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个姑姑,和我最亲的是我的大姑。姑姑善良纯朴,勤劳节俭,不争不抢,却命运多舛。
姑姑小时候是家里的老大,从小一直是听话懂事,帮奶奶照顾下面的四个弟妹。嫁人后因为不能生育很快就离婚了,后来嫁给现在的姑父,多方治疗怀孕却又小产了,最后收养了表妹。也许不能生育是姑姑一直以来的痛,家里贫穷,婆婆刁难丈夫唠叨,她这一生都在忍耐着。后来姑姑收养了一个女孩,抚养成人。表妹成年后招赘了妹夫,生了一双儿女,日子才开始慢慢好起来。
也许是自己不能生育,姑姑对家里所有的孩子都很慈爱,都视若珍宝。我开始上班后就离姑姑比较近了,姑姑对我格外疼爱。
结婚前经常去姑姑家。我感冒时找她,她给我扎针拔罐;我做了错事让她蒙羞,所有人都轻视我责怪我,姑姑一如既往疼我爱我,没说我半句;我受了委屈,平时忍让谦和的她也会去骂人;她想我了,她就到学校来看我给我送吃的,怕影响我上课,站在门口等了好久。
我在街上遇到她,给她钱她死活不要,说等她老了不能动了我再给;姑姑给我女儿买过一条棉裤,女儿小时候她见到女儿就给钱……点点滴滴不曾忘记,可我总觉得她和我的所有至亲们都不会老,总觉得还有机会好好爱他们。
我不止一次想过给她买件衣服,不止一次想过好好问清楚她到底喜欢吃什么,以后就不瞎买了,要不买了她也不吃。但我就是没有做到,有时候就是懒得怕多走一段路就到姑姑家了。
一直以为来日方长,可是意外随时会来临。
在大家都忙活着过年的时候,我接到了表妹的电话,哽咽着说姑姑因脑溢血进了重症监护室。我赶到了医院,表妹压抑了好一会才抱住我嚎啕大哭。当我们从重症监护室接姑姑出来,她半张着嘴,眼晴都没有闭上,她还有太多的放不下和太多的牵挂。我最亲的姑姑就这么匆匆离我们而去,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带姑姑回家的路上,我和表妹相拥着一路无言,只有泪千行!
到家后,我随处都看到姑姑的身影,她站在大门口笑着看我;她在北房门口扫地;她在厨房做饭;她喊我:“娟,……”……
原来失去至亲是如此的痛,让人随时随地会忆起她,会泪流满面,更多的是愧疚没有用语言用行动让她知道我爱她。原来“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如此的痛,我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年近不惑仍不成熟不懂事,这些简简单单的道理我又明了也传授给学生,自己却不曾践行!
两天后安葬了姑姑,可我仍然不相信她就这样离去,她的样子她的笑脸萦绕在我的脑中我的眼前,眼泪在那两天从未止过。都说入土为安,朋友也告诉我,唯有活着的人释然,逝者才能安息。我心里也清楚我再伤心,您也无法死而复生,可我抑制不住心里的痛,可是如果只有我们放下,您才能安息,我愿意忘却痛,因为不想您不安。当尘土飞扬,当烟灰弥漫,想到您刚刚打扫好的院子,您置办好的年货,您给自己买好的新衣服和新鞋,您多年以来不喜欢红色今年终于给自己买了件红色的棉衣。当时我是欣慰又遗憾,欣慰您去世前那几天一定是欢欣的,遗憾的是您没有穿上新衣服,没有过了这个年。或者老天知道您爱我们,在小年那天匆匆带您去了天堂,没有给仼何人添麻烦。今天在碰头会听思涵老师说小年就是老天收人的日子,而您可能是上帝感念于您的善良和大爱,让您没有经历太多痛苦直接去了天堂,我应该感到快乐才对,您一定愿意也喜欢看到我快乐,对吗?姑,您安息吧!我会经常去看姑父,我会照顾表妹,我会孝顺父母,为了天堂的您!您若想我就常入梦来,天堂里的您一定喜悦无忧,您一定会被天使们温柔相待,因为您原本就是天使!为了逝者安息,为了生者欣慰,我们都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