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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人鱼一族天生能歌善孕，又因美貌弱小而处于水底世界的最底端。

直到那一日，无法孕育龙嗣的龙妃来族中选秀，说要为龙君繁衍后代。

这是族群提升地位的好机会。

众多适龄的人鱼纷纷站出来，其中包括我的姐姐。

本以为一步登天，谁成想一去不回。

我姐姐入了龙宫后再无音讯。

直到我也入了龙宫，在那天晚上看见龙妃染血的嘴唇。

这才明白，她们不是难产而死，而是为了龙妃不得不死。

……

殿外脚步声匆匆，有人高声叫喊龙后娘娘的侍女逃跑了。

我站在殿中瑟瑟发抖，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忍不住向他柔弱地恳求，「救我。」

他挑起我的一缕头发，饶有兴味地问我，「你是龙后娘娘的逃奴？」

我连连否认，「我是龙君的秀女。」

男人笑了，「那就好。」

随后将我抱上床榻。

我正要拒绝，他又笑了，「不是说是我的秀女吗？」

我拒绝的手一顿，改为揽住他的脖颈。

「不是说是我的秀女吗？」

殿内春色撩人。

门外的寻人的声音依旧不小，只是谁也没想到，所谓的逃奴就躲在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

我们人鱼一族天生善孕，崽子都是一窝一窝地生，只可惜身体过于弱小，就算族群再庞大，也依旧是水底世界最底端的存在。

直到那日龙妃来为龙君挑选秀女。

人人都知道，龙妃的原形是凤凰，极难孕育子嗣，所以就算她和龙君恩爱了数千年，依旧不见喜信传出。

所以姐姐心动了。

我和姐姐是双生子，从小相依为命长大，我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本来要拦住她的。

可是姐姐摸着我的头发说，龙族实力强大，只要攀附上龙君，我们人鱼族以后就不用再受欺负了。

「何况龙族富丽堂皇，龙君威猛英俊，姐姐我也不亏呀。」

我松开了姐姐的手，从此再也没见过她。

龙妃身边的人依旧常常来人鱼族，适龄的人鱼越来越少，姐姐也依旧没有传回任何消息来。

直到那日我心里传来一阵恐慌，我知道姐姐可能出事了。

最近一次挑选秀女的时候，只有我站了出来。

领头的嬷嬷皱了皱眉，挥手让人将我带走，嘴中嘟囔着：「聊胜于无吧。」

她要我用盐浴将自己搓洗干净，我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是花瓣浴？」

嬷嬷冷笑着看我一眼，「自然是怕熏着贵人。」

「一个低等的贱种，还真敢痴心妄想。」

门外传来窃窃私语声：「今天这个还是红烧？」

「清蒸吧，最近红烧吃太多，龙妃娘娘嫌太腻了。」

我察觉到不对劲，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窗口跳了下去。

我拼命地跑，路过一从水草的时候，忽然被一阵心悸绊住了脚步。

我缓缓拨开水草，在莹莹的水底间，看见了一堆带着血迹的鱼鳞。

我一步一步靠近，捡起那些洁白的鱼鳞。

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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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一声尖叫声吵醒的。

是龙妃的声音，「龙潜！你怎么对得起我？！」

头顶上是龙潜的声音，「这不是你为我选的秀女吗？怎么？你能吃，我就不能吃？」

「我那是为了谁？」

凤无瑕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要不是为了给你生个龙种，谁要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我清醒过来，看着恨不得吃了我的凤无瑕，明明怕得要死，却偏偏要挡在龙潜身前，眼中含了泪强忍着不落下，「娘娘恕罪，是我勾引龙君，娘娘要罚就罚我吧。」

「我杀了你这个贱人。」

凤无瑕眼睛通红，形状疯癫地向我扑来。

我紧紧贴着龙潜的身体，让他能感受到我的颤抖。

果然如我所料，他接住了凤无瑕要劈下来的手。

龙潜的语气中带着疲惫，「无瑕，人鱼善孕，说不定她腹中已经有了龙种。」

「你又生不出来，难道想让我再去碰其他女子？」

凤无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受伤的眼神看的我都心疼，更不用说龙潜了。

他软下语气，「我向你保证，这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等生下龙种，她……任你处置。」

凤无瑕恨恨地看着我，却又拿我毫无办法：「你不准再碰她！」

龙潜答应了。

我垂下头，嘴角悄悄勾起一丝笑意。

凤无瑕，你就这么信一张男人的嘴？

男女之事，只要有了第一回，就能有第二回。

龙潜曾经想过拒绝我，但是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语气循循善诱，「要是妾身还没怀上怎么办呢？龙君不若多试试，也好过再去找其他人啊。」

「想必娘娘也能够理解的。」

于是他妥协了。

榻上，水中，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礁石上，以天为盖地为庐。

我勾得龙潜食不知味，试了一次又一次。

就连凤无瑕的寝殿都很少去了。

凤无瑕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外面都找不到我们，听说气得砸了好几颗珊瑚。

终于有一天，龙潜去巡视海面，凤无瑕闯入龙潜的寝殿中，不由分说地甩了我一巴掌。

「贱人！你是不是很得意？以为龙潜把你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就是最宠爱你？」

「我告诉你，他这般做只是为了要一个孩子！他不忍让我难过，所以才让你替我生。」

「等你生下孩子，就是去死的时候。」

我听着她试图安慰自己的疯言疯语，抬起手来擦拭眼泪，露出手腕上的紫色东珠给她看，「娘娘说的是，君上现在对我的好都是为了娘娘。等我生下龙嗣后，娘娘又可以和君上继续恩爱了。」

凤无瑕果然看到了我手腕上的珠子，她一把捏住我的手，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海底深渊的紫珠，他怎么会为了你去冒这样的险？」

她的手越捏越紧，仿佛要把带着珍珠的手腕捏断。

我强忍着不发声。

凤无瑕说得对，龙潜才不会为我冒险去海底深渊。

只有我姐姐会。

只有那个傻瓜，在听说人鱼体弱可以用海底深渊的紫珠温养时，才会奋不顾身地为我冒险取来。

就为了能让我活得更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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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睛，「许是，为了补偿我？」

凤无瑕神色恍惚，终于想起来环顾周围的摆设。

龙潜虽然嘴上说着等生下孩子就让我去死，但在我不遗余力的讨好下，还是对我产生了一丝怜悯。

他表达怜悯的方式，就是用各种珍宝堆满我的房间。

可是凤无瑕不知道啊。

这周围不输她的寝殿，甚至胜于她的寝殿的摆设，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果不其然，她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砸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砸，等龙潜的一只脚踏进寝殿时，才终于动动脚步扑进他的怀里。

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龙君，你终于回来了。」

龙潜的脚步一顿，看了眼正在打砸的凤无瑕，还是没有推开我。

「无瑕，你在闹什么？」

凤无瑕一回头看见龙潜抱着我，手中的花瓶毫不犹豫地就砸向我们。

我惊呼一声，「龙君小心！」

龙潜面无表情地将花瓶挥开。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反应够快，不用连累我帮着他挨一下。

凤无瑕和龙潜大吵一架，之后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寝宫。

龙潜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很是疲惫，要我别和她计较。

我捂着被凤无瑕捏伤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不敢。

龙潜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强硬地把我的手拿开。

看着明显肿了一圈的手腕，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心疼，「辛苦你了，她最近的脾气越发暴躁了。」

当晚，龙潜宿在了我的寝殿里。

凤无瑕又砸了几套珊瑚我不知道，反正龙潜又送了我一套新的更珍贵的摆设。

夜里，我倚着龙潜睡得安稳，忽然听到一声哀嚎划破夜空。

是凤无瑕的声音。

龙潜坐了起来，我跟着起身，「龙君，你去看看娘娘吧？」

龙潜绷着脸，「不去，说不定又是吸引我注意的把戏。」

我满脸担忧，你不去我怎么跟着看热闹？

嘴上却道：「那不如妾身和你一起去？」

龙潜这才同意了，步履匆匆地往凤无瑕的寝殿赶去。

还没走进殿门，一棵珊瑚就被砸了出来。

接着是凤无瑕愤怒的声音：「去找大夫！」

龙潜还没说出口的训斥停在了嘴边，他神情惊愕：「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伸长脑袋去看。

凤无瑕原本洁白无瑕的脸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鱼鳞，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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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讶地捂住嘴，同时遮住嘴角的笑意。

凤无瑕，你吃鱼的时候，怎么不把鱼鳞一起吃掉啊？

你吃掉的话，我就不会看到姐姐死前的回忆。

不会看到你染血的狰狞的脸，也不会看到姐姐痛苦的挣扎。

更不会有机会把姐姐的鱼鳞种在你身上。

你活该。

凤无瑕看着龙潜，先是哭着叫了一声：「阿潜！」

然后用充满仇视的目光看着我：「是这个贱人，一定是她！」

「是她给我下毒！」

别说，你倒是没猜错，可是龙潜不信啊。

龙潜深吸一口气，让我先回自己的寝殿。

身后的凤无瑕怒吼着要我赔命，龙潜小声哄她：「说不定是你吃人鱼吃多了，所以才会长出鱼鳞的，跟渺渺有什么关系。」

「龙潜！从她一来你就向着她，我脸上的伤明显就是她害得！不然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从她那里回来就长了？！」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也没必要听清。

凤无瑕因为生不出龙种，妄想吃掉人鱼来加快怀孕的速度，而龙潜是她的帮凶。

事情如此清晰明了，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凶手好过。

龙潜几乎到天亮才回来，我就坐在那里一直等着，直到看见他才露出笑容来。

「龙君。」我站起来，脚下不小心崴了一下。

龙潜急忙冲过来将我抱起。

带着点亲昵地责怪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又见我还是之前的装扮：「你等了一夜？」

「我不放心君上和娘娘。」

我窝在他怀里，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下巴的伤痕，是被抓伤的。

敢在龙宫里抓伤龙君的也只有凤无瑕了。

我急忙跳下来，一边嘴上心疼他，一边给他上眼药。

「娘娘也真是的，龙君毕竟是一方之主，怎么能往脸上抓。」

龙潜沉默了好久，终于抱住我，喟叹一声，「还是渺渺贴心。」

「你说，为什么无瑕她就不能像你一样温柔一点呢？」

我笑着听他抱怨凤无瑕的种种。

听他既想要凤无瑕高贵的出身，又想要我的温柔小意，真是美得他。

等他说累了，才将他的手放到我的小腹上。

「龙君，我想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龙潜意识到了什么，手微微颤抖起来，「你……有了？」

我笑着点头，看着昔日稳重的龙君此时仿佛一个毛头小子，兴奋地转来转去，既想抱住我，又怕伤到我。

窗外有侍从打碎了花瓶，龙潜皱起眉头，「这么毛手毛脚，怎么能伺候好你。」

说着就要为我换一波人。

我拦住他，笑着说没关系，「都已经用顺手了，换了反而不习惯。」

何况我还要等他把消息传到凤无瑕的耳朵里，把人换了谁给我传信。

龙潜为我增加了很多护卫，但还真没有敢拦住龙妃的。

凤无瑕捂着鼻子走进来，「好恶心的鱼腥味，也不知道龙潜怎么能下得了口。」

我坐着不动，细声细气地刺激她，「娘娘见谅，我身怀有孕，龙君准许我见他不拜，想来对着娘娘也是不用拜了。」

凤无瑕难得没有被我刺激，捂着鼻子越走越近，直到站在我的身前。

她垂下眼睛看我，「你的肚子这样平，真的有了龙胎？」

「是，根据人鱼族的特性，应该不止一个。」

凤无瑕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肚子，「真好啊。」

她缓缓伸出手，「明明看起来是一样的肚子，明明你也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你能生，我却不能？」

凤无瑕的表情有些不对，她抚上我的小腹，冰凉的手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凤无瑕的语气轻柔而缥缈，「渺渺，你把这个孩子给我好不好？」

「或者分我一个也行。」

「然后，你就去死。」

我眼睁睁看着凤无瑕五指成爪向我抓来，但我来不及闪避，只能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