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有棵树》作者：贝蒂·史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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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茜的成长背景

小女孩弗兰茜出生在纽约的贫民区布鲁克林，由于家庭经济状况不佳，11岁的弗兰茜和10岁的弟弟尼利，已经在想办法挣钱了。

姐弟俩平时留意搜集破烂衣服、废旧纸张、废铜烂铁等可回收的物品，等到周六时，装在麻袋里，拖去垃圾收购站卖掉。

垃圾收购站开在一个摇摇欲坠的马厩里，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男孩去卖废品时，他态度粗暴，女孩去时则相反。他喜欢掐小女孩的脸蛋，如果对方不拒绝，他就会多付一分钱。

在20世纪初的美国，一美分只能买一点点糖果，但那对小孩子的诱惑力很大。年幼的弗兰茜和尼利，不懂得收购站老板的歪心思，为了得到这额外的一分钱，每次卖废品时，尼利都躲在一边，让弗兰茜独自把装满废品的粗麻袋拖进去。

卖得的钱，姐弟俩留一半作为零花钱，其余的交给妈妈存起来，多得的那一分钱则归弗兰茜所有。

弗兰茜的妈妈凯蒂，17岁时结婚，相继生下了两个孩子。她长相漂亮，性格活泼，手脚麻利，充满激情。她是一名保洁员，由她负责的三栋公寓楼总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虽然生活贫苦，但凯蒂有魔力，让孩子们感到富足。比如，在他们家，每个人每餐都可以喝一杯咖啡。弗兰茜不爱喝咖啡，却喜欢闻咖啡的味道。在吃饭时，她经常握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时不时闻一下。吃完饭后，凯蒂就会把冷了的咖啡倒掉。

凯蒂的两个姐姐偶尔来串门，看到咖啡液被倒进水槽，都会长篇大论，让凯蒂不要浪费东西。

凯蒂解释说：“和其他人一样，弗兰茜有权每顿饭喝一杯咖啡。如果她觉得倒掉比喝掉更好，那也是她自己的权利。像我们这种人，能够偶尔浪费一次东西也不错，我们可以趁机体验一下，有钱任性、不用东挪西借是个什么感觉。”

这个奇怪的观点，让小女孩弗兰茜觉得，他们还没有贫穷到绝望的地步，因为还有东西可以浪费。

在日常生活中，凯蒂也从来不会苦大仇深，而总是以乐观的态度面对种种挑战，让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为了省钱，他们家基本靠吃霉面包和临期的馅饼度日，但凯蒂很有创意，能够用这些食材做出美味的大餐。

由于做保洁时长期浸泡在苏打水里，凯蒂的双手发红、皲裂，但她的指甲修剪成椭圆的弧线形，外观美丽，惹人喜爱。

周六下午，凯蒂会和姐姐们一起去看演出，买最廉价的顶层楼座，回到家后，还会跟孩子们分享在演出里看到的笑话。

这是1912年的布鲁克林，弗兰茜一家，以及他们的亲戚、邻居们，普遍过着贫穷而安静的生活，偶尔苦中作乐，追求一些简单的趣味。

软弱的父亲

弗兰茜的爸爸乔尼，是个英俊帅气、风度翩翩的男人，唱歌、跳舞样样精通。他没有固定工作，依靠在餐厅、酒吧或婚礼上表演赚取收入。

人们对乔尼的评价，两极分化严重。一方面，乔尼幽默风趣，潇洒自如，朋友们喜欢他，经常被他的话逗得开怀大笑；他兼职的酒吧，老板喜欢他，认为他的出现能够为酒吧增添人气；只要他在家，家里也总有欢声笑语。

但是另一方面，乔尼的谋生能力不强，赚钱少，还经常喝得醉醺醺的，无法承担起养家的责任。有些人看不起他，直接喊他醉鬼，认为他是个笑话。

不过，在11岁的弗兰茜眼中，爸爸是最有趣、最了不起的人。

他回家时会在楼梯间唱歌，这样家里人就会知道他到家了，为他开门；他和妻子感情很好，结婚多年了，还能够为一个话题彻夜讨论；他总是在朋友们面前讲起孩子，为他们自豪，还会给孩子们取好玩的绰号；他从来不是一个暴虐的丈夫和父亲，和当时的许多男人都不一样。

星期六的下午，弗兰茜经常独自在家。乔尼白天在工会等活上门，或者在酒吧表演换酒喝，五点钟回家。如果晚上有工作，弗兰茜就会为他准备一些必需品。

在弗兰茜加热熨斗、熨围裙时，乔尼则在旁边喝咖啡，吃面包，每当这个时候，乔尼就会显得非常高兴，因为晚上能赚钱，天气也不错。

由于下午喝了酒，乔尼会变得健谈，跟弗兰茜追忆往事。乔尼的父母是爱尔兰人，在土豆歉收时来到了美国。父亲过世后，他就辍学了，只读到六年级。

从十二岁起，乔尼就在酒吧唱歌了，后来他也兼职做服务生。他梦想成为真正的歌手，精心打扮，站在舞台上，而不是为醉汉唱歌，得几枚硬币的报酬。可是他没有受过正规训练，不知道该怎么实现梦想。

说到伤心处，乔尼忍不住对女儿吐露心声：“我喝酒是因为我没戏了，而且我知道自己没戏了。”

乔尼习惯了过轻松、光鲜的生活，在他成长的家庭里，哪怕饭都吃不饱，男人们也要穿戴整齐去喝酒。他们多少有点音乐才华，依靠在酒吧表演换点酒喝，快乐一天是一天，几乎不考虑未来。

乔尼的父亲和几个哥哥，全都因为糟糕的生活方式而早早离去，他是活得最长的那个。可是，他也没有能力再去从事别的工作。

弗兰茜没说话，她知道，爸爸不过是在自言自语，也不指望自己能明白，只是想找个人倾听。他几乎每个星期六都会说同样的话，而其他时间里，他喝酒之后总是很沉默。

乔尼停顿了很长时间，然后低声说：“我快乐不起来。我有老婆有孩子，可我却四体不勤。我从来没想过结婚生子。”

这番话伤了弗兰茜的心，好像她和弟弟尼利都是累赘。

乔尼没注意弗兰茜的情绪，自顾自地说下去，“像我这样的男人要家庭干什么呢？但是我爱上了凯蒂。哦，我不是怪你妈妈，”他加快语速说，“你妈妈工作卖力。我爱我的老婆，我也爱我的孩子们。”

听到这话，弗兰茜又高兴了起来。

乔尼还在不停地说话，他甚至想到，如果自己死了，不会有人感到惋惜，因为他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酒鬼罢了。

说完这些，乔尼非常愤怒，他把抽了一半的雪茄从一扇窗户扔了出去。他终于平静下来，看着弗兰茜低着头，安静地熨着衣服，消瘦的脸上挂着温柔的悲伤，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

乔尼走到弗兰茜身边，搂住她瘦弱的肩膀，开始给她唱歌，想象带她去旅行的场景，逗她开心。乔尼表面上乐呵呵的，心里却充满痛苦，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爸爸。

乔尼穿戴整齐之后，弗兰茜陪他一起去坐电车。他就像一个英俊潇洒、漫不经心的大男孩，谁也看不出来，他的妻子在做清洁工，他的两个孩子经常挨饿。

坚韧的弗兰茜

弗兰茜一家所住的公寓，是妈妈凯蒂通过做保洁员，以工换租得到的。在公寓的院子里，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树，它生命力很强，即使在水泥地里也能生长，人们把它称作“天堂树”。

弗兰茜很喜欢这棵树，周末的下午，家人和邻居们都出去玩了，院子里非常安静，她就会独自坐在被树枝缠绕的防火梯上读书，想象着自己住在大树上。

弗兰茜学习能力极强，开始上学后不久，她就学会了自己阅读。她是当地图书馆的常客，坚持每天都读一本书。

年纪还小时，弗兰茜觉得全世界的书都在那个破旧的图书馆里，因此，她决定按照字母顺序来读书。她想，等从A读到Z，就可以宣称读完全世界的书了。

在阅读书籍的过程中，弗兰茜脱离了狭隘、贫苦的现实生活，认识了种种不同的人物，看到了丰富多彩的世界。她的想象力得以放飞，遨游在整个宇宙中。

弗兰茜对阅读的热情，不仅让她拥有坚持的力量和丰盈的精神生活，还为她奠定了写作的基础，打开了一扇通往未来的大门。

无数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弗兰茜独自待在院子里，一边读书，一边喝着冰水，感受着慵懒的风带来温暖的海洋气息。

这是弗兰茜最快乐的时光。她下定决心，长大以后，一定要努力工作，拼命攒钱，把喜欢的书全部买齐。

由于父母总有许多事情要忙，家里的一些任务，就落到了弗兰茜身上。

弗兰茜每周都要去折扣店买过期的面包，这是许多穷人家的主食，只需要花正常面包一半的价钱，因此争抢激烈。弗兰茜年纪小，长得瘦弱，经常被大个子孩子推搡。但她总是毫不退让，直到买到需要的东西。

弗兰茜和弟弟尼利，还需要去买周末吃的肉。对此，妈妈有严格的要求，并且他们买的分量少，肉食店的店主通常不愿意做他们的生意。不过，弗兰茜身经百战，最后总有办法达成目标，买到最好的肉和骨头。

在这个过程中，弗兰茜会遇到许多人，她很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看人猜故事”，通过一些表象，想象出一个人完整的一生。她在现实生活中体验到的人情冷暖，在阅读中见到的纷繁万象，都被放进了那些人生故事中。

在弗兰茜的故事里，他们贫穷，却依然生机勃勃；他们艰难，但从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