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忠实于“守护”师傅传授的形式，然后“打破”这个形式、自己加以应用，最后以“离开”形式开创自己的新境界。所谓“守、破、离”，正是奠基于师徒关系、通往一流的道路。“守、破、离”最早是日本剑道的学习方法，后来被广泛应用到武术和其他行业。 - 文章信息 - 本文由e-works胡中扬原创发布。 最近在电影院看了《里斯本丸沉没》这部纪录片，着实打动了我。这是方励导演又一次让我感动。上一次感动，是他作为百鸟朝凤的宣发人，在直播平台上下跪，请求院线经理为《百鸟朝凤》增加排片。这篇文章是谈如何“守、破、离”。那么，《百鸟朝凤》这片子和“守、破、离”又有什么关系呢？让我们先来看看什么是“守、破、离”。 01 何谓“守、破、离”？ 日本室町时代初期的猿乐演员与剧作家世阿弥说：“正如发芽、开花、结果的这三个阶段，序破急贯穿了你的一生”。“序、破、急”就是“守、破、离”的雏形思想：一开始忠实于“守护”师傅传授的形式，然后“打破”这个形式、自己加以应用，最后以“离开”形式开创自己的新境界。所谓“守、破、离”，正是奠基于师徒关系、通往一流的道路。“守、破、离”最早是日本剑道的学习方法，后来被广泛应用到武术和其他行业。 “守、破、离”的三个阶段： ‌守‌：最初阶段，学习者必须遵从老师的教诲，认真练习基础，达到熟练的境界。这个阶段强调模仿和基础技能的掌握。‌破‌：在基础熟练后，学习者尝试突破原有的规范，进行更高层次的进化。这个阶段强调自我意识和自我能力的发挥。离‌：在更高层次得到新的认识和总结，自创新招数，另辟新境界。这个阶段强调创新和创造。 02 “守、破、离”的实践 日本首屈一指的家具厂家秋山木工为了把年轻学徒培养成一流家具工匠，制定了一套长达八年独特的人才培养制度。年轻学徒要在八年的时间里，做好成为一名工匠的心理建设，培养正确的生活态度，通过基本训练、工作规划，到掌握知识和技术，具备成为一名合格工匠所须的一切，从第九年才能独立出去打天下。 “八年育人制度”，学费全免，但学员必须依规而行。一年上预科（养成匠人基本习惯），四年学做徒（跟师傅学习技艺品行），三年学带徒（学习怎么带领新学员）。秋山的“守、破、离”三字决是：一到五年，学员要学会“守”--“模仿师傅的一切，对师傅所说的事情，要全部回答：是。老老实实吸收师傅传授的知识；六到八年，学员要学会“破”---就是融合创新，在守之上要有自己的想法，要把师傅传授的知识变成自身的本领；八年之后，学员就必须“离”----这一年，秋山会将学员赶出学校，让他们去开创自己的天地。” “日本人的工匠精神中，非常有名的或者是最具代表性的思想，就是守、破、离。”松下中国前总裁木元哲先生曾以陶瓷如何在日本发扬光大为例，诠释“守、破、离”思想的精要与运用。壬申之乱事件之后，陶瓷才从朝鲜引进到日本，在这个之前日本没有陶瓷工艺。陶瓷工艺刚从朝鲜引进时，所有产品都是朝鲜风格。但是在日本陶瓷工艺者一代又一代人的苦心研究下，慢慢加入自己的创造，最终，形成了日本独树一帜的陶瓷风格而享誉世界。 我们再来看看《百鸟朝凤》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 20 世纪 80 年代，主人公被父亲送到焦三爷处学唢呐。几经磨练，从焦三爷手上接过传承的担子，却遭遇了洋乐队的冲击，人们不再重视和尊敬，师兄们另谋高就，游家班难以为继，而焦三爷也在吐血吹完最后一曲《百鸟朝凤》后离开了人世。导演想通过这部影片反应近些年中国传统文化的现状，唤起大众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识；唤起对匠心艺人的手艺传承。但是有很多人认为，像焦三爷这种守旧的人，一味地传承和固守传统的“精益”已不合时宜了。 不少分析日本制造业的文章和书籍认为日本制造业过度追求工匠精神，过分追求产品的性能，却没有与时俱进，从而导致像索尼、夏普、东芝这些制造业的巨头走入没落，而我国的制造业乘上了互联网的东风，蓬勃发展，替代了很多日本产品。日本半导体专家汤之上隆在他的《失去的制造业：日本制造业的败北》中曾提到，日本制造业往往陷入对技术完美的极致追求，投入80%-90%的精力，仅换来仅10%-20%的性能提升。这是一种“创新陷阱”，不仅忽略了投入产出比，而且也忽略了市场的真实需求。 那么，日本的制造业现状真的如此吗？虽然东芝、索尼、松下、夏普的电子消费产品消失在大众消费市场，但是日本企业在半导体、精密仪器、医药、新型材料等细分领域，已经掌控了技术密集、高附加值的核心环节，形成不可替代的优势。拿索尼来说，虽然索尼的手机早就退出了中国市场，但是多年来，索尼的手机摄像头元器件一直有极高的占有率。在卡片机市场，索尼的黑卡相机也是出货量最多的。在疫情肆虐的2020年，索尼的净利润1.17万亿日元，成为日本第5家净利润破万亿的企业。更重要的是，索尼还成功完成了从原有主业消费电子硬件产品，向音乐游戏等娱乐和金融产品新业务的跨越。 在工业领域，很多高端的电子器件的核心设备都是日韩品牌；在芯片制造行业，类似高端光刻胶这类产品，日本企业占据九成以上的市场。我国高铁构建了世界最大规模的高铁体系和技术平台，然而，高铁上使用的螺母却要向仅有几十名员工日本小企业哈德洛克（Hard Lock）工业株式会社进口。哈德洛克号的螺母以“永不松动”著称，除了中国外，连英国、澳大利亚、美国等科技水平领先的国家都要进口。这家公司凭借常年积累的独特技术和诀窍，对不同尺寸和材质设计了不同的对应偏心量，这是Hard Lock螺母无法被模仿的关键所在。所以，即使在多年前，哈德洛克就把螺母的图纸发到公司官网上，并附上详细的螺母原理结构说明，也没有谁能模仿成功。 一个产品包含了有形和无形的两种技术，尺寸、参数、制作流程、外观这些有形的部分能轻易被模仿，而企业和匠人年复一年积累起来的无形技术、工艺和经验，是竞争对手拿不走的，这正是日本制造的精髓。日本制造的基因，决定了日本企业的小而精，越是高精尖的产品，越难以实现规模化量产。 “守、破、离”的工匠精神依旧是制造业的工匠们所要追求精神，但是，除了传承工匠精神，工匠们还需要保持创新。这种创新包括了工具创新、材料创新、设计创新、技术创新、工艺创新等等。还记得七八年前，有一家只有几个人的日本公司——小林研业，这个作坊式的小企业掌握着极为强悍的抛光技术，曾在5年内为苹果公司研磨出了250万个如镜面般光亮的iPod。但是随着苹果产品的销量剧增，这家小作坊的产能完全跟不上，后来苹果公司把产线移到中国，先进的抛光机器，流水线的生成模式，满足了苹果大批量生产的需求，导致小林研业直接损失七八千万日元的订单。小林研业社长小林一夫面对高速流水线，就感叹：“我们四五个人即使再努力，也毫无胜算。” 新的生产模式引入的大量自动化的设备，让整个生产过程更依靠机器，自动化产线不仅提高了生产效率，自动的检测设备也提升了产品的良率，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的加持对于设计创新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人”的作用真的不再那么重要了吗？匠人精神更多是存在于个性化的高端定制的产品中，纯手工打造的爱马仕鳄鱼皮包，精雕细凿的百达翡丽钻石表，才需要匠人精神，而普通的产品，就全交给自动化产线和机器？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就拿动力电池生产来说，一个特斯拉的电动车需要7000多块小电池，这里面的电池只有一致性非常好，才能让电池更加稳定可靠。电池的一致性包括了电压、荷电量、容量、寿命、电极的电气特性，以及衰变速度、自放电率等十几种特性，这些因素将直接影响电池包运行中输出电参数的差异。不同于个性化的纯手工打造，流水线生产出来的电池需要高度的一致，这时候就需要有“匠心”的产品设计师、工程师、产线工人和质检人员之间的协作配合，才能保证电池的高度一致性。 还有我们被卡脖子的光刻机，一台价值数亿的极紫外光刻机需要8万多个零部件，是众多顶级供应商贡献的最高技术的集合。极紫外光刻机的镜头堪称全世界最光滑的物体之一，其表面粗糙度比硅原子直径还要小。这样精密的镜头，只有坚守百年专业光学科技企业蔡司才能提供。当然这样的镜头并不是手工磨玻璃就能磨出来的，蔡司在2015年提出了离子束抛光装置，后又于2017年申请了两项专利，进一步在晶体上设置非晶体材料，然后用电子束照射消除基底表面缺陷，使基底更加平滑。百年老企业，只有结合最新尖端技术，再加上匠人之心，才能屹立不倒。 03 SMC公司的 守、破、离”实践 SMC公司是全球知名的气动和自动化元件研发制造商，总部位于日本。自成立以来,SMC不断创新发展,依靠其专业的品质、丰富的产品种类及优质的服务赢得了全球用户的赞赏与信赖。近日，e-works CEO黄培博士在北京出席了SMC中国公司成立三十周年庆典暨研发创新中心奠基仪式。SMC中国公司总经理马清海在演讲中提到了SMC中国公司“守、破、离”的故事。 马总指出，SMC中国公司是北京经济开发区成立的第一家国外独资企业。九十年代刚成立时，在技术、现场管理、品质控制、人才培养等方面，与日本总公司还有较大差距，所以要“守”，把日本总部先进的技术、先进的设备、先进的管理流程完整地移植过来。随着中国制造业的蓬勃发展，SMC中国公司也在迅速发展壮大，并发现，在面向中国客户和中国公司员工的管理，以及与整个社会融合等方面，日本总部的一些理念、流程也有不适合的地方，所以就开始“破”，建立更适合中国社会、中国文化和中国市场的管理模式，让SMC中国公司更有活力，成长更快。 近年来，SMC中国公司迅速发展，年收入已超过百亿元，在人才培训体系、成本管控体系、品质管理体系、运营管理体系和基础建设、制度建设等很多方面已经在SMC集团处于引领地位。但是，SMC中国在实践中并不是完全的“离”，而是坚持传承与创新，坚守与超越。SMC集团发展了65年，中国公司发展了30年，马总强调：“我们从日本总部传承了很多东西，尤其是SMC集团的DNA，我们要坚守，但是坚守的同时，也需要持续创新和超越”。 04 智能时代 仍然需要坚持“守、破、离” 近些年来，我国制造业正从“制造”向“智造”迈步，很多产品都带上“智能”二字，再加上互联网的模式，赚足了消费者的眼球。“互联网+”正在四处开花，为制造业和服务业提供了更多可能。同时，很多互联网公司都玩起了跨界，纷纷造起了新能源车，就是短短几年内，中国的大街小巷就跑满了不同Logo的新能源车，我们在为互联网造车新势力飞速崛起而欣喜的同时，也在隐隐担忧。这些只有几年造车经验的新车企在营销生态上固然做得好，但是，当这些车企在展示其优秀的语音操作系统、自动驾驶系统和车内环绕声的时候，他们是否在车身安全上下足了功夫？在智能家居领域，有大屏幕的冰箱，能实现远程开锁的智能门锁，能定时的电饭煲，能够与人互动的音响，虽然这些传统的家电产品披上了智能的外衣，但其核心功能并未改变，所以匠人匠心的精神仍然重要。 因此，在追求高质量发展的今天，各行各业需要“守、破、离”，仍然需要有追求极致“匠人”打造更高的行业标准！