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英华】《清江壮歌》:用热血与生命谱写一曲动人壮歌||石佳

方志四川 2024-10-23 14:08:13

《清江壮歌》

用热血与生命谱写一曲动人壮歌

石 佳

【重温红色经典】

马识途创作的长篇小说《清江壮歌》最初以连载的形式在《四川文学》《成都晚报》上发表,后来《武汉晚报》也开始连载。小说一经连载旋即引起轰动,读者反响强烈。1966年3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这部长篇小说。1979年《清江壮歌》由人民文学出版社重新出版,起印20万册,之后又多次再版。同年,天津广播电台对这部小说进行了连播,反响热烈。接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四川广播电台和武汉广播电台也在节目中连播这部小说。1982年7月,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清江壮歌》连环画,首印18万册。1984年9月,辽宁美术出版社出版了《清江壮歌》连环画,首印25.05万册。2011年6月,《清江壮歌》又被连环画出版社改编为同名连环画,作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百种红色经典连环画之一出版发行。问世60余年来,这部小说几经风雨洗礼却愈加焕发出勃勃生机,成为新中国有影响力的红色经典作品,在一代代读者心中留下深深印记。

阅读中的马识途 资料图片

在当代文学的浩瀚星海中,书写革命历史的作品数不胜数,马识途的《清江壮歌》置身其中,虽不是最耀眼的一个,却展现出不可多得的独特气质。这样一部长篇作品,曾在20世纪60年代感动了无数读者,在此后历经风雨,终于成为革命文学的经典之作。

“让我们用革命斗争来写一支壮歌吧”

1966年3月,人民文学出版社正式推出了马识途的长篇小说《清江壮歌》,而这也成为他近90年文学创作生涯中的重要代表作品。《清江壮歌》讲述了抗战时期清江地区革命共产党人的英雄故事。故事发生在1940年至1941年间,中共地下组织在湖北某地区开展秘密工作,以贺国威、柳一清为代表的一批革命者成为鄂西恩施地下党的中坚力量。他们怀抱着推翻旧中国、建立新中国的理想走上革命道路,他们不怕牺牲、满怀豪情、艰苦奋斗、忘我工作。然而随着皖南事变爆发,国民党反动派在恩施地区掀起了新的反共高潮,我党地下组织遭到国民党特务的破坏,贺国威、柳一清等人也因遭叛徒陈醒民出卖不幸被捕入狱。在监狱中,他们将残酷的牢笼变为新的战场,与国民党反动派开展了惊心动魄、坚韧不拔的斗争。他们不仅经受住了敌人的严刑拷打与非人折磨,还在艰难的条件下积极开展共产主义教育,团结带领狱中的党员、进步学生与普通群众展开理论学习与斗争实践,成功保存了监狱内外的革命火种,培育了宝贵的新生力量。革命的火种不仅没有被扑灭,反而愈发形成了燎原之势,对敌人形成了极强的震慑威力。敌人为了攻克防线,采取了一个又一个肮脏手段,革命英雄们却以顽强斗志与果敢睿智,取得了一次又一次胜利。穷凶极恶的敌人始终难以突破共产党人筑下的坚强堡垒,束手无策之下,最终将罪恶的屠刀挥向一个个英勇的共产党人,清江英雄们留下了浩然壮歌。

马识途《清江壮歌》手稿 资料图片

《清江壮歌》1966年初版封面

“让我们用革命斗争来写一支壮歌吧。”这是小说主人公之一任远面对着贴在墙上的《清江壮歌》曲词所发出的感慨,这是他们的革命誓言,也是他们的人生写照。任远是以作者马识途本人为原型创作的人物形象,任远的讲述也串起了整个故事的始终。故事从任远寻找自己失散20年的女儿开始讲起,采取了倒叙的形式,将读者一下子带入那段曲折生动的传奇语境。任远的女儿在刚出生一个月时就随妈妈柳一清被捕入狱,这年冬天,柳一清牺牲了,女儿则一直下落不明。革命年代,像这样因战乱而迫不得已的骨肉分离是时常发生的事情,正因如此,革命胜利后的每一次寻找、每一次重聚才显得如此惊喜、如此珍贵。小说以一个父亲的口吻,向女儿讲述自己的妻子与战友们的革命战斗经历。这不仅是一次面向烈士后代的讲述,更是一次面向全体中国青年的讲述。以革命的名义,写一支壮歌,这首壮歌不仅唱出了革命的动听音符,更唱响了传承的永恒旋律,让后代人在振奋人心的歌声中永远铭记革命先辈的理想与事业、侠骨与柔情。

相比任远这位讲述者,贺国威、柳一清两位革命英雄是作者着墨最多的主要人物形象。与任远一样,这两位主人公也是以真实人物为原型,他们都是马识途在鄂西恩施地区战斗时的战友,分别是鄂西特委书记何功伟和特委妇女部长兼特委秘书刘惠馨,后者还成为马识途革命时期的妻子。这样的写作特色构成了马识途文学创作最独特的价值,他的创作素材主要来自真实的革命经历和所见所闻,因此他笔下的人物是那样鲜活、那样真实,他们不仅是崇高的英雄,更是生活中的父亲母亲、身边的战友同志。整部小说中,集中最多笔墨书写、倾注作者最多情感的,无疑是女主人公柳一清。作者赋予了她革命战士和伟大母亲的双重身份,在二者的融合与碰撞之间,柳一清的英雄形象变得更加生动立体,也更让读者的心为之牵挂。作为一名革命战士,柳一清无愧于党和人民的重托、无愧于共产党员这一光荣称号,她信仰坚定、对党忠诚,经受住了百般折磨和重重考验。作为一位母亲,她在如此非人的生活条件下,靠着为母则刚的坚强,抚养刚满一个月的女儿,在经受酷刑后浑身不能动弹的情况下,还是靠着毅力爬起来给嗷嗷待哺的女儿喂奶,每一次吮吸都是钻心的疼痛,这一幕不能不让每一位读者动容。尽管如此,当敌人企图利用柳一清的母性这一所谓的“弱点”对她进行突破的时候,她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保住革命战士的气节,牺牲小家以成全大家,那一刻,她身上的浩然正气、无私无畏足以让山河为之震动。柳一清是一朵绽放在清江河畔的火红玫瑰,将自己的火热青春化作革命的火种,也将自己的一生、自己的全部都献给了党的事业。作者在她身上成功地展现了共产主义战士的崇高品质,实现了革命英雄主义的张扬,抒写了属于革命女性的壮丽歌诗。

除了柳一清之外,清江河畔还闪耀着一颗颗灿烂的明星,他们身份各异、性格不同,却用同样的热情、同样的英勇、同样的献身,在革命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身影和足迹。他们之中,有铁骨铮铮的硬汉贺国威,他是鄂西地下党组织的主要领导人,也是一位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战士。作为领导者,他是卓越的,多次靠着沉着冷静的分析和高超巧妙的布局击碎了敌人的阴谋,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局面,为党组织保存和培育了重要的革命力量。作为革命战士,他是坚定的,无论摆在面前的是怎样的威逼利诱,敌人甚至动用了他的父亲对他进行亲情的感化,但他始终都把党性放在第一位,在敌人面前从来没有失去底线和名节,令人为之钦佩、为之震撼。他们之中,还有农村童养媳出身却成长为坚强共产党员的章霞,她身为一名农村妇女曾深受迫害,自身的命运极为坎坷,是党为她黑暗的生活带来了光明,她也因此追随着党并最终奉献了自己的全部。他们之中,有经受冤屈却依然不改初心的童云,还有支持革命、一身正气的普通农民伍忠良夫妇……是他们,用自己的名字、用自己的热血、用自己的生命,在山河大地上谱写了一曲动人壮歌。

“与其说这是我写的长篇,还不如说是烈士们用鲜血写的”

根据马识途的自述,他将自己定义为一个“职业革命家”和“业余作家”,自1935年第一次发表文学作品以来,他一直没有放弃革命文艺创作事业,在从事革命工作与新中国建设工作之余,他还创作了共计数百万字的文学作品。也正是在1960年,他的文学成果引起了中国作家协会领导邵荃麟、张光年、侯金镜等人的关注。有一次,马识途在北京开会时,邵荃麟鼓励他说:请“打开你的巨大的革命生活的宝藏吧”,“你应该把富矿拣出来,加以淘洗筛选,然后进行精心的提炼,凝结成闪光的作品来”。侯金镜也说:“看来你那里有一个生活的富矿,你是不能拒绝让我们来开采的。”在这巨大的鼓舞下,马识途从此在文学创作上一发而不可收。

《清江壮歌》的创作缘于1960年马识途终于找到了自己失散近20年的女儿。上世纪40年代初,“职业革命家”马识途和妻子刘惠馨在湖北恩施从事革命工作。1941年1月20日,因叛徒告密,妻子和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女儿被捕入狱。当时马识途在外地视察工作,幸免于难。1941年11月17日,刘惠馨在恩施牺牲,女儿下落不明。在得知这一噩耗后,悲痛之余,马识途也一直秘密地找寻自己的女儿,因为他坚信女儿还活着。1960年4月下旬,担任中科院西南分院党委书记、副院长的马识途接到湖北省公安厅电报,说已找到他失散近20年的女儿,希望他能立刻前往武汉。抵达武汉后,马识途在查看相关档案和照片后,确认这个名叫吴翠兰的女大学生正是自己与刘惠馨烈士的女儿。4月29日,马识途赶往北京。当晚,在北京工业学院,马识途与女儿吴翠兰相见。

其实早在多年前,马识途就决定将战友的故事记录下来,据他自己回忆:“要写一点文字纪念何功伟、刘惠馨两位烈士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一直没有如愿以偿。……去年‘五一’国际劳动节前夕在党的关怀和湖北省公安厅的努力下,我在北京与刘惠馨烈士临刑时未满一岁,下落不明的女儿团聚。‘五一’狂欢节日,我父女二人携手缓步在天安门前慈和庄严的毛主席像下,看红旗在蓝天迎风飘荡。广场上的人们欢呼雷动……真是百感交集,热泪纵横……一种负疚的感觉猛袭心头,我是应该写一点纪念他们的文字了。”正是以父女团圆为契机,又在强烈的情感冲击下,马识途正式决定开始创作小说《清江壮歌》,决定要把这段可歌可泣的真实事迹用手中的笔记录下来,传之后世。

据史料记载,在鄂西工作期间,何功伟和刘惠馨两位英雄在国民党白色恐怖的高压下,抱定“把自己的鲜血洒在这块土地上”的决心,不畏艰难险阻,勇敢机警地战斗在敌人心脏地区,领导地下党组织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何功伟深入农村、机关、学校,贯彻党的指示,整顿发展党的组织,开展抗日救亡的宣传和组织工作,在工农群众、青年学生和教师乃至国民党机关、爱国人士中都产生了巨大影响。刘惠馨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仍不顾形势险恶四处奔波,两次到重庆向南方局汇报鄂西地下党的工作,受到周恩来同志的表扬。而这些正是侯金镜所指的“生活的富矿”,革命文学之所以感人肺腑、动人心魄,是因为这座生活的富矿足够丰富、足够厚重、足以让后人永远铭记。正如马识途自己所说:“与其说这是我写的长篇,还不如说是烈士们用鲜血写的。”

然而,写作的过程并不顺利,一方面,马识途的行政工作非常忙碌,只能晚上回家后“开夜车”来写作,另一方面,不断有人诋毁他“在搞自留地,搞小自由”。在双重的压力下,马识途也想过退缩,然而,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为什么马识途还要去承担起这样一份费力不讨好的工作?又是什么支撑着他成功完成了这部沉甸甸的作品?他的自述可以很好地解释背后的原因:“那些一块儿战斗过的烈士,特别是我尊敬的何功伟和我的爱人刘惠馨烈士在呼唤我,要把他们的事迹写出来。我们常常在梦中相见,他们和我谈笑风生。一种感情、一种责任感在催促我,欲罢不能。就是冒受讥讽、受批评的危险,我也要义不容辞地拿起笔写下去。”“一种感情、一种责任”,便足以让他不顾一切、战胜困难,也要完成他与烈士们在梦中的约定。

在英烈精神的感召下,马识途终于完成了《清江壮歌》的初稿,当时担任四川文学界领导工作的沙汀在看过稿子后觉得不错,就决定在《四川文学》上连载发表,同时,成都市委书记决定在《成都晚报》上连载。这部作品在文学界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引起了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注意,尤其是社长兼总编韦君宜对这部小说情有独钟。因为她和马识途、刘惠馨烈士当年是鄂豫皖苏区七里坪党训班的同学,也曾和刘惠馨一起做过地下工作,对于马识途、刘惠馨有着很深的情谊。当她看到马识途写出这部反映我党在恩施地区从事革命工作的小说后,力主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来出版该书。很快,人民文学出版社派出编辑前往成都与马识途商谈出版事宜。这部作品经作家认真修改后,最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于1966年3月公开出版发行。

1977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提出重新出版《清江壮歌》一事。作者对文稿稍作修改后,最终于1978年交付出版社定稿付印。1979年,《清江壮歌》重新出版,一开印就是20万册,后又多次再版。此后,这部作品又通过电台连播、连环画改编等形式,不断扩大着其自身的影响力,同时也为业内人士所称道,成为新中国有影响力的红色经典作品。能让革命英雄的光辉事迹通过文学传之久远,影响一代又一代中国人,马识途倍感欣慰:“我写这部长篇小说所想起的作用,已经如愿以偿。过去为此书的创作所受的一切惊恐和磨难,都算不得什么了。”

《清江壮歌》1979年版封面

“这种中国文化里面高尚的、献身的精神,都可以在《清江壮歌》里看出来,所以这是对革命者永远的纪念”

马识途曾经在纪念巴金诞辰110周年时说,最好的纪念方法就是读作家的书,而《清江壮歌》的成功也足以让马识途的期望如愿以偿。在作品问世后的几十年间,《清江壮歌》不仅收获了万千读者的喜爱,也获得了文学界的认可。在秦川、卓慧合著的《马识途生平与创作》一书中,作者对这部小说的艺术成就给予充分肯定:“《清江壮歌》以生活真实为基础的加工创作,既反映了悲壮的革命斗争历史,又充满了馥郁芳香的人情味,融故事性与抒情性于一体,在传统章回小说的结构模式中又寓有时空交错的现代手法,情节曲折生动,语言清新流畅。”

王蒙先生这样评价《清江壮歌》的独特之处:“我们国家写革命的烈士,写在白区和反动派斗争的故事,这样的作品很多,比如说像《红岩》就是取得了突出的成绩和影响的一本书。《清江壮歌》写的是具体的故事,也许并不是最奇特或者是最刺激的,但是,《清江壮歌》的这种真切,这种刻骨铭心,在我们的革命烈士、革命者故事当中是少有的。”“所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这种中国文化里面高尚的、献身的精神,都可以在《清江壮歌》里看出来,所以这是对革命者永远的纪念。”

“在顺利的环境中要做一个英雄并不困难,在严重困难的斗争环境中要做一个坚定的普通一兵,却不是容易的。”这是《清江壮歌》第一章中,柳一清和任远深夜谈心时的原话,也是全书少有的温情时刻。而这段话也道出了这些革命英雄令人敬佩与仰望的原因。在今天,我们为什么要重读《清江壮歌》,为什么要重温红色经典?就是要从革命者身上感悟我们来时路上的初心与使命。在他们身上,我们能够找寻到足够强大的革命精神力量,能够收获到最为宝贵的革命精神遗产。

作品中柳一清和任远的对话中还有一句让人难忘:“我们这一代今天的艰苦奋斗,就是为了换得他们这后一代将来的幸福。”在书中,任远是面对着他们不满一个月的小女儿深情地说出这段话的,而这“后一代”人不只指他们自己的后代,更应该包含一代又一代的全体中国青年。我们每一位青年都有责任有义务去了解他们的故事,感悟他们的梦想。在那么一个年代、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把理想和信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他们不仅为我们换来了一片和平安宁的家园,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意志品质、他们的精神理想是我们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在马识途的文学创作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革命历史题材类的作品,就是因为他拥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丰富的革命斗争经验,而那些感天动地的革命事迹本身便足以构成一部动人的历史壮歌。马识途在选择用文学之笔将他们记录下来之时,从没有想着为名为利,他的想法如此简单、如此高尚:“这样歌颂革命斗争的作品,对于青少年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大有好处。我想,我从政之余,又挤出时间写作品,一个人干两份差事,岂不是把我的生命延长一倍,多为人民服务吗?”

多年来,马识途在文学的各个领域都奋发创作,成果颇丰,取得了突出的成绩,就是因为胸中似乎有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它蕴藏着炽热的感情与高度的责任感、使命感,时刻提醒着马识途不能忘记、不要停歇。

王火先生曾评价马识途,“对信仰有壁立千仞之态度而又能不断深化,不以时俗为转移,不俯仰随人。”这说的不仅是马识途,也是那一代革命者。面对磨难,他们的顽强与坚定令人震撼;面对世俗,他们的正直与良知令人感佩;面对同志,他们的无私与奉献令人动容;面对人生,他们的质朴与纯粹令人赞叹。“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小说中章霞在受刑时反复回答的一句话最能概括以马识途为代表的老一辈革命战士的品质与风范,那就是:“我是一个共产党员!”

我想这一定是马识途一再向我们追忆革命历史的初衷所在,而他选择的追忆方式是拿起文学的笔,书写下自己所亲身经历的20世纪波澜壮阔的中国革命。马识途不仅深爱着党和人民浴血奋战的光辉历史,同时也对书写革命历史的中国文学充满热爱与期待。阅读马识途的作品,你会感到他与众不同的气质,也能感受到属于那个年代的鲜明痕迹。马识途自己曾说,“我的作品,坚持我所追求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我就是要追求民族的形式、生动的形象、跌宕的情节、通俗的语言,以便凡夫俗子、引车卖浆者流也可以从中得到一点艺术享受,受到一点启发”。在情节上,他总能够很好地把控叙事节奏,让小说更具吸引力和趣味性;在语言上,他从不矫揉造作、故弄玄虚,总能以最平实质朴的语言串起一个个惊天动地的故事;在思想上,他始终捍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自身的创作自觉抵制文坛的某些低俗化倾向。

2005年,《马识途文集》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2013年,马识途被授予“巴蜀文艺奖终身成就奖”。2018年,《马识途文集》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再次出版,新版文集是一部18卷本的厚重之作,与2005年出版的12卷版本相比,所辑作品更为全面、更为丰厚。《马识途文集》收录了《清江壮歌》《夜谭十记》等代表作,是马识途一生创作与风云人生的集中展示,充分反映了这位革命作家的精神历程,对于国家历史与革命文化的记载与传承而言,都是一份珍贵的宝藏。马识途在近90年的创作生涯中,一直笔耕不辍、辛勤耕耘,正是因为对祖国、对人民、对党的事业有着高度的责任感,他凭借极为坚强的意志力和极其优秀的洞察力、表达力,成为当代文坛最具影响的重要作家之一,为当代文学奉献一批永不褪色的红色经典。

今年3月,马识途走完了109岁的生命之旅。在表达缅怀的同时,也借用马识途自己的一段话,致敬20世纪中国的革命历史,致敬为了不忘却革命历史而书写记录的革命人:

我是想用我的一支拙笔,从一个侧面来反映中国人民的革命斗争生活,表现他们在外受列强侵略,内遭专制压迫的极其困难恶劣的环境中,仍能保持中华民族精神,前赴后继,英勇斗争的革命事迹。让某些号称要“淡化革命,颠覆英雄,否定崇高”的作家知道,中国的确经历了一场伟大的人民革命,的确出现过许多民族英雄,世界上的确有崇高的事业。这样的民族精神,这样的崇高英雄和他们所从事的神圣事业,是中国人民永远不应该忘记的。

来源:《光明日报》2024年10月18日第13版

作者:石 佳(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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