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信王,但却嫁给了他哥。
新婚当日,教养嬷嬷授给我诸多姿势……咳咳,知识。
正忍着羞意翻过一页,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揉着笑的声音。
「我可以试试,杳杳不喜欢吗?」
我脸烫得很,「王爷,这不合适。」
他捏住我的手又翻回去,「只要是杳杳,怎样都合适。」
1
辰王这话说得真浪荡。
他捏着我的指尖点在画册上面,正好是我连多看一眼都不敢的位置。
连忙缩回手,往后撞入他的怀里,又是一阵微颤,「王爷,我、我服侍您安置吧。」
宁玄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偏头同他对望。唇瓣被他的指腹轻抚,又敲两下,我颤着启开,这动作好似取悦了面前这个男子,我听见一声极浅淡的笑。
「害怕?」
我赶紧摇头,却在眨眼时落下一滴泪,沿着眼尾滑下被宁玄接住。
「杳杳还对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心存侥幸?」
「信王愚不可及,哪里配得上我的杳杳?」
他心思恶劣,明知道我无法言语却非要个答案。
「从杳杳递香囊时,就只能进我辰王府了。」
宁玄另一只手勾起腰间的香囊,那上面绣了茉莉,内里装的也是晒干的茉莉花。
他取下那枚小巧的香囊,稍稍解开我的衣襟,指尖挑开小衣塞了进去。
「香囊味道已淡,杳杳替我补补,日后还要用呢。」
被宁玄扣住腰段托起,我吓得惊呼一声「王爷」,短促害怕,同时双腿圈住他。
「你长姐嫁给信王的那一日,杳杳哭得厉害,今夜会不会也哭得很凶?」
他抱着我稳稳走向汤泉,似珍宝一般对待,让我坐在软垫上。
宁玄走入汤泉中,转过身来对着我时,与那张画图一般无二。
上面衣裳还算齐整仅有些乱,香囊的织线触在肌肤上很粗糙,往下看就不大能说雅字了。
「只以为杳杳穿红很美,可原来身上着粉更好看。」
是那种发现新奇之物的欣喜语气,激动的,充斥占有欲的。
我脑子混沌,咬住手指不敢放,生怕泄露一声不该有的低吟。
湿软温热的水漾过,半露在外的露珠被人欺负过头。
宁玄揉了我一身茉莉花香,反复沾染,直弄得我俩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每寸肌肤都能看出被疼爱过的暧昧痕迹,他才终于罢休。
「叫人。」
「王爷……」
「不对。」宁玄很冷漠,也不再给予安抚和温存。
我被不上不下吊着难受,语调乖软:「夫君。」
他很满意,将我拥得很紧。
2
日上三竿依旧没能起身,宁玄埋头在颈侧,察觉到我细微动作又搂紧,即便在梦中也是捍卫与占有的姿势,是我所熟知的性子。
只不过没想到宁玄格外黏人,稍动动就又扣回去,可我那几经辗转的腰岂是能这样被折腾的?
所幸宁玄也醒了,力道适中揉着腰,嗓音透着慵懒闲适:「辛苦夫人。」
进宫面见圣上与皇后已经是一日后的事。
皇后留下我说体己话,见宁玄护着我又笑道:「你喜欢的姑娘,本宫岂会刁难?你自己问问本宫有没有对她说过重话。」
瞧见我点头后他才不舍地放手,交代道:「父皇找我有要事商议,一会儿来接杳杳。」
皇后拉着我一道逛园子,屏退侍女,让她们远远跟着。
「你是个有主意的姑娘,玄儿也不似其他兄弟多情,既然要仗他的势就别端着,恃宠而骄四个字你担得起。」
曾经有门第更高的姑娘扬言此生非宁玄不嫁,消息传入皇后耳中后,她悠悠评价一句:「痴心妄想。」
简短四字让那姑娘成了笑柄。
我垂眼不敢看她,声音怯弱:「娘娘,妾身不敢。」
皇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好好好,不扒你的小兔子面具。」
闲聊半晌,宁玄来接我回府。
他取下大氅裹住我,偏我生得玲珑大氅拖地,衬得和小孩儿似的。
「杳杳还是个小姑娘。」
途径宫中的莲花水榭,身后有人唤我「杳杳」。
转身望去,是信王宁昱和他的侧妃楚绾绾,我往宁玄身后躲了躲。
长姐伪善,最擅长当面柔弱背地阴狠,她步步为营,最终靠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进了王府。
「你该唤辰王妃一句皇嫂。」
宁玄低头吻在我的眉心,极尽安抚意味,连眼色都没分给两人。
「还需本王教你开口?」
楚绾绾恭敬道:「皇嫂。」
宁玄眉心微蹙,转过去看她,「一个侧室也配称呼辰王妃?」
3
楚绾绾跪下,柔弱的样子让人一见倾心。
「妾身知错,皇嫂若对妾身心有怨恨大可直说,不必劳烦王爷开口。」
她这是在挑事,说我楚杳杳从前心仪宁昱,现如今是仗着辰王宠爱,借他的权势为自己出气呢。
我握紧宁玄的手,他的指腹柔柔蹭在手背上,又换个姿势团住。
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倪着楚绾绾,从旁侧望去宁玄还带着笑。
「恶心。」
轻飘飘两字就让楚绾绾面上血色褪尽,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眼里一片水色。
可宁昱却没有维护他的侧妃。
因为他知道了,宁玄才是楚绾绾心中不可触摸到的明月。
坐在马车里宁玄抱我,手拍在背脊上哄小孩一样。
「杳杳还喜欢宁昱?」
这句话将我的思绪拉回到几年前。
信王是大昭最俊的男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又是天潢贵胄,是京城名门贵女梦中的情郎。
我也不例外。
父亲是国子监祭酒,而我们姐妹二人都在那里读书,与皇子们常见面,彼此也能说笑。
我心悦宁昱,总直勾勾看他,久而久之国子监里的学生都发觉了,宁昱本人也知道。
众目睽睽之下他打趣,「等杳杳长大些,就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众人也起哄,「信王殿下也不害臊,杳杳才多大一点。」
隔着人群我见到楚绾绾怨毒的目光,刺眼得很。
她把我拉扯到一旁,说我这样给爹丢人,姑娘家家的不懂廉耻。
我反问她,「难道长姐就没心仪之人?」
她眼神落到另一个地方,失魂落魄的。
顺着方向望去,那里站着正谈笑的宁昱,以及对面兴致浅淡的宁玄。
长姐与宁昱相熟,她虽嘴上不饶人可心却是软的,告诉我诸多宁昱的喜好。
喜欢艳色,钟爱茉莉花,嗜甜嗜冰,好赏昆曲歌舞,尤其是听琴,得他一句赞便可扬名天下。
我学着一切去讨好心上人。穿着红裳,学做酥山茶糕,夜夜练舞精炼琴技,昆曲……实在没有天赋。
茉莉一针一线落于香囊之上,怀着喜悦和期许,我装入晒好的茉莉花,细嗅芬芳馥郁,心中欢喜。
可我不敢亲自送,于是找到了辰王宁玄。
4
宁玄是宁昱最敬重的兄长,平日里长姐与他谈论也多说起辰王。
辰王身份贵重无人敢去攀谈,我却是凭借着脸皮厚唯独能在他面前说得上两句话的人。
他捏着香囊目光深沉,「送宁昱的?」
我赶紧垂下眼帘,胡乱点头行礼:「多谢王爷。」
宁玄打量着我,「红色很衬你。」
「钟爱茉莉的不是宁昱,而是本王,你浪费心思了。」
他递还给我,「杳杳的字写得最好,绣得也好看。」
我搭上去将宁玄的手合上,「这香囊我做得辛苦,若王爷还看得上,就留下来吧。」
走了几步被他叫住,「杳杳。」
「嗯?」我转身笑起来,「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宁玄捏着香囊的指骨分明,透着白皙浅粉,与茉莉花相得益彰。
「杳杳没有别的要对我说?」
我怔住,沉思片刻道:「祝辰王殿下生辰快乐。」
宁玄问:「你怎么知道?」
我一本正经:「猜的,不然还能说什么?」
宁玄摸着香囊,「宁昱喜欢你长姐,曾醉酒后言说可惜她不是嫡女,否则定要娶她为妻。」
我安静听他讲完,「小女从不别人口中了解人,王爷若没有别的话,小女就先告辞了。」
后面宁玄再借由头寻我,通通被我挡回去,哪怕碰面也只是点头就走,礼貌而又疏离。
我知道他为什么找我,因为我的及笄礼快到了,礼尚往来,他总得弄清楚我的喜好。
有一日逃不过,被宁玄硬生生请去喝茶,本就因为宁昱近来待我越发冷淡而气恼,坐下后我干脆道:「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香囊挂在他腰间,宁玄不紧不慢为我倒茶,「杳杳,我这是给你出主意来了。」
我心里委屈,「都说给我出主意,可我穿艳色一点也不合适,信王殿下看也不看一眼。」
宁玄可能也没见过我这么说哭就哭的,无奈叹气道:「你长姐心机深沉,所言大半不实。」
他一面拿手帕给我擦脸,一面说宁昱的喜好,还旁敲侧击问我喜欢什么。
我觉得丢脸,要抢香囊:「这我花了好些心思才制成,你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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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玄侧身躲过又怕我扑空摔着哪里,回手扯住我的衣领提过去。
守礼归守礼,可这拎小鸡崽的动作让我更没面子。
「你还我。」
他松开手,闲散道:「送给别人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
我抹了一把脸,故意刁难:「那你也给我亲手做个东西。」
宁玄唇边挂着笑,「杳杳想要什么?」
「信王说要送我一枚簪子,可他送给长姐的也是簪子……」
我越来越低落,「我想要与旁人都不一样的,只给我一个人的。」
宁玄回忆一番:「你长姐生辰时我好像送了一面铜镜,都是祭酒的女儿,我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我抬头瞪他,心却在对上他眼中的戏谑时跌落。
「长姐才貌双绝,辰王是该喜欢她多一些。」
我恭敬行礼,「那铜镜便可,女子梳妆要用,杳杳喜欢。」
宁玄将香囊握在手中把玩,「不止装了茉莉,细嗅还能闻到薄荷的味道。」
他状似无奈,「宁昱最讨厌薄荷的味道,这也是你长姐诓你的。」
生辰那日宁昱果然送上一支极为精美的簪子,而我看过一眼就将之递给侍女琉璃,询问:「辰王的礼呢?」
琉璃掩面轻笑,随后奉上礼盒,「就知姑娘要急着看,特意放一边呢。」
锦盒轻薄,掂量上去倒还真不是贵重礼物。
一把朱红缎面的团扇,织女飞舞似要脱扇而出,碎金点缀做繁星夜幕,扇柄握之温润剔透,乃暖玉所制,尽头垂着锦丝,随着摆弄微微晃动,赏心悦目,雅致用心。
锦盒里还附着一张墨宝字条。
「辰王手作,天下仅有。献于杳杳,祝生辰快乐。」
所有人都说贺我年华正好,只有他祝我生辰快乐。
琉璃又笑,「辰王看上去很把姑娘放在心上呢。」
我捏着扇柄把玩,「以后我日日都要戴着那支簪子招摇过市,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团扇却要放在盒中。」
琉璃将团扇收起,「香囊里放薄荷太过明显,奴婢怕辰王已经看出端倪了。」
我略带嫌弃地捡起那支簪子,「辰王的喜好无从打探,我也只是误打误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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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与我越发熟络,偶有人提及那个玩笑,宁昱也不否认:「杳杳本就是我的王妃。」
皇子是不可能和庶女谈情说爱的,哪怕楚绾绾是爹的心头肉又如何?在婚姻大事上,宁昱能驳得过他母妃和天子吗?
万寿节当日天子与民同乐,京城街头巷尾歌舞升平,通宵达旦。
本说在今夜圣上会赐婚,可皇后和陛下相饮甚欢,没提其他任何事。
楚绾绾和宁昱都不见了踪影,还有宁玄也不知所踪。
琉璃说他们很谨慎,夜色又浓,根本没看清去了何处。
我一杯杯灌酒,目光一直落在宁昱空着的位置上。
长姐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惠妃娘娘来寻我,「杳杳,你看见昱儿了吗?」
我摇头,醉酒后有些口齿不清:「不知道信王殿下到哪里去了,杳杳跟着长姐敬辰王的酒,辰王殿下喝了酒说胸中烦闷,一边走……一边把衣服扯乱,长姐即刻也出去了,这酒可真好喝,杳杳敬您一杯。」
她撇下我脚步生风,急匆匆招了人出去。
而我则是晕乎乎站起身,着急寻人,路途中抓住一名侍女的手。
「你有见到我长姐吗?信王不在,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转头见到那侍女着急忙慌地去给皇后通风报信,琉璃接住瘫软的我立即扶走。
上马车后我睁开双眼,琉璃惊讶道:「姑娘满身酒气,奴婢还以为……」
味道难闻,我挺嫌弃:「酒全撒衣裳上了,能没有酒气吗?」
长姐归家时已快天明,紧跟着就是她要嫁入信王府做侧妃的消息传过来。
我去看时楚绾绾还不能下床,可想是被折腾得厉害。
她满怀怨毒:「这是你设计的吧?」
我往后退了几步:「杳杳不懂是什么意思。」
「你装什么蒜,那张字条是你写给我的对不对?」
那张字条上面是宁玄的笔迹,写着:「花好月圆不及卿卿容颜。」
所以楚绾绾才敢去敬酒。
其实还有另一张,是我模仿楚绾绾的字迹:「只恨郎情妾意情深缘浅,愿月下对饮不负一场相思。」
心爱之人的字条他们不会留着,必定是毁得一干二净。
我眼有泪光,「长姐为何非说是我?」
长姐扑下床,声嘶力竭:「因为那上面是你的字迹!」
7
「是你邀我到颂雅室去商议要事,走许久过去我口渴饮了茶水,岂料那里面被人下药,其后信王也进来,他也是中药的症状,然后我俩就……」
我觉得楚绾绾真的聪慧,一晚上过去编出这样一副说辞,将我说得恶毒又恶心。
还没等我开口,爹大步迈进来给了我一耳光,厉声呵斥:「你这小贱人!」
一巴掌换楚绾绾的一辈子,我觉得特别值。
「爹不问缘由不问证据就责罚我,若真是我写的,长姐为何拿不出字条出来验证,难道姐妹之间的书信也需要销毁证据吗?」
「如果我真有此手段,为何不用在自己身上……」我泪如泉涌,心有不甘,「能嫁给信王,纵然是做侧室我也愿意啊。」
我满眼伤心,难过到呼吸艰难,「陛下本要赐婚于我和信王,姐姐不知道吗?难道我会把姐姐送到我未来夫君的床上?」
楚绾绾咬牙切齿,「你用的是辰王诱我!」
「辰王?与辰王有何关系?」我喃喃,「难道姐姐想与辰王有……」
爹终于听明白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长女,「辰王也是你可以肖想的?皇后手段高明,辰王又是太子的亲弟弟,你有几条命敢去招惹他?昨晚若果真是辰王,现在咱们已经全家身首异处了!」
楚绾绾狡辩,企图将罪过又落到我的头上,「可害我的是楚杳杳啊爹。」
爹走过去甩了她一耳光,气得浑身发抖:「不曾想把你纵得如此不知死活,连辰王也敢……」
他仓惶拽着我走出去,「把这屋锁起来,未出嫁不许放大姑娘出门。」
琉璃迟疑:「可信王心中之人本就是大姑娘,姑娘这么做岂非成人之美?」
我将脸转过去,「明显吗?」
琉璃愤愤:「老爷下手也太重了。」
「明显就好,」我避开了琉璃手中的鸡蛋,「信王是爱楚绾绾,可他若有了正妃,还能一心一意待她吗?再者说,若是信王知晓楚绾绾一直心仪的人是宁玄,他又会怎么想?」
这么久的情爱时光不过是逢场作戏,曲意逢迎,终究是错付了。
这不得恶心死那个多情大爱的信王宁昱?
8
琉璃吞吞吐吐:「可咱们……也实在够不上辰王,姑娘那些东西还学吗?」
我摸在那锦盒上,布料精美光滑,可终究不是我的。
如果我没有费尽心力去琢磨辰王的喜好,从蛛丝马迹中剥茧抽丝,按照他的喜好穿着打扮,做他喜欢吃的茶点糕饼,学着绣茉莉,小心翼翼向他靠近,我根本无法触及到楚绾绾的痛处。
不戳到痛处,她就不会发疯。
可我真的花了很多很多心思,才知道辰王对茉莉和薄荷格外青睐。
但他对我却一无所知。
我与辰王,终究是云泥之别。
「不了,辰王纵着我不过是因为我很合他的心意,但凡他真喜欢昆曲,我会义无反顾地去学。」
琉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可姑娘不觉得辰王殿下中药中得太轻易了吗?他如果真中了药,后面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我一颗心也被抛起来,起起伏伏落不到底,「不知道。」
端详着镜中肿起一边脸的自己,我抬手又摁住印记,希望记得这种痛。
楚绾绾成婚那日,宁昱给足体面亲自来迎,尽管是侧妃,可该有的礼数却一点没落下。
我忍着泪光祝福,宁昱看了于心不忍,抬手为我擦掉眼尾的晶莹,又恰巧被长姐的贴身侍女撞见。
「姐夫,日后要与姐姐情深意长,恩爱白头。」
外头热闹,我被人引着到了后院,穿着嫣红喜服的楚绾绾站在那里,身段纤细有致,气质卓然。
「杳杳,我既然已经嫁给信王,就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了。」
我忍着伤心,哽咽道:「我明白的姐姐。」
她扬起笑脸,「侧妃又如何,王爷心里只有我,那么我就是王府的女主人,等我有孕生下长子,你说抬为正妻是不是指日可待?」
我哭得抽抽哒哒,「那……那恭贺姐姐。」
我脚步匆忙地跑了,生怕再听下去就会想吐。
「杳杳真那么喜欢宁昱?」
是宁玄的声音。
侧妃而已,辰王何必降低身份来观礼?
他递过手帕给我,「楚杳杳,万寿节那日你的小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实在是胆大妄为。」
有责怪有训斥,但不多。
「我一直在等你,可没等到,我只好自己来见你了。」
宁玄音色平静如水,听不出心情如何。
「喜欢宁昱又要把他往外推,撩拨我又要利用我,杳杳,你至少得给我讲个道理出来。」
9
我拿手帕擦干净脸,没太多情绪,「如果当夜圣上赐婚而丑事败露,楚家有御前失礼和欺君两大重罪,带上整个九族陪葬,我觉得很值,特别值当。」
但没赐婚,没败露,忽然觉得楚绾绾这样活下去也不错,勾心斗角,精于算计,摸不到心中月也看不见眼前人,大错既成,没有回头路可走。
宁玄大抵对我一无所知,又问:「为什么不喜欢楚绾绾?」
要问我为什么不喜欢楚绾绾?
她母亲和她走的一条道,珠胎暗投,怀着胎入府做了妾室,比正房夫人还要嚣张摆谱,就仗着肚子里有货支使这儿,吩咐那儿。
我娘念在她有楚家骨肉的份上也肯善待她,可姨娘生下孩子后更不成体统,日日用狐媚术勾了爹的魂走。
娘有了我,姨娘便以养胎为借口拿走家中管事权,娘怀着胎过得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生产时伤及根本,娘在我六岁那年便离开了,临终前告诉我:「姨娘狠毒,杳杳谨慎着些,娘在天上会保佑杳杳逢凶化吉,平安喜乐。」
可我没有逢凶化吉,更没有平安喜乐。
「王爷说笑了。」
我平等厌恶楚家的每一个人。
清风雅正的祭酒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温柔贤淑由妾室扶正的夫人更是佛口蛇心,楚绾绾也什么都要同我抢,比街上饿极了的狗还要会疯叫。
「我没有不喜欢长姐,素日里她待我很好。」
宁玄深深地盯了我一会儿,勾起腰间的香囊,「回答三个问题,我就还给你。」
我觉得好歹也是一个念想,反正答案也可以胡扯,于是点头答允。
「不能扯谎,要毫无保留地回答我才算数。」
心声鼓鼓,耳畔轰轰。
「杳杳不喜欢楚家的一切,对不对?」
刚想摇头又听他说:「我都知道答案,所以杳杳能不能诚实?」
我莞尔,「对。」
「杳杳是故意接近我的,是不是?」
「是。」
「杳杳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你,也没有想过做我的夫人对不对?」
眼里生了水雾,心中云雨聚集。
「王爷,捉弄我很有趣吗?」
10
宁玄的眸子黑沉沉,面上也克制着风雨欲来。不苟言笑的辰王看上去满身充斥疏离冷淡,甚至还有些凶。
我做得很隐秘,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岔子,问他:「王爷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唇色浅浅,好似桃花瓣上最淡的那抹红,而后轻启:「薄荷。」
信王讨厌,可辰王喜爱的味道。
无所适从的惶然漫上心头,脑中的弦绷紧将要断裂。
「太多巧合,所以尽管杳杳利用我,我也觉得有趣。」
宁玄合扇,以扇替手挑起我的下巴,视线悠悠:「杳杳,勾了我还想全身而退,想什么呢。」
辰王性子阴晴不定,无人琢磨得透彻,他这人一向对什么事都淡淡的,我也是一样一样试才能从中摸出点门道。
他现在的心情似乎说不上愉悦,但也不至于恼怒,总之我看不明白。
「王爷那晚何故离席?」
宁玄好整以暇,「配合某只调皮的猫儿。」
信王的药也不是我下的,经手迷药必留下痕迹,我只招人灌信王酒而已,没成想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
宁玄的语气耐人寻味:「那药楚绾绾借敬酒之由下在我的酒杯里。」
「可那杯酒被我换给了宁昱。」
宁玄靠过来,近在咫尺之间,我俩的呼吸交融。
「这儿的人被清干净了,就算是现在我吻了杳杳,占尽便宜,杳杳又能如何?」
我脸上发烫,有点害怕,攥紧衣袖往后撤了半步。
「那晚每间茶室里都放了情香,他俩干柴烈火,意乱情迷。」
原来当夜除了宁昱,人人算计。
他寸寸逼近就要吻下,眼中浓重的墨色泼过来染我一身的欲。
但宁玄最后却错开亲在我的耳廓,低笑声闷沉撩人,「杳杳珍贵,不敢私有。」
辰王到底也没把香囊还我。
他送与我一套锦衣,主色天蓝,衣襟、袖口、裙边却是以赤红色点缀,腰间坠子也是佩的红珊瑚,旁边的锦盒里装着映红碎金的流苏发簪。
身量尺寸合适,可想是早已备好,大大小小的礼不断绝,每一样都符合我的喜好。
这些礼都由辰王亲手画样。
「杳杳穿给我看好不好?」
11
被皇后召进宫,我猜想她是要提点我。
偶遇信王以及长姐,他们赏花品茗,瞧上去岁月静好柔情蜜意。
我走过去请安:「拜见信王殿下,王妃娘娘。」
信王目光打量在我身上,竟有些不敢认,「杳杳?」
我没有抬头,「皇后娘娘还等,小女就先告辞了。」
「慢着,」楚绾绾失了分寸,温婉的皮囊崩裂一道小口子,她目光如炬,又端起那副和善的姿态,「皇后娘娘都知晓了,妹妹就不要再异想天开了吧?」
我不解,犹豫着问:「王妃如此着急,究竟是关心小女,还是在乎辰王?」
宁昱怔愣,「什么意思?」
楚绾绾眼瞳落满惊异,「杳杳在说什么胡话,难不成还在怪姐姐嫁给了王爷?」
「本王该对侧妃说一句谢,若不是侧妃让杳杳彻底伤心,本王又怎么能有机会迎娶杳杳?」
宁玄从一旁款款走来,行至我身边靠后半步距离。
是尊重守护,以我为先的姿态。
「宁昱,娶到了年少心尖上的姑娘,你应该知足。」
可是宁昱看向我的目光里藏不住慌乱无措,恍若这个秘密被我发现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我做足难过,「原来信王殿下拿我做幌子,惦念的却是姐姐啊。」
宁昱赶忙解释,「并非全是玩笑,杳杳做的那些我都看在眼里。」
身上所着,从发饰衣裳到坠子锦鞋都是由宁玄所赠,我定定看他:「信王觉得好看吗?」
我不管另外两人脸色如何,又重复问了一遍,似要将过去没得到答案的问题问出个结果。
「昱哥哥,好看吗?」
宁昱似是被蛊惑,又更像是无力掩饰,「好看。」
这一句承认宛若横空而降的巨石,呼啸着砸进信王府中看似平静湖面,从此夫妻不睦,互相猜忌。
显然辰王的闲心已经耗尽,他扯过衣袖将我护在身后,「母后还有话同杳杳说,就不再闲聊了。」
待无人后他牢牢扣住我,手扶在腰段上用力得很,宁玄似笑非笑:「一身都是我安置的,却问别的男子好不好看?」
12
「杳杳。」
他唤出这两个字,亲昵暧昧,辗转于唇齿之间混出云雨落下,一分戏谑九分动情。
我被他轻轻一声唤得心底柔软,「皇后娘娘也找王爷?」
宁玄松开我,「没有。」
那就是我一个人去。
或许是我面上就没藏住紧张,宁玄敲在我额头,又觉得心疼揉揉:「别怕,这天底下没有人敢为难杳杳,包括父皇母后。」
皇后果然没有说我半点不好,说我有谋算是好事。
「众人皆知楚二姑娘对信王一往情深,本宫却不以为然。」
她姿容无双,宁玄继承了一副好皮囊却更显几分清绝风骨,不似皇后这般娇艳。
皇后盯了我许久,「万寿节当夜本宫看了一场好戏,不过比不上惠妃的表情精彩。」
我捏紧衣角,内心苦涩:「大姐姐失仪,让娘娘见笑了。」
「这天下女子所求无非是一门好亲事,尤其是在家中受到苛刻的女子。成婚以后便是另一番天地,玄儿钟意你,会一心一意待你好。」
我静待后言,可皇后竟拿了糕点来与我共尝,俨然是没打算开口了。
「怎么,以为本宫是来说你不配的?」
皇后指节敲在我额头,「玄儿心思重主意大,本宫和陛下做不得他的主,但他眼光极好,挑中的女子亦不会差,本宫不会阻拦。」
「不过……」
我无知无觉嚼着糕点,尝不出个滋味。
「不过本宫有个私情想要杳杳答允。」
「玄儿情深,可否劳烦杳杳陪他走到白头?」
宁玄送我回府的路上一直盯着我。
「我本以为杳杳会刺杀母后从而喜得抄九族大罪,可竟然没有。」
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谈论我的心情,「我是稍欠考虑,但不是没长脑子。」
他又问:「那杳杳下一步往哪里走?」
我看着不远处的山,「娘曾为我求过一个平安福,只不过被我弄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吉利。」
宁玄静了一会儿才道:「我会去。」
下月初五是我娘的忌日,我和爹会去山中寺里上香。
爹素来习惯清修,在寺里待熟了回来也爱沐浴焚香,虔诚祈祷。可母亲却不喜欢香火气息,为此还娇嗔爹是不是被寺中的狐狸精勾魂了。
你别说,还真给她猜对了。
13
婚事将近,楚绾绾手中握着我所谓的真情,她急于见辰王上奉证据,将消息透给她,请君入瓮。
宁昱经我说了那句话后对楚绾绾已有疑心,他一定会百般挣扎又派人暗中调查,这样就能听到自家侧妃对别人倾诉衷肠。
至于我爹的情妇,稍加挑唆就动了要夺母亲正头娘子的心思,更何况她还怀了胎,自然要为孩子考虑。
不知道这胎是不是爹的,头疼。
我诓着母亲天不亮就出发,借口说是传言在寺中求得第一炷香之人,可大富大贵一生顺遂。
原本寺中没那么多信徒,可不枉费我请一群平头百姓演了一月,这寺庙香火昌盛的名头是打出来了。
所以我和母亲见证了爹与情妇痴缠,他衣物还没穿好就被怒火中烧的母亲打得满地跑,适逢撞上满腔激愤的信王宁昱以及拉扯哭诉的长姐。
画面好美。
情妇还衣裳半解地追出来,隆起的小腹格外显眼,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五彩斑斓。
母亲气急攻心,一棍子打过去实实击在情妇腹部,大片的血迹从那妇人的腿根落下。
巧的是,我请的百姓听到动静赶过来凑热闹,没曾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看哪头。
我拳头紧了紧,终究还是松开。
经由此遭楚家斯文扫地,颜面尽失,爹德行有亏不配为官,母亲当众杀人秋后问斩,而长姐则是被宁昱关在府里。
我邀宁玄于茶楼谈事。
「婚约一事可以作废,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但请将我埋于地下,乱葬岗有野狗,哪怕死了我也是会怕。」
宁玄面上极为罕见地有了愠怒,他克制着火气,胸腔的起伏却暴露了情绪。
「楚杳杳,你当真以为我对你百依百顺,无可奈何吗?」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磕头谢罪:「小女该死,小女认罪。」
宁玄将我拦腰抱起,「学不会恃宠而骄,我来教你。」
被他圈在楚家,宁玄吩咐琉璃:「照顾好王妃,出嫁以前她只能待在府中,哪里也别想去。」
琉璃傻眼,「姑娘,王爷这是要强取豪夺吗?你是不是给自己玩脱了呀。」
我躺得舒服,「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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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又问:「可奴婢不明白,王爷为何表现得一副差点永失所爱的模样,又心疼又后怕,想发火又舍不得,可姑娘明明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啊。」
我当时就站在那妇人不远的地方,如果母亲手里拿的不是棍子而是刀刃,如果母亲并非一下子吓破了胆而且杀红了眼,他根本来不及从阎王爷手里抢下我。
可辰王殿下疏忽了一点,母亲头上连簪子都没有,进寺庙当除去一切凶光血腥之物,她身上半寸铁片也是寻不到的。
哪怕宁玄反应过来,可当时的后怕恐惧他曾铭心刻骨,那份感觉和感悟忘却不了。
他在意我,所以会更在意我。
宁玄是王爷,他或许很难做到只有楚杳杳,但我只是想在感情尚浓时多挣一点,多存一些。
不要那么快被消耗殆尽。
现在他问我还喜欢宁昱吗?
我摇头,「没有过,我从未对他有过喜欢。」
他的怀里很暖,手也在为我按着腰,慢慢又顺回脊背安抚。
「夫君不是猜到了,为什么还要问?」
宁玄大概从来不知道见好就收四个字怎么写,「听夫人讲出来,我心里更舒坦。」
楚家没落难堪,百姓议论纷纷,揣测我这个辰王妃究竟能撑到几时。
三日回门,刚出马车就见到一众看热闹的路人。
宁玄扶着我下马车,又自然娴熟地为我拨弄散落的额发,轻声细语:「杳杳很漂亮。」
他乐意为我置办各种物品,大大小小拉拉杂杂的,若非我执意不从他也心怀不忍,恐怕不只由得宁玄装扮,连养身体的玉都精挑细选的,得一直温养着不能拿出。
楚家众人站在门外相迎,爹一看就像是过了苦日子,神色恹恹。
宁玄虽懒得理他们,但礼数却做得很足,直到进府以后才冷下脸,小心搀扶着我走到闺房。
闺房很小,东西杂多无序,但还算齐整干净,梳妆的铜镜碎得不能看,首饰盒里也没剩什么。
最多的是布料针线,完成一半的扇面和手帕,还有诸多图纸,上面画着样式。
「你见到的那个光鲜亮丽的楚杳杳,就是靠娘的积蓄,变卖各家送来的礼,配上自己的针线,补出来的一个精致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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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过得很苦,比起穷人家的孩子已经是万幸。
可我不如楚绾绾有才有貌有享之不尽的宠爱,一切都需要我自己去搏。
我用心学着高雅,用心去观察每个人的神色,才能让他们关注到我,记住有我楚杳杳这么个人。
就连与宁玄的初次交谈也是我设计好久的场景,没有任何错漏,也没有任何意料之外。
装着烂漫无邪装着蠢,才能无知无畏没脸没皮向宁玄贴近。
多少人还以为我是千娇万宠出来的嫡女,所以自然娇纵,偶有小打小闹也不会觉得没有规矩。
可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我人前人后两张皮子,楚绾绾最清楚。
这屋子实在很小,一眼就足以将所有物件纳入眼底。
他走过去坐在小床上,口吻平静:「杳杳就睡在这里吗?难怪那么可爱。」
我确定在他眼里看到了杀意,浓烈到不容忽视,眸中的火从床头燃至床尾,最后从这间屋子席卷到整个楚家府邸。
为什么不提前做好遮掩?
因为我记得,琉璃记得,这府中每一位年深久远的仆人都知道,楚家嫡女过得有多捉襟见肘。
「恃宠而骄吗?」
我念叨这四个字,「宠而已,一时之宠犹如我继母,当宠不再,院外尽是春色。」
「王爷的宠又有多少?一年,三年,五年?」
宁玄会厌倦不懂事乖巧的女子,所以我要学端庄贤惠,为夫分忧,才能在这里寻得庇护之所。
他突然道:「你能问出这些,我很开心。」
「这说明杳杳对我打开心扉,虽然不多,但够我知足。」
宁玄是中宫嫡子,皇后为生母,储君为兄长,被人奉着长大,所有人都捧着他,以为他高傲矜贵,目中必定无人。可他并不是神坛上的像,相反他生动有礼,有极好的修养,从不打趣调笑姑娘的婚姻大事,对宁昱的絮絮叨叨纵然不耐烦也会忍着脾气听着。
「杳杳步步谨慎,茉莉花香囊其实没有必要,可你还是送了,送了也罢,递一句话又没忍住祝贺生辰快乐。」
宁玄一直都将香囊佩于腰间,「杳杳,你已经给了我至高无上的爱,好像无论我如何做都没有办法比得过你,这一直都是我的伤心事。」
「辰王好争个输赢,我宁玄栽在你手里是失了先机,但输赢未定,谈胜负还为时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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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玄先我一步将疑惑解答,「你谋算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岳母,我就是恨,没能早点替你出头。」
他体谅我辛苦,心疼我走过的每一步都靠算计。
「或许今日这一出也在你的掌控之中,但我想让你知道——」
「宁玄会爱楚杳杳永生永世,会成为楚杳杳的依靠,会像楚杳杳爱宁玄那样,去爱楚杳杳。」
宁玄拥住我,「为什么杳杳会选择宁昱?」
「一开始我觉得宁昱很好拿捏,心想着反正也嫁不了你,能嫁给信王也很不错。」
「再后来我知道信王喜欢楚绾绾,这不更气人了?心仪之人嫁不得,爱自己的又要娶别人,她哪样也落不到。」
宁玄一言不合抱起我往外走,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吓得爹跪地头也不敢抬。
「王妃身体不适,本王先带她回府了。」
他小心翼翼捧雪似的待我,让外界都看出辰王与王妃的恩爱。
刚进马车宁玄就迫不及待地叼住我,「为什么嫁不了我?」
他吻得又急又重,恼怒一般,可眼中的情绪却是淡的。
「为什么?」
「赠了香囊又不想负责,学舞练琴,刻意撩拨,杳杳只顾招惹?」
马车内偶有低泣,他肆意欺负我,微凉的指尖触碰揉弄,逼得我眼中起雾,看他不清。
布料即便再柔软总归也磨,他又柔声哄我:「没有净手,怕杳杳生病,亲一下好不好?」
说是一下,实则一个时辰的路程全折腾在他唇舌之中了,回府时我连腿根都是软的,一碰就疼。
他又抱我,解了衣襟放入汤泉之中,从后彻底拢住,紧紧贴合。
水波荡漾,宁玄抱着我的手臂青筋凸起,贴着的身体比水更烫。他温柔亲在耳廓,抑制不住闷哼,深深浅浅呵气,扫在颈侧很痒。
「杳杳一亲就又软又香,」他整个抽离又撞入热水,烫得我止不住颤抖,动作迟缓却深重,「杳杳能嫁信王,如何嫁不得我?」
汤泉过后将膳食送进屋,宁玄抱着瘫软的我细致喂养,他自己却不怎么吃。
喂了个七分饱他不喂了,我委屈得很,「辰王府里不允许人吃饱饭吗?」
放在床上被撩起裙摆,我不禁往后缩了缩,又被拽着腿扯回去,「别动,给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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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外人还是在我面前,宁玄的姿态总是闲适放松的,从不端着。
如今他浑身透着一股餍足的慵懒劲儿,净了手望过来,不像是要上药,更像是要戏弄人。
指腹揉着药膏抹上,一碰就疼,他又放轻动作缓缓抚慰,待我呼吸和缓再探入。
「杳杳叫我一句玄哥哥好不好?」
见我不应声,宁玄勾唇一笑,俯下身吻住欲泣的红珠,一触即离。
他恶趣味甚浓,又拨弄,「好可怜,都回不去了。」
指腹温热有一下没一下从上面掠过,宁玄叹气:「杳杳的嘴学不会坦然,所幸还有一张诚实得很,我都喜欢得不得了。」
宁玄又苦恼,「里面擦不到,该怎么办?」
压根没想等我回答,他自顾自找到答案,目光幽暗:「杳杳,叫一声好不好?」
不知道叫了多少声他才放过我,临到最后宁玄眼尾都是糜烂的艳色,因为动情而肌肤泛红。
「以前是为了配合所以忍耐,可杳杳嫁给我,就不要想着信王了。」
我无语,「没想着信王,更何况……更何况我也没力气想。」
半个月后,我进宫又见到宁昱,楚绾绾没在他身边,我例行问问,宁昱支支吾吾说道:「侧妃有孕了。」
我点头,「恭贺王爷。」
他面色犹豫,嘴唇翕动片刻,「杳杳,你本该……是我的王妃。」
过去我对他的目光太过炽热,以至于他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我已嫁做人妇,还是他最敬重的辰王。
「辰王只是把你当妹妹,他娶你不过是因为……」
宁昱自己都找不到借口来圆,「你与他怎么会在一起?在国子监时不过多说两句话,况且杳杳追在我身后那么多年皇兄都看在眼里,你真以为他会动情吗?」
「辰王身份尊贵,天底下想嫁给他的女子比比皆是,他不可能只有杳杳,我已经看穿你长姐的心思,待生下孩子就写封休书给她。」
他满怀期待,眼里戚戚:「我心里一直都有你的,杳杳。」
我看他良久,「王爷心里有我,所以在众人面前随意许诺,又在兄弟面前倾诉对长姐的情意。」
他视线飘忽。
「王爷心里有我,所以没有反驳圣上赐婚的打算,却又在万寿节那日情不自禁。」
他脸上有些迷茫。
「这就是王爷所说的心中有我?」
我又叹息,「我们差点就可以成为夫妻,但终究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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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玄听墙角听够了,颇为无奈道:「本王还没死呢,就有人要挖墙脚了。」
宁昱可能也是疯了,他口不择言:「皇兄难道不介意杳杳曾对我一片痴情?或许她现在也……」
「都说了要叫皇嫂。」
宁玄语气不重,但宁昱却莫名往后退去还打翻了茶碗。
「她对你痴情过又怎么样,是你没有好好珍惜,现在杳杳是本王的夫人,本王自会与她恩爱情深。」
宁玄揽住我的腰,「宁昱,自己夫人和孩子不去照看,偏要惦记别人的夫人,这就是皇室教给你的道理和规矩吗?」
宁玄次次都醋,说没有下一次,但其实每回还是配合我。
「这次真结束了,」我拉着他的手晃,「玄哥哥,玄哥哥。」
「理理我嘛。」
宁玄从来不会冷待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唇,我赶紧凑过去亲他,一下又一下啄吻,直到他展开笑颜。
「杳杳是不是给过你爹和楚绾绾一次机会?」
若爹不对外面的女子动心,我也抓不住他的现形,更遑论让家中那位姨娘扶正的母亲大动肝火。
若楚绾绾老实本分,没有走上邪路,说不定会比现在好过许多。
「宁玄。」
「嗯?再叫一声,杳杳的声音很好听。」
「宁玄,那时我送香囊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宁玄又摸着那个茉莉花香囊。
「其实没想什么,只是听见自己的心声震耳欲聋,我想那大抵叫做心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