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花五十万「买」了一个走投无路的男大学生。
他将他送给我的时候说这个人很贱，可以随便用，用坏了就当废品处理掉。
可仅仅过了几天我就发现，这个男人好像真的出「故障」了。
1
“姐，你没看到，他当时跟条狗似的蹲在医院门口大哭。”
“还见人就下跪说只要肯出他妹妹的手术费，他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为奴为仆。”
“我给了他手术费，他自然就算被我买下了。”
弟弟在电话那头言之凿凿地说着他「买人」的经过。
我无语至极，“行吧，就算你没有被骗，但你怎么确定他拿了钱之后还一定会遵守承诺呢？”
承诺可是不具备法律效力的。
“我试过了啊，”弟弟依旧自信满满，“给钱之前我先让他跟我去了趟厕所，在里面对他极尽侮辱，嘿嘿，他可听话了。”
我：……
弟弟这是长大了吗？应该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吧？
“而且我还让他签了自己所有的授权，包括人身自由权、隐私权……还有一份五百万的借款合同和器官捐赠同意书。”
“他现在整个人就跟我养的狗似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我：……
长不长大不知道，但肯定是长坏了。
不过，他说的那些文件加起来虽然还不及古代的一张卖身契有用，但起码也有卖身契百分之八十的效力了。 看来他「买人」的事是真的。
只是——
“你这样趁人之危你爸妈知道吗？”
“就是知道了我才找你的啊，”弟弟语气打蔫儿，“我骑着他出门的时候刚好被老爸撞见，你不知道，这老家伙现在打儿子是真下得去手啊，我后背现在还有皮带抽的印子呢。”
我：他咋没打死你呢。
“他还让我把人给放了，我好说歹说最后说送给你他才同意留下的。”
我愣住，“为什么送给我就可以了？”
“因为他和你是一个学校的啊。”
无语，原来还是我同学。
“他是你们那里自动化系的，虽然和你不同专业，但毕竟是一个学校。”
“你可以让他替你上选修课，替你半夜排队买演唱会门票，被男朋友甩了还能临时拿他充数。”
“你不知道，他身体可好了，前天我一次性喂他吃了两瓶大西地，他竟然都没爆开，你可以连着用好几天呢。”
我：……
这个弟弟咋就那么让人牙根儿痒痒呢。
“行了，你那点小心思就省省吧，把那些授权文件给我快递过来，五十万我给你报销。”
懒得再听他多废话了，我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
“姐姐大气！姐你等着，我现在就让谢成加你微信，以后有任何事你都可以吩咐他去做，他绝对比充气的……” 我直接挂了电话。
这个没皮没脸的弟弟，真是没法要了。
2
谢成很快发来了好友申请，通过之后我才知道，弟弟竟然让他辍学了。
还让他白天去工地搬砖，晚上去KTV当男模，把赚来的钱全都上交给他。
短短几天时间，谢成已经交给弟弟两千块了。
这下我真的生气了，弟弟做事这么没轻没重，他不知道这样会毁人家一辈子吗。
我让谢成立刻来学校取消休学。
还好现在刚开学不久，一切都还来得及。
谢成到学校后，我本想着把那些文件交给他还他自由。
可想起他走投无路悲惨到要卖身的经历我的心就揪的难受。
我想以后他若是再遇到困难可以求助我，或者等毕业了我可以介绍他去老爸的公司工作，起码能提拔他当个经理，便没把还他自由的话说出来。
可直到那天无意间碰到他我才明白，原来“落难秀才偶遇世家小姐”的故事都是假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才是至理名言。
3
那天正好是体育课测验，男生一千女生八百，跑进4分半算及格。
平时不爱运动的我跑完一圈后感觉肺都要炸了，偏巧还有男生在一旁戏谑我跑的像只鸭子。
被气得节奏一乱，第二圈彻底没希望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放弃去参加补考，这时候一个大帅哥突然冲到我们这群弱鸡女生前面，主动给我们当起了领跑。
大帅哥身材颀长，眉眼像极了年轻时的梁朝伟，让人别提有多想舔了。
就是他穿的有些破旧，身上的T恤和短裤都有些掉色缩水了。
不过，这也正好圈出了他完美的体廓。
为了不错过他圆圆的翘臀，我一直紧紧跟在他屁股后面盯着。
就这样，体育老师吹响哨子的时候，我只用了4分15秒。
只可惜，跑完帅哥就走了，都没来得及要一个微信。
第二节高数课，感觉跑了一个马拉松的我身体还没缓过来，嗓子干的冒火，好想喝杯饮料。
但实在一步都走不动了。
这时后座的几个男生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谢成。
“不会是我「买下」那个谢成吧？”
刚才帅哥领跑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谢成能有他几分颜值。
要是能有一半以上的话，我就可以直接拥有一个帅气听话的男朋友了。
不过从他五十万就卖了自己一辈子就能推断出，他颜值肯定不在线。
这时我顺着目光看去，果不其然。
对方是一个满脸油腻、头发稀少、看着比实际年龄至少老十岁的男生。
虽然从没抱过什么期望，但这幅模样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转头又问那几个男生，“你们是自动化系的吗？”
“对呀。”
好吧。
悸动的少女心破碎了，但起码他的身份确认了。
我叫住他，“谢成，我渴了，你去给我们买四杯奶茶吧。”
虽然不想要求他什么，但跑完步实在难受的想死。
而且，给女生买奶茶应该不算命令，算是他的荣幸，说不定因为这杯奶茶舍友就看上他了呢。
他并没有动，想到他应该也不认识我，我急忙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余升平，升平公主。”
升平公主是我的微信昵称。
他听了之后立马露出了一个“我懂得”的表情，转身面带微笑的去了。
但笑得有点淫贱，和我心中那个老实有责任感的人设大相径庭。
“应该是心貌不一吧。”我也没有多想。
他很快回来了，脸上笑容依旧灿烂。
买个奶茶而已，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把奶茶递给我，我伸手去接，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咸猪手。
都从手背摸到我的手腕了。
我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看在这里是教室的面子上，而且也不排除他手突然痉挛了，便忍下没有发作。
但接过奶茶之后，刚进来的一个室友小声告诉我说，她在门口看到奶茶的吸管都被他舔过，这下我再也忍不了了，直接把奶茶捏爆扔在了他脸上……
没有预料中的「奴才该死」「奴才知错了」。
他反而对我出言不逊，“真特么当自己是公主了，头上没眼屁股上总有吧，也不看看现在都啥年代了。”
我简直气到爆炸，这是「卖身为奴」的人该有的对主子的态度吗？
如果不是怕成为学校的焦点，我非得让他知道以下犯上的后果有多严重。
4
回到宿舍，我越想越气，直接发消息怒斥弟弟：“你是从小吃激素长大的吗，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了，这么恶心的烂人是怎么看出他值五十万的。”
“军训时教官是不是把你的眼球抠出来当屁股打了，瞎子眼光都比你强。”
“不行，我得跟老爸说让他晚上再揍你一顿，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找抽。”
弟弟：“？”
弟弟：“姐，是小成子惹你了？”
小成子？别再恶心我了好嘛。
“除了他还能是谁！”
“敢惹我亲爱的姐姐，活腻了吧他。”
“姐你等着，我收拾不死他。”
过了一会儿。
弟弟：“姐，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他跟我发誓了都以后保证比狗还听话。”
以后？屁的以后，看他一眼就够了。
谢成很快发来了道歉的信息，我看也没看直接拉黑了。
别说比狗还听话，他就是一条真的狗本小姐也不稀罕。
5
晾了他半月后，学生会换届选举，我成了宣传部部长，要经常指挥学弟学妹们干活。
有一次活动搬桌椅，学弟抱怨：“怎么加入社团天天要干体力活啊，衣服已经两个星期没洗了。”
看着帅气的奶狗学弟生无可恋的样子，想到自己五十万都花了，不能白白便宜了猥琐男。
而且正好试试弟弟教训完之后他听不听话。
“好好干活，衣服我找人帮你洗。”
“真的学姐，是你男朋友吗？”
“一条狗。”
“你的舔狗吗？”
不想解释，拿出手机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然后问了学弟的宿舍号，“12栋411，李启，八点去给他洗衣服。”
那边很快回复：“好的。”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我却怎么看怎么刺眼。
以前还想着还他自由呢，如今我只觉得对他怎么样都不过分。
“以后叫主人。”我命令道。
“好的，主人。”他又回复。
我：……
感觉怪怪的。
……
八点过后，学弟发来消息：
“学姐真厉害，有这么好的男人舔。”
这是在调侃我没眼光吗？
“再拿学姐开玩笑以后不让他给你洗衣服了。”
“还有以后？”
“嗯，你通知所有人，每参加一次社团活动都可以换一次免费洗衣。”
“好的学姐，学姐太棒了！”
那天之后，学生会每次有活动，宣传部都是人数到的最齐的，连校领导都点名夸奖我。
那个猥琐的男人总算发挥了点剩余价值。
至于他从此之后要天天帮学弟们洗内裤和臭袜子，只能说自作自受。
只是，没老实几天他就又作妖了。
“你是不是把学弟那条粉红色的的内裤洗坏了？”学弟向我投诉了都。
“洗之前就是坏的。”
“这么说是学弟冤枉你了？”
我的情绪已经游走在暴怒的边缘，但他似乎并没有从消息里品读到我的怒火，依旧在狡辩：
“他可能是没注意到吧。”
“没注意到你妹！”我彻底怒了，“屁股上有那么大一个洞他会看不到，你当别人都是瞎子吗？现在立刻去买一条新的赔给他，要爱马仕的。”
我发完消息，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他的回复：“我买两条一样的赔给他可以吗，爱马仕的我买不起。”
我冷笑，早知如此，你就不该把衣服洗坏。
他肯定打着把衣服洗坏几次就没人敢再让他洗的主意，这次如果轻易放过了他，以后让他做事肯定还会继续作妖。
“不行，必须是爱马仕，就是不吃饭饿死也得给我把钱凑齐了。”
那边又是良久才回复：“好的，但可能得下个星期。”
到了下周，学弟果然收到了高档的爱马仕内裤。
算他识相，这次就暂且放过他了。
不过，学弟发消息感谢我的时候，竟然夸他长得帅，还是天上有地下无的那种帅。
想到弟弟也说过差不多的话，我突然顿悟，原来男女之间有着如此巨大的审美差距。
6
几天后去一校上课，顺便留在那里吃了午饭。
午饭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帅哥。
他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身九毛钱包邮的T恤也已经花掉了图案。
但却依旧标致挺拔。
我看着他在一个没人的窗口打了餐，然后走到了水池旁从高高的一摞餐盘中一个个拿起洗刷。
每个人洗刷餐盘的姿势应该都差不多，但就是一样的站在那里，他看起来却显得格外亮眼。
洗刷的同时，他不时的拿起旁边的馒头咬上一大口，然后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这副模样，比那些嘴里叼根烟耍酷的男生不知道要帅气多少倍。
“这又不是选秀综艺，装穷给谁看呢，咱们学校洗盘子的兼职一个月可有六百块呢，不够他买一包榨菜？”舍友冷冰冰的道。
我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干嚼馒头。
看他大口大口吃的样子，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在啃香喷喷的猪蹄呢。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干吃馒头的，放在嘴里试了一下，开始还好，但嚼烂之后怎么也咽不下去。
我又转过头看他，他却丝毫不觉得难以下咽，一个馒头几口就吃完了。
我心里一阵酸楚，“他应该经常这样吃吧。”
不过，室友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他就算再想多攒钱，三块一包的榨菜总也不至于舍不得吧。
吃完了饭，为了多看他一眼，我特意去了远一点的出口。
走近了，我有些惊讶。
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有几处还有很深的划伤。
这是——从山上掉下来了？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抬起头，嘴里欲言又止。
这下我更加震惊了。
他脸上也布满了淤青，额头和鼻梁上分别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更明显的是，他眼窝深陷，血丝在黯淡无光的双眸中交织成了蜘蛛网，整个人萎靡的像是几天没有睡过觉一样。
两个星期前他明明充满朝气和活力，短短两周怎么会变成这样相反的极端？
我既震惊又心疼，直到舍友拉我，我才从他那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信念的目光中挣脱。
回去之后，一连几天我脑海里都是他的影子。
领跑时的丰神俊朗，嚼干馒头的甘之如饴，令人心疼的满身伤痕……
我自己也不明白，我们明明没什么交集，为什么我会对他如此的刻骨铭心。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
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每当想起他的时候，我都会给谢成增加工作量。
帅哥都那么辛苦了，他一个猥琐男凭什么比帅哥轻松。
7
又一个月之后，秋高气爽，蛇虫鼠蚁变得多了起来。
隔壁宿舍前两天刚发现一只老鼠，我们这边隔天就出现了一条蛇。
看着它在阳台上令人头皮发麻的吐着信子，身上密密麻麻的鳞片反射着夕阳的余辉，我们四个女生就差把天花板叫塌了。
通知宿管阿姨，宿管阿姨也怕蛇，只能打电话给保卫处，可保卫处一个多小时也不见来人。
舍友满脸自信的打电话给她们的男朋友，结果不是离得远就是有事走不开。
男人果然没一个靠得住。
我又想到了谢成。
暂时把他列为太监行列吧。
虽然真的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可比起阳台上的那只“小可爱”，他显然更符合退而求其次。
我命令他：“马上到我宿舍来一趟。”
他依旧回复：“好的。”
但我等了二十分钟都不见他的人影。
离我们这一栋最远的男生宿舍也不过才十五分钟的路程，这么明显的懈怠让我很不满。
我决定以后连学弟的臭鞋都让他刷了。
等好不容易传来敲门声，我带着几分怒意开门，却万万没想到站在门前的竟然不是猥琐男，而是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帅哥。
他穿得依旧破旧，脸上的伤虽然已经好了，但气色依旧很差，甚至比在食堂的时候还差。
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辛酸和茫然的神情配合着他玉质金相的容颜，产生出了一种令人怜爱的另类美。
“你你找谁？”我有些结巴的问道。
他疲惫的眸子透露出疑惑：“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
我愣住。
片刻之后突然反应过来，惊讶道：“你你是谢成？”
他点点头，一副“你不是早就认识我吗”的样子。
我凌乱了，他是谢成，那上次被我泼了一身奶茶的猥琐男是谁？
这么久的时间，难道我一直认错了人？
可弟弟明明说谢成是自动化系的啊，难不成自动化系有两个谢成？
……
我感觉脑子有点理不清了。
“你让我来有什么事吗？”
他见我久久不语，问道。
室友早就忍不住了，一把拉过他，“阳台有蛇，你赶紧给我们捉走。”
……
8
他应该也是怕蛇的吧。
我看他捉蛇的时候脸都绿了，手和腿一直在打哆嗦。
但他还是捉了。
先天的害怕和后天的对整个世界都无所谓的样子交织的令人心碎。
“没别的事我把它带出去了。”
他说话时声音发颤，铁青的脸显得气色更差了。
我感觉他就像袋子里的蛇一样，挣扎着，挣扎着，最终只能无能为力的归于平静。
我这时终于理出了点头绪，问道：“你是自动化系的吗？”
“我是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系的。”
我明白了，弟弟应该是把系名弄错了，只记得后面自动化三个字。
怪不得他用了二十多分钟才赶来，电气工程专业的宿舍在另一个校区。
谢成走后，我默默回想了一遍。
那个被我认错的男生应该是听到我说公主两字，把我当成包厢公主了。
虽然误会了他，但他的猥琐毋庸置疑。
就是可惜了谢成，我报复了猥琐男那么多天，结果反而让他遭了罪。
我哪里还不明白，谢成气色那么差，都是因为我让他没日没夜的给学弟洗衣服导致的。
而且那天体测的时候，他应该是看到了我发的朋友圈特意好心来给我领跑的，可惜反而因为那个误会害他好心却换来了恶报。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谢成在食堂时满身伤痕的样子，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弟弟好像说收拾他来着。
我急忙发消息问弟弟，“你那天没把谢成怎么样吧？”
“自己看吧。”
弟弟很快发来几张微信截图和一个视频。
微信截图：
弟弟：你惹我姐了？
谢成（狗）：没有啊。
谢成（狗）：我看她担心通不过体测，就帮她领跑了一下，真的没惹她。
弟弟：你肯定有什么地方惹到她了。
弟弟：她刚才跟个疯婆子一样，像我骂你一样骂我。
谢成（狗）：那我去给她道歉。
弟弟：道歉也是惩罚完之后的事，你现在立刻找一个长一点的楼梯，从上面滚下去，滚完把视频发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