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穿越成女配的第十年,我好像喜欢上男主了。
1
此刻,男主顾长远正细心地为我擦拭着手指,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我叫纪苏禾,是骠骑大将军纪凌轩的独女。很不幸,我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大出血,我便成了没有娘的孩子。而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没法照顾我,于是,我便被寄放在武安侯府。
武安侯顾峥与我母亲顾清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对我甚是宠爱。
顾老夫人,也就是原主的祖母,也是对我疼爱非常。我就是传说中的“林黛玉”了。
照理说我穿越到这样的角色身上,幸福指数是很高的,可是,我偏偏是个女配,而且对男主顾长远是爱而不得,十分痛苦,最后竟动了歪念,疯狂针对女主,落了个凄惨的下场。
这十年,我从一个六岁的女娃出落了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我深知男主是女主的,所以这些年我都不曾对他有任何念想,只想着好好安稳度过这一生,可如今这剧情,好像走歪了。
武安侯有三子,长子顾长安已娶妻生子,也是武安侯世子,平日里忙碌得很,很少能与我相见。
次子顾长宁,比我年长五岁,刚成婚不久,性格温和,科举入仕,现在翰林院,每日勤勤恳恳,与我也是不常交流。
只有这三子顾长远,只比我年长一岁,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平日里都是形影不离,每次我躲起来不见他,他都能找到我,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大不了等他遇到女主的时候,自己再躲得远远的。
今日,风和日丽,我一向性子活跃,哪能错过这样的好春光,更何况每年春日,我们都会到郊外踏春赏花,于是趁着二哥顾长宁休沐,便带着二嫂一同到郊外别院赏花。
就在顾长远细心为我擦拭手指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春日,踏春,别院,这不就是男女主初次相遇之地吗?
果不其然,我远远看到一个清丽脱俗的身影正朝我们缓缓走来。
“钰姐姐。”声音可真好听。
“清鸢,好久不见你,又出落得更美了。”二嫂陈钰听到声音,笑着迎了上去。
我听到清鸢二字,已经确定这就是女主,也就是顾长远的命定之人。二人初次相遇便是在这别院中,宋清鸢是宋太傅之女,京城第一才女,容貌自然也是上乘,今天一看,果然是倾城之貌。
我悄悄看了看身旁的顾长远,他似乎并未在意宋清鸢的出现,而是低着头专心为我泡茶。
宋清鸢也在二嫂的引领下,过来与我们见礼。二嫂陈钰与宋家是邻居,而且宋太傅更是陈家侍郎的恩师,所以两家一直走得很近。
“来,喝口茶。”
宋清鸢端坐着,闻声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顾长远,却见他手中的茶杯递给了我,我被迫与她对视,只得友好地微笑着。
在顾长远的注视下,我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好喝。”这是什么修罗场,男女主相遇我在这里凑合啥。脑海里努力回忆他们相遇的细节,似乎他们在踏春之时,遇到了山匪,两人一起经历生死,情根由此种下。
眼看着二哥二嫂吩咐下人们准备好马车与吃食,我知道,这是要去不远处的安山,那里有一大片桃花林,甚是壮观。
唉,都怪我,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以至于忘了这次踏春是有这么一番危险遭遇,虽说最终化险为夷,可这苦终究还是自己扛呀。
最终,我也只能提醒顾长远,安山可能也并不太平,多带些侍卫随行安全些。
“放心,定护你周全。”顾长远摸了摸我的头,十七岁的少年早已高我半个头,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出发。”二哥骑马在前,顾长远骑着马护在马车外侧,我与二嫂,宋清鸢坐在马车里说说笑笑。
我心不在焉地时不时撩开车帘看着车外,我穿越的这些年,脑海里总是有着一些画面,我知道自己是书中的角色,但有些事情我并不能完全知晓,只知道一些推动故事情节的转折点,比如,男女主相遇,比如遇到山匪。
“苏禾,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是身子哪里不适吗?”二嫂拉着我的手,面带关切。
我摇摇头,又看了看宋清鸢,深知自己不能破坏他们的姻缘,但至少这次遇险身边的人都化险为夷,二嫂后面还给二哥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呢。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外面熟悉的开头语,我竟有些忍俊不禁,果然所有的土匪都是这样的开头,他们是有什么行业技能培训吗?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你们是太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了!”二哥声音沉着冷静,“劝你们赶紧离开,不然——”
“哈哈哈,我黑风寨还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兄弟们,上!”随着山匪头子一声令下,我们被包围了。
顾长远一直在马车边护着我们,一边击退土匪,一边关注着马车周围。
二嫂将我和宋清鸢护在身后,见她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却还是义无反顾挡在我们面前,我心里十分感动。
抛开女配身份,我真的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外祖母疼我,舅父舅母把我当亲生女儿般,哥哥嫂嫂们无一不爱护我,整个武安侯府对我都是宠爱有加。
这样的生活我哪里还有不满足的,所以,哪怕对顾长远有一丝心动,我也不能去破坏这一切,毕竟他一直把我当亲妹妹来疼爱,并无男女之情呀。
想到这儿,我看了看身旁的宋清鸢,接下来的剧情靠我来推动了!
我不动声色地躲在了宋清鸢身后,想把握时机把她推向顾长远,而马车外的山匪人数也在逐渐减少,幸好我有提醒让顾长远多带些侍卫。
武安侯这个爵位好歹是跟先皇打天下挣来的,所以顾家男儿自小习武,身上功夫自然不差。
马车外打斗的声音渐小,想必山匪也都被拿下,马车门被打开,二哥一脸焦急,见二嫂好好坐在那里,面色缓解了不少。
“你们可有受伤?”二哥又看了看我和宋清鸢,伸手将二嫂扶出了马车,“这马车坏了,你们先下来,我们骑马回去。”
“二哥——”我扶着马车门,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拉车的骏马扬天长鸣,发疯似的往前冲,而我因为惯性直接被甩到马车的后壁上,剧烈的疼痛让我脑袋一阵眩晕,隐约听见宋清鸢的尖叫声。
在剧烈地晃动中,我只能想办法去抓住能固定自己的地方,正当我被摔得晕晕乎乎的时候,一个身影飞身上马,似乎想控制住这发狂的马匹,朦胧中,我确定这个身影是顾长远。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突然明白原来遇险指的是女主遇险呀,我算是捎带的吧,天,这也太疼了。
2
深蓝色的天空里悬着无数半明半昧的星。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
我一睁眼,便看见这漫天的繁星,一时间有些感慨。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美丽的星空了,多美呀,要是能跟喜欢的人一起看星星就好了。
对了,喜欢的人?我这时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松软的干草上,身上还盖着一件男子外袍,挣扎着转头想看看四周,就被一片阴影所笼罩。
“阿禾,你醒了,你别乱动,我刚给你上了药。”顾长远放大的脸在我眼前,背后是燃烧的篝火,衬得他的眉眼愈发俊俏。
“宋清鸢呢?”我回过神来,赶紧问问女主的情况,此情此景差点被美色迷惑。
“在那儿。”顾长远一抬下巴,我顺着看过去,才发现宋清鸢也躺在我不远处,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衣衫上尽是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怎么样了?”我一看宋清鸢的模样,有些吓到了,抛开其他的不说,她可是宋太傅的爱女,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们也不好给宋太傅交代。
“她无性命之忧。”顾长远见我坚持想起身,只能过来扶着我靠在他的胸口,“再忍忍,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
原来是因为有山匪放暗箭射中了马,才导致它发狂,虽然顾长远极力控制,可这马疯狂起来力大无比,最终冲下一个山坡,顾长远拼死把我俩救了下来,安顿在这里,等待救援。
“扶我过去看看。”在我的强烈要求下,顾长远拗不过我,只能一把横抱着我,来到宋清鸢面前又轻轻放下。
好家伙,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顾长远是真的只管宋清鸢还有口气就好,手臂上的伤口是一点没处理,脸的一侧淤青浮现,手腕手背都有碰伤。再看看我,除了在马车内的一点碰伤之外,再无其他伤口,不用想也知道是顾长远保护的结果。
“你怎么不给宋姑娘上药?”我回头瞪着他,多美的姑娘呀,被折腾成这副模样,我都心疼。
“男女授受不亲。”顾长远见我瞪他,伸手覆盖住我的眼睛,“别这么看着我。”
这是什么逻辑?我不是女孩子吗?还男女授受不亲,我看他就是故意的。等等,我突然反应过来,难道原本的剧情是他俩单独掉下山坡,相处中互生情愫,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夜。现在加了一个我,这剧情可就发生巨大变化了。不行,我得让剧情回到正轨。
“你——”本想让顾长远给宋清鸢上药,我一看宋清鸢满脸泥污,脸还微微有点浮肿,这模样也着实不美观,还是我先给她清理一下,“去找点水来,我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好在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顾长远拿着我递给他的水帕,在河水里打湿后给我,我细心地给宋清鸢清理了一下,见顾长远实在不愿意,便无奈地自己给她上了药。
做完这一切我浑身酸痛感更强了,被顾长远强行抱回干草堆躺下,他也守在我身边,我实在支撑不住又沉沉睡去。
翌日。
我在柔软的床上醒来,看到熟悉的床幔,摸着熟悉的被褥,我开心地想直接蹦起来,终于回来了!
“姑娘,你可算醒了!”
我一看,这不是我的好伙伴念夏吗?我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抱住她:“念夏,我差点就回不来了!能再见到你可太好了!”
“姑娘你别胡说!这不是好好的吗?饿了吧,我给你煲了汤。”念夏温柔得不行,我从小就被念夏照顾着长大,虽然她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
等我吃饱喝足了,祖母被舅父舅母搀扶着,都来到了我的院子里。
“我的乖孙女,受苦了!让祖母看看,怎么脸色这么差?”
“苏禾,你身上还疼吗?真是心疼死舅母了。”
“孩子,哪里不舒服告诉舅父,舅父再让大夫给你瞧瞧,别忍着。”
我乖巧地坐在软榻上,任由祖母和舅母一左一右地抱着。再三确认我没事后,舅父也不便在我院子里久待,便先行离开了。祖母也在舅母的劝说下,在和我吃完午饭后,回去歇息了。
呼,终于送走了三位长辈,他们对我的爱护实在太满了。如果可以,我真想就这么在武安侯府混吃等死一辈子。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顾长远一身月光长袍站在门口,逆光下的他有那么几分男神的味道。
“我身体好着呢。”这我可没说假话,平日里我都有注意自己的身体素质,而且武安侯府可是有自己的马场的,时不时就央求着舅父让我去骑骑马,溜达溜达,身子骨当然不是一般闺阁千金能比的。
“对了,宋清鸢怎么样了?”我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位女主,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你怎么老是关心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没见你关心我。好歹也是我把你救回来的,真是没心肝。”顾长远不满地揉了揉我的头顶,一副不爽的模样。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这摸头的习惯也不知道哪里养成的,头发都给我揉乱了。
“人家宋姑娘是宋太傅的女儿,二嫂约她一起踏春,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武安侯府难免要负点责任呀,我关心她怎么啦?她可是你——”我本想说她可是你未来妻子,但不知为何,这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她又是一个柔弱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我肯定会担心她。”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身边人吧,其他人倒也不必这样用心。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也可以去院子里散散心,等我回来给你带酥味轩的点心。”顾长远交代完后,又叮嘱了念夏和敛秋几句,这才离开。
“姑娘,三公子对你可真好。”敛秋拿着斗篷,“姑娘要不要去院子里走走,外面阳光正好呢。”
我点点头,确实睡久了浑身也不得劲,我其实伤得不重,都是些淤青未散,昨日清晨大哥二哥亲自带人来寻我们,那时大夫就给我把过脉,确无大碍。
刚踏出房门,迎面吹来一股风,带着阵阵桃花香。
“这是——”我抬眼望去,只见院子里几株桃花树迎风而立,花瓣随风盘旋而下,美不胜收。
“姑娘,这是三公子特意移栽到院子里的桃花树,说姑娘这次踏春赏花没有尽兴,现在可以在院子里赏赏花,喝喝茶。”念夏在一旁兴奋地念叨着,“到了六月还能吃到香甜可口的桃子呢!”
我慢慢地走到桃花树下,抬头看着这满树的粉色花朵,终于明白为何会对顾长远有心动,这十年来,他总是会把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分给我,我们偷跑出府玩,我与隔壁朱家儿女打架的时候,他也总是把我护在身后,这赤裸裸地偏爱又怎能让我不动心呢?
而这份心动,我又将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