馆里与面首逍遥快活,这消息压不住了。
再加上医圣出山,有意将我带回去,圣人也不好发作。
“此事,容朕想想。”
我将怀里的盒子掏出来,放在圣上桌上。
圣人打开之后,看见里面的东西,当即眼眸微缩。
这里装的是一支狼毫,当初我爹被点为探花郎,圣上御赐。
“朝朝,你先回去,朕,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看着圣人,跪下给他磕头,随后出去。
医圣问我对公主如何看法,我想起爹说的话,他说慕辞公主娇纵单纯,容易被人利用。
我却觉得,公主娘亲实在不算是单纯,她只是没心。
她纵容南楚羞辱爹,容忍下人对我的苛待,偌大的公主府,她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只是不想知道。
我抬头看着医圣:“她是公主,配不上我爹。”
医圣叹息一声,摸摸我的脑袋将我带回去。
到达公主府时,仪仗才刚刚停稳,我那公主娘亲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南楚。
他一身青衣外罩白纱,头上一根质地精良的白玉簪,乍一看,像是个翩翩公子。
只是,脸上满是谄媚,跟着公主亦步亦趋。
娘一回头就看见我,顿时脸色一沉!
“你穿的什么?!”
“我爹死了,我自然穿孝衣了!”
“放肆!”
我娘不信,走过来就要打我,却被医圣拦住,“殿下若是不信,何不进去看看?”
我娘自然不信,可是转身进去之后,看见下人全都簪着白花,正堂停着一口棺材,她愣住了。
“公主,驸马、驸马没了!”
管家的话让娘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摇摇头,嗫嚅着:“不可能!你们骗我!”
“陈文朗怎会死?他是本宫的驸马!”
我娘浑身颤抖着,快步走到棺材前,看见里面的人,她一把揪住,抚摸上我爹的脸,顿时颤抖起来。
没看懂,浪费时间了
额 颜色这种东西 不是越白越显眼麽?
浪费我的时间,想表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