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国北方山区,人民解放军某部战备施工进入新的高潮,公路上,一辆辆满载着战备物资的卡车正络绎不绝地运往工地。
太阳快下山了,通讯员小江刚从山坡菜地施肥回来,脱下草鞋,蹲在井边高高兴兴地洗脚。
小江猛一抬头,看见冯政委拿着什么东西匆匆忙忙地走过来。,小江估计首长有啥急事要办,他赶紧蹬上解放鞋,便迎了上去。
政委扬着手中的木牌问: “江涛,这是你干的?” “是啊,今天中午才插到小路旁去的。有了它,就顶一名哨兵的作用啦!”小江兴致冲冲地回答。
“是这样?嗯,讲下去,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政委似乎对这件“新事”感到兴趣,小江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最近,全团同志学习了党的‘十大’文件,为了早日作好反侵略战争的准备,掀起施工高潮,团首长够辛苦的了,可是那个火松大爷和社员们还常来找政委,谈起来又没个完…………”
小江接着说: “你想,我们当通讯员的,照顾好首长,不就是为了革命嘛!于是,我做了这块‘军营重地,闲人绕行’的木牌,岂不就等于派了个无形的哨兵!”
“你这个‘哨兵’,是诚心想把我们和群众隔开!”一提到火松大爷,不知怎么的,政委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小江的心不禁一缩,感到把问题想得太天真了。
“你平时也常说,军队和群众好比鱼和水一样,可是贫下中农、社队干部主动向我们传授好思想、好作风,你却要派“哨兵,拒绝,这可不是个小问题啊!”
“哒哒嘀哒…………”一阵清脆的号声响了。冯政委看了看手表,对小江说: “好,等吃过晚饭,拿着这块牌子,再到我屋里来。”
小江把政委的话一字一句过了遍“筛子”,捉摸着其中的含义,胡乱地啃了几口热馍,拿着那块木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走去。他想,等着政委“刮鼻子”吧!
小江走进政委宿舍,只见桌子上的饭菜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宿里,已经没有热气了。政委两眼盯着远方,象在思考什么问题。他见了小江,轻声说: “坐,坐。”
政委转身给小江倒了杯水,拿着那块木牌沉思起来。过了一会,政委从床下拿出个小布包来,语重心长地对小江说: “今晚,给你讲个故事。”小江一听,惊喜地问: “真的?”“嗯,就讲讲你刚才提到的‘老支前,火松大爷的故事。”
接着,冯政委讲了起来:“一九四四年,我和你一样在团部当通讯员。中秋节晚上,团长要我赶在天亮以前,把一封要游击队配合炸毁日本军用列车的信,送到龙头河南岸的区委周书记那里。”
“那时,我年纪轻,一夜走上百里路是很轻松的。可就是一有紧急任务就吃不下饭去。在团长再三督促下,我喝了两碗粥,抓上两个窝头就走。”
""小冯,信放好了吗?,团长亲切地问我。“报告团长,把它放在这里了!'我露出脚上一块膏药来,给团长看。”
“‘你这个点子不错!’团长满意地点点头,‘可不能大意啊,能不能和游击队取得联系,把敌人那几十车皮的军火干掉,你这是头一关哪!’”
“我告别了首长和战友,踏上了征途,过了腊子岭就是侯家坡,几道‘鬼门关,都闯过去了,眼看就到敌人活动频繁的龙头河边了。”
“突然,前面一声吆喝:‘什么的干活?’月光下,灌木丛后边露出了明晃晃的刺刀,几个鬼子兵和伪军走了过来。”
“我忙说:‘买卖的干活。’‘良民证的有?’‘有,有!’我摘下礼帽,从帽里取出‘良民证’,还故意露出些伪币。”
“鬼子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证件,又把钱抢去,放我走了。” “刚一转弯,忽然发现迎面又来了一个伪军,躲,已经来不及了,我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去。”
“一照面,我才看清楚,原来是杀我爹的汉奸‘麻脸熊’。他死死地盯着我看,我真想把他剁成八瓣。”
“他拔出枪恶狠狠地说:‘真是冤家路窄,你烧了我九间大瓦房,今儿该 ……’没等他说完,我飞起一脚,照他狠揍一拳,飞身就跑。”
“跑出一段之后,只听得他破锣般的嗓子喊起来: “有共军,…………有八路!’片刻,哨子声和枪声一阵紧似一阵。”
“我从小路拐个弯,穿过一片玉米地,发现有座低矮的小草房。我正想往前走,突然狗‘汪、汪、汪’地叫起来。”
“紧接着,走出一位四十多岁的大爷。他朝四周看了看说:‘大黄,别咬了。’又打量着问我:‘你是……’.”
“我上前一步,用手比出个‘八’字来,他立刻叫了声‘同志。’这时,屋里又出来个年轻人,一起硬拉我进屋去。”
“刚走两步,他‘哎呀’一声,我低头一看,地上血迹斑斑。原来,我的左脚被敌人的子弹打伤了,正流着血。我忙说: “不碍事。’”
“他从里边衣襟上扯下一条布,给我包扎起来:我怕连累大爷,便恳切地提出立即离开。”
大爷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走,把我带进屋里,说了声: ”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保险,你委屈会吧! ,就拔起锅子,叫我躲进灶坑里。”“
.“一会工夫,随着一阵哨子声、皮鞋声,闯进一群恶狼来。”“我听见麻脸熊学着日本鬼子的腔调在咋呼:‘八路的有?他的哪里去了?’”
“只听大爷沉着地回答说: “没看见,噢,头会儿一阵狗咬,象是有人朝那边跑去。,敌人在屋里大翻一通,什么也没找到,便骂着走了。”
大爷拔起锅,我爬了出来。接着他添柴烧水,帮我洗伤口,还不知上了些什么药,并说敌人八成还得回来捣乱。我急着要走,想游过河去完成送信任务。”
“"游,没这么容易,我爹是老船工,就在涨水时给这龙河水卷走的。这里平时一碗河水半碗泥,在河里象半堵墙压在身上哪!大爷准备设法偷渡过去。可是我多等一分钟也难熬啊!”
"这时,远处果然又传来了敌人的声音。灶坑里刚烧过火,不又能再躲,大爷急忙把我带到屋后,叫我爬上那棵大柿子树顶。”
“麻脸熊带着几个鬼子和伪军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老东西,你说八路军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会长翅膀飞过河去?,”
“大爷扬着脸说: ”我怎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刚刚翻过,又来翻,这日子还叫过不叫过! ,麻脸熊气得哇哇叫,伸手要打。”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敌人大吼一声,乖乖地跑了。大爷愤怒地骂道: "狗东西、看你们还有几天蹦跶头,总有算账的一天。’”
“我按大爷指点的方向、路线,来到龙头河边。咆哮的河水,象野马似地奔腾,我在琢磨着该如何闯过这一关。”
“不大一会,大爷挑来十几个大葫芦。我问: ‘大爷,这干啥?,大爷道: "过河呗,嗨!你别看它小,它为革命出过大力呢!几年前,俺用这葫芦船送红军、运弹药,敌人就是对它没办 法。’”
“我们用粗麻绳将葫芦拴起来,一个人骑一串,可是刚一下水,就被急流冲出去老远,象两片小竹叶忽高忽低地飘荡起来。”
“突然一个大漩涡,把我的“船,打翻了,身子一歪掉进水里。大爷急忙跳下水,把我推起来又跨上葫芦。”
“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游到对岸。大爷替我重新包扎好伤口,指明了路程,又递给我一包油纸包着的草药。我感动得说 不 出 话来。”
大爷从腰间解下一双湿漉漉的布鞋,叫我捎给他大儿子水牛娃,还要我向周书记问好。我转身问大爷叫什么名字。他对我招招手: ‘哈哈,人家叫我老—支一前!,”
“鸡叫头遍,我就赶到镇上,把信交给了周书记。我提到了“老支前,,周书记笑着说: ”老支前叫火松大爷,是全区有名的支前模范,他的先进事迹多着哩!现在你先休息一下。’”
“我拿出鞋子,一问水牛娃,周书记脸上立刻笼上了乌云,没开口,眼圈先红了: “水牛同志在前几天为我军运弹药时,英勇地牺牲了。’”
“这消息好象晴天霹雳,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了出来。”
周书记理解我的心情。他详细地介绍了水牛娃在鬼子飞机下为了掩护战备物资,英勇牺牲的经过,接着说: “这就是水牛娃抢救出来的那台印刷机、药物、粮食…………,”
“两天以后,我又遇到火松大爷。大爷看出了我沉痛的心情,,没等我开口就说: '水牛娃的事我知道了。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咱们要翻身,就得要用命去换哪!要说难过,就是他为人民解放的事情做的太少。
“回到大爷家,大爷对二儿子说:‘明天我送你到周书记那里去报到,把你哥哥的那杆支前大鞭子继续攥下去。…………,”
“大爷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包布鞋,塞到我怀里,说: “这几双鞋,是你大娘和乡亲们刚刚做起来的,带给同志们,表示咱对子弟兵的一片心意!’”
冯政委讲到这里,轻轻打开红布包,拿出那双粗布鞋。小江接过掂了又掂,看了又看,只见发黄的鞋里上,绣着三个红艳艳的大字:“胜利鞋”。
冯政委情深地说: “二十多年了,走南闯北,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小江同志,象火松大爷的‘老支前’,在全国何止千千万万!我们不要忘记:人民群众是我军力量的源泉和胜利的保证呀!”
夜深了,政委把小江送到门口,对小江说: “要记住,对人民群众抱什么态度,是区别无产阶级军队和资产阶级军队的根本标志之一!”
小江从政委那儿回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脑子中一会儿是胜利鞋,一会儿是火松大爷,他的耳边响起了毛主席的教导: "军队须和民众打成一片,使军队在民众眼睛中看成是自己的军队,这个军队便无敌于天下…………”
第二天清早,天下着雨,小江就跑去找到政委,把昨夜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就在原来插牌子的小路旁,搭个凉棚,放上开水、凳子、报刊,再拉条广播,向南来北往的社员们宣传毛泽东思想……”
政委接过小江手中的木牌,一遍一遍地读起来: “鱼水亭,鱼水亭。嗯,不错。不过,在和群众接触中要虚心、诚恳地向他们学习,拜他们为师!”
听了政委的话,小江心里更明亮了,恨不得把“鱼水亭,马上搭起来,请火松大爷来上一课。想到这里,他飞快地朝外跑去。
不料,刚出门口就和火松大爷撞了个满怀。小江有些不好意思,大爷却抢着说: “小同志,大爷虽然上了点年纪,可身子骨结实着呢!撞不散架子。老冯在吗?”
“在,在! ”小江一边热情地陪大爷朝里走,一边喊道: “政委同志,火松大爷来了!”话音没落,冯政委早就迎了出来。
大爷一见政委就开了腔: "你们明明知道,这里下雨三五天晴,不了,菜上不了市,俺贫下中农摘点豆角、黄瓜送来,可是炊事班,同志硬是不收。我可只能找你政委来评理啦! ”
冯政委接过大爷的担子,满怀深情地说: “我的老战友,你还要帮助你的子弟兵执行毛主席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呀!”说来说去,政委才叫作价把蔬菜收了下来。
开饭号响了,小江请火松大爷一起去吃饭。只见他往桌边一坐,拿起筷子,爽快地说: “看,我没客气吧,一家人嘛!”
电话铃响了起来,原来是运输连打来的:龙头河上游暴雨冲垮木桥,拉钢筋的十八台汽车全被隔在对岸。政委焦急地说:“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刻,正是越渴越加盐哪! ”
火松大爷听在耳中,想在心里,三口两口把半个馒头塞进嘴里,急着赶回公社去。政委叫小江送送大爷,小江高兴地跟着大爷就走。
一路上,大爷心里想是怎样尽快地把桥修好,使战备工程不受影响,也无心跟小江讲话。他爬坡过沟,如走平地。
快到龙头河的木桥时,只见一队人马吵吵嚷嚷而来,有的说这 桥是几年前大春公社包工修的,现在还该由他们修;也有的说要等县里弄了木料来再修。但大多数人主张立即抢修。
火松大爷一听,斩钉截铁地说: “同志们,能不能尽快把桥抢,修好,关系到军民团结,尽快完成战备工程的大局。我们应该马上投入战斗,用实际行动来批判卖国贼林彪的反革命罪行。”
提起林彪,广大贫下中农个个咬牙切齿,一阵阵口号声响遍山 谷。
火松大爷接着说: “木料好办,把盖仓库的几立方米先用上,还有我家准备盖房用的那些也拉来…………”大爷的话才讲完,乡亲们就斗志昂扬、信心百倍地奔向工地。
龙头河畔,社员们,民兵们,扛的扛,挑的挑,争先恐后。火松大爷更是不减当年“老支前”本色,什么重活抢着干,哪儿危险4哪儿钻。小江也一起投入了抢修。
干着干着,随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嘹亮歌声,河南岸的冯政委带着连队同志们赶来了;河北岸的大春公社社员们也来支援了。“团结起来,争取更大的胜利”的口号声响遍龙头河畔。
在一片欢呼声中,桥很快地修好了。火松大爷想得真周到,拿来大笔和油彩。政委思索片刻,把这光荣而有意义的任务交给了小江。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在这意气风发的人群面前,小江情不自禁地挥舞手中的彩笔,端端正正写下了两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山在欢笑,水在唱歌,朝阳照妖着壮丽的祖国山河,沸腾的人群一遍遍地纵情欢呼:“共产党万岁!”“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一辆辆卡车飞驰而去,一阵阵欢乐的歌声奔腾而来。军爱民,民拥军,军民同心保卫社会主义的钢铁江山,使我们伟大的祖国,千秋万代永不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