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父子,一个霸凌同学致死,一个掩盖真相隐瞒消息。
担心死者索命,请来驱鬼大师。
大师信誓旦旦保证:
“不管是哪里的邪鬼恶魂,入了我这金光阵,本座定能让他有来无回。”
是,我承认你有几分道行。
可我不是什么邪鬼恶魂,我是阴间正职判官。
假如秦广王带着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金枷银锁,为我撑腰,你又该怎么应对?
1、
“陆灵灵你自己看看,写的什么狗屁奏折!”
“两代阴间人的坚守,这种标题能用吗?是怕三界众生不知道咱们关键岗位实行的世袭制啊?”
“你们阴间部门要是下个月香火再不达标,就别怪朕给你们降薪裁员!”
凌霄宝殿上,玉皇大帝发了火,对着我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怪不得十大阎罗推举我来天界开会,原来我就是个臭背锅的。
“陛下,现在人们都喜欢拜拜财神,拜拜月老。特别是逢年过节这种香火旺季,谁没事拜我们阴间人啊。”
“特事特办,反正你们给朕把香火提上去!”
我被批了一顿,滚到了阴间。
我爹是判官陆之道,他被玉帝派遣人间从事秘密工作后,我就代理了判官一职。
现在地府是个什么样我最清楚不过。
反正赚不到香火,许多鬼仙就开始摆烂,不干活。
不说他们,就算是阎王爷有时候都懒得上岗。
多少年的相安无事,风平浪静,就被玉帝的一句降薪开除给打破了。
整个阴间一个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
人间春和景明,已经有一百多年没人给我们阴间人上过香了。
正当所有鬼都在犯愁的时候,我爹在人间某个小乡村的破烂塑像,收到了一丝香火。
2、
“为什么?杀我女儿的凶手可以逍遥法外。”
“我的孩子,却要不到一个公道?”
“判官大人,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是个农村阿姨,在为自己的孩子求公道。
十大阎罗,四大判官,黑白无常,金枷银锁,牛头马面...
整个阴间部门的人都围了上来。
“这档子事,应该不归咱们阴间管吧?”
“可她都来求陆判了,想必是走投无路了。”
“管一管吧,毕竟她也诚心上了香的。咱的第一个客户,得抓牢啊。”
众鬼你看看我,我怕看看你,最后把目光投到我的身上。
“陆判,管管吧?”
我拍案决定:
“管。”
玉帝都说了,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咱们把香火提上来。
特殊事情,特殊办!
站在我身后的众鬼一起喊叫:
“管!”
我要是不管,我爹的招牌就砸了。
当天晚上,我就托梦给了那个阿姨。
见我入梦,她的眸底闪过一丝惊讶。
“你叫何芳?”
她跪在地上,点点头。
“你女儿叫什么?多少岁?”
“她叫许流星,十二岁。”
“遇到什么不公了?”
经过何芳的叙述,我了解了个大概。
她的女儿许流星一直在学校被三个同学欺负,每次回家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直到有一天,何芳接到自己女儿醉酒坠楼的消息。
她甚至没见到许流星的尸体,学校方面就把孩子给火化了。
3、
我查了眼判官簿,他的女儿寿数已尽,枉死人间。
果真是一桩冤案。
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所幸那个女孩才刚死没多久。
我当时就找了黑白无常把她提了过来。
她耷拉着半个脑袋,站在我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不少口子已经豁开,翻出些许白色。
我见到她这副样子,第一反应就是被鬼差打的。
有人在阳间作恶太多,鬼差要是看不下去的话,就会动用一些私刑。
“你叫许流星?”
她点了点头。
“是哪个鬼差把你打成这样?”
“姐姐,是我同学打的。”
她嗫嚅着,抬头用她仅剩的那颗碎眼珠子看着我。
活人能比死人还残忍?
我看向黑白无常,他们慌忙摇头摆手。
我翻开判官本一查,许流星平生孝顺善良,好学上进。
她没有撒谎!
我挥手替许流星恢复了容貌。
一身洗的发白的校服,一双水灵的大眼睛。
俨然是个淳朴可爱的小女孩形象。
什么仇?什么怨?在生前被这样虐待?
简直丧尽天良!
3、
翻阅许流星平生,我才感叹。
这事情,不是一个惨字就能说通的。
何芳患有严重的慢性病,需要大笔大笔的医疗费。
她的丈夫为了骗保治病,在许流星五岁那年没了性命。
好不容易凑了笔钱,够母女两个生活一段日子。
何芳病情恶化,又全都搭了进去。
直到现在,许流星的学费还是欠着的。
过往一幕幕浮现,好像把许流星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掀开。
十二岁那年,许流星死了。
判官簿上记录地清清楚楚。
学校厕所,监控死角,她被霸凌的身影经常出现。
最过分的一次,她的脸甚至被两个人按进了便池里,整整三分钟。
家境贫困,母亲病重,她不敢说,只好一个人偷偷一边哭,一边躲在厕所把脏掉的衣服洗干净。
放学过后,校门外还有鬼火少年嘲她滴嘟滴嘟按着喇叭,嘴里都是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他们踩坏了何芳种的苗子,打烂了许流星家的玻璃。
何芳报了警,但又有谁管?
十一二岁的小孩,无非是让家长赔点钱,带回去教育教育。
“许流星,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我们就不找那老太婆麻烦了!”
“对,多喝点,多喝点!”
“跳下去,从这里跳下去!”
他们给她灌了好多好多白酒,割开她的皮肤,挖掉她的眼珠,打碎她的头骨。
许流星趴在天台,费劲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一跃而下。
学校为了息事宁人,说她是自杀。
校长二话不说,动用自己关系,把许流星塞进了火葬场。
上一周还好好的女儿,何芳再见到的时候,成了一个冰冷的盒子。
一条鲜活的命,最后只换来十万块钱。
4、
我错了,我不该再次掀开许流星尘封的记忆,把鲜血淋漓的过往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她耷拉着脑袋,泪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我蹲下身子,握住她冰凉纤细的手:
“乖,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蒋叔,这几个为恶的人,能活多少岁?”
秦广王蒋叔查了两眼生死簿,愤然开口:
“宋文俊,享年七十六。”
“尤丽丽,享年七十八。”
“马琪,享年六十四。”
“余盛耀,享年八十二。”
“余有德,享年八十整。”
我不相信,一把夺过生死簿,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下来。
“随意斫杀,凭什么能活那么久?”
蒋叔面露尴尬道:“我不好评价。”
我问:“能不能现在就给他们勾下来?”
“这,不符合规定吧?”
“那特事特办呢?”
“人间方面不好交差啊。”
“我!”
我和蒋叔争执的时候,许流星拽了拽我的衣角:
“姐姐,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我就想见见妈妈。”
“好,今晚姐姐托梦的时候,就让你见见你的妈妈。”
傍晚时分,何芳一瘸一拐带着几柱香来到我爹像前,恭敬地跪地磕头:
“判官大人,你把我带下去和女儿团聚吧,我也不想活了。”
“那几个小畜生不是人!不是人啊!”
“他们打我就算了,还把我孩儿的坟给挖了!”
我捂住许流星的眼睛,把她带到一边。
我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母亲狼狈落魄的样子。
我说阴间的恶鬼都去哪里了?
原来逃人间去了。
这件事,我要是处理不好,我就不信陆!
我攥紧拳头,找到秦广王蒋叔:
“叔,我想去人间一趟。”
本来正在打瞌睡的他忽然跳了起来:
“哎呦,这可不行。我不是说过了吗?按照规则,只有每年的清明节,中元节,寒衣节,鬼才能回到人间。”
“我想特事特办呢?”
“特事特办也不行!世上枉死的阴魂那么多,要是每一件都特事特办,那还了得?还有一段时间就是清明节了,你再忍一忍。”
“这段时间里,要是那几个畜生继续作恶怎么办?多放任他们一天,就会多一个好人受害!”
“别别别啊,我有一个办法!”
蒋叔从案桌上绕出来,连忙安慰我。
“那几个畜生现在虽然在阳间,但他们的祖宗在咱们下面啊!”
蒋叔朝我抖了抖眉毛,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5、
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个还乐呵呵的,以为自己受刑日子满了,能投胎了。
我笑了笑,想得美,在刑罚上又用朱笔写上一行:
“空心铜桩,链其手足相抱,煽火焚烧,烫烬心肝。”
“判官大人,您可是误会我们了?”
“你们是宋文俊,尤丽丽,俞盛耀...这几个人的家属吧?”
他们点点头。
“那就没误会。”
我冷漠地看着他们被一遍遍烧成焦炭,然后复活,然后继续被烧成焦炭。
尸油流到我的脚下,黢黑的鬼气布满整个地狱。
三百年没用过的刑罚,今天就拿你们几个撒撒气。
又是“刺啦”一声,通天彻地的哀嚎响彻整个十八层地狱。
“判官大人,那就是我们的后辈犯事了?他们还小,希望判官大人不要同他们计较?”
“那要是杀人呢?”
“那,那苍蝇也不会叮无缝的蛋啊。”
听到这话。
原本冒了三丈的火又上腾两丈。
小的是浑蛋,老的也是禽兽不如。
我向一旁鬼差吩咐道:
“这三个老东西思想觉悟不高,回头再送去拔舌地狱好好教教他们怎么做鬼。”
一听这话,他们就慌了,忍着被烧焦的剧痛向我求饶:
“判官大人,今晚,今晚我等就托梦,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只是教训?”
“不止!当然不止!”
6、
晚上托梦,我没讲太多,这一小会时间,就让他们母女两个好好叙旧。
活着没说够的话,晚上在梦里,就让他们好好聊聊。
“流星,你在那冷不冷啊?”
“娃儿,你在那吃不吃得饱?”
“想不想妈妈啊?妈妈想你了。”
许流星牵起我的手:
“放心吧,妈妈,判官姐姐对我很好的。”
何芳摸了摸许流星的脑袋,叮嘱道:
“那你一定要听判官姐姐的话知道吗?”
许流星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嗯了一声。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看何芳还是放不下惦念,补充道:
“放心吧,过不了多久就是清明节了,到时候鬼门关一开,我亲自替你讨回公道。”
7、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朦胧之中,就被一阵喊叫唤醒:
“陆判,出大事了!何芳被打了!”
我一下从床上腾起,鞋都来不及穿,就奔向了我爹塑像前。
“他么的,你这个老不死的,用了什么妖法?炸了我家祖坟,让我做了一晚上噩梦!”
“这么想许流星,你怎么不跟着她一起死啊?”
“死骗子,拿了我爸爸十万块,还是阴魂不散。”
行凶三人,两男一女,都是十岁出头的模样。
他们手拿板砖棍棒,左一下,右一下,没轻没重地朝何芳身上招呼。
何芳就蜷缩在我爹的塑像前,抱着脑袋,时不时还发出两声哼唧。
我瞪了眼秦广王:
“蒋叔,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办法?”
蒋叔神色尴尬,眼神中满是怒意:
“我哪知道这几个畜生连祖宗都不放在眼里啊!”
“等不到清明了,打开鬼门关,让我重回阳间吧,陛下说了,特事特办!”
蒋叔攥紧拳头,高大的身躯因为怒气而有些发抖。
“嘭!”
我爹年久失修的塑像又被打掉了一条手臂。
“拜这种晦气玩意,你也是个晦气人。”
“砸了,都砸了。”
他们开始对我爹的塑像打砸。
何芳疯了一样扑打上去,又被踢开。
“这疯婆子也太迷信了。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啊?”
“丽丽,你让开,咱们给这老太婆尝尝童子尿,破了她的邪祟。”
说着,宋文俊和余盛耀开始解校裤上的纽扣。
“开门!”
蒋叔涨红了脸,双眼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突出。
两扇通天巨门被缓缓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